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棣花鎮(zhèn)返回了西安,我很長時間里沉默寡言,常常把自己關在書房里,整晌整晌什么都不做,只是吃煙。在灰騰騰的煙霧里,記憶我所知道的百多十年,時代風云激蕩,社會幾經轉型,戰(zhàn)爭,動亂,災荒,革命,運動,改革,為了活得溫飽,活得安生,活出人樣,我的爺爺做了什么,我的父親做了什么,故鄉(xiāng)人都做了什么,我和我的兒孫又做了什么,哪些是榮光體面,哪些是齷齪罪過?太多的變數呵,滄海桑田,沉浮無定,有許許多多的事一閉眼就想起,有許許多多的事總不愿去想,有許許多多的事常在講,有許許多多的事總不愿去講。能想的能講的已差不多都寫在了我以往的書里,而不愿想不愿講的,到我年齡花甲了,卻怎能不想不講啊?!這也就是我寫《老生》的初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