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八回

鐵冠圖全傳 作者:松滋山人


  話說李闖從殿上跌下御座來,眾賊上前扶起。許久醒來,叫左右急把龍袍除去,免得身如針刺;把王冠脫了,免得頭被壓箍。果然脫去冠服,這會頭不昏,眼不花了。手指軍師埋怨道:“你方才說是大順之卦,為何穿上這件東西,就頭昏眼花,滿殿都是冤鬼索命?想我無皇帝的福分了?!彼尉嫉溃骸按笸醪槐貞n慮,只因我主是真命皇帝,應(yīng)穿戴沖天冠,赭黃袍。這件王爺?shù)墓诜?,不該穿的。故有此怪異?!崩铌J道:“軍師說得有理。如今且換回舊服,待到北京,再接皇帝位罷了?!迸=鹦堑溃骸按耸虑曳胚^一邊,但如今我們得了陜西省會之地,還有七府未曾歸降。延綏乃我王的家鄉(xiāng),現(xiàn)存兩個好漢,在這處鐵魔嶺嘯聚:一個叫做鉆天哨郝鳴;一個叫做開山斧屈龍,手下有數(shù)萬人馬。何不修書,差人前去,勾連他下山,打破延安,保住我主的祖居墳?zāi)?,然后再作商議?”李闖依言,即修書差王千子前去。

  王千子藏好書信,扮作柴夫繞著山僻小路而走。經(jīng)過米脂縣,怕人認識,想避入林中,待夜才走。忽聞后面有頭鑼喝道之聲,回頭一看,知是官府經(jīng)過,急急避入松林。這位官員乃是米脂縣邊大綬,因下鄉(xiāng)催科在此經(jīng)過,在轎窺見這個樵夫神色不同,叫左右拿他出來查問。拿到跟前,果見他相貌兇惡,言語胡涂,叫差役脫衣搜身。見他外面衣服襤褸,貼身盡是錦繡,腰間藏著金銀珠寶。邊知縣道:“你分明是個強盜,這衣服從何處劫得?從實招來,免受刑苦?!蓖跚ё拥溃骸斑@是小人打柴拾得的?!边呏h道:“胡說!不打不招,與我捺翻,先打四十大板?!?#30338;隸應(yīng)聲上前,把發(fā)一抽,網(wǎng)中落地,露出一封書信,皂隸執(zhí)書呈上。知縣拆開一看,心下著驚道:“原來闖賊的奸細,勾連鐵魔嶺土寇,欲劫延安府。今幸敗露,還不招承,與我把他夾起來!”王千子聽見用刑,知難隱諱,無奈把姓名說出,從實招認。邊知縣把他帶回衙中,連夜親解延綏鎮(zhèn)密稟。總兵陳奇瑜教他將計就計,把王千子立斬。一面把李闖的原書封好,差個心腹家將杜能,扮做李賊嘍啰,持書往鐵魔嶺騙上賊來攻延安;一面發(fā)令叫延安知府撥民夫一千,在賀蘭山下掘個陷坑,上面用蘆席浮泥蓋好,專等杜能回音。

  不一日,杜能回報,土寇果然中計,起八萬三千賊兵下山來了。陳奇瑜聞報,即連夜點兵往賀蘭山屯扎。及至土寇到來,看見賀蘭山下有官兵擋路,打聽得延安參將張應(yīng)昌領(lǐng)兵在此,郝鳴懼他威名,欲尋別路而行,屈龍道:“大哥,不必換路而行,諒他幾百官兵,怎擋得我們八萬余眾。何不今夜劫營,趁其不備?”郝鳴點頭稱善。

  等到三更時候,果然統(tǒng)眾前來,拔開鹿角,放聲號炮,一齊殺人。張應(yīng)昌見賊劫營,黑夜之間,不敢混戰(zhàn),傳令全軍退走。賊怕前有伏兵,不敢窮追,就在張營歇息一夜。次日,率領(lǐng)賊眾前來挑戰(zhàn)。張應(yīng)昌披掛出馬,兩個賊首將他夾攻,張爺敗走,即棄了營盤,直認那灑白灰的路逃走,引賊追來。剛引入兩夾山口,只聽得大炮轟天,上面的檑木滾下,如雨打來。賊知中計,傳令退兵,無奈路窄人多,擁擠難出,急往右邊空闊處躲避,誰知踏著陷坑,連人帶馬跌將下去。兩個賊首帶領(lǐng)殘軍,急尋生路,突遇張應(yīng)昌的人馬,從左邊逼來。陳奇瑜、邊大緩的人馬,從后面殺到,箭炮齊發(fā),鐵魔嶺這八萬三千人馬,竟無一個出得賀蘭山。陳爺?shù)瘸脛萃F魔嶺剿滅余寇,把山寨燒為平地,得勝回城,犒賞三軍,上本報捷。

  邊大緩告辭回縣,一路行來,想起李闖書上曾托土寇保守祖墳,不知他的風水如何,何不妨查在何處,將他發(fā)掘。不覺回到衙中,把煙戶冊查看,即發(fā)火簽,把李闖族人拿來,勒令供出李賊祖墳何在。那族人上日被這反賊拖累,受盡刑苦,幸得逢赦了事。今見知縣查問,直把李闖祖墳說出。邊大緩即命他引路,去到披云山中,看驗明白,即叫幾十個民夫,一齊發(fā)掘,挖了棺柩上來??抽_看,誰知內(nèi)有奇樣怪物,一見令人唬殺。欲知奇事,且看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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