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五回

三春夢 作者:佚名


  再說康熙主五更三點,圣駕升坐保和殿,眾文武朝賀已畢,兩班侍立。忽有兵部大臣進上廣東省平南王的本章,隨駕官接上御案。龍眼一看,龍顏大驚曰:“劉逆賊勢甚猖狂,兩番敗折我軍兵二十余萬,損害文臣武將共數(shù)百員,虛費國帑,朕思不如將鄰境州縣,與劉進忠割地分界,永勿起兵犯境。卿家以為如何?”康親王聽說大驚,進前奏曰:“啟奏我主,若與劉進忠逆賊割地連和,更助逆賊之威,豈不被各處逆寇恥笑?須再敕命一員大臣,領(lǐng)軍兵前去,征復(fù)潮州?!笨滴踔髀勛啵尖馕炊?,只見御街一員大臣,直上金階,進前奏曰:“啟奏主上,云、貴吳三桂亡故?!笨滴踔髀犠?,龍心大喜??涤H王復(fù)秦曰:“啟上陛下,吳三桂既死,國家無憂矣!臣愿領(lǐng)軍前去剿滅劉進忠?!笨滴踔髟唬骸巴跣郑闳纛I(lǐng)軍征討劉賊,國家之幸也。各省文員武將軍兵,任卿調(diào)用?!笨涤H王謝恩,圣駕退朝,群臣各歸本衙。

  康親王奉旨調(diào)召江西布政司何繼儒為監(jiān)臨,召浙江省寧波提督仁達,召揚州總兵程智長、柳州總兵梁勇基、徐州總兵馮信炎,常州總兵潘車,四路總兵,至廣東省聚會。起軍領(lǐng)大將偏將共一百余員,滿、漢軍二十四萬,擇日祭旗起行,各望廣東省進發(fā)。按下不表。

  且說劉進忠同軍師眾參謀何元帥等,在內(nèi)堂飲宴,議論軍政一事。遠探小軍,進入堂上跪稟曰:“啟上主公得知,康親王沈士英,奉旨領(lǐng)大軍一百余員,軍兵二十四萬,調(diào)召四路總兵官,俱至廣東城聚集,不日出省,由南路來潮州?!避妿熢唬骸凹仁侨绱耍≤娫偬教搶?。”小軍奉命退出,再去探聽。劉鎮(zhèn)曰:“軍師,此康親王為主帥,領(lǐng)二十四萬大軍到來,非同小可,此人比濟南王、平南王兩藩大不相同也。他用軍精細,征戰(zhàn)有度,未知軍師今番用何妙計退敵?”

  文岳曰:“主公,不用掛懷,待他大軍到來,貧道自有道理?!?br/>
  宴罷,即命把總王仲和、王仲佐、章昆岡、鄭世俊四將,往各邑催糧,準(zhǔn)備拒敵。又召葫蘆山楊維杰領(lǐng)軍眾回城,命游擊朱廣龍帶雄壯軍兵鎮(zhèn)守。

  過了二十余天,探軍飛報帥府,見主公跪稟曰:“啟大人得知,康親王領(lǐng)軍兵合共二十四萬,詐稱三十余萬。初夏念日,出于廣東,由南路長驅(qū)直進,望潮州進發(fā)?!眲㈡?zhèn)聽報,命石志昂請軍師傳召元帥參謀諸將,速至內(nèi)堂議事。片時間,軍師元帥眾將均到,見了主公。劉鎮(zhèn)言曰:“探軍報說,康親王與四路總兵軍將,某時出省,不日到潮,惟康親王統(tǒng)帶二十余萬,詐稱三十余萬,出廣東,由南路直來?!蔽脑涝唬骸凹热磺灞x了廣東省,可令何元帥與莫將軍明日領(lǐng)馬步大將三十員軍兵三千名,到于崩洋界口,安下營寨,擋住清軍來路,候康親王沈士英大軍到來,貧道自有妙計與你等破敵,不可違令?!焙卧獛涱I(lǐng)命,點帶大將三十員,并軍兵三千名到崩洋界口,扎住營盤。按下緩表。

  且說清軍離了廣東省,浩浩蕩蕩,直抵潮州,軍兵將近崩洋界口,探軍來至駕前報曰:“稟千歲得知,賊軍扎營崩洋界口,擋住進路?!笨涤H王聞報傳令,就在此間安下營寨;緣因特逢五月,赤帝司權(quán),天氣浩熱,未敢開兵,按軍不動以避暑氣。這且不表。

  且說何元帥見康親王大軍已到,安下營寨,即令余如山、杜明月二人到城中,請問軍師用計,以破敵軍。二將領(lǐng)命前去,直至軍師府中,把門軍士擋住了,不準(zhǔn)進去。余如山曰:“我等奉元帥之命,來見軍師,何故擋?。俊蹦情T軍曰:“告知二位,非是小軍大膽,近日軍師有恙,安住府內(nèi)靜養(yǎng),有命在前,雖有緊急軍情,切勿令他進來。亦不許我等通報,千祈恕罪,望將軍原諒?!倍⒙牥验T軍所說,知軍師不準(zhǔn)相見,即速回營,來見元帥,將此話逐一稟知。元帥曰:“既是這等,待候明早,本帥親自到軍師府內(nèi)求見?!边^了一宵,次早何元帥裝扮小軍模樣,悄悄出營,進入城中,到帥府見主公,再抵軍帥府中,把門軍士一見近前跪下曰:“元帥駕到,小軍有失遠迎?!?br/>
  何英曰:“本帥有要緊事,欲求見軍師,快快為我通報軍師,說本帥要來求見。”小軍曰:“稟帥爺?shù)弥?,軍師有恙在臥室靜養(yǎng),有命在先,不準(zhǔn)小軍通報?!焙斡⑦吃唬骸氨編浻芯o急軍情求見。”小軍曰:“啟帥爺,軍師吩咐在先,主公先命人來請,小軍亦不敢稟。”何英聽說大叱曰:“好大膽的小軍,待本帥親自進內(nèi)?!庇谑顷J進內(nèi)面,見一個大漢小軍,在階下磨一鐵條。

  何英住步觀看,小軍假裝不知。何英喊曰:“小軍,你在這里磨那鐵條,有何用處?”小軍抬頭一看,叫聲:“呵呀!

  原來元帥爺駕到,小軍有失迎接,千祈恕罪,多多啟上元帥爺?shù)弥≤姺盍塑妿熤?,欲將這鐵條磨成一口利劍?!?br/>
  元帥笑曰:“俗云大漢不癡,就是活寶,要成一口利劍,只用一爐火。你今磨石,磨到何年月才能成得劍么?”小軍曰:“啟帥爺,我只用自家千日工,何用借手他人一爐火乎?他人助我一爐火,縱然成得,亦算他人之功耳!”何英聽著大漢小軍所說一番言語,心中大怒,叱一聲曰:“走,原來這等。如今我不去求見他,回歸營中,再作理會?!睂崟r退出,忿氣沖沖,回轉(zhuǎn)崩洋營中,眾將接入中軍帳,坐定。余如山言曰:“元帥,今早親往到軍師府中,未知受何計策?”何英曰:“諸位將軍,有所不知,本帥到軍師府,不料這村夫不肯相見,命一個大漢小軍在階上磨一鐵條,如此如此言語,一時大怒,回歸本營?!薄败妿熑缃癫豢鲜┯?,怎生是好?”何英曰:“眾位兄臺,不用著忙,眼前赤帝當(dāng)權(quán),清營按軍不動,待本帥緩緩想計破他?!北妼⒎Q:“是,是。”何英雖口說此話,未免坐悶,愁思無計。

  次日平明之后,升坐中軍,眾將侍立兩旁。元帥言曰:“諸位將軍,本帥聞清營軍中戒酒,有此事乎?”眾將對曰:“是也!”何英一聞此言是實,計從心生,向眾言曰:“本帥今日要到清營賣酒,探聽清軍營中事情,你等小心保守營寨,不可違令?!北妼⒖嘀G,何英只是要去。余如山問曰:“元帥,要去彼處賣酒,豈不是弄法么?”元帥云:“諸位不知其詳??涤H王營中,若無戒酒,本帥不可到那邊賣酒;如今清營戒酒,本帥正好乘機往彼賣酒,自有分曉。諸位不用掛懷,小心保守營寨就是?!北妼⒁懒?。

  何英裝扮酒保模樣,挑了二甕美酒,望清營前來。行至營門,叫聲賣酒,清軍叱一聲曰:“好大膽的酒保,我千歲戒酒,你敢來到營中弄法賣酒?”清軍將何英一把揪住曰:“擒到中軍帳下,請千歲施行,想你的性命難存?!焙斡⒃唬骸傲形粚敚】缮哟遴l(xiāng),不知千歲將令,望列位將爺,釋放蟻命,足感大恩。”清軍曰:“王法無情,軍令難容,擒見千歲,我等有賞?!焙斡⒃唬骸氨娢粚?,小可抗命,押見千歲,眾位有言可說,我等豈無言語辯訴?未知是誰抗逆將令!”清軍曰:“你來營中弄法賣酒,就是抗令,我等哪里有罪?”何英曰:“列位將爺,若把我擒到千爺駕前,我即告訴千歲曰:‘小可生居鄉(xiāng)村,一生以賣酒度日,眾位將軍,到我家買酒,喚小可挑酒到營中,一連幾天,亦有現(xiàn)錢買的,亦有賒的欠的,小可今日挑酒到營,與他索討欠錢,他就變掛,將我等揪住見千歲,望千歲明鏡詳察?!惹q若聽列位之言,我不過舍命而死。”

  于是旗兵思慮,倘千歲聽了酒保一番言語,恐有不便。那旗兵心中思忖,再說曰:“若是放你回去,何以報答?”何英曰:“若蒙諸位將爺釋放蟻命,小可無可酬謝,這兩甕酒,暫且奉送;待明日再挑兩甕特別美酒,到來答謝活命之恩,以盡窮人之意?!逼燔娧栽唬骸斑@亦做得,古人云:‘瞞上不瞞下’?!?br/>
  就將兩甕美酒收起。

  何英叩謝,回歸營中,候至明日,又挑兩甕特別美酒,直至清營。旗軍見那酒保,挑酒來到,各各欣喜。何英曰:“小可蒙列位保全之恩,無以報答,今挑兩甕好酒到來奉敬,以表一點微心。”旗軍曰:“酒保,你果無失信?!焙斡⒃唬骸罢煞蜇M可負(fù)言背恩?”旗軍曰:“酒保,你等下次暗暗挑酒到此,不可開言,我等便與你買?!焙斡?yīng)諾,告別回去了。

  元帥密飭余如山、杜明月二將米潮城內(nèi)外,尋到妓館,擇一個半老的,擇三個少年美艷的,乘轎扛來崩洋山腳,蓋建瓦屋數(shù)間,內(nèi)面?zhèn)滢k家伙對象,農(nóng)家器用牲口俱備,不可違令,二將領(lǐng)命前去。元帥又挑酒至清營中,一連五天。清軍曰:“酒保,你來這里許久,不知你系何姓名?”何英曰:“小可姓真名可取,為人老實,無用別名,叫做老實伯?!鼻遘娫唬骸霸瓉硎抢蠈嵅?,未知你家住在何處?”何英曰:“舍下在崩山腳以耕種為業(yè),閑時賣酒,農(nóng)忙即不暇挑酒至這里?!闭f畢告別回家。

  何英自此五、六天,不挑酒至清營。這日旗軍說曰:“這幾日真老實,并未挑酒來賣?!庇幸粋€清軍曰:“真可取說,這時節(jié)農(nóng)工忙迫,不暇挑酒至此。”有一個清軍曰:“如今我等無酒吃奈何?”有一個說,“眾兄弟,我有妙計,管教有酒吃得大醉?!北娗遘娫唬骸斑@幾日無酒吃,咽喉著癢,未知有何妙計?”這清軍曰:“眾位哥哥,聽小弟說起,想如今千歲按軍不動,以避暑天,我等無事,何不打獵為名到崩洋山腳,尋真老實飲個大醉,有何不可,若是要去,不可多人,只是七、八人方好去。候至明日,再換七、八人再去?!北娷娫唬骸罢f得有理?!鄙套h已定,那幾個清軍是誰?就是沙郎阿、達沖阿、伊成海、長莽格、理查德、克巴、石柱、金坦共八人,準(zhǔn)備鷹、雕、貓犬、叉棒、弓箭等物,暗暗離了清營,悄悄望崩洋山腳前來。到于那里,借問此人。

  只見有瓦屋人家,向前尋問。忽見一農(nóng)夫在田中使牛,那長莽格近前一聽:“農(nóng)夫哥,借問那老實伯?!痹瓉聿皇莿e人,就是老實伯,聽眾軍到來,丟去葵笠,走上前來,見列位將爺曰:“小可今日有失迎接?!卑藗€旗軍,見他是真可取,他心中大喜曰:“原來就是老實伯,我等到來尋你飲酒。”何英曰:“就是這等,請列位到敝舍一敘。”于是何英牽牛背犁,在前引路,行至山腳,接眾位入堂中坐定。杜明月獻茶畢,何英叫聲:“我兒,眾位將官駕到,可安排酒席款待。”片時之間,筵席辦好,元帥請諸位入席,飲宴,酒過數(shù)巡,元帥曰:“我兒,你父前日往營中賣酒,犯著千歲的將令,荷蒙諸位相救,今日來俺家中,在此飲酒,你兄弟可叩謝列位答救之恩。”余如山、杜明月領(lǐng)命進前,倒身下拜,拜畢起立。元帥又說:“我兒,亦可叫你母親出廳來拜謝恩人?!蹦莻€老妓婦,移步出房,行至席前,深深下禮言曰:“謝眾位阿爺,搭救丈夫活命之恩。”眾旗軍各立起身說曰:“好說了,有勞屈禮,我等何以敢當(dāng)?”妓婦拜罷,回入房中,元帥與旗軍再飲幾杯。何英曰:“我兒,你父想起眾位將爺搭救,無恩可報,你等母于已都拜過,如今可喚你妹子出來拜謝,方體你父之心?!庇嗳缟筋I(lǐng)命,喚出三個少年妓女,裝扮得如花似錦,移動金蓮,行至席前。推金山,倒玉柱,拜倒在地,嬌聲嫩語言曰:“感蒙眾位將爺深恩厚德,救我爹爹再造重生之命。”拜畢移步,回入房中去了。

  八個旗將,觀見三個少年女子,神魂忽然都被她等攝去,呆癡半晌。達沖阿曰:“老實伯,這三個千金,就是你的令愛么?”何英曰:“正是小女?!币脸珊T唬骸斑@三位令愛,曾許聘么?”何英曰:“列位將軍,勿說起這三個小女則可,若是說起,使我一滴酒吃不下去?!苯鹛乖唬骸斑@是何說?”何英曰:“列位有所不知,想我真家風(fēng)水,都是顛倒。生這三個兒子,詩書懶讀,文字一些不曉,都是學(xué)習(xí)槍棒武藝。列位將爺,你想我農(nóng)家貧戶,學(xué)習(xí)武藝,有何用處?”巴克曰:“若論武藝,學(xué)得精通,亦有用處?!焙斡⒃唬骸斑@等亦罷,生這三個女子,詩詞歌賦,無所不曉,描龍繡鳳,無所不能,要配豪富門戶,不相當(dāng);要配貧戶,女兒心中不愿,延到如今。三個女兒,并未許字?!闭f話之間,酒已撤席,日色沉西。眾旗奴告退。元帥曰:“說哪里話,今日難得列位將爺駕到,一時慌忙款待不誠,今晚我等安排齊整,再行奉請,以表微忱?!蹦巧忱砂⒃唬骸安豢刹豢?,倘若千歲聞知,我等食罪非輕。”理查德曰:“這亦假的,軍兵二十余萬,尋見我等幾人?”元帥笑曰:“這位將軍,說得有理?!苯新曃覂?,快將豬羊宰殺。二將領(lǐng)命,到晚菜已辦齊了,擺在廳上。元帥請列位將爺入席暢飲,酒至半酣,元帥曰:“我兒,可喚出你妹子三人來,與將爺把盞,誠敬一杯?!庇唷⒍蓬I(lǐng)命,即喚出三個妓婦,前來至于席前,執(zhí)杯與旗奴把盞。杯到跟前,兩下眼角傳情。那些旗將,魂飛魄散,每人把盞之后,即回房去了。

  元帥乘間問曰:“眾位將爺,千歲車駕到此許久,緣何不起軍攻打賊城?”沙郎阿曰:“千歲見天氣炎熱,按軍不動?!?br/>
  元帥曰:“但愿皇天庇佑,此番劉進忠若得除去,我等前后地方,免遭涂炭。”達沖阿曰:“我千歲帶領(lǐng)勇將一百余員,軍兵二十四萬,候過暑天,起調(diào)眾將軍兵,攻打賊城,一鼓潮城定陷,劉進忠雖插翅飛走,不能逃脫?!笔栽唬骸斑@個亦假事,不怕千人看,但怕一人識,俺千歲雖然行軍如神,征戰(zhàn)有法,安糧未免茍且。”巴克曰:“千歲安糧在四面,佛山面前,木柵三重,大炮十二枚,用三千雄軍防守,即如鐵桶一般,如何茍且?”石柱言曰:“前面雖是堅固,后旁泰山之靠,這就茍且?!痹獛浽唬骸翱吭谔┥剑螢槠埱??”石柱曰:“對老實伯說無妨,欲破糧米營寨,只用一個月工夫,將山背開洞,串至山前,糧米上架起干柴硫磺焰硝,引火之物,山頂上面放起火來,將糧米燒起,千歲若知,領(lǐng)軍兵來救,可將那十二枚轟天大炮齊發(fā),若有救兵,又被大炮傷害。況糧米燒盡,軍中無糧,自然收軍回歸廣東,不戰(zhàn)而退,有何難破?”元帥曰:“將軍這話,只可在此說,外頭切不可亂言?!笔唬骸袄蠈嵅?,你此話說差了,你原來真老實,我等方敢與你言,若在別處,休說這話?!边_沖阿曰:“閑話休題,請問老實怕,三位令愛青春幾何?”何元帥曰:將爺,勿說著那長女,今年二十歲;次女,今年十八歲;三女,今年十六歲。使我一段煩惱,為著這三個女兒都愁出大病來了?!遍L莽格曰:“古云男大當(dāng)婚,女大當(dāng)嫁,理當(dāng)擇婿,方是正理。”元帥曰:“小可豈不曉得這事,我等少年時,亦??催^相書,若論擇婿,只有列位將爺?shù)南嗝?,個個都中我意,可惜都是外省人民。”八個旗軍,齊聲言曰:“老實伯,何必當(dāng)面恥笑?”元帥曰:“非是戲言,我觀列位的尊顏氣色,后來懼是二、三品相貌。”達沖阿曰:“這真可取之言,滿心歡喜。”三、四個說曰:“老實伯,既是我們中你尊意,幸喜我等未曾娶妻?!庇忠蝗搜栽唬骸拔椅粗眉沂摇!痹獛浽唬骸傲形患仍笧楹T子婿,今夜就可在我家成親,后來你等高升,切不可忘了此恩?!鄙忱砂⒃唬骸袄蠈嵅饕馍趺睢!痹獛浽唬骸叭缃窠Y(jié)親,列位就是阿郎。我想今日,乃是黃道吉日,在舍下成親,十分之美。但有一說,眾位阿郎,共是八人,小女只有三人,若擇三位進房中成為佳偶,那五位無的,未免生了嫌疑。依我之見,有一個方法,未卜列位可肯相從耶?”八個旗軍,此時恨不得鉆到穴底,那有別防。

  遂齊聲言曰:“如今未卜岳父是何方法?無妨說明?!痹獛浽唬骸拔业葘⒛懔形话⒗蓵呵粫r,將索縛住木柱,一柱一人,吹去燈火,待我三個女兒出房來摸。摸著者,即將索解開,送進房中完婚;若摸不著者,自然放開,候明早陪飲喜酒,送五位回營?!比绱吮娖炫犝f,各各歡喜,不管甚么東西,依法而行。元帥拱手言曰:“請列位暫屈一時,自有好處?!北娖炫廊幌矎?。余、杜二將,將八個用繩索縛得停當(dāng)停當(dāng)。元帥看過,遂叱聲余如山、杜明月聽令,將大門封鎖,周圍四面,架起干柴,將前后左右,放起火來。余杜二將領(lǐng)命,將四個妓女叫出,將戶內(nèi)物件、牲口,一一搬出,鎖了旁門,就四面放起火來,將八個癡呆的旗奴,此時縱然知覺,身被索縛,不能相救,霎時間燒成肉餅而死。何元帥領(lǐng)余、杜二將,帶妓女回歸崩洋界營中。

  曾仲與眾將,接入帳中坐定,時已東方發(fā)白矣。

  又言清營中,失了八位旗軍,原系私相引出,打獵為名,有出無回,亦因軍兵眾多,縱知有一、二人,亦不敢說出拖累,故意掩飾。

  再說何元帥酒席間,探出軍情回歸。次日傳令張暢開、曾仲、謝宗、李天成四將聽令曰:“諸位將軍,命你等領(lǐng)壯小軍四百名,到四面佛山后,以掘沙灰為名,不拘日夜,將四面佛山背開洞,通至山前,不可違令?!彼膶㈩I(lǐng)命,準(zhǔn)備物件,領(lǐng)軍前去。

  元帥又令小軍,四下偵探清營中消息,小軍得令,前去探聽,巡防眾將旗軍,并未提防山后開洞越空之事。過了半月,四將督令四面佛山后開洞,通至山前面,糧米營見了,前來繳令。元帥大喜,傳令眾將,齊到帳前調(diào)用。

  元帥升坐中軍帳,眾將兩旁侍立。元帥召張暢開、曾仲、謝宗、李天成四將上帳聽令曰:“諸位將軍,命你等準(zhǔn)備硫磺焰硝,干柴蘆葦,各項引火之物,又帶火箭、火□、火球、火炮物件,再領(lǐng)軍兵四百名,候至黃昏時候,到四面佛山后,穿入山洞;至前面,將各項引火之對象,架放糧米之上,即速退回。引軍奔上山頂,可將火箭等物打落,將他糧米放火燒起,不可違令?!痹獛浻终倭撼升堫I(lǐng)朱中原、李順天、石飛龍、楊智勇,步軍大將文殿左、文殿右、余如山、杜明月八將,帶軍兵一千名,從山前左邊殺入,不可違令。

  元帥又召陳有美領(lǐng)王中和、王中佐、章昆岡、鄭世俊,步軍謝天、謝二、劉士元、丘齊共八將,引軍兵一千名,從山前右邊殺入,不可違令。

  元帥又召鄭胡儒、薛灶子二將,帶軍兵六百名,隨本帥從右邊殺入,兩路接應(yīng),清營軍馬殺到之時,本帥收回軍兵。

  另令薛灶子領(lǐng)軍兵二百名,殺入清營木柵,候他大隊軍馬趕至,可將轟天大地放出,不可違令。

  諸將預(yù)備對象,各各裝束停當(dāng),俟黃昏時候,悄悄帶軍打從四面佛山后穿入洞內(nèi);至前面,令眾軍將將引火之物,丟放于糧米之上,放畢退回后面,曾仲等引軍扒上山頂,傳令眾軍,將火箭、火球、火罐各物打落于糧米之上。燒起,火光沖天。

  此時守營的清軍,見糧食之上失火,大叱連聲,眾軍驚醒,愴惶無措,只奔前去救火。

  忽聽炮聲響動,左邊梁成龍見清營火起,隨領(lǐng)眾將帶軍從左邊殺入;右邊陳有美,見糧食營火光燭天,領(lǐng)眾將引軍,從右邊殺入;何元帥接應(yīng)軍馬,隨后殺來,三面軍兵喊殺之聲震地,大炮連天。

  此時清軍見賊兵三路殺來,不敢救應(yīng),只得尋路逃走,被三路潮軍殺得如切萊一般。話分兩頭。

  這日潮城鐘軍師,日前用智激何元帥,聞得設(shè)下機謀,以妓女哄誘賊軍,知有機可乘,早點馬步大將六十余員,與參謀并馬甘泉等,領(lǐng)軍兵五千名,待望崩洋火光沖出,必定舉事,遂催動軍馬,奔來助戰(zhàn)。恰遇守糧營三千驍勇旗將,散出合殺一陣,俱被潮軍殺得尸橫遍野,血流成渠。

  那時有飛報康親王的,王聞報糧食營被賊兵放火燒起,一時大驚失色,忙令揚州總兵程智長,領(lǐng)眾將帶大隊軍兵拒敵,又令柳州總兵梁勇基,領(lǐng)軍將奔往糧臺打火,以救糧米。二總兵領(lǐng)令,即速引大隊軍馬,殺奔前去。

  薛灶子望見清兵追至,即鳴金為號,軍師與元帥收回軍馬,即令眾將,將轟天大炮十二架放出。

  大隊旗軍趕來,被火炮打死者,不可勝數(shù)。二總兵聞大炮放出,即收軍退回,走轉(zhuǎn)大營,稟知康親王,王與眾將等無計可施,立在營前,癡呆呆的觀看,只見火光沖天,燒到平明方熄。康親王查點軍兵,折失三萬余眾,其糧米食物,燒得干凈。

  康親王與眾將議曰:“如今糧食俱盡,諸公有何主見?”監(jiān)臨何繼儒曰:“啟千歲,我等大軍二十余萬,糧食已無,恐逆賊乘虛來攻,怎能拒敵?可速退軍回歸廣東,重整兵馬,再來攻打反寇,此是正理?!迸杂星蹇偙T信炎亦曰:“啟千歲,監(jiān)臨之言有理,我軍眾多,安能缺糧?請千歲暫收軍回廣東,再作商議?!贝藭r眾官將議論,多說收軍為是??涤H王思忖糧食燒盡,難以抵?jǐn)?,遂依眾所議。到第三天,領(lǐng)眾將帶軍兵,回廣東,由南路倒戈,悄悄而去。

  不知康親王回歸廣東,想出如何主張,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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