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蜘蛛猴》書里的短短篇(說法是有點怪,但想不出別的合適稱呼),老實說,原本是用在雜志系列性廣告上的。第一部分的作品用于J·普雷斯西裝,第二部分用于派克自來水筆。但若問作品內(nèi)容同西裝和自來水筆是否有關(guān),則可以說毫無關(guān)系。我只是隨心所欲地寫點類似短故事的東西,安西水丸君配上畫,在旁邊敷衍了事似地登上產(chǎn)品廣告,如此而已。J·普雷斯系列載于《MEN’S CLUB》,派克自來水筆系列登在《太陽》上。至于作為廣告有多大程度的實際效果,我全然不得而知,且直冒冷汗。老實說,不大愿意去想。這系列性廣告最初的提案兼委托者是系井重里氏。他說:“喂,隨便寫點短篇嘛。權(quán)當(dāng)消遣,費不了什么事?!苯Y(jié)果我一個月寫一篇這樣的東西,寫了幾年。活計十分有趣,以致幾年后水丸君和我兩人商定再來一次——這次是由派克自來水筆當(dāng)廣告主。所以,派克自來水筆系列用的還是原來的系井提案,只是換了媒體?;蛟S有的讀者以為每月都要寫這短東西壓力豈不很大(實際這么說的人倒是一位也沒有),但坦率說來并沒有什么。這是因為,連載這些系列短篇時我正集中精力寫長篇,見縫插針寫點短的反倒可以放松腦筋轉(zhuǎn)換心情。而且說實話,我非常喜歡寫這類幾乎無意義的、很難說有什么用處的短小故事。話雖這么說,事實上我也還是抓耳撓腮絞盡腦汁的,并非只是懶洋洋躺在梨樹下靜等果實徑自落到嘴里。是的,多半沒有這樣的事。為廣告寫的作品數(shù)量其實還要多些,但編這本書的時候為校正整個基調(diào)去掉了八篇,新寫了兩篇。同安西水丸君一起工作總是那么輕松愉快,正用得上那句英語——nice and easy。我同水丸君合作的時候很多,我總覺得他的畫里有一種使旁邊的文章增輝生色的東西。由于尺寸的關(guān)系,水丸君將這本書第一部分的插圖全部重畫了一遍。最后的《清晨拉面之歌》,如果能給《天使的錘子》填上日語歌詞該有多妙。為此我這個那個想了很久(全然記不起怎么會有那樣的閑情逸致),勉強得出的結(jié)論是:恐怕只有用“面麻”才能押上If had a hammer(錘子)的韻。說老實話,我是為喜歡拉面那種食物的,從拉面館門前走過都覺得不是滋味。卻不知什么緣故,竟生拉硬扯似地寫起了拉面之歌,怕也是前世因緣。倘您喜歡,只管譜曲哼唱就是?!痘鸺t的罌粟》的意念來自童謠里的一節(jié)歌詞:“快給媽媽捶肩吧……火紅的罌粟嘻嘻笑……”從小我就一直想,罌粟花到底是什么表情,又怎么樣笑呢?雖說我不至于因為多年疑念豁然開解而手舞足蹈……這本書里所收的故事完全不存在原型人物,例如《炸肉丸》里出現(xiàn)的K出版社并非講談社,《說謊鬼妮科爾》同妮科爾服裝廠家毫無關(guān)系,上智大學(xué)不存在——至少據(jù)我所知——炸面圈研究會,《蟲洼老人的襲擊》與神奈川縣大磯町的老人福利院“蟲洼老人之家”也全不相干。最后,要向慨然允許再次使用提案的系井重里氏表示感謝。若無此提案,這一系列作品恐怕無由產(chǎn)生,因為我絕不至于主動地一古腦兒寫出三四十篇這樣的故事。連載時也得到系井事務(wù)所石井基博君的許多關(guān)照。另外還要感謝從頭至尾負(fù)責(zé)第二部分連載和此書編輯的、為此東奔西忙的O小姐即拜小姐——也許你不相信,不過確實與書中的同名人物無關(guān)。:村上春樹,一九九五年四月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