對于語文,我是一個門外漢。但因為當過中學國文教員,平日又弄弄文藝,書店就把寫這本書的約定,推到我的頭上來,我當時隨口答應,一寫,這才知道并不是一件輕易的工作。要弄得好,參考探求,非有充分的時間不可。在這激蕩的時代里,我又苦于未能閉門潛修,雖承書店一再把限期放寬,但粗率和淺陋的地方,是難免的,也許我自己倒先得被送進文章病院去。然而我想,雖然出諸病人之口,這所談的,總還不失為健康之道吧。在這一部小書里,上編六章,偏于敘述,下編八章,專談作法。我的企圖,是要使讀者對文章先有一點認識,然后再從這一點認識出發(fā),來研究寫作的方法,這樣,不但易于人手,而且也可以把握住問題的中心,不至于說來說去,還是摸不著頭腦了。我知道有些教師在講書的時候,目不離書本,口不脫道義,是十分嚴肅的;有些著作家在執(zhí)筆的時候,出入揚馬,吐納莊騷,也是十分嚴肅的;我雖然站過講臺,弄過筆頭,卻自知和他們的距離之遠。無論教書寫稿,在我都十分隨便,只要聽者或是讀者有興趣,我總希望因此也可以使他們得到一點益處,開門見山,如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