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中國的側(cè)面

第 一 卷　周朝：邊緣化的天子
第 二 卷　齊國：一個物質(zhì)文明發(fā)達的國家的悲劇
第 三 卷　晉國：竊國者的夢魘
第 四 卷　楚國：不改革的代價
第 五 卷　魏國：大梁哀歌
第 六 卷　秦朝：無情的大時代
第 七 卷　西楚：一幕獨角戲
第 八 卷　西漢：三位太后的戲臺
第 九 卷　新朝：一名偽儒的臆想
第 十 卷　東漢：利益集團的犧牲品
第十一卷　三國：英雄冢
第十二卷　西晉：一場臨時演出
第十三卷　前秦：兩個英雄的草稿
第十四卷　北魏：大戲的序幕
第十五卷　隋朝：燦爛的悲歌
第十六卷　唐朝：長安劫
第十七卷　北宋：被元老消耗的美麗王朝
第 十 八 卷　南宋：悲劇的溫床
第 十 九 卷　元朝：找不到理想的年代
第 二 十 卷　明朝：戾氣彌漫的國家
第二十一卷　清朝：在希望中隕落
跋
附表說明
插圖說明

自序


自史記年代開始計，中國逾5000年；
自考古確定年代計，中國逾4000年；
自有可查文獻記載，中國逾3000年。
而無論5000年、4000年還是3000年，中國都堪稱奇跡，并且是一個絕無僅有的人類奇跡——細想無論5000年，或是3000年來，中國還是那個中國（欣欣向榮），世界卻早已經(jīng)不是那個世界（物是人非）。僅此一點，中國就足以自豪！

埃及的金字塔、巴比倫的空中花園、希臘的阿爾忒彌斯神殿固然壯觀，中國的秦直道、隋運河、明大典也不遑多讓，于人世間而言，似乎更有意義。何況，中國同時還有長城、含元殿以及大報恩寺琉璃塔?？梢哉f，沒有中國的世界史將殘缺不全，將失去最光輝的篇章，現(xiàn)代文明或許還在等待黎明！這不是坐井觀天、妄自尊大，而是——中國著實是人類歷史上最偉大的國家之一。

遺憾的是，在大多數(shù)的時候，國人眼中所見唯有偉大，而有意無意間都忽略了代價。數(shù)千年來，中國之意雖不曾改變，但夏商周、秦漢晉、隋唐宋、元明清，一次又一次的改朝換代的代價觸目驚心，如周代商時“血流漂杵”之慘狀何止一例？甚至及至文明之20世紀，依然發(fā)生“伏尸百萬”之內(nèi)戰(zhàn)悲劇，不可不謂民族之痛！

于是，始皇帝希冀“一世、二世、三世……直至萬世”，其實不無意義——在此，且不言王朝更迭之時所造成的露骨于野、餓殍遍地、雞犬不留之悲慘景象，僅阿房宮、未央宮、大明宮3大恢宏的中國古建筑群被人為破壞、燒毀就讓人痛惜不已?？上?，始皇帝雖有“萬世之心”，卻無“萬世之法”——只是當他聽說金陵有王者氣之時，阻斷了那里的龍脈，卻也未能改變秦王朝的悲劇命運，在建立僅15年之后即以一種非常不體面的方式匆匆告別了歷史舞臺，成為中國歷史上歷時最短的大一統(tǒng)王朝；而隋王朝呢，居然再次以同樣一種近乎悲劇的方式結(jié)束了其短暫的統(tǒng)治，給后人留下無窮的嘆息。史料顯示，秦、隋兩朝的開國君主都為一代英主、不世出之英雄——秦始皇被后世譽為“千古一帝”，隋文帝被時人許為“圣人可汗”。他們都名列“影響人類歷史進程的100人”名單，奈何親手所創(chuàng)建之王朝均二世而亡、俶爾即逝？

至漢、唐兩代，國祚稍久，都給后世留下無數(shù)璀璨的榮光與美麗的記憶，甚至成為民族的代名詞，殊料差點中道夭折，黃巾起義、安史之亂對中國所造成的破壞影響至今；宋、明兩朝可稱道者也不少，尤其是宋朝，陳寅恪先生認為：“華夏民族之文化，歷數(shù)千載之演進，而造極于趙宋之世?！闭l知北宋皇帝被俘，南宋皇帝投海；明朝呢，結(jié)局也不比兩宋好，末代皇帝在自殺之前，揮劍砍斷女兒長平公主左臂，然后在一棵歪脖子樹上自縊身亡；元、清兩朝曾經(jīng)傲睨天下，其中元朝是第一個南下入主中原、一統(tǒng)中國的少數(shù)民族王朝，清朝也建立了占據(jù)大半個東亞地區(qū)的龐大帝國，結(jié)果是元朝皇帝倉皇北逃，清朝太后則被零落的幾聲槍響嚇著，慌忙帶著末代小皇帝黯然下野。

元人張養(yǎng)浩云：“興，百姓苦；亡，百姓苦?！痹凇抖氖贰返淖掷镄虚g，流淌著的是無數(shù)同胞的血淚。如何“為萬世開太平”？宋人張橫渠先生的個人心愿，何時成為天下有識之士，尤其是政治家們的共同理想？

歷史，不是過去的事，不能淪為茶余飯后的談資，而應(yīng)該“鑒于往事，有資于治道”，一如唐太宗所云：“以史為鏡，可以知興替”。何其有幸！中國有著世界上最為悠久的歷史和最為豐富的史籍，可供參考與學習的歷史經(jīng)驗不勝枚舉——

如治理問題，兩漢時期，州郡官員多具“吏”與“師”雙重功能。前者維護以法令為中心的政治秩序，后者建設(shè)以教化為目的的文化秩序，太史公稱“循吏”，“奉職循理”是也。他們不僅致力于改善人民的經(jīng)濟生活（富民），而且也積極主動地改進人民的文化與社會生活（育民），把禮儀仁義和忠孝誠信的傳統(tǒng)思想逐步注入民間，不斷提高了中國傳統(tǒng)價值觀的影響力和影響范圍，擴大了中國文化的版圖。是故，余英時先生不無景仰說：“漢代循吏在中國文化史的長遠影響是不容低估的。宋、明的新儒家在義理的造詣方面自然遠超漢儒。但是一旦為治民之官，他們?nèi)圆坏貌环顫h代的循吏為最高準則。”

又如治道，漢、唐兩世一直為后世追慕，尤其西漢“文景之治”（前180-前141）與唐代“貞觀之治”（626-649），可謂中國治世的典范。因何？不與民爭、寬刑簡政、薄賦輕徭、無為而治——16字而已。更重要的是，以這16字為核心黃老思想將人置于萬物中至高無上的地位。一如《太平經(jīng)》云：“人者，乃中和凡物之長也，而尊且貴，與天地相似。”從這個意義講，道家可謂一種純粹的人本主義哲學，真正強調(diào)以人文本，因而在漫長的中國歷史中為無數(shù)國人所歡喜。它的清凈無為、修道成仙的特質(zhì)，使現(xiàn)世的人求得了生命的靜謐和人生的圓滿，以至于上自帝王將相，下至販夫走卒，特別是文人士大夫，都對它如醉如癡、頂禮膜拜。未來，道家如果與當下流行世界的綠色主義、環(huán)保意識以及“兩山理論”等先進思想結(jié)合，誰說不能再次成為盛世的基礎(chǔ)？不僅將幫助求得人之圓滿，也將保護自然及社會的和諧，及至世界大同。事實上，令今人傾慕不已、長思夢回的漢唐兩代即是道家思想澆灌的繁盛之花——統(tǒng)一、包容、開明、開放，既善于從歷代興亡中總結(jié)治國安邦的政治經(jīng)驗，又銳于制度的建設(shè)與創(chuàng)新，是中國歷史上全面發(fā)展的黃金歲月，中華民族的聰明才智和進取精神無論是在物質(zhì)文明、精神文明還是政治文明領(lǐng)域都得到了酣暢淋漓的發(fā)揮，集前代之大成，開未來之典范。

換言之，中國之繁華可見，復(fù)興亦不遠。
選擇而已。
就讓我們一起翹首以待吧！
是為序。


文木
2017年08月24日初稿
2019年07月21日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