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二回 好友作門生暗中摸索 嬌娃充選侍格外搜求

駐園春小史 作者:吳航野客


  詞曰:

  碧蘭紛紛①,桂花扳花。思入丹霄,彩奪朱霞。離別經(jīng)時(shí),憑空一顧,識是名家。詎知才別,拔萃占有高魁。正慶排班,佳麗出色選嬌娃。不許停車,待哺寒鴉。調(diào)奏琵琶,目盼飛鴻,恨遍天涯。

  右調(diào)《入桂令》

  卻說司墨同著墨奴,別了廣教寺,向北京而去。一路查生蹤跡,到處杳然。兩人直到北京,便來投那歐陽生內(nèi)翰衙門。便對行班說道:“托為傳言,說有黃公子家人求見。敝處嘉興?!遍T役遂引兩人進(jìn)見歐陽生。

  墨奴見了歐陽生,遂將別后為事問流、現(xiàn)充北軍一一說了。歐陽生聞言,不勝駭異,長嘆一聲,乃道:“原來與我反別后,因情誤事,遭此意外之憂。今既長流北軍,不時(shí)即應(yīng)解到。等其到后,自必力為周旋?!闭f畢,遂命長班往各驛遍查黃生蹤跡,各領(lǐng)歐陽大人之命而去。司墨與墨奴在府內(nèi)住了。

  卻說黃生同著慕荊住于梓香里。到了次年,又值大比之年,遂商量欲往北京,納監(jiān)入闈,兩人遂收拾北上。

  是科恰好遇是歐陽翰主試,遍行回避,不見外人,人闈去了。生到,聞此消息,不勝悵恨,只得援例捐監(jiān),易名李之華。三場已畢,仍同慕荊宿于客館。

  主卷乃歐陽生,看到黃生一卷,反復(fù)贊嘆。暗想道:“看此卷文字、筆力,全似我友黃玉史,若非其人,安能有此?”又想道:“我友已經(jīng)發(fā)配北軍,我既令人遍查蹤跡,保得無罪回家,已為萬幸,豈其到京,又能赴試?此必非其人也。我如今只就卷取文,若是吾友,更為快意;如不是黃生,得了門人若此,亦不負(fù)我衡文巨眼矣?!彼鞂⑸戆稳〉谝?。

  到了揭曉日期,眾位官員俱在公堂揭封謄榜。歐陽生先將元卷拆開一看,意中亦欲黃生高中。不期封拆起來,乃是李之華,內(nèi)仍注著江南應(yīng)天府籍。不是黃生,頗覺意中不豫。而榜上追查,又無黃玠名字。

  到了次日,同年俱來赴宴,解元而居上座,歐陽主司亦在。那時(shí)細(xì)認(rèn),原來解元乃是黃生。生已知應(yīng)司乃是歐陽,但于公堂,不敢說起舊話,只得宴罷別去。歐陽生回去,即命家人去請李解元相見。

  地說李之華來見,說些闊別套頭,大家歡喜。歐陽生遂將:“場中取卷,即疑我友”說了一遍,又將司墨與墨奴來投說了。生令之相見。而慕荊乃隨黃生同來,遂各相歡飲。乃命司墨、墨奴執(zhí)壺,一齊飲到三更,方同慕荊辭去。生回寓所,以待會試場期。

  卻說周尚書,自曾小姐親事不成之后,且見司墨奔逃,日夜著惱。一日,周公子自浙江歸,尚書將此事對公子說了。公子聞言亦不勝憤懣。又想求親于吳府,卻被綠筠再三拒絕。正在著急,忽見家人攜一京報(bào),遞與尚書。尚書看了,公子亦在旁。只見上面寫著:“禮部具奏,遍選宮人一件”。公子遂對尚書道:“吳家賤貨如許無狀,大人必將彼名字達(dá)于本府,填在冊中?!鄙袝烙?jì)而行。數(shù)日后,果然差官出來點(diǎn)選。查冊中姓字,便是吳綠筠列在第一,欽限五月初五,進(jìn)京揀選。此事郭夫人與綠筠皆不知道。

  那日正與一小尼姑在軒前說話,忽見一家人進(jìn)來報(bào)知此事,大家嚇個(gè)魂飛天外。綠筠便哭起來,因?qū)蛉说溃骸安恢l人下此毒手,孩兒決無赴選進(jìn)京之理。”乃欲跳在庭外池中,尼姑攔住,乃免。郭夫人見綠筠這等激烈,亦哭起來,說道:“我兒休得造次,那有不從之理?我想了,不若用銀賂了差官,權(quán)送汝到京。汝父尚有同年故舊,托彼挽回,或念汝父,亦不可定?!本G荺見郭夫人如此說,想道:“我一時(shí)即死,不得與黃郎相會,彼亦何知我死乎!莫若依其進(jìn)京,或能脫身,且有相聚之日;若不得脫,死不為晚,亦可甘心瞑目矣?!惫蛉四艘幻婷峁眠_(dá)于葉夫人,一面收拾進(jìn)京。

  那尼姑歸到白梅庵,將綠筠被選入宮,誓死不從,將身欲赴池而死,小尼從旁力救說了一遍,大家驚愕。葉夫人因道:“意外風(fēng)波,不知何人弄鬼。未知何日起行,少不得要去送行?!蹦峁靡徊粦?yīng)道:“行期定于三月十五,入宮限于五月初五?!痹贫鸢迪氲溃骸熬G筠為黃郎待字十年,只望雙飛畫錦,并臂連床。孰意做路波瀾,終無著落。且黃郎一別,再易春秋,音耗久疏,死生未卜。可憐十載苦心,竟等落花流水。使黃郎異地而聞此信,益加怨痛,性命難知。則夫妻、姐妹永無聚首之期。興思及此,必定傷心?!狈蛉艘娫贫鹣聹I,因問何故。云娥不便詳言,而愛月已知之,便道:“綠筠小姐父在,曾許配玉史黃公子,后以天涯闊絕,子母孤孀,不曾成對。而綠筠小姐畜志已堅(jiān),但以無人主成此事,尚是分開。且當(dāng)日又無物作記,只有在京翰林翁刑部備知情由。今日天各一方,信音久斷。吳夫人要將綠筠小姐改配周公了前經(jīng)其不愿,幾回辭了,才不想及此事,故黃公子后與小姐私奔,而周家亦作難。但綠筠小姐矢志不適他人。尚書大人與公子不乃相強(qiáng),故于近日黃公子充軍起行,而綠筠小姐贈金致意?!痹S多情節(jié),愛月皆對葉夫人說了一遍。正是:

  方喜同舟期共濟(jì),不虞落水乃分?jǐn)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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