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文本紀(jì)第十&吳樹平& 呂宗力& 注譯&孝文皇帝，〔1〕高祖中子也。高祖十一年春，已破陳豨軍，〔2〕定代地，〔3〕立為代王，都中都?！?〕太后薄氏子。〔5〕即位十七年，高后八年七月，〔6〕高后崩?！?〕九月，諸呂呂產(chǎn)等欲為亂，〔8〕以危劉氏，大臣共誅之，謀召立代王，事在《呂后》語中?！?〕&【注釋】〔1〕“孝文皇帝”，名恒。漢高祖劉邦生有八子，孝文皇帝為第四子。公元前一八○年至前一五七年在位，死后謚孝文?！?〕“陳豨”，宛朐（今山東菏澤縣西南）人，漢高祖七年，韓王信叛入匈奴，高祖封陳豨為列侯，以趙相身份監(jiān)領(lǐng)趙、代邊兵。趙相周昌向高祖告發(fā)陳豨招致賓客，多年擁兵在外，恐有不測。高祖召見陳豨，陳豨稱病不至，自為代王，于十年八月起兵反漢。九月，高祖親自將兵擊陳豨，明年春陳豨兵敗被殺。事詳本書《盧綰列傳》所附《陳豨列傳》，又見《漢書·盧綰傳》所附《陳豨傳》?！柏g”，音x9?！?〕“代”，本為秦郡，漢高祖二年，以此地為國，封韓王信。五年，國除為郡。十一年，復(fù)置為國，封劉恒為代王。所轄地域包括今山西北部和河北西北部?！?〕“中都”，縣名，在今山西平遙縣西南?！?〕“太后”，皇帝的母親稱“皇太后”，封國之王的母親稱“王太后”。“薄氏”，即薄姬，劉邦的妃嬪。史書中根據(jù)她地位的變化又稱薄夫人、王太后、孝文太后。事詳本書《外戚世家》、《漢書·外戚傳》?！?〕“高后”，即呂后，事詳本書《呂太后本紀(jì)》、《漢書·高后紀(jì)》?！?〕“崩”，按照封建等級制度，皇帝及其父母、皇后死曰“崩”?！?〕“呂產(chǎn)”，呂后長兄呂澤之子。呂后元年，封為交侯，六年封為呂王，七年徙為梁王，為帝太傅，八年為相國。呂太后死后，在與宗室劉氏和擁護(hù)劉氏的功臣勢力的斗爭中失敗被殺。事跡主要散見本書《呂太后本紀(jì)》、《漢書·高后紀(jì)》?！?〕“《呂后》語”，指本書《呂太后本紀(jì)》。
&丞相陳平、太尉周勃等使人迎代王?！?〕代王問左右郎中令張武等?！?〕張武等議曰：“漢大臣皆故高帝時(shí)大將，習(xí)兵，多謀詐，此其屬意非止此也，特畏高帝、呂太后威耳。今已誅諸呂，新啑血京師，〔3〕此以迎大王為名，實(shí)不可信。愿大王稱疾毋往，以觀其變。”中尉宋昌進(jìn)曰：〔4〕“群臣之議皆非也。夫秦失其政，諸侯豪桀并起，〔5〕人人自以為得之者以萬數(shù)，然卒踐天子之位者，劉氏也，天下絕望，一矣。高帝封王子弟，〔6〕地犬牙相制，此所謂盤石之宗也，〔7〕天下服其強(qiáng)，二矣。漢興，除秦苛政，約法令，施德惠，人人自安，難動搖，三矣。夫以呂太后之嚴(yán)，立諸呂為三王，〔8〕擅權(quán)專制，然而太尉以一節(jié)入北軍，〔9〕一呼士皆左袒，〔10〕為劉氏，叛諸呂，卒以滅之。此乃天授，非人力也。今大臣雖欲為變，百姓弗為使，其黨寧能專一邪？方今內(nèi)有朱虛、東牟之親，〔11〕外畏吳、楚、淮南、瑯邪、齊、代之強(qiáng)?！?2〕方今高帝子獨(dú)淮南王與大王，大王又長，賢圣仁孝，聞于天下，故大臣因天下之心而欲迎立大王，大王勿疑也?！贝鯃?bào)太后計(jì)之，猶與未定?！?3〕卜之龜，〔14〕卦兆得大橫?！?5〕占曰：〔16〕“大橫庚庚，〔17〕余為天王，夏啟以光?！薄?8〕代王曰：“寡人固已為王矣，又何王？”卜人曰：“所謂天王者乃天子?！庇谑谴跄饲蔡蟮鼙≌淹娊{侯，〔19〕絳侯等具為昭言所以迎立王意。薄昭還報(bào)曰：“信矣，毋可疑者?！贝跄诵χ^宋昌曰：“果如公言?！蹦嗣尾齾⒊耍?0〕張武等六人乘傳詣長安?！?1〕至高陵休止，〔22〕而使宋昌先馳之長安觀變。
&【注釋】〔1〕“丞相”，是全國最高的行政長官，輔佐皇帝處理全國政務(wù)。秦時(shí)分置左右，漢高祖即位，只設(shè)一丞相。十一年改名相國?；莸?、呂后時(shí)期復(fù)置左右丞相。也有人認(rèn)為丞相與相國為兩官，相國位在丞相之上，可參閱傅舉有《漢代相國丞相為兩官》一文，載《文史》第二十六輯?！瓣惼健?，陽武（今河南原陽縣東南）人，是漢高祖的主要謀士之一，惠帝六年為左丞相，呂后元年，徙為右丞相，卒于文帝二年。事詳本書《陳丞相世家》、《漢書·陳平傳》?！疤尽?，本為秦官，漢代沿置，漢武帝建元二年省，元狩四年改稱大司馬。是全國最高軍政首腦，與丞相、御史大夫并稱三公?！爸懿?，沛縣（今江蘇沛縣）人，早年隨從劉邦起兵，轉(zhuǎn)戰(zhàn)各地，以功封絳侯。漢高祖、惠帝、呂后時(shí)曾為太尉，文帝時(shí)為丞相。事詳本書《絳侯周勃世家》、《漢書·周勃傳》?！?〕“郎中令”，漢中央和諸侯王國均設(shè)有此官，為皇帝或諸侯王的宿衛(wèi)之臣，負(fù)責(zé)守護(hù)宮殿門戶，主管諸郎在宮殿上侍衛(wèi)。“張武”，代王劉恒即皇帝位后，長期為漢中央郎中令?！?〕“啑血”，盟誓時(shí)以牲血涂于口旁。“啑”，音sh4，與“歃”字同。高祖功臣誅諸呂時(shí)，并沒有啑血盟誓。“啑血”，據(jù)《漢書·文帝紀(jì)》當(dāng)作“喋血”，義為血流滿地，沾污腳足，形容殺人很多?！班?，音di6?！熬煛?，即長安。漢高祖初都雒陽（今河南洛陽市東北），高祖七年，遷都長安，從此長安成為西漢一代的都城，治所在今陜西西安市西北郊渭河南岸?！?〕“中尉”，漢中央和諸侯王國均設(shè)有此官，負(fù)責(zé)都城治安。此為王國都尉?！八尾保缒觌S從劉邦起事，曾為都尉。文帝即位，拜為衛(wèi)將軍，鎮(zhèn)撫南北軍，以功封壯武侯，景帝中四年，有罪，奪爵一級，為關(guān)內(nèi)侯。見本篇下文和《漢書·高惠高后文功臣表》。〔5〕“桀”，與“杰”字通?！?〕“王”，音w4ng，稱王，君臨一國?！?〕“盤”，與“磐”字通。“盤石”，厚重的石頭，譬喻堅(jiān)固不動。〔8〕“三王”，指梁王呂產(chǎn)、趙王呂祿、燕王呂通。呂產(chǎn)于呂后六年封呂王，七年徙為梁王。呂祿、呂通之封均在呂后七年。見本書《呂太后本紀(jì)》?！?〕“節(jié)”，古代使者出外傳達(dá)命令，或辦理政務(wù)時(shí)所持，作為自己身份的一種憑證，一般用竹木或金屬制成，上端有旄飾?！氨避姟?，西漢守衛(wèi)都城長安的軍隊(duì)有北軍、南軍。北軍駐扎城北，守衛(wèi)都城，兵員調(diào)自三輔。南軍駐扎城南，守衛(wèi)宮城，兵員調(diào)自郡國。北軍人數(shù)多于南軍，是京城最強(qiáng)大的軍事力量。太尉周勃以一節(jié)入北軍事詳見本書《呂太后本紀(jì)》?！?0〕“左袒”，裸露左臂。“袒”，裸露?！?1〕“朱虛”，朱虛侯劉章，齊悼惠王劉肥之子，呂后二年封為朱虛侯。封地朱虛本為縣，在今山東臨朐縣東南。“東牟”，東牟侯劉興居，朱虛侯劉章之弟，呂后六年封為東牟侯。封地東牟本為縣，在今山東牟平縣。當(dāng)時(shí)二人都居住長安，宿衛(wèi)宮廷?！?2〕“吳”，吳王劉濞，劉邦兄劉仲之子。事詳本書《吳王濞列傳》、《漢書·吳王濞傳》?！俺保鮿⒔?，劉邦之弟。事詳本書《楚元王世家》、《漢書·楚元王傳》?！盎茨稀保茨贤鮿㈤L，劉邦的第七個(gè)兒子。事詳本書《淮南厲王長列傳》、《漢書·淮南厲王長傳》?！艾樞啊保樞巴鮿?，劉邦的遠(yuǎn)房兄弟。事詳本書《荊燕世家》、《漢書·荊燕吳傳》?！褒R”，齊王劉襄，齊悼惠王劉肥之子。事詳本書《齊悼惠王世家》、《漢書·高五王傳》?！按?，代王劉恒。諸王封地大體如下：吳領(lǐng)有東陽、鄣、會稽三郡，包有今安徽、江蘇、浙江三省部分地區(qū)，都于廣陵，在今江蘇揚(yáng)州市西北。楚轄有今江蘇、安徽二省部分地區(qū)，都于彭城，在今江蘇徐州市?；茨陷犛薪癜不罩胁康貐^(qū)，都于壽春，在今安徽壽縣。瑯邪轄有今山東半島東南部，都于東武，在今山東諸城縣。齊轄有今山東北部、東部地區(qū)，凡七十余城，都于臨淄，在今山東淄博市東北舊臨淄縣。代轄地見本篇前注。〔13〕“猶與”，與“猶豫”二字同?！?4〕“卜之龜”，古人迷信，用龜甲占卜。占卜的方法是用火灼龜甲，然后根據(jù)上面的裂紋預(yù)測吉兇?！?5〕“大橫”，卜兆之名。這是根據(jù)燒灼龜甲后的征兆觀察出來的。〔16〕“占”，卜兆的占詞?！?7〕“庚庚”，猶言更更，意思是說代王的地位要有所變更，由諸侯王更位為皇帝?！?8〕“夏啟以光”，傳說中的五帝黃帝、顓頊、帝嚳、唐堯、虞舜都是年老時(shí)傳位賢人，從夏禹開始才把帝位傳給自己的兒子夏啟，而夏啟繼帝位后，發(fā)揚(yáng)光大了夏禹的基業(yè)。這句卦詞的本意在于指出代王會像夏啟承襲夏禹的帝位一樣，繼承高祖劉邦的天子地位，光大先帝的事業(yè)?！?9〕“薄昭”，漢高祖七年為郎，文帝元年封軹侯，十年自殺。事見《漢書·外戚恩澤侯表》?！?0〕“參乘”，古人乘車制度，尊者居左，御者居中，又有一人居右陪乘，防備意外事故。居右陪乘者稱為“參乘”?！?1〕“傳”，音zhu4n，古代驛站的一種專用車輛?！?2〕“高陵”，縣名，在今陜西高陵縣，位于京師長安東北。
&昌至渭橋，〔1〕丞相以下皆迎。宋昌還報(bào)。代王馳至渭橋，群臣拜謁稱臣。代王下車拜。太尉勃進(jìn)曰：“愿請間言?！薄?〕宋昌曰：“所言公，公言之。所言私，王者不受私?！碧灸斯蛏咸熳迎t符?！?〕代王謝曰：“至代邸而議之?！薄?〕遂馳入代邸。群臣從至。丞相陳平、太尉周勃、大將軍陳武、御史大夫張蒼、宗正劉郢、朱虛侯劉章、東牟侯劉興居、典客劉揭皆再拜言曰：〔5〕“子弘等皆非孝惠帝子，〔6〕不當(dāng)奉宗廟。臣謹(jǐn)請與陰安侯、列侯頃王后與瑯邪王、宗室、大臣、列侯、吏二千石議曰：〔7〕‘大王高帝長子，宜為高帝嗣?！复笸跫刺熳游?。”代王曰：“奉高帝宗廟，重事也。寡人不佞，〔8〕不足以稱宗廟。愿請楚王計(jì)宜者，〔9〕寡人不敢當(dāng)?！比撼冀苑陶?。代王西鄉(xiāng)讓者三，〔10〕南鄉(xiāng)讓者再?！?1〕丞相平等皆曰：“臣伏計(jì)之，大王奉高帝宗廟最宜稱，〔12〕雖天下諸侯萬民以為宜。臣等為宗廟社稷計(jì)，〔13〕不敢忽。愿大王幸聽臣等。臣謹(jǐn)奉天子璽符再拜上?！贝踉唬骸白谑覍⑾嗤趿泻钜詾槟斯讶耍讶瞬桓肄o。”遂即天子位。
&【注釋】〔1〕“渭橋”，秦始皇在京城咸陽渭水上架設(shè)的橋梁，連接渭水南北兩岸的長樂宮和咸陽宮。橋在西漢京城長安之北?！?〕“間”，音ji4n，空隙?！伴g言”，屏退眾人，得一空隙，單獨(dú)談話?！?〕“璽”，音x！，秦以前，為印的統(tǒng)稱。自秦始，皇帝之印稱“璽”?！胺?，以竹、木、銅等制成，上刻有文字，分成兩半，雙方各執(zhí)一半，上面?zhèn)鬟_(dá)命令或調(diào)兵遣將時(shí)，雙方合符以驗(yàn)真假。〔4〕“代邸”，代王在都城的官邸。漢制，諸侯王在都城都有自己的官邸?！?〕“大將軍”，漢代將軍名目繁多，大將軍是將軍中權(quán)力最大、地位最尊崇者。“陳武”，即柴武，漢高祖六年，以軍功封棘蒲侯，卒于文帝后元年。事跡散見本篇和《高祖功臣侯者年表》等處?！坝反蠓颉保貢r(shí)為最高的監(jiān)察官，位僅次于丞相。漢代沿置，為丞相之副。國家大事，皇帝多同丞相、御史大夫協(xié)商。所掌側(cè)重于執(zhí)法和監(jiān)察。與丞相、太尉合稱三公。“張蒼”，陽武人，初為秦御史，后歸劉邦，曾為趙王張耳和張敖丞相、代王劉恒丞相、淮南王劉長丞相。呂后八年為御史大夫，文帝四年為丞相。事詳本書《張丞相列傳》、《漢書·張蒼傳》?！白谡?，秦官，漢代沿置，負(fù)責(zé)皇族事務(wù)，一般以皇族中的人員充任，為九卿之一，秩為二千石?！皠③保磩③?，楚元王劉交之子，呂后二年為宗正，文帝二年為楚王，五年卒?！佰保魕！ng?！暗淇汀?，秦官，漢代沿置，景帝六年改名大行令，武帝太初元年改名大鴻臚，主要負(fù)責(zé)諸侯王、少數(shù)族君長、外國君主或使臣的來往禮儀、接待等事務(wù)，為九卿之一?！皠⒔摇?，因誅諸呂有功，文帝元年封陽信侯。事見本書《惠景間侯者年表》、《漢書·高惠高后文功臣表》。〔6〕“弘”，即劉山。呂后元年，封劉山為襄城侯。二年，封為常山王，改名劉義。四年，呂后殺害少帝，立劉義為帝，改名劉弘，史書亦稱少帝。文帝從代入長安后，劉弘即被殺害。與劉弘同時(shí)被殺的還有梁王劉太、淮陽王劉武、常山王劉朝，這四個(gè)人是惠帝后宮所生子，大臣們認(rèn)為他們都不是惠帝所生，只是一種托辭?！?〕“請”字下的“與”字，《漢書·文帝紀(jì)》無，有人認(rèn)為是衍文?！瓣幇埠睢保瑵h高祖長兄劉伯的妻子，陰安本為縣，在今河南清豐縣西南?！绊曂鹾蟆?，漢高祖二哥代頃王劉仲的妻子。也有人認(rèn)為陰安侯與頃王后為一人，頃王后封陰安侯。大臣言皇帝廢立大事，首列婦女二人，這是因?yàn)殛幇埠詈晚曂鹾笤诋?dāng)時(shí)皇族中輩分最高。“二千石”，漢代官秩的一個(gè)等級，一年的俸祿為一千一百四十石。官秩為二千石的有郡守、將作少府、詹事、典屬國、內(nèi)史、主爵中尉等。這里泛指九卿、郡守一級的各類官員?！?〕“佞”，音n@ng，有才能?！安回?，不才。自我謙詞?！?〕“愿請楚王計(jì)宜者”，在當(dāng)時(shí)劉氏諸侯王中，楚王劉交為漢高祖的弟弟，年輩最高，所以代王提出請楚王考慮最適宜的皇帝人選。〔10〕“鄉(xiāng)”，與“向”字通?！拔鬣l(xiāng)”，面朝西。古人賓主相見，一般是主人在東，面朝西，賓在西，面朝東。代王“西鄉(xiāng)”，是用賓主之禮對待群臣?！叭保?。〔11〕“南鄉(xiāng)”，面朝南。古代帝王見群臣，無論坐或立皆南向。代王接待群臣時(shí)，先是“西鄉(xiāng)”，然后“南鄉(xiāng)”，表明了地位的變化。“再”，二次，又一次?！?2〕“稱”，音ch8n，與“宜”義同，適宜，合適?！?3〕“社稷”，古代帝王祭祀的土神和谷神，這里用作國家的代稱。
&群臣以禮次侍。乃使太仆嬰與東牟侯興居清宮，〔1〕奉天子法駕，〔2〕迎于代邸?；实奂慈障θ胛囱雽m。〔3〕乃夜拜宋昌為衛(wèi)將軍，〔4〕鎮(zhèn)撫南北軍。以張武為郎中令，行殿中。還坐前殿。于是夜下詔書曰：“間者諸呂用事擅權(quán)，謀為大逆，欲以危劉氏宗廟，賴將相列侯宗室大臣誅之，皆伏其辜。朕初即位，〔5〕其赦天下，賜民爵一級，〔6〕女子百戶牛酒，〔7〕酺五日。”〔8〕&【注釋】〔1〕“太仆”，秦官，漢代沿置，負(fù)責(zé)掌管皇帝輿馬，為九卿之一。“嬰”，姓夏侯，隨從劉邦起沛，長期為太仆。因曾為滕（今山東滕縣西南）令，所以號滕公。卒于文帝八年。事詳本書《夏侯嬰列傳》、《漢書·夏侯嬰傳》?！?〕“法駕”，天子的車駕根據(jù)禮儀有不同的規(guī)格，“法駕”為其中的一種，舉行典禮時(shí)乘坐。可參閱晉司馬彪《續(xù)漢書·輿服志》?！?〕“未央宮”，在漢長安城內(nèi)西南隅。漢高祖視朝經(jīng)常在長樂宮，惠帝后移至未央宮?！?〕“衛(wèi)將軍”，臨時(shí)設(shè)置的將軍。京師長安的南軍由衛(wèi)尉統(tǒng)領(lǐng)，北軍由中尉統(tǒng)領(lǐng)。衛(wèi)將軍在衛(wèi)尉、中尉之上，總領(lǐng)南北軍，守衛(wèi)宮禁和京師?！稘h書·張安世傳》載，安世于宣帝地節(jié)年間為衛(wèi)將軍，統(tǒng)領(lǐng)兩宮衛(wèi)尉、城門北軍兵，守衛(wèi)宮禁和京師?！?〕“朕”，音zh8n，古人自稱，秦始皇規(guī)定為皇帝的自稱。〔6〕“賜民爵一級”，漢代賜民爵有多種情況，皇帝即位、立皇太子、立皇子為王、皇太子舉行冠禮、改元、郊祀、祥瑞、災(zāi)異等，都可賜爵。所賜爵由男戶主接受?！?〕“女子”，指為戶主的女子?！鞍賾襞＞啤?，女子不賜民爵，所以對女戶主按百戶為單位賜予牛和酒?！?〕“酺”，音p*，歡聚宴飲。漢代法律規(guī)定，百姓不得三人以上群飲，大酺需要有國家的命令。
&孝文皇帝元年十月庚戌，〔1〕徙立故瑯邪王澤為燕王?！?〕&【注釋】〔1〕“十月庚戌”，十月一日。〔2〕“燕”，燕王劉澤封地，在今河北北部和中部部分地區(qū)，都于薊，在今北京市西南。
&辛亥，〔1〕皇帝即阼，〔2〕謁高廟?！?〕右丞相平徙為左丞相，太尉勃為右丞相，大將軍灌嬰為太尉。〔4〕諸呂所奪齊楚故地，〔5〕皆復(fù)與之。
&【注釋】〔1〕“辛亥”，十月二日?！?〕“即阼”，貴族的廟堂前的東階為主人之階，亦名阼階。堂上東側(cè)南當(dāng)阼階數(shù)米處叫做阼，為一國之主、一家之主行禮坐立的地方。非一國之主、一家之主則不能登阼階。而升堂，更不能處阼而坐立。這里“即阼”謂天子即位。“阼”，音zu^?！?〕“高廟”，漢高祖劉邦的廟。謁祖廟是皇帝即位時(shí)必須舉行的禮儀?！?〕“灌嬰”，睢陽（今河南商丘縣南）人，早年一直隨劉邦轉(zhuǎn)戰(zhàn)各地，以功封潁陰侯。呂后死后，齊王劉襄起兵欲誅諸呂，丞相呂產(chǎn)派灌嬰率兵出擊齊王，以灌嬰為大將軍。事跡詳見本書《灌嬰列傳》、《漢書·灌嬰傳》?！?〕“諸呂所奪齊楚故地”，呂后封呂臺為呂王，得梁地，又割取齊國、楚國的土地?cái)U(kuò)大呂臺的封土。
&壬子，〔1〕遣車騎將軍薄昭迎皇太后于代?！?〕皇帝曰：“呂產(chǎn)自置為相國，〔3〕呂祿為上將軍，〔4〕擅矯遣灌將軍嬰將兵擊齊，欲代劉氏。嬰留滎陽弗擊，〔5〕與諸侯合謀以誅呂氏。呂產(chǎn)欲為不善，丞相陳平與太尉周勃謀奪呂產(chǎn)等軍。朱虛侯劉章首先捕呂產(chǎn)等。太尉身率襄平侯通持節(jié)承詔入北軍?！?〕典客劉揭身奪趙王呂祿印。〔7〕益封太尉勃萬戶，賜金五千斤?！?〕丞相陳平、灌將軍嬰邑各三千戶，金二千斤。朱虛侯劉章、襄平侯通、東牟侯劉興居邑各二千戶，金千斤。封典客揭為陽信侯，〔9〕賜金千斤?！?br/>
&【注釋】〔1〕“壬子”，十月三日。〔2〕“車騎將軍”，漢代列將軍之一，位在大將軍之下。〔3〕“相國”，即丞相。呂產(chǎn)為相國在呂后八年呂后死后?！?〕“呂祿”，呂后次兄呂釋之之子，呂后七年封為趙王。呂后死后被大臣誅殺。“上將軍”，呂后八年七月，呂祿為上將軍。上將軍為當(dāng)時(shí)最高武官，握有軍權(quán)。〔5〕“滎陽”，縣名，在今河南滎陽縣。〔6〕“襄平”，縣名，在今遼寧遼陽市。本書《高祖功臣侯者年表》司馬貞《索隱》云襄平屬臨淮郡，地在今江蘇盱眙縣西北?！巴ā保o(jì)通，其父紀(jì)成，以將軍隨從劉邦平定秦關(guān)中地，死于戰(zhàn)事，紀(jì)通襲父功，于漢高祖八年封為襄平侯。見本書《高祖功臣侯者年表》、《漢書·高惠高后文功臣表》。〔7〕“典客劉揭身奪趙王呂祿印”，以上所述大臣誅諸呂經(jīng)過，詳見本書《呂太后本紀(jì)》?！?〕“斤”，漢代一斤約等于今天的二百五十八克?！?〕“陽信”，劉揭封地，本為縣，在今山東陽信縣。
&十二月，上曰：“法者，治之正也，所以禁暴而率善人也。今犯法已論，而使毋罪之父母妻子同產(chǎn)坐之，〔1〕及為收帑，〔2〕朕甚不取。其議之。”有司皆曰：〔3〕“民不能自治，故為法以禁之。相坐坐收，所以累其心，使重犯法，所從來遠(yuǎn)矣。如故便?！鄙显唬骸半蘼劮ㄕ齽t民愨，〔4〕罪當(dāng)則民從。且夫牧民而導(dǎo)之善者，吏也。其既不能導(dǎo)，又以不正之法罪之，是反害于民為暴者也。何以禁之？朕未見其便，其孰計(jì)之?！薄?〕有司皆曰：“陛下加大惠，德甚盛，非臣等所及也。請奉詔書，除收帑諸相坐律令。”
&【注釋】〔1〕“同產(chǎn)”，同母兄弟姊妹?！白保判谭ㄐg(shù)語，入罪曰“坐”。“毋罪之父母妻子同產(chǎn)坐之”，這是“連坐”。本人沒有觸犯法律，因?yàn)橛H人有罪而被牽連獲罪入獄。秦孝公時(shí)商鞅變法，就實(shí)行連坐之法，一家有罪，鄰伍相坐。這里所說的情況，是一人有罪，本家成員相坐。〔2〕“帑”，音n（，與“孥”字通，妻子兒女。“收帑”，把妻子兒女收沒為官府奴婢。同時(shí)，對于衣服器物也予抄沒。秦朝有收帑法，漢代沿襲了秦朝的這一法律?！?〕“有司”，古代設(shè)官分職，各有所司，所以稱主管一方面事務(wù)的官吏為“有司”?！?〕“愨”，音qu8，誠實(shí)，忠厚?！?〕“孰”，與“熟”字通，深入，精細(xì)。
&正月，有司言曰：“蚤建太子，〔1〕所以尊宗廟。請立太子?！鄙显唬骸半藜炔坏?，上帝神明未歆享，〔2〕天下人民未有嗛志?！?〕今縱不能博求天下賢圣有德之人而禪天下焉，〔4〕而曰豫建太子，〔5〕是重吾不德也。謂天下何？其安之。”有司曰：“豫建太子，所以重宗廟社稷，不忘天下也?！鄙显唬骸俺酰靖敢?，〔6〕春秋高，〔7〕閱天下之義理多矣，明于國家之大體。吳王于朕，兄也，惠仁以好德?；茨贤?，弟也，秉德以陪朕?！?〕豈為不豫哉！諸侯王宗室昆弟有功臣，多賢及有德義者，若舉有德以陪朕之不能終，是社稷之靈，天下之福也。今不選舉焉，而曰必子，人其以朕為忘賢有德者而專于子，非所以憂天下也。朕甚不取也?！庇兴窘怨陶?jiān)唬骸肮耪咭笾苡袊?，治安皆千余歲，古之有天下者莫長焉，用此道也。立嗣必子，所從來遠(yuǎn)矣。高帝親率士大夫，始平天下，建諸侯，為帝者太祖。諸侯王及列侯始受國者皆亦為其國祖。子孫繼嗣，世世弗絕，天下之大義也，故高帝設(shè)之以撫海內(nèi)。今釋宜建而更選于諸侯及宗室，非高帝之志也。更議不宜。子某最長，〔9〕純厚慈仁，請建以為太子。”上乃許之。因賜天下民當(dāng)代父后者爵各一級。封將軍薄昭為軹侯。〔10〕&【注釋】〔1〕“蚤”，與“早”字通?！?〕“歆享”，祭禮時(shí)，祭品馨香上升，神靈享受祭品香氣?！办А?，音x9n。 〔3〕“嗛”，音qi8，與“慊”字通，滿意?！?〕“禪”，音sh4n，禪讓，把天子之位讓于他人。〔5〕“豫”，與“預(yù)”字通。〔6〕“季父”，叔父。古代以伯、仲、叔、季為兄弟行次，所以“季父”也用來指最小的叔父?！?〕“春秋”，指年齡?！?〕“陪”，輔佐。〔9〕“子某”，指劉啟，即后來的漢景帝。修史者避諱，不便直書“啟”，所以用“某”字代替。文帝居代時(shí)，王后生有四子，竇姬生有二子，長子劉啟，次子劉武。王后四子相繼病死，代王子以劉啟為最長?！?0〕“軹”，音zh！，薄昭封地，本為縣，在今河南濟(jì)源縣南。
&三月，有司請立皇后。〔1〕薄太后曰：“諸侯皆同姓，〔2〕立太子母為皇后?！薄?〕皇后姓竇氏。上為立后故，賜天下鰥寡孤獨(dú)窮困及年八十已上孤兒九歲已下布帛米肉各有數(shù)?！?〕上從代來，初即位，施德惠天下，填撫諸侯四夷皆洽驩，〔5〕乃循從代來功臣?！?〕上曰：“方大臣之誅諸呂迎朕，朕狐疑，皆止朕，唯中尉宋昌勸朕，朕以得保奉宗廟。已尊昌為衛(wèi)將軍，其封昌為壯武侯?！?〕諸從朕六人，官皆至九卿。”〔8〕 &【注釋】〔1〕“有司請立皇后”，文帝為代王時(shí)，王后去世，所以官員們請求確立皇后。〔2〕“諸侯皆同姓”，諸侯王都與皇帝同姓。古代天子必以貴姓之女為后，如周天子迎后于媯姜之國。這句話的意思在于指出諸侯王與皇帝同姓，不能從王國貴姓中選擇皇后?！?〕“太子母”，即竇姬，最初隨侍呂后，后來為代王姬妾，景帝時(shí)為竇太后。事詳本書《外戚世家》、《漢書·外戚傳》?！?〕“鰥”，音gu1n，老年喪偶的男子。“寡”，喪偶的女子?！肮隆保啄陠矢傅娜??！蔼?dú)”，老而無子的人?！?〕“填”，與“鎮(zhèn)”字通，安定?！绑O”，與“歡”字同?！?〕“循”，以次賞賜。“乃循從代來功臣”，此句《漢書·文帝紀(jì)》作“乃修代來功”，于義較長。〔7〕“壯武”，宋昌封地，本為縣，在今山東即墨縣西北?！?〕“九卿”，漢代九卿為太常（初稱奉常）、光祿勛（初稱郎中令）、衛(wèi)尉、太仆、廷尉、大鴻臚（初稱典客、大行令）、宗正、大司農(nóng)（初稱治粟內(nèi)史、大農(nóng)令）、少府。
&上曰：“列侯從高帝入蜀、漢中者六十八人皆益封各三百戶，〔1〕故吏二千石以上從高帝潁川守尊等十人食邑六百戶，〔2〕淮陽守申徒嘉等十人五百戶，〔3〕衛(wèi)尉定等十人四百戶?！?〕封淮南王舅父趙兼為周陽侯，〔5〕齊王舅父駟鈞為清郭侯?！薄?〕秋，封故常山丞相蔡兼為樊侯?！?〕&【注釋】〔1〕“蜀、漢中”，都是秦郡。蜀在今四川中部，治所在成都（今四川成都市）。漢中在今陜西秦嶺以南以及湖北西北部，治所在南鄭（今陜西南鄭縣）。項(xiàng)羽殺死秦王子?jì)牒?，自立為西楚霸王，分封天下，劉邦被立為漢王，封給巴（今四川東部）、蜀、漢中地?！?〕“潁川”，秦郡，漢代沿置，轄地在今河南登封縣、寶豐縣以東，尉氏縣、郾城縣以西，密縣以南，舞陽縣、葉縣以北。治所在陽翟（今河南禹縣）?！笆亍?，郡守，負(fù)責(zé)全郡政務(wù)和軍事。“尊”，史書未載其姓，全書僅此一見?！?〕“淮陽”，漢高祖十一年置淮陽國，惠帝時(shí)改為郡，轄有今河南淮陽、扶溝、太康、柘城、鹿邑等縣地。治所在陳縣（今河南淮陽縣）?！吧晖健?，亦作“申屠”，是復(fù)姓?！吧晖郊巍?，早年隨從劉邦擊項(xiàng)羽、黥布，惠帝時(shí)為淮陽郡守，文帝時(shí)先后為御史大夫、丞相，封故安侯，卒于景帝二年。事跡詳見本書《張丞相列傳》所附《申屠嘉列傳》、《漢書·申屠嘉傳》?！?〕“衛(wèi)尉”，秦官，漢代沿置，負(fù)責(zé)統(tǒng)領(lǐng)南軍守衛(wèi)宮殿，為九卿之一。西漢皇帝居未央宮，衛(wèi)尉率衛(wèi)士守衛(wèi)，所以有未央衛(wèi)尉之稱?；屎缶娱L樂宮，又有長樂衛(wèi)尉。“定”，姓不詳，本書只此一見?！稘h書·文帝紀(jì)》《百官公卿表》皆作“足”。二字形近，必有一誤?！?〕“趙兼”，淮南王劉長母親的弟弟，文帝元年封周陽侯，六年因罪被奪去封邑。其子由，改姓周陽，為武帝時(shí)著名的酷吏。事跡散見本書《惠景間侯者年表》、《酷吏列傳》等篇。趙兼封地周陽本為聚邑，在今山西聞喜縣東北?！?〕“駟鈞”，文帝元年封為清郭侯，六年即因罪被奪去封邑。事見本書《惠景間侯者年表》、《漢書·外戚恩澤侯表》?！扒骞睢?，本書《惠景間侯者年表》作“清都侯”，《漢書·文帝紀(jì)》作“靖郭侯”。裴骃《集解》引如淳云：“清，音靜?！迸c“靖”音同字通?！岸肌睘檎`字。戰(zhàn)國齊有靖郭邑，在今山東滕縣境，清郭或即其地?！?〕“常山”，漢高祖三年置常山郡，轄有今河北中部、山西東部和中部。治所在元氏（今河北元氏縣西北）。呂后元年，封劉不疑為常山王，不久劉不疑卒，呂后二年改封劉山為常山王，四年又改封劉朝為常山王。在這一短暫時(shí)期，常山郡一度改置為國?！柏┫唷?，漢代制度，諸侯王國也設(shè)置丞相，統(tǒng)率王國眾官。景帝中五年，改丞相曰相。這里所說的“常山丞相”，當(dāng)是指呂后時(shí)期的常山王丞相?！安碳妗保缒暝钥h令身份隨從劉邦。據(jù)本書《惠景間侯者年表》和《漢書·高惠高后文功臣表》，蔡兼封侯后十四年卒?！胺?，縣名，在今山東兗州市西南。
&人或說右丞相曰：〔1〕“君本誅諸呂，迎代王，今又矜其功，〔2〕受上賞，處尊位，禍且及身?！薄?〕右丞相勃乃謝病免罷，左丞相平專為丞相。
&【注釋】〔1〕“說”，音shu@，勸說，告誡?！?〕“矜”，音j9n，自我夸耀，自尊自大?！?〕“且”，將要。
&二年十月，丞相平卒，復(fù)以絳侯勃為丞相?！?〕上曰：“朕聞古者諸侯建國千余，〔2〕各守其地，以時(shí)入貢，民不勞苦，上下驩欣，靡有遺德。今列侯多居長安，邑遠(yuǎn)，吏卒給輸費(fèi)苦，而列侯亦無由教馴其民?！?〕其令列侯之國，〔4〕為吏及詔所止者，遣太子。”
&【注釋】〔1〕“復(fù)以絳侯勃為丞相”，本書《漢興以來將相名臣年表》載，周勃文帝時(shí)第二次為丞相在二年十一月乙亥?！顿Y治通鑒》卷一三亦系于十一月乙亥。〔2〕“建國千余”，此四字下原有“歲”字。從文義來看，此文當(dāng)是言諸侯建國數(shù)量，不是說建國時(shí)間，不應(yīng)有“歲”字?！稘h書·文帝紀(jì)》無此字，今據(jù)刪?！?〕“馴”，與“訓(xùn)”字同。〔4〕“之”，往。
&十一月晦，〔1〕日有食之。〔2〕十二月望，〔3〕日又食。上曰：“朕聞之，天生蒸民，〔4〕為之置君以養(yǎng)治之。人主不德，布政不均，則天示之以菑，〔5〕以誡不治。乃十一月晦，日有食之，適見于天，〔6〕菑孰大焉！朕獲保宗廟，以微眇之身托于兆民君王之上，〔7〕天下治亂，在朕一人，唯二三執(zhí)政猶吾股肱也?！?〕朕下不能理育群生，上以累三光之明，〔9〕其不德大矣。令至，其悉思朕之過失，及知見思之所不及，匄以告朕?！?0〕及舉賢良方正能直言極諫者，〔11〕以匡朕之不逮?！?2〕因各飭其任職，〔13〕務(wù)省繇費(fèi)以便民。朕既不能遠(yuǎn)德，故憪然念外人之有非，〔14〕是以設(shè)備未息。今縱不能罷邊屯戍，而又飭兵厚衛(wèi)，其罷衛(wèi)將軍軍。太仆見馬遺財(cái)足，〔15〕余皆以給傳置?！薄?6〕&【注釋】〔1〕“晦”，陰歷每月的最后一日。〔2〕“日有食之”，古人缺乏日食的科學(xué)知識，認(rèn)為日食是一種重大災(zāi)異，所以史書常常加以記載，有時(shí)君主還要下詔自譴，并實(shí)行一些善政?！?〕“望”，望日，即陰歷每月十五日?！?〕“蒸”，與“烝”字通，眾?！?〕“菑”，與“災(zāi)”字同。〔6〕“適”，與“謫”字通，譴責(zé)，責(zé)備?！耙姟?，與“現(xiàn)”字通，顯現(xiàn)。〔7〕“眇”，音mi3o，渺小，微小?！罢住?，《太平御覽》卷七五○引應(yīng)劭《風(fēng)俗通義》云：“十萬謂之億，十億謂之兆。”“兆民”，猶言萬民、眾民?！?〕“股”，大腿?！半拧?，手臂從肘到腕的部分?！肮呻拧笔侨梭w的重要組成部分，如果用人體來譬喻君臣的關(guān)系，君主猶如首腦，輔佐大臣猶如股肱?！?〕“三光”，日、月、星?！?0〕“匄”，音g4i，與“丐”字同，乞求?！?1〕“賢良方正”，是漢代選拔官吏的科目之一，始于文帝的這次詔書。武帝時(shí)或稱“賢良方正”，或稱“賢良文學(xué)”，也稱“賢良”或“文學(xué)”，名稱雖異，實(shí)質(zhì)相同。被舉為“賢良方正”的一般都是通古今，善文墨，能對策，有才學(xué)的知識分子?！?2〕“匡”，糾正?！按?，及?！?3〕“飭”，音ch@，整頓。下文“而又飭兵厚衛(wèi)”句中的“飭”字，是命令的意思。〔14〕“憪”，音xi4n?！皯惾弧?，不安的樣子?！?5〕“見”，義與上文“適見于天”句中的“見”字同?！耙婑R”，現(xiàn)存的馬匹。“遺”，留下?！柏?cái)”，與“才”字通。〔16〕“傳置”，古代交通線上按段設(shè)置的備有車馬的驛站。
&正月，上曰：“農(nóng)，天下之本，其開籍田，〔1〕朕親率耕，以給宗廟粢盛。”〔2〕&【注釋】〔1〕“籍田”，或作“藉田”，名義上是天子親自耕種，實(shí)際上是借助民力耕種的農(nóng)田。古代以農(nóng)為本，天子為表示對農(nóng)業(yè)生產(chǎn)的重視，劃出一塊耕地作為籍田，每逢春耕前，舉行籍田之禮，由天子在籍田上親自扶犁三推，象征率先天下，親自耕種。籍田上的耕播收獲，則由農(nóng)民承擔(dān)?！?〕“粢”，音z9，谷類的總稱。“盛”，音ch6ng，以器受物，引申為受物的器皿，這里指盛在祭器中的黍稷。“粢盛”，謂盛在祭器內(nèi)用來祭祀的谷物。
&三月，有司請立皇子為諸侯王。上曰：“趙幽王幽死，〔1〕朕甚憐之，已立其長子遂為趙王?！?〕遂弟辟彊及齊悼惠王子朱虛侯章、東牟侯興居有功，〔3〕可王?！蹦肆②w幽王少子辟彊為河間王，以齊劇郡立朱虛侯為城陽王，〔4〕立東牟侯為濟(jì)北王，〔5〕皇子武為代王，〔6〕子參為太原王，〔7〕子揖為梁王?！?〕&【注釋】〔1〕“趙幽王”，劉友，劉邦的第六個(gè)兒子，卒后謚“幽”。漢高祖十一年，封為淮陽王?；莸墼?，徙封趙王。呂后七年，召趙王到長安，由于受到王后呂氏之女的誣陷，呂后派兵把他圍困在趙國官邸，斷絕飲食，被幽禁致死。事詳本書《呂太后本紀(jì)》、《漢書·高五王傳》。劉友封國趙在今河北南部，都城邯鄲，在今河北邯鄲市?！?〕“遂”，文帝元年，立為趙王。景帝三年，與吳王劉濞、楚王劉戊等反漢失敗自殺。事跡附載于本書《楚元王世家》，又附載于《漢書·高五王傳》?！?〕“辟彊”，文帝二年，立為河間王，封有河間郡，卒于文帝十四年，謚“文”。事跡附載于本書《楚元王世家》，又附載于《漢書·高五王傳》。劉辟彊封國河間在今河北境內(nèi)獻(xiàn)縣、武強(qiáng)縣以東地域，都于樂成，在今獻(xiàn)縣東南?！?〕“劇郡”，謂事務(wù)繁多、難于治理之郡。這種郡一般地位都比較重要?！俺顷枴?，朱虛侯劉章封地，在今山東莒縣、沂南縣一帶，都于莒，在今莒縣。〔5〕“濟(jì)北”，東牟侯劉興居封地，在今山東長清、肥城、平陰諸縣一帶，都于盧，在今長清縣西南?！?〕“武”，文帝的第二個(gè)兒子，景帝的同母弟。先封代王，文帝四年，改封淮陽王，十二年，又徙封為梁王，卒于景帝中元六年，謚“孝”。事跡詳本書《梁孝王世家》、《漢書·文三王傳》?！?〕“參”，文帝的第三個(gè)兒子，景帝的異母弟。先封太原王，文帝四年，改封代王，卒于文帝后元二年，謚“孝”。事跡《漢書·文三王傳》有簡略記載。劉參封國太原在今山西中部地區(qū)，都于晉陽，在今山西太原市西南晉源鎮(zhèn)?！?〕“揖”，文帝的第四個(gè)兒子，景帝的異母弟。文帝十一年，墮馬而死。事跡《漢書·文三王傳》有簡略記載。劉揖封國梁在今河南中部東端和與其相鄰的安徽邊界地區(qū)，都于睢陽，在今河南商丘縣南。
&上曰：“古之治天下，朝有進(jìn)善之旌，〔1〕誹謗之木，〔2〕所以通治道而來諫者。今法有誹謗妖言之罪，〔3〕是使眾臣不敢盡情，而上無由聞過失也。將何以來遠(yuǎn)方之賢良？其除之。民或祝詛上以相約結(jié)而后相謾，〔4〕吏以為大逆，其有他言，而吏又以為誹謗。此細(xì)民之愚無知抵死，朕甚不取。自今以來，有犯此者勿聽治?！?br/>
&【注釋】〔1〕“進(jìn)善之旌”，相傳這是唐堯鼓勵(lì)人們廣開言路的一種做法。他在交通要道置立旌旗，人們有意見，可以站在旌旗下公開提出?！?〕“誹謗之木”，相傳唐堯在橋頭四邊設(shè)立木柱，讓批評朝政的人在上面書寫意見?！痘茨献印ぶ餍g(shù)訓(xùn)》記載虞舜也立有誹謗之木?！?〕“今法有誹謗妖言之罪”，據(jù)《漢書·高后紀(jì)》記載，呂后元年，廢除妖言令，可能后來實(shí)際上沒有廢除，或廢除后又復(fù)設(shè)此令，所以文帝有此語。〔4〕“祝詛”，祈求神靈加害于人。以言告神謂之“?！保埳裱旰λ酥^之“詛”?！爸櫋?，欺騙。
&九月，初與郡國守相為銅虎符、竹使符?！?〕&【注釋】〔1〕“郡國守相”，郡守和封國丞相?？な貫橐豢ぷ罡叩男姓蛙娛麻L官。
&三年十月丁酉晦，〔1〕日有食之。十一月，上曰：“前日詔遣列侯之國，〔2〕或辭未行。丞相朕之所重，其為朕率列侯之國?！苯{侯勃免丞相就國，以太尉潁陰侯嬰為丞相。罷太尉官，屬丞相。四月，城陽王章薨?；茨贤蹰L與從者魏敬殺辟陽侯審食其?！?〕&【注釋】〔1〕“十月丁酉”，十月三十日?！?〕“詔”，原誤作“計(jì)”，文義不通?！稘h書·文帝紀(jì)》作“詔”，今據(jù)改?！?〕“長”，劉長，劉邦的第七個(gè)兒子，漢高祖十一年封為淮南王。他的母親原為趙王張敖的姬妾，漢高祖八年，劉邦路過趙地，張敖把她獻(xiàn)給劉邦，得幸懷孕。張敖的丞相貫高等人謀害劉邦，陰謀被發(fā)覺，劉長的母親受牽連被捕。劉長母親的弟弟趙兼通過辟陽侯審食其把情況告訴了呂后，呂后不肯向劉邦反映，審食其也不肯力勸呂后加以營救。劉長母親生下劉長后自殺身亡。文帝三年，劉長為他的母親報(bào)仇，和隨從魏敬一起殺死了審食其。后因謀反被貶為庶人，絕食而死。事詳本書《淮南王列傳》、《漢書·淮南王傳》。“審食其”，沛縣（今江蘇沛縣）人，楚漢相爭時(shí)，一直隨侍呂后，被封為辟陽侯。呂后元年，任左丞相，文帝即位后免相?！笆称洹保魕@ j9。審食其封地辟陽本為縣，在今河北冀縣東南。
&五月，匈奴入北地，〔1〕居河南為寇?！?〕帝初幸甘泉。〔3〕六月，帝曰：“漢與匈奴約為昆弟，毋使害邊境，所以輸遺匈奴甚厚。今右賢王離其國，〔4〕將眾居河南降地，非常故，往來近塞，捕殺吏卒，驅(qū)保塞蠻夷，〔5〕令不得居其故，陵轢邊吏，〔6〕入盜，甚敖無道，〔7〕非約也。其發(fā)邊吏騎八萬五千詣高奴，〔8〕遣丞相潁陰侯灌嬰擊匈奴?！毙倥ィl(fā)中尉材官屬衛(wèi)將軍軍長安。〔9〕&【注釋】〔1〕“北地”，郡名，主要轄有今甘肅東北部和寧夏回族自治區(qū)東南部，治所在馬領(lǐng)，即今甘肅慶陽縣西北?！?〕“河南”，指今內(nèi)蒙古自治區(qū)境內(nèi)黃河南岸的伊克昭盟西部地域?！?〕“甘泉”，宮名，筑于秦代。宮在甘泉山上，故名。故址在今陜西淳化縣西北。〔4〕“右賢王”，匈奴官名。單于為匈奴最高首領(lǐng)，其下設(shè)左右賢王。匈奴尚左，右賢王在左賢王之下。“賢”匈奴曰“屠耆”，“右賢王”即“右屠耆王”?！?〕“保”，本書《匈奴列傳》作“葆”?！氨！?、“葆”二字與“堡”字古通。小城曰保。《漢書·匈奴傳》顏師古注把“?！弊纸忉尀椤氨Ｊ亍保袢司深佌f，有失《史記》本義?！?〕“陵”，欺侮?！稗]”，音l@，欺凌?！?〕“敖”，與“傲”字通，倨慢，傲慢。〔8〕“高奴”，縣名，在今陜西延安市東北延河北岸?！?〕“中尉”，此為中央的中尉，本篇上文有“中尉周昌”，所為中尉系王國中尉。中央的中尉負(fù)責(zé)京城治安，凡巡察、禁暴、督奸等皆歸其職掌。衛(wèi)尉統(tǒng)領(lǐng)南軍，負(fù)責(zé)宮禁之內(nèi)；中尉統(tǒng)領(lǐng)北軍，負(fù)責(zé)宮禁之外，兩者相為表里。漢武帝太初元年改名為執(zhí)金吾?！安墓佟?，勇敢善戰(zhàn)的步卒，是西漢時(shí)期的兵種之一。西漢政府命令天下郡國選送武猛善射的人，分成輕車、騎士、材官、樓船幾個(gè)兵種，依時(shí)訓(xùn)練。打仗時(shí)，平地用輕車、騎士，江湖用樓船，山阻則用材官。
&辛卯，〔1〕“帝自甘泉之高奴，因幸太原，見故群臣，皆賜之。舉功行賞，諸民里賜牛酒。復(fù)晉陽、中都民三歲?！?〕留游太原十余日。
&【注釋】〔1〕“辛卯”，六月二十七日?！?〕“復(fù)”，免除徭役和賦稅。
&濟(jì)北王興居聞帝之代，欲往擊胡，〔1〕乃反，發(fā)兵欲襲滎陽。于是詔罷丞相兵，遣棘蒲侯陳武為大將軍，〔2〕將十萬往擊之。祁侯賀為將軍，〔3〕軍滎陽。七月辛亥，〔4〕帝自太原至長安。乃詔有司曰：“濟(jì)北王背德反上，詿誤吏民，〔5〕為大逆。濟(jì)北吏民兵未至先自定，及以軍地邑降者，皆赦之，復(fù)官爵。與王興居去來，亦赦之。”八月，破濟(jì)北軍，虜其王。赦濟(jì)北諸吏民與王反者。
&【注釋】〔1〕“胡”，古代中原地區(qū)對我國北方和西方各族的泛稱。這里指匈奴?！?〕“棘蒲”，古今學(xué)者多數(shù)認(rèn)為今地不可考?！蹲髠鳌钒Ч贻d，齊、衛(wèi)等聯(lián)合伐晉，取棘蒲。本書《趙世家》載敬侯六年，借兵于楚伐魏，取棘蒲。本書《靳歙傳》載歙攻安陽以東，至棘蒲。由這些記載看來，棘蒲當(dāng)在漢代魏郡（包有今河北南部和河南北部，以及山東與河北東南部接壤的少數(shù)地區(qū)，治所在鄴縣，即今河北臨漳縣西南）境內(nèi)。本書《趙世家》張守節(jié)《正義》云：“今趙州平棘縣，古棘蒲邑?！逼郊诮窈颖壁w縣，今人有的相信《正義》的見解，其實(shí)是不對的。平棘與棘蒲是兩個(gè)地方，不能混為一地?！?〕“祁”，本為縣，在今山西祁縣東南?！百R”，姓繒名賀，漢高祖三年在晉陽起事，歸屬劉邦，從擊項(xiàng)羽，六年封為祁侯，卒于文帝十一年。事見本書《高祖功臣侯者年表》、《漢書·高惠高后文功臣表》?！?〕“七月辛亥”，七月十八日。〔5〕“詿誤”，貽誤，連累?！霸煛?，音gu4。
&六年，有司言淮南王長廢先帝法，不聽天子詔，居處毋度，出入擬于天子，擅為法令，與棘蒲侯太子奇謀反，遣人使閩越及匈奴，〔1〕發(fā)其兵，欲以危宗廟社稷。群臣議，皆曰“長當(dāng)棄市”。〔2〕帝不忍致法于王，赦其罪，廢勿王。群臣請?zhí)幫跏駠?yán)道、邛都，〔3〕帝許之。長未到處所，行病死，上憐之。后十六年，〔4〕追尊淮南王長謚為厲王，立其子三人為淮南王、衡山王、廬江王?！?〕&【注釋】〔1〕“閩越”，古越族的一支，秦時(shí)活動在閩中郡（今浙江南部、福建大部）。楚、漢相爭時(shí)，閩越郡長無諸、搖率越人佐漢。漢高祖五年，立無諸為閩越王，建都東冶（今福建福州市）?；莸廴?，立搖為諸海王，建都東甌（今浙江溫州市）。這里所說的“閩越”，是指以東冶為中心的越族?！?〕“棄市”，一種較為殘酷的刑罰。把罪人在街市上處死，并暴尸街頭，表示為眾人所棄。〔3〕“蜀”，蜀郡。蜀郡僻遠(yuǎn)，地勢險(xiǎn)阻，交通不便，秦、漢時(shí)常把罪犯流放于此。淮南王劉長作為罪犯遷處蜀郡，也是當(dāng)時(shí)的慣例。“嚴(yán)道”，縣名，在今四川滎經(jīng)縣?！摆龆肌?，據(jù)本書《淮南王列傳》、《漢書·淮南王傳》當(dāng)作“邛郵”。“邛”，音qi$ng，為嚴(yán)道縣地，其地有官方為傳遞文書訊息而設(shè)立的郵置，所以稱“邛郵”?！?〕“后十六年”，指文帝十六年。人們往往誤解為十六年以后?！?〕“立其子三人為淮南王、衡山王、廬江王”，淮南王劉長有四子，文帝八年，封長子安為阜陵侯，勃為安陽侯，賜為陽周侯，良為東成侯。十六年，封安為淮南王，勃為衡山王，賜為廬江王。景帝四年，勃徙為濟(jì)北王，賜徙為衡山王。事詳本書《淮南衡山列傳》、《漢書·淮南衡山濟(jì)北王傳》。衡山原為郡，為劉勃封國后，所轄之地狹于郡，其地在今湖北、安徽、河南三省交界處，都于邾縣，在今湖北黃岡縣西北。劉賜封國廬江包有今安徽南部兩端、湖北東部和河南商城縣一帶，都于舒縣，在今安徽廬江縣西南。
&十三年夏，上曰：“蓋聞天道禍自怨起而福繇德興?！?〕百官之非，宜由朕躬。今祕祝之官移過于下，〔2〕以彰吾之不德，朕甚不取。其除之?！?br/>
&【注釋】〔1〕“繇”，與“由”字通。〔2〕“祕祝之官”，宮廷中掌管為皇帝秘密禱告祈福消災(zāi)的官員。這種官員向神靈禱告時(shí)都把人事過錯(cuò)和自然災(zāi)異的責(zé)任推在大臣身上。
&五月，齊太倉令淳于公有罪當(dāng)刑，〔1〕詔獄逮徙系長安?！?〕太倉公元男，有女五人。太倉公將行會逮，罵其女曰：“生子不生男，有緩急非有益也！”其少女緹縈自傷泣，〔3〕乃隨其父至長安，上書曰：“妾父為吏，齊中皆稱其廉平，今坐法當(dāng)刑。妾傷夫死者不可復(fù)生，刑者不可復(fù)屬，〔4〕雖復(fù)欲改過自新，其道無由也。妾愿沒入為官婢，贖父刑罪，使得自新?！睍嗵熳樱熳討z悲其意，乃下詔曰：“蓋聞有虞氏之時(shí)，〔5〕畫衣冠異章服以為僇，〔6〕而民不犯。何則？至治也。今法有肉刑三，〔7〕而奸不止，其咎安在？非乃朕德薄而教不明歟？吾甚自愧。故夫馴道不純而愚民陷焉?！?〕《詩》曰‘愷悌君子，〔9〕民之父母’。今人有過，教未施而刑加焉，或欲改行為善而道毋由也。朕甚憐之。夫刑至斷支體，〔10〕刻肌膚，終身不息，〔11〕何其楚痛而不德也，〔12〕豈稱為民父母之意哉！其除肉刑?！?br/>
&【注釋】〔1〕“太倉令”，管理都城糧倉的長官。“淳于公”，姓淳于，名意，因?yàn)閾?dān)任齊國太倉令，所以又稱倉公、太倉公。臨淄（在今山東淄博市東北舊臨淄縣地）人，精于醫(yī)術(shù)。事詳本書《倉公列傳》?！?〕“詔獄”，漢代的一種牢獄，為奉詔系治罪犯的地方。《漢書·文帝紀(jì)》記載：“絳侯周勃有罪，逮詣廷尉詔獄?！笨梢娢牡蹠r(shí)詔獄由廷尉系統(tǒng)控制。〔3〕“緹縈”，音t0 y0ng，其事又見本書《倉公列傳》?！?〕“屬”，音zh（，連接。這里是說肢體受刑被斷裂后，不能再連接起來?！?〕“有虞氏”，遠(yuǎn)古傳說中的部落，舜為這個(gè)部落的酋長。活動于蒲孤一帶，即今山西永濟(jì)縣西蒲州鎮(zhèn)?！?〕“章服”，本為有等級標(biāo)志的禮服，這里泛指衣服。“僇”，音l），侮辱。據(jù)《晉書·刑法志》記載，五帝時(shí)期，罪犯應(yīng)受黥刑的就染黑他的頭巾，應(yīng)受劓刑的就染紅他的衣服，應(yīng)受宮刑的就讓他穿兩只不一樣的鞋子，這就是“畫衣冠異章服以為僇”?！?〕“肉刑三”，指黥刑、劓刑、刖刑。黥刑即臉上刺字，劓刑即割鼻子，刖刑即斷足。有人認(rèn)為指劓刑、刖刑、宮刑。宮刑即破壞生殖器?！?〕“馴”，與“訓(xùn)”字通?！暗馈保c“導(dǎo)”字通?！?〕“愷悌”，和易近人，和樂簡易。此所引《詩》出自《大雅·泂酌》?！?0〕“支”，與“肢”字通?！?1〕“息”，生長。〔12〕“楚”，痛苦。
&上曰：“農(nóng)，天下之本，務(wù)莫大焉。今勤身從事而有租稅之賦，是為本末者毋以異，〔1〕其于勸農(nóng)之道未備。其除田之租稅?！?br/>
&【注釋】〔1〕“末”，我國封建社會把農(nóng)業(yè)當(dāng)作本業(yè)，而商業(yè)被看作末業(yè)。
&十四年冬，匈奴謀入邊為寇，攻朝塞，〔1〕殺北地都尉卬?！?〕上乃遣三將軍軍隴西、北地、上郡，〔3〕中尉周舍為衛(wèi)將軍，〔4〕郎中令張武為車騎將軍，〔5〕軍渭北，〔6〕車千乘，騎卒十萬。帝親自勞軍，勒兵申教令，賜軍吏卒。帝欲自將擊匈奴，群臣諫，皆不聽?；侍蠊桃郏?〕帝乃止。于是以東陽侯張相如為大將軍，〔8〕成侯赤為內(nèi)史，〔9〕欒布為將軍，〔10〕擊匈奴。匈奴遁走。
&【注釋】〔1〕“朝”，縣名，在今寧夏固原縣東南。“朝”，音zh。“”，與“那”字同?！叭保甘掙P(guān)。本書《匈奴列傳》云：“漢孝文皇帝十四年，匈奴單于十四萬騎入朝那、蕭關(guān)?！?br/>
〔2〕“都尉”，即郡尉，景帝中元二年始改名都尉，輔佐郡守掌管全郡軍事?！皡n”，姓孫。〔3〕“三將軍”，指隴西將軍隆慮侯周灶、北地將軍寧侯魏遫、上郡將軍昌侯盧卿。見本書《匈奴列傳》?！半]西”，郡名，轄境在今甘肅東南部。治所在狄道，即今甘肅臨洮縣?！吧峡ぁ?，轄境在今陜西北部和內(nèi)蒙古自治區(qū)黃河河套以南一帶。治所在膚施，即今陜西榆林縣東南?！?〕“周舍”，事又見本書《漢興以來將相名臣年表》、《匈奴列傳》。據(jù)《漢書·百官公卿表》，周舍于文帝十四年至后元七年為中尉。“衛(wèi)將軍”，臨時(shí)設(shè)置的將軍。本篇上文提到宋昌為衛(wèi)將軍，負(fù)責(zé)鎮(zhèn)撫北軍。此周舍任衛(wèi)將軍，為漢將軍一個(gè)方面的統(tǒng)帥。〔5〕“車騎將軍”，與衛(wèi)將軍一樣，也是臨時(shí)設(shè)置的將軍。權(quán)限和地位因人、因事、因時(shí)而有所差異。兩漢時(shí)期，有時(shí)車騎將軍的職掌頗為重要，地位很高。如西漢宣帝時(shí)張安世以車騎將軍領(lǐng)尚書事，為宣帝重臣（詳見《漢書·張安世傳》）。東漢章帝時(shí)馬防為車騎將軍，位在九卿之上，位比三公（詳見拙著《東觀漢記校注》卷一二）。和帝以竇憲為車騎將軍，賜金印紫綬，位比司空（詳見《漢官儀》）?！?〕“渭北”，渭水北岸。渭水發(fā)源于今甘肅渭源縣，蜿蜒東流，在今陜西潼關(guān)縣注入黃河?！?〕“固”，堅(jiān)決，堅(jiān)持?！耙保c“邀”字通，遮留，攔截?！?〕“東陽”，漢有兩東陽，皆為縣，一屬清河郡，一屬臨淮郡?！稘h書·地理志》清河郡下云：“東陽，侯國?！睆埾嗳缢猱?dāng)即此，在今山東武城縣東北。本書《高祖功臣侯者年表》司馬貞《索隱》認(rèn)為張相如所封東陽“屬臨淮”，即今安徽天長縣西北，不可信?！皬埾嗳纭保瑵h高祖六年為中大夫，曾為河間郡守?fù)絷愗g有功，十一年封東陽侯，為侯三十二年卒。事見本書《高祖功臣侯者年表》、《漢書·高惠高后文功臣表》。〔9〕“成”，《漢書·地理志》涿郡有成縣，云為“侯國”，董赤所封即此，在今河北保定市境內(nèi)。前人有的認(rèn)為董赤所封的是郕邑，則當(dāng)在今山東寧陽縣東北，不可信?！俺唷?，姓董。漢高祖六年，其父董渫以軍功封成侯，惠帝元年，董赤嗣立為侯，成侯曾一度因罪國絕，后來又封為節(jié)氏侯。事見本書《高祖功臣侯者年表》、《漢書·高惠高后文功臣表》?！皟?nèi)史”，掌管京畿地區(qū)，景帝時(shí)分置左右內(nèi)史，武帝時(shí)右內(nèi)史改名京兆尹，左內(nèi)史改名左馮翊。〔10〕“欒布”，梁地人，早年與彭越相友善。彭越為梁王，以欒布為梁大夫。漢高祖殺彭越后，拜欒布為都尉。文帝時(shí)為燕相，由燕相至將軍。景帝時(shí)因平定吳、楚七國之亂有功，封為俞侯。事詳本書《欒布列傳》、《漢書·欒布傳》。
&春，上曰：“朕獲執(zhí)犧牲珪幣以事上帝宗廟，〔1〕十四年于今，歷日縣長，〔2〕以不敏不明而久撫臨天下，朕甚自愧。其廣增諸祀場珪幣?！?〕昔先王遠(yuǎn)施不求其報(bào)，望祀不祈其福，〔4〕右賢左戚，〔5〕先民后己，至明之極也。今吾聞祠官祝釐，〔6〕皆歸福朕躬，不為百姓，朕甚愧之。夫以朕不德，而躬享獨(dú)美其福，百姓不與焉，是重吾不德。其令祠官致敬，毋有所祈?！?br/>
&【注釋】〔1〕“犧”，宗廟祭祀用的純色牲畜?！吧保趶R祭祀用的體全的牛、羊、豕等牲畜?！矮暋?，玉器，呈長條形狀，為祭祀時(shí)的一種禮器，貴族喪葬也用此物?！皫拧?，祭神之帛?！矮晭拧?，猶言玉帛，泛指祭祀用的禮物?！?〕“縣”，王念孫《讀書雜志》認(rèn)為是誤字，當(dāng)作“綿”。從文義看，“綿”字是對的?！稘h書·文帝紀(jì)》作“彌”，“彌”、“綿”二字義同。〔3〕“場”，供祭祀用的場地?！包濉保魋h4n?！?〕“望祀”，祭名，遙望致祭。祭祀對象主要是山川地祇，祭祀時(shí)有犧牲粢盛?！?〕“右賢左戚”，古代以右為上，左為下。此句意思是說尊賢才，卑親戚?！?〕“祠官”，主管祭祀的官員?！搬崱?，音x9，福。“祝釐”，祈求神靈福佑。
&是時(shí)北平侯張蒼為丞相，〔1〕方明律歷?！?〕魯人公孫臣上書陳終始傳五德事，〔3〕言方今土德時(shí)，土德應(yīng)黃龍見，〔4〕當(dāng)改正朔服色制度。〔5〕天子下其事與丞相議。丞相推以為今水德，始明正十月上黑事，〔6〕以為其言非是，請罷之。
&【注釋】〔1〕“北平”，張蒼封地，本為縣，在今河北滿城縣北?！?〕“律歷”，樂律和歷法?！懊髀蓺v”，張蒼善律歷，致力于訂正歷法。他認(rèn)為漢高祖在十月到達(dá)霸上，所以應(yīng)沿襲以十月為歲首的秦歷。他又根據(jù)五德終始的學(xué)說，認(rèn)為漢為水德，應(yīng)該崇尚黑色。他又調(diào)整樂律，并由此推廣到法令的修訂和各種器物標(biāo)準(zhǔn)的制定。事詳本書《張丞相列傳》、《漢書·張蒼傳》。〔3〕“魯”，指春秋時(shí)魯國舊地，疆域包括今山東泰山以南的汶水、泗水、沂水、沭水流域?！肮珜O臣”，后為博士，其事又見本書《歷書》、《封禪書》、《張丞相列傳》?！敖K始傳五德”，戰(zhàn)國陰陽家鄒衍提出的一種學(xué)說。他認(rèn)為，土、木、金、火、水五種物質(zhì)各代表一德，彼此之間相勝而又終而復(fù)始的循環(huán)變化，歷史上的朝代即根據(jù)這一規(guī)律興替。每個(gè)朝代在五德中都有相應(yīng)的一德，以及與德相應(yīng)的各種制度。〔4〕“黃龍”，黃色的龍。黃色與土色相近，所以言五德終始的人認(rèn)為得土德者應(yīng)有黃龍出現(xiàn)。本書《封禪書》記載秦始皇時(shí)上書言事的人也說“黃帝得土德，黃龍地螾見”?！耙姟?，與“現(xiàn)”字通。〔5〕“正”，一年的開始?！八贰保辉碌拈_始。“正朔”，一年第一天開始的時(shí)候。這里用來指歷法制度?！胺?，所服用的顏色。言五德終始學(xué)說的人認(rèn)為統(tǒng)治者崇尚的服色應(yīng)與所得之德相適應(yīng)?！爸贫取保褐父鞣N制度，如法律制度、度量衡制度、車輿制度等?！?〕“正十月”，即以十月為一歲首月。“上”，與“尚”字通，崇尚。
&十五年，黃龍見成紀(jì)，〔1〕天子乃復(fù)召魯公孫臣，以為博士，〔2〕申明土德事。于是上乃下詔曰：“有異物之神見于成紀(jì)，無害于民，歲以有年?！?〕朕親郊祀上帝諸神。〔4〕禮官議，毋諱以勞朕?！庇兴径Y官皆曰：“古者天子夏躬親禮祀上帝于郊，故曰郊?！庇谑翘熳邮夹矣?，〔5〕郊見五帝，〔6〕以孟夏四月答禮焉。〔7〕趙人新垣平以望氣見，〔8〕因說上設(shè)立渭陽五廟。〔9〕欲出周鼎，〔10〕當(dāng)有玉英見?！?1〕&【注釋】〔1〕“成紀(jì)”，縣名，在今甘肅秦安縣北。
〔2〕“博士”，是一種學(xué)官。秦和漢初，因?yàn)椴┦客〞怨沤?，掌管《詩》、《書》百家語，所以主要任務(wù)是備皇帝咨詢，議論政事。漢武帝前，儒學(xué)沒有獲得統(tǒng)治地位，所以，通曉儒學(xué)的博士具官待問，未能獲取高位。漢武帝時(shí)，獨(dú)尊儒術(shù)，采納公孫弘的建議，設(shè)立五經(jīng)博士，置弟子員，從此博士制度為之一變。博士負(fù)責(zé)傳授經(jīng)學(xué)和專議典禮，由博士可以得到高官厚爵?！?〕“有年”，豐年，好收成?！?〕“郊祀”，在郊外祭天、地諸神?！?〕“雍”，縣名，在今陜西鳳翔縣南?！?〕“五帝”，青帝、赤帝、白帝、黑帝、黃帝。秦在雍立白帝、赤帝、黃帝、青帝畤，漢高祖又增立黑帝畤，所以雍有五帝畤。〔7〕“孟夏”，夏季有三個(gè)月，即四、五、六月。四月為孟夏，五月為仲夏，六月為季夏?！?〕“趙”，指戰(zhàn)國時(shí)趙國舊地，疆域包括今山西中部和北部、陜西東北部、河北西部和西南部?！靶略健?，姓新垣，名平，方士，以欺騙文帝貴幸，后騙術(shù)敗露被誅?！巴麣狻?，是方士的一種詐術(shù)，借觀望天空云氣來附會人間的事情。本書《封禪書》記載，新垣平以望氣之術(shù)來見文帝，他說長安東北有一團(tuán)神氣，形成五彩，像人的冠冕。既然天降祥瑞，就應(yīng)該祠祭上帝，以與符瑞相應(yīng)。文帝相信了新垣平的話，在渭陽修筑了五帝廟?！?〕“渭陽”，邑名，在渭城境內(nèi)。渭城在今陜西咸陽市東北。“五廟”，即五帝廟。此處五帝指東方青帝、南方赤帝、西方白帝、北方黑帝、中央黃帝。據(jù)本書《封禪書》記載，所筑五帝廟在同一廟宇內(nèi)分設(shè)五殿，每殿居一帝，各依其方位，殿門顏色與各帝本色相同?！?0〕“周鼎”，周朝傳國寶鼎，為最高統(tǒng)治權(quán)力的象征。傳說夏禹鑄九鼎，象征九州。成湯把九鼎移至商邑，周武王又遷至洛邑。秦掠取九鼎，其一沉沒于泗水，其余八鼎下落不可考知。歷代帝王都企圖獲得周鼎，所以新垣平以發(fā)現(xiàn)周鼎來欺騙文帝?！?1〕“玉英”，玉石的精華。“見”，與“現(xiàn)”字通。
&十六年，上親郊見渭陽五帝廟，亦以夏答禮而尚赤?！?〕&【注釋】〔1〕“尚赤”，崇尚赤色。按照五德終始學(xué)說，夏是火，色赤。因?yàn)槲牡凼恰耙韵拇鸲Y”，所以“尚赤”。
&十七年，得玉杯，刻曰“人主延壽”。于是天子始更為元年，〔1〕令天下大酺。其歲，新垣平事覺，夷三族?！?〕&【注釋】〔1〕“更為元年”，文帝十七年改為后元元年。在文帝以前，已使用過后元紀(jì)年法，如秦惠文王把十四年更為元年，魏惠王把三十六年改為后元元年。〔2〕“夷”，消滅?！叭濉保f法不一，或以父族、母族、妻族為三族，或以父、子、孫為三族，或以父母、兄弟、妻子為三族。前一種說法較為通行。
&后二年，上曰：“朕既不明，不能遠(yuǎn)德，是以使方外之國或不寧息。〔1〕夫四荒之外不安其生，〔2〕封畿之內(nèi)勤勞不處，〔3〕二者之咎，皆自于朕之德薄而不能遠(yuǎn)達(dá)也。間者累年，匈奴并暴邊境，多殺吏民，邊臣兵吏又不能諭吾內(nèi)志，以重吾不德也。夫久結(jié)難連兵，中外之國將何以自寧？今朕夙興夜寐，〔4〕勤勞天下，憂苦萬民，為之怛惕不安，〔5〕未嘗一日忘于心。故遣使者冠蓋相望，〔6〕結(jié)軼于道，〔7〕以諭朕意于單于?！?〕今單于反古之道，〔9〕計(jì)社稷之安，便萬民之利，親與朕俱棄細(xì)過，偕之大道，結(jié)兄弟之義，以全天下元元之民?！?0〕和親已定，始于今年?！?br/>
&【注釋】〔1〕“方外”，漢王朝疆域以外的地區(qū)。〔2〕“四荒”，四方荒遠(yuǎn)的地區(qū)。〔3〕“封畿”，天子畿內(nèi)。“畿，音j9，在帝王都城附近的千里地面?！?〕“夙”，音s），早?！懊隆保鬽8i，睡?！百砼d夜寐”，早起晚睡，形容終日勤勞，不敢懈怠?！?〕“怛惕”，音d2 t@，憂懼?！?〕“冠”，帽子?！吧w”，車蓋。“冠蓋相望”，這里用來形容使者眾多，往來頻繁，以至于冠蓋可以互相看得見。〔7〕“軼”，音y@，車轍?！敖Y(jié)軼”，車轍回旋錯(cuò)結(jié)，形容車輛往返不絕。〔8〕“單于”，匈奴的社會組織以部落聯(lián)盟為主，聯(lián)盟的首領(lǐng)稱為“單于”，全稱為“撐犁孤涂單于”?！稘h書·匈奴傳》云：“匈奴謂天為‘撐犁’，謂子為‘孤涂’，單于者，廣大之貌也，言其象天單于然也。”
〔9〕“反”，與“返”字通?！?0〕“元”，善。“元元之民”，善良的黎民百姓。
&后六年冬，匈奴三萬人入上郡，三萬人入云中?！?〕以中大夫令勉為車騎將軍，〔2〕軍飛狐；〔3〕故楚相蘇意為將軍，〔4〕軍句注；〔5〕將軍張武屯北地；河內(nèi)守周亞夫?yàn)閷④?，?〕居細(xì)柳，〔7〕宗正劉禮為將軍，〔8〕居霸上；〔9〕祝茲侯軍棘門：〔10〕以備胡。數(shù)月，胡人去，亦罷。
&【注釋】〔1〕“云中”，郡名，轄有今內(nèi)蒙古自治區(qū)中部，治所在云中，即今內(nèi)蒙古自治區(qū)托克托縣東北?！?〕“中大夫”，郎中令屬官，無固定員額，掌論議，為朝廷的顧問官。武帝太初元年改名光祿大夫，秩比二千石?！傲蠲恪?，姓令，名勉，本書《漢興以來將相名臣年表》作“令免”?！?〕“飛狐”，要隘名，是內(nèi)地郡縣與北方邊郡的交通要道，在今河北淶源縣北蔚縣南。其地兩崖峭立，通道夾置其間，蜿蜒百余里?！?〕“楚”，指漢代初期的封國。“蘇意”，又見本書《漢興以來將相名臣年表》。劉交于漢高祖六年至文帝元年為楚王，劉郢于文帝二年至五年為楚王，劉戊于文帝六年至景帝三年為楚王。這里說蘇意為“故楚相”，從時(shí)間上看，應(yīng)為劉交或劉郢、劉戊之相?！?〕“句注”，山名，又名陘嶺、雁門山、西陘山，為北方著名的軍事要地。山形勾轉(zhuǎn)，水勢流注，故名“句注”。在今山西代縣西北?！熬洹保鬵#u?！?〕“河內(nèi)”，郡名，轄有今河南林縣、濟(jì)源縣以東，淇縣、新鄉(xiāng)市以西，安陽市以南，孟縣以北。治所在懷縣，即今河南武陟縣西南?！爸軄喎颉?，絳侯周勃之子，文帝封他為條侯，景帝時(shí)為太尉，率兵平定吳、楚七國之亂，遷為丞相，后下獄不食而死。事跡附見本書《絳侯周勃世家》、《漢書·周勃傳》。
〔7〕“細(xì)柳”，地名，在今陜西咸陽市西南渭河北岸?！?〕“劉禮”，楚元王劉交之子，先封平陸侯，后嗣封為楚王。事跡附見本書《楚元王世家》、《漢書·楚元王傳》?！?〕“霸上”，亦作“灞上”，為古代軍事要地，因地處霸水西高原上而得名，在今陜西西安市東，接藍(lán)田縣界?！?0〕“祝茲侯”，本書《漢興以來將相名臣年表》、《絳侯周勃世家》并云“祝茲侯徐厲”，《漢書·文帝紀(jì)》《高惠高后文功臣表》《周勃傳》同，皆不可信。據(jù)本書《呂太后本紀(jì)》、《惠景間侯者年表》，高后八年封呂榮為祝茲侯，《漢書·外戚恩澤侯表》同，只是呂榮作呂瑩。徐厲之封在高后四年，傳國至武帝建元六年。呂榮已封于祝茲，徐厲便不可能再封于祝茲。徐厲所封，當(dāng)是松茲，本書《惠景間侯者年表》作“松茲”，尚不誤。松茲為縣，屬廬江郡?！稘h書·地理志》廬江郡下云：“松茲，侯國。”在今安徽宿松縣東北。據(jù)本書《惠景間侯者年表》，徐厲傳子悼，悼以文帝前七年嗣立，悼卒后，以景帝中六年傳子偃。而屯兵棘門在文帝后六年，此處所載祝茲侯當(dāng)是松茲侯徐悼?！凹T”，地名，在今陜西咸陽市東北。
&天下旱，蝗。帝加惠：令諸侯毋入貢，弛山澤，〔1〕減諸服御狗馬，損郎吏員，〔2〕發(fā)倉庾，以振貧民，〔3〕民得賣爵。
&【注釋】〔1〕“弛山澤”，漢政府對山海池澤進(jìn)行管制，并實(shí)行收稅，中央一級由少府負(fù)責(zé)。文帝下令“弛山澤”，即謂廢弛當(dāng)時(shí)有關(guān)山林池澤的法令。
〔2〕“損”，減少。“郎吏”，即郎、郎官。漢代初期郎中令下有中郎、郎中，武帝以后又有侍郎、議郎，統(tǒng)稱為郎或郎官。郎負(fù)責(zé)守衛(wèi)宮廷門戶，朝會時(shí)在殿階兩側(cè)侍衛(wèi)，皇帝出行則扈從車駕。只有議郎不負(fù)責(zé)宿衛(wèi)，而主要從事議政得失。郎無固定員數(shù)，多時(shí)可達(dá)千人?！?〕“倉庾”，貯藏谷米的倉庫。在城邑者曰“倉”，在郊野者曰“庾”?！罢瘛保c“賑”字通。
&孝文帝從代來，即位二十三年，宮室苑囿狗馬服御無所增益，〔1〕有不便，輒弛以利民。嘗欲作露臺，〔2〕召匠計(jì)之，直百金。〔3〕上曰：“百金中民十家之產(chǎn)，吾奉先帝宮室，常恐羞之，何以臺為！”上常衣綈衣，〔4〕所幸慎夫人，〔5〕令衣不得曳地，〔6〕幃帳不得文繡，以示敦樸，為天下先。治霸陵皆以瓦器，〔7〕不得以金銀銅錫為飾，不治墳，〔8〕欲為省，毋煩民。南越王尉佗自立為武帝，〔9〕然上召貴尉佗兄弟，以德報(bào)之，佗遂去帝稱臣。與匈奴和親，匈奴背約入盜，然令邊備守，不發(fā)兵深入，惡煩苦百姓。吳王詐病不朝，〔10〕就賜幾杖?！?1〕群臣如袁盎等稱說雖切，〔12〕常假借用之。〔13〕群臣如張武等受賂遺金錢，覺，上乃發(fā)御府金錢賜之，以愧其心，弗下吏。專務(wù)以德化民，是以海內(nèi)殷富，興于禮義。
&【注釋】〔1〕“苑囿”，畜養(yǎng)鳥獸，種植林木的地方，多用來供上層統(tǒng)治者游獵?！班蟆?，音y^u?！?〕“露臺”，露天之臺，供休息游樂之用。有人認(rèn)為即是靈臺。靈臺是用來觀察天象的，與露臺不能混同。從上“宮室苑囿狗馬服御無所增益”云云來看，露臺當(dāng)屬供游樂的無益之物?！?〕“直”，與“值”字通?！鞍俳稹保瑵h代以一斤黃金為一金，一金值萬錢?！鞍俳稹本褪且话俳稂S金?！?〕“綈”，一種比較粗厚的絲織物?！?〕“慎夫人”，邯鄲（今河北邯鄲市）人，其事散見本書《外戚世家》、《袁盎列傳》、《張釋之列傳》?；实鄣恼薹Q“皇后”，姬妾皆稱“夫人”?！?〕“曳”，音y8，拖?！?〕“霸陵”，文帝的陵墓，位于灞水西岸，因取水名以為陵號。陵在今陜西西安市東郊白鹿原東北隅，即今灞橋區(qū)毛西鄉(xiāng)楊家圪塔村，當(dāng)?shù)匕傩辗Q為鳳凰嘴。陵西北五十七公里處即為漢長安城未央宮前殿遺址?！?〕“墳”，葬人之處，筑土為“墳”，穴地為“墓”。文帝陵墓在白鹿原原頭斷崖上鑿洞為玄宮，以石砌筑，比起有墳的漢高祖陵長陵要省工一些?！?〕“尉佗”，即趙佗，真定（今河北正定縣南）人，秦時(shí)為南海龍川縣令，二世時(shí)為南海尉，因此又稱尉佗。秦亡，尉佗占據(jù)桂林郡、象郡、南海郡，自立為南越武王。呂后時(shí)，又自尊為南越武帝。文帝即位，對尉佗實(shí)行安撫政策，尉佗表示愿意廢除帝號，為漢藩臣。至景帝時(shí)，遂臣服于漢。事詳本書《南越列傳》、《漢書·西南夷兩粵朝鮮傳》。“佗”，音tu#?！?0〕“吳王詐病不朝”，吳王劉濞的太子在都城長安被文帝太子殺死，吳王遂有怨恨之心，詐言有病，不到長安朝見。事詳本書《吳王濞列傳》、《漢書·吳王濞傳》?！?1〕“幾杖”，木幾和手杖。老人居則憑幾，行則持杖。文帝以幾杖賜給吳王劉濞，是為了表示優(yōu)禮，并示意吳王可不進(jìn)京朝見。〔12〕“袁盎”，又作“爰盎”，楚地人，字絲，呂后時(shí)為呂祿舍人，文帝即位，被任為中郎，后為齊、吳、楚諸侯國丞相，景帝時(shí)被梁孝王劉武的刺客暗殺。在朝中以敢言直諫聞名，言事辭語激烈。事詳本書《袁盎列傳》、《漢書·爰盎傳》?！扒小?，急切而尖銳?！?3〕“假借”，寬容。
&后七年六月己亥，〔1〕帝崩于未央宮。遺詔曰：“朕聞蓋天下萬物之萌生，靡不有死。死者天地之理，物之自然者，奚可甚哀。當(dāng)今之時(shí)，世咸嘉生而惡死，厚葬以破業(yè)，重服以傷生，〔2〕吾甚不取。且朕既不德，無以佐百姓；今崩，又使重服久臨，〔3〕以離寒暑之?dāng)?shù)，〔4〕哀人之父子，傷長幼之志，損其飲食，絕鬼神之祭祀，以重吾不德也，謂天下何！朕獲保宗廟，以眇眇之身托于天下君王之上，〔5〕二十有余年矣。賴天地之靈，社稷之福，方內(nèi)安寧，〔6〕靡有兵革。朕既不敏，常畏過行，以羞先帝之遺德；維年之久長，懼于不終。今乃幸以天年，〔7〕得復(fù)供養(yǎng)于高廟，朕之不明與嘉之，〔8〕其奚哀悲之有！其今天下吏民，令到出臨三日，皆釋服，毋禁取婦嫁女祠祀飲酒食肉者。〔9〕自當(dāng)給喪事服臨者，皆無踐，〔10〕绖帶無過三寸，〔11〕毋布車及兵器，〔12〕毋發(fā)民男女哭臨宮殿。宮殿中當(dāng)臨者，皆以旦夕各十五舉聲，禮畢罷。非旦夕臨時(shí)，禁毋得擅哭。已下，服大紅十五日，〔13〕小紅十四日，〔14〕纖七日，〔15〕釋服。佗不在令中者，〔16〕皆以此令比率從事。布告天下，使明知朕意。霸陵山川因其故，毋有所改。歸夫人以下至少使。”〔17〕令中尉亞夫?yàn)檐囼T將軍，屬國悍為將屯將軍，〔18〕郎中令武為復(fù)土將軍，〔19〕發(fā)近縣見卒萬六千人，〔20〕發(fā)內(nèi)史卒萬五千人，藏郭穿復(fù)土屬將軍武?！?1〕&【注釋】〔1〕“六月己亥”，六月一日。 〔2〕“重服”，服重喪之服。〔3〕“臨”，音l0n，哭吊死者?！?〕“離”，經(jīng)歷，經(jīng)過?！秶Z·晉語一》載郭偃言：“非天不離數(shù)?！表f昭注：“離，歷也?！薄?〕“眇”，音mi3o。“眇眇”，微小?！?〕“方內(nèi)”，四方之內(nèi)，指漢王朝境內(nèi)。〔7〕“天年”，上天所給予的年壽，即謂自然壽命?！?〕“朕之不明與嘉之”，意謂我不賢明，卻有這樣好的結(jié)果?！芭c”，語助辭?！?〕“缺，與“娶”字通?！?0〕“踐”，與“剪”字通，謂剪斬衣末，這是斬衰之服。斬衰是五服中最重的一種，其服用粗麻制成，不緝邊，直接剪斷衣末，使斷處外露，表示不加修飾。有人把“踐”解釋為“跣”，義為赤足履地，可備一說。〔11〕“绖帶”，服喪系的麻帶。在首為首绖，在腰為腰绖?！袄劇?，音di6?！盁o過三寸”，绖帶粗細(xì)之圍不要超過三寸，古制，為天子服斬衰，斬衰首绖之圍九寸；斬衰腰绖之圍是首绖的五分之四，是次粗的。文帝欲一切從簡，所以規(guī)定绖帶之圍無過三寸。這與五服中最輕的緦麻服大體相同?！盁o過三寸”，容易誤解為绖的長度或?qū)挾??！?2〕“布車及兵器”，出喪時(shí)陳設(shè)車騎和兵器，以壯喪儀。〔13〕“大紅”，又作“大功”，喪服名，為五服之一。其服用熟麻布制成，細(xì)于齊衰，粗于小功。舊制服期九月，文帝改為十五日。〔14〕“小紅”，又作“小功”，喪服名，為五服之一。其服用熟麻布制成，較大紅為細(xì)。舊制服期五月，文帝改為十四日?！?5〕“纖”，喪服名，細(xì)布制成，為五服中最輕的一種。原稱緦麻，用細(xì)麻布制成。舊制服期三月，文帝改為七日。文帝要求在他既葬之后，大紅至小紅，再至纖，所服漸輕?！袄w七日”之后，即釋服即吉。漢文帝改創(chuàng)的喪服制度，影響深遠(yuǎn)，為爾后的兩漢帝王所奉行。司馬彪《續(xù)漢書·禮儀志下》載天子喪制云：“故事：百官五日一會臨，故吏二千石、刺史、在京都郡國上計(jì)掾史皆五日一會。天下吏民發(fā)喪臨三日。先葬二日，皆旦晡臨。既葬，釋服，無禁嫁娶祠祀。佐史以下，布衣冠幘，绖帶無過三寸，臨庭中。武吏布幘大冠。大司農(nóng)出見谷錢，給六丈布直。以葬，大紅十五日，小紅十四日，纖七日，釋服?！薄?6〕“佗”，與“他”字同?！?7〕“夫人以下至少使”，皇帝后宮夫人以下，尚有美人、良人、八子、七子、長使、少使?！吧偈埂保鞴芎髮m役使者，位視四百石，爵比公乘?！?8〕“屬國”，官名，即典屬國，始設(shè)于秦，西漢沿置，掌管少數(shù)民族事務(wù)。成帝時(shí)并入大鴻臚。“悍”，本書《漢興以來將相名臣年表》作“捍”。有人認(rèn)為即《惠景間侯者年表》記載的松茲康侯徐悼，“悼”字乃“悍”字之訛?！皩⑼蛯④姟?，掌管各方屯衛(wèi)的軍隊(duì)，以備非常。〔19〕“復(fù)土將軍”，因葬事臨時(shí)設(shè)置的將軍。主管穿壙出土，下棺填土?！?0〕“見卒”，現(xiàn)役士卒?！耙姟?，與“現(xiàn)”字通?！?1〕“郭”，字亦作“槨”，套在棺外的外棺。
&乙巳，〔1〕群臣皆頓首上尊號曰孝文皇帝。
&【注釋】〔1〕“乙巳”，六月七日。
&太子即位于高廟。丁未，〔1〕襲號曰皇帝。
&【注釋】〔1〕“丁未”，六月九日。
&孝景皇帝元年十月，制詔御史：〔1〕“蓋聞古者祖有功而宗有德，〔2〕制禮樂各有由。聞歌者，所以發(fā)德也；舞者，所以明功也。高廟酎，〔3〕奏《武德》、《文始》、《五行》之舞?！?〕孝惠廟酎，奏《文始》、《五行》之舞。孝文皇帝臨天下，通關(guān)梁，〔5〕不異遠(yuǎn)方。除誹謗，去肉刑，賞賜長老，收恤孤獨(dú)，以育群生。減嗜欲，不受獻(xiàn)，不私其利也。罪人不帑，不誅無罪。除肉刑，〔6〕出美人，重絕人之世。朕既不敏，不能識。此皆上古之所不及，而孝文皇帝親行之。德厚侔天地，〔7〕利澤施四海，靡不獲福焉。明象乎日月，而廟樂不稱，朕甚懼焉。其為孝文皇帝廟為《昭德》之舞，〔8〕以明休德。然后祖宗之功德著于竹帛，〔9〕施于萬世，永永無窮，朕甚嘉之。其與丞相、列侯、中二千石、禮官具為禮儀奏?！薄?0〕丞相臣嘉等言：〔11〕“陛下永思孝道，立《昭德》之舞以明孝文皇帝之盛德，皆臣嘉等愚所不及。臣謹(jǐn)議：世功莫大于高皇帝，德莫盛于孝文皇帝，高皇廟宜為帝者太祖之廟，孝文皇帝廟宜為帝者太宗之廟。天子宜世世獻(xiàn)祖宗之廟?？T侯宜各為孝文皇帝立太宗之廟。諸侯王列侯使者侍祠天子，歲獻(xiàn)祖宗之廟。請著之竹帛，宣布天下?！敝圃唬骸翱伞！?br/>
&【注釋】〔1〕“制詔”，皇帝的命令。本書《秦始皇本紀(jì)》載秦制說，皇帝之命為“制”，令為“詔”?！坝贰?，漢御史大夫主要屬官有御史中丞、侍御史、治書御史、符璽御史等。漢代文獻(xiàn)中所說的御史，多指御史大夫，或侍御史，有時(shí)也指御史大夫的其他屬官。此處“御史”是指御史大夫，下文云“其與丞相、列侯、中二千石、禮官具為禮儀奏”，是讓御史大夫與丞相等官一起商議。漢制，皇帝的制書和詔書，多由御史大夫承轉(zhuǎn)，而后下達(dá)丞相。這里也是景帝直接“制詔御史”?！?〕“祖”，開國創(chuàng)業(yè)的人稱“祖”，如劉邦稱高祖?！白凇保^開國皇帝之后治理天下有功的人稱“宗”，如文帝稱太宗?！?〕“酎”，音zh^u，經(jīng)過兩次或更多次釀過的醇酒。這種酒酒質(zhì)醇厚，所以用來薦享宗廟?！?〕“《武德》、《文始》、《五行》”，皆為舞蹈名。據(jù)《漢書·禮樂志》記載，《武德舞》，漢高祖四年制作，舞蹈象征著天下百姓歡慶高祖行武除亂。舞者執(zhí)干戚（即盾與斧）?！段氖嘉琛?，相傳是虞舜時(shí)期的《招舞》，高祖六年改名叫《文始》，表示朝代變異，舞蹈也不相襲。舞者執(zhí)羽籥（即雉羽與管樂器）。《五行舞》，即周代的《武舞》，秦始皇二十六年改名叫《五行舞》。舞者執(zhí)干戚，穿五行色衣服?！?〕“關(guān)”，關(guān)口?！傲骸?，津梁?！巴P(guān)梁”，據(jù)《漢書·文帝紀(jì)》記載，文帝十二年，下令出入關(guān)口不必使用符信，可以自由通行?！?〕“除肉刑”，上面已經(jīng)提到“去肉刑”，這里不應(yīng)復(fù)出。《漢書·景帝紀(jì)》作“除宮刑”，當(dāng)據(jù)改?！?〕“侔”，音m$u，齊等，相等?！?〕“《昭德》”，舞蹈名，景帝吸取《武德舞》制作而成。漢代諸帝廟舞，可參閱《漢書·禮樂志》?！?〕“竹帛”，用于書寫的竹簡和白絹。〔10〕“中二千石”，是漢代官秩的一個(gè)等級。秩中二千石者，一年俸祿為二千一百六十石，秩二千石者，一年俸祿為一千四百四十石，中二千石高于二千石這一官秩所得的歲俸。官秩為中二千石的有太常、郎中令、衛(wèi)尉、太仆、廷尉、典客、宗正、大農(nóng)令、少府、中尉等?！?1〕“嘉”，即申徒嘉。
&太史公曰：孔子言“必世然后仁。〔1〕善人之治國百年，亦可以勝殘去殺”。誠哉是言！漢興，至孝文四十有余載，德至盛也。廩廩鄉(xiāng)改正服封禪矣，〔2〕謙讓未成于今。嗚呼，豈不仁哉！
&【注釋】〔1〕“世”，三十年為一世。此所引孔子語見《論語·子路篇》?！?〕“廩廩”，漸近的意思。“鄉(xiāng)”，與“向”字通?！罢?，正朔和服色?！胺舛U”，古代帝王為宣揚(yáng)功績而舉行的祭祀天地的典禮，始倡于戰(zhàn)國時(shí)齊、魯儒生。在五岳中泰山最高，所以帝王登泰山筑壇祭天，此為“封”。在泰山南面的梁父山辟基祭地，稱為“禪”。改正朔、定服色、封泰山、禪梁父，都是帝王盛世的重要標(biāo)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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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陳平、太尉周勃等使人迎代王?！?〕代王問左右郎中令張武等?！?〕張武等議曰：“漢大臣皆故高帝時(shí)大將，習(xí)兵，多謀詐，此其屬意非止此也，特畏高帝、呂太后威耳。今已誅諸呂，新啑血京師，〔3〕此以迎大王為名，實(shí)不可信。愿大王稱疾毋往，以觀其變。”中尉宋昌進(jìn)曰：〔4〕“群臣之議皆非也。夫秦失其政，諸侯豪桀并起，〔5〕人人自以為得之者以萬數(shù)，然卒踐天子之位者，劉氏也，天下絕望，一矣。高帝封王子弟，〔6〕地犬牙相制，此所謂盤石之宗也，〔7〕天下服其強(qiáng)，二矣。漢興，除秦苛政，約法令，施德惠，人人自安，難動搖，三矣。夫以呂太后之嚴(yán)，立諸呂為三王，〔8〕擅權(quán)專制，然而太尉以一節(jié)入北軍，〔9〕一呼士皆左袒，〔10〕為劉氏，叛諸呂，卒以滅之。此乃天授，非人力也。今大臣雖欲為變，百姓弗為使，其黨寧能專一邪？方今內(nèi)有朱虛、東牟之親，〔11〕外畏吳、楚、淮南、瑯邪、齊、代之強(qiáng)?！?2〕方今高帝子獨(dú)淮南王與大王，大王又長，賢圣仁孝，聞于天下，故大臣因天下之心而欲迎立大王，大王勿疑也?！贝鯃?bào)太后計(jì)之，猶與未定?！?3〕卜之龜，〔14〕卦兆得大橫?！?5〕占曰：〔16〕“大橫庚庚，〔17〕余為天王，夏啟以光?！薄?8〕代王曰：“寡人固已為王矣，又何王？”卜人曰：“所謂天王者乃天子?！庇谑谴跄饲蔡蟮鼙≌淹娊{侯，〔19〕絳侯等具為昭言所以迎立王意。薄昭還報(bào)曰：“信矣，毋可疑者?！贝跄诵χ^宋昌曰：“果如公言?！蹦嗣尾齾⒊耍?0〕張武等六人乘傳詣長安?！?1〕至高陵休止，〔22〕而使宋昌先馳之長安觀變。
&【注釋】〔1〕“丞相”，是全國最高的行政長官，輔佐皇帝處理全國政務(wù)。秦時(shí)分置左右，漢高祖即位，只設(shè)一丞相。十一年改名相國?；莸?、呂后時(shí)期復(fù)置左右丞相。也有人認(rèn)為丞相與相國為兩官，相國位在丞相之上，可參閱傅舉有《漢代相國丞相為兩官》一文，載《文史》第二十六輯?！瓣惼健?，陽武（今河南原陽縣東南）人，是漢高祖的主要謀士之一，惠帝六年為左丞相，呂后元年，徙為右丞相，卒于文帝二年。事詳本書《陳丞相世家》、《漢書·陳平傳》?！疤尽?，本為秦官，漢代沿置，漢武帝建元二年省，元狩四年改稱大司馬。是全國最高軍政首腦，與丞相、御史大夫并稱三公?！爸懿?，沛縣（今江蘇沛縣）人，早年隨從劉邦起兵，轉(zhuǎn)戰(zhàn)各地，以功封絳侯。漢高祖、惠帝、呂后時(shí)曾為太尉，文帝時(shí)為丞相。事詳本書《絳侯周勃世家》、《漢書·周勃傳》?！?〕“郎中令”，漢中央和諸侯王國均設(shè)有此官，為皇帝或諸侯王的宿衛(wèi)之臣，負(fù)責(zé)守護(hù)宮殿門戶，主管諸郎在宮殿上侍衛(wèi)。“張武”，代王劉恒即皇帝位后，長期為漢中央郎中令?！?〕“啑血”，盟誓時(shí)以牲血涂于口旁。“啑”，音sh4，與“歃”字同。高祖功臣誅諸呂時(shí)，并沒有啑血盟誓。“啑血”，據(jù)《漢書·文帝紀(jì)》當(dāng)作“喋血”，義為血流滿地，沾污腳足，形容殺人很多?！班?，音di6?！熬煛?，即長安。漢高祖初都雒陽（今河南洛陽市東北），高祖七年，遷都長安，從此長安成為西漢一代的都城，治所在今陜西西安市西北郊渭河南岸?！?〕“中尉”，漢中央和諸侯王國均設(shè)有此官，負(fù)責(zé)都城治安。此為王國都尉?！八尾保缒觌S從劉邦起事，曾為都尉。文帝即位，拜為衛(wèi)將軍，鎮(zhèn)撫南北軍，以功封壯武侯，景帝中四年，有罪，奪爵一級，為關(guān)內(nèi)侯。見本篇下文和《漢書·高惠高后文功臣表》。〔5〕“桀”，與“杰”字通?！?〕“王”，音w4ng，稱王，君臨一國?！?〕“盤”，與“磐”字通。“盤石”，厚重的石頭，譬喻堅(jiān)固不動。〔8〕“三王”，指梁王呂產(chǎn)、趙王呂祿、燕王呂通。呂產(chǎn)于呂后六年封呂王，七年徙為梁王。呂祿、呂通之封均在呂后七年。見本書《呂太后本紀(jì)》?！?〕“節(jié)”，古代使者出外傳達(dá)命令，或辦理政務(wù)時(shí)所持，作為自己身份的一種憑證，一般用竹木或金屬制成，上端有旄飾?！氨避姟?，西漢守衛(wèi)都城長安的軍隊(duì)有北軍、南軍。北軍駐扎城北，守衛(wèi)都城，兵員調(diào)自三輔。南軍駐扎城南，守衛(wèi)宮城，兵員調(diào)自郡國。北軍人數(shù)多于南軍，是京城最強(qiáng)大的軍事力量。太尉周勃以一節(jié)入北軍事詳見本書《呂太后本紀(jì)》?！?0〕“左袒”，裸露左臂。“袒”，裸露?！?1〕“朱虛”，朱虛侯劉章，齊悼惠王劉肥之子，呂后二年封為朱虛侯。封地朱虛本為縣，在今山東臨朐縣東南。“東牟”，東牟侯劉興居，朱虛侯劉章之弟，呂后六年封為東牟侯。封地東牟本為縣，在今山東牟平縣。當(dāng)時(shí)二人都居住長安，宿衛(wèi)宮廷?！?2〕“吳”，吳王劉濞，劉邦兄劉仲之子。事詳本書《吳王濞列傳》、《漢書·吳王濞傳》?！俺保鮿⒔?，劉邦之弟。事詳本書《楚元王世家》、《漢書·楚元王傳》?！盎茨稀保茨贤鮿㈤L，劉邦的第七個(gè)兒子。事詳本書《淮南厲王長列傳》、《漢書·淮南厲王長傳》?！艾樞啊保樞巴鮿?，劉邦的遠(yuǎn)房兄弟。事詳本書《荊燕世家》、《漢書·荊燕吳傳》?！褒R”，齊王劉襄，齊悼惠王劉肥之子。事詳本書《齊悼惠王世家》、《漢書·高五王傳》?！按?，代王劉恒。諸王封地大體如下：吳領(lǐng)有東陽、鄣、會稽三郡，包有今安徽、江蘇、浙江三省部分地區(qū)，都于廣陵，在今江蘇揚(yáng)州市西北。楚轄有今江蘇、安徽二省部分地區(qū)，都于彭城，在今江蘇徐州市?；茨陷犛薪癜不罩胁康貐^(qū)，都于壽春，在今安徽壽縣。瑯邪轄有今山東半島東南部，都于東武，在今山東諸城縣。齊轄有今山東北部、東部地區(qū)，凡七十余城，都于臨淄，在今山東淄博市東北舊臨淄縣。代轄地見本篇前注。〔13〕“猶與”，與“猶豫”二字同?！?4〕“卜之龜”，古人迷信，用龜甲占卜。占卜的方法是用火灼龜甲，然后根據(jù)上面的裂紋預(yù)測吉兇?！?5〕“大橫”，卜兆之名。這是根據(jù)燒灼龜甲后的征兆觀察出來的。〔16〕“占”，卜兆的占詞?！?7〕“庚庚”，猶言更更，意思是說代王的地位要有所變更，由諸侯王更位為皇帝?！?8〕“夏啟以光”，傳說中的五帝黃帝、顓頊、帝嚳、唐堯、虞舜都是年老時(shí)傳位賢人，從夏禹開始才把帝位傳給自己的兒子夏啟，而夏啟繼帝位后，發(fā)揚(yáng)光大了夏禹的基業(yè)。這句卦詞的本意在于指出代王會像夏啟承襲夏禹的帝位一樣，繼承高祖劉邦的天子地位，光大先帝的事業(yè)?！?9〕“薄昭”，漢高祖七年為郎，文帝元年封軹侯，十年自殺。事見《漢書·外戚恩澤侯表》?！?0〕“參乘”，古人乘車制度，尊者居左，御者居中，又有一人居右陪乘，防備意外事故。居右陪乘者稱為“參乘”?！?1〕“傳”，音zhu4n，古代驛站的一種專用車輛?！?2〕“高陵”，縣名，在今陜西高陵縣，位于京師長安東北。
&昌至渭橋，〔1〕丞相以下皆迎。宋昌還報(bào)。代王馳至渭橋，群臣拜謁稱臣。代王下車拜。太尉勃進(jìn)曰：“愿請間言?！薄?〕宋昌曰：“所言公，公言之。所言私，王者不受私?！碧灸斯蛏咸熳迎t符?！?〕代王謝曰：“至代邸而議之?！薄?〕遂馳入代邸。群臣從至。丞相陳平、太尉周勃、大將軍陳武、御史大夫張蒼、宗正劉郢、朱虛侯劉章、東牟侯劉興居、典客劉揭皆再拜言曰：〔5〕“子弘等皆非孝惠帝子，〔6〕不當(dāng)奉宗廟。臣謹(jǐn)請與陰安侯、列侯頃王后與瑯邪王、宗室、大臣、列侯、吏二千石議曰：〔7〕‘大王高帝長子，宜為高帝嗣?！复笸跫刺熳游?。”代王曰：“奉高帝宗廟，重事也。寡人不佞，〔8〕不足以稱宗廟。愿請楚王計(jì)宜者，〔9〕寡人不敢當(dāng)?！比撼冀苑陶?。代王西鄉(xiāng)讓者三，〔10〕南鄉(xiāng)讓者再?！?1〕丞相平等皆曰：“臣伏計(jì)之，大王奉高帝宗廟最宜稱，〔12〕雖天下諸侯萬民以為宜。臣等為宗廟社稷計(jì)，〔13〕不敢忽。愿大王幸聽臣等。臣謹(jǐn)奉天子璽符再拜上?！贝踉唬骸白谑覍⑾嗤趿泻钜詾槟斯讶耍讶瞬桓肄o。”遂即天子位。
&【注釋】〔1〕“渭橋”，秦始皇在京城咸陽渭水上架設(shè)的橋梁，連接渭水南北兩岸的長樂宮和咸陽宮。橋在西漢京城長安之北?！?〕“間”，音ji4n，空隙?！伴g言”，屏退眾人，得一空隙，單獨(dú)談話?！?〕“璽”，音x！，秦以前，為印的統(tǒng)稱。自秦始，皇帝之印稱“璽”?！胺?，以竹、木、銅等制成，上刻有文字，分成兩半，雙方各執(zhí)一半，上面?zhèn)鬟_(dá)命令或調(diào)兵遣將時(shí)，雙方合符以驗(yàn)真假。〔4〕“代邸”，代王在都城的官邸。漢制，諸侯王在都城都有自己的官邸?！?〕“大將軍”，漢代將軍名目繁多，大將軍是將軍中權(quán)力最大、地位最尊崇者。“陳武”，即柴武，漢高祖六年，以軍功封棘蒲侯，卒于文帝后元年。事跡散見本篇和《高祖功臣侯者年表》等處?！坝反蠓颉保貢r(shí)為最高的監(jiān)察官，位僅次于丞相。漢代沿置，為丞相之副。國家大事，皇帝多同丞相、御史大夫協(xié)商。所掌側(cè)重于執(zhí)法和監(jiān)察。與丞相、太尉合稱三公。“張蒼”，陽武人，初為秦御史，后歸劉邦，曾為趙王張耳和張敖丞相、代王劉恒丞相、淮南王劉長丞相。呂后八年為御史大夫，文帝四年為丞相。事詳本書《張丞相列傳》、《漢書·張蒼傳》?！白谡?，秦官，漢代沿置，負(fù)責(zé)皇族事務(wù)，一般以皇族中的人員充任，為九卿之一，秩為二千石?！皠③保磩③?，楚元王劉交之子，呂后二年為宗正，文帝二年為楚王，五年卒?！佰保魕！ng?！暗淇汀?，秦官，漢代沿置，景帝六年改名大行令，武帝太初元年改名大鴻臚，主要負(fù)責(zé)諸侯王、少數(shù)族君長、外國君主或使臣的來往禮儀、接待等事務(wù)，為九卿之一?！皠⒔摇?，因誅諸呂有功，文帝元年封陽信侯。事見本書《惠景間侯者年表》、《漢書·高惠高后文功臣表》。〔6〕“弘”，即劉山。呂后元年，封劉山為襄城侯。二年，封為常山王，改名劉義。四年，呂后殺害少帝，立劉義為帝，改名劉弘，史書亦稱少帝。文帝從代入長安后，劉弘即被殺害。與劉弘同時(shí)被殺的還有梁王劉太、淮陽王劉武、常山王劉朝，這四個(gè)人是惠帝后宮所生子，大臣們認(rèn)為他們都不是惠帝所生，只是一種托辭?！?〕“請”字下的“與”字，《漢書·文帝紀(jì)》無，有人認(rèn)為是衍文?！瓣幇埠睢保瑵h高祖長兄劉伯的妻子，陰安本為縣，在今河南清豐縣西南?！绊曂鹾蟆?，漢高祖二哥代頃王劉仲的妻子。也有人認(rèn)為陰安侯與頃王后為一人，頃王后封陰安侯。大臣言皇帝廢立大事，首列婦女二人，這是因?yàn)殛幇埠詈晚曂鹾笤诋?dāng)時(shí)皇族中輩分最高。“二千石”，漢代官秩的一個(gè)等級，一年的俸祿為一千一百四十石。官秩為二千石的有郡守、將作少府、詹事、典屬國、內(nèi)史、主爵中尉等。這里泛指九卿、郡守一級的各類官員?！?〕“佞”，音n@ng，有才能?！安回?，不才。自我謙詞?！?〕“愿請楚王計(jì)宜者”，在當(dāng)時(shí)劉氏諸侯王中，楚王劉交為漢高祖的弟弟，年輩最高，所以代王提出請楚王考慮最適宜的皇帝人選。〔10〕“鄉(xiāng)”，與“向”字通?！拔鬣l(xiāng)”，面朝西。古人賓主相見，一般是主人在東，面朝西，賓在西，面朝東。代王“西鄉(xiāng)”，是用賓主之禮對待群臣?！叭保?。〔11〕“南鄉(xiāng)”，面朝南。古代帝王見群臣，無論坐或立皆南向。代王接待群臣時(shí)，先是“西鄉(xiāng)”，然后“南鄉(xiāng)”，表明了地位的變化。“再”，二次，又一次?！?2〕“稱”，音ch8n，與“宜”義同，適宜，合適?！?3〕“社稷”，古代帝王祭祀的土神和谷神，這里用作國家的代稱。
&群臣以禮次侍。乃使太仆嬰與東牟侯興居清宮，〔1〕奉天子法駕，〔2〕迎于代邸?；实奂慈障θ胛囱雽m。〔3〕乃夜拜宋昌為衛(wèi)將軍，〔4〕鎮(zhèn)撫南北軍。以張武為郎中令，行殿中。還坐前殿。于是夜下詔書曰：“間者諸呂用事擅權(quán)，謀為大逆，欲以危劉氏宗廟，賴將相列侯宗室大臣誅之，皆伏其辜。朕初即位，〔5〕其赦天下，賜民爵一級，〔6〕女子百戶牛酒，〔7〕酺五日。”〔8〕&【注釋】〔1〕“太仆”，秦官，漢代沿置，負(fù)責(zé)掌管皇帝輿馬，為九卿之一。“嬰”，姓夏侯，隨從劉邦起沛，長期為太仆。因曾為滕（今山東滕縣西南）令，所以號滕公。卒于文帝八年。事詳本書《夏侯嬰列傳》、《漢書·夏侯嬰傳》?！?〕“法駕”，天子的車駕根據(jù)禮儀有不同的規(guī)格，“法駕”為其中的一種，舉行典禮時(shí)乘坐。可參閱晉司馬彪《續(xù)漢書·輿服志》?！?〕“未央宮”，在漢長安城內(nèi)西南隅。漢高祖視朝經(jīng)常在長樂宮，惠帝后移至未央宮?！?〕“衛(wèi)將軍”，臨時(shí)設(shè)置的將軍。京師長安的南軍由衛(wèi)尉統(tǒng)領(lǐng)，北軍由中尉統(tǒng)領(lǐng)。衛(wèi)將軍在衛(wèi)尉、中尉之上，總領(lǐng)南北軍，守衛(wèi)宮禁和京師?！稘h書·張安世傳》載，安世于宣帝地節(jié)年間為衛(wèi)將軍，統(tǒng)領(lǐng)兩宮衛(wèi)尉、城門北軍兵，守衛(wèi)宮禁和京師?！?〕“朕”，音zh8n，古人自稱，秦始皇規(guī)定為皇帝的自稱。〔6〕“賜民爵一級”，漢代賜民爵有多種情況，皇帝即位、立皇太子、立皇子為王、皇太子舉行冠禮、改元、郊祀、祥瑞、災(zāi)異等，都可賜爵。所賜爵由男戶主接受?！?〕“女子”，指為戶主的女子?！鞍賾襞＞啤?，女子不賜民爵，所以對女戶主按百戶為單位賜予牛和酒?！?〕“酺”，音p*，歡聚宴飲。漢代法律規(guī)定，百姓不得三人以上群飲，大酺需要有國家的命令。
&孝文皇帝元年十月庚戌，〔1〕徙立故瑯邪王澤為燕王?！?〕&【注釋】〔1〕“十月庚戌”，十月一日。〔2〕“燕”，燕王劉澤封地，在今河北北部和中部部分地區(qū)，都于薊，在今北京市西南。
&辛亥，〔1〕皇帝即阼，〔2〕謁高廟?！?〕右丞相平徙為左丞相，太尉勃為右丞相，大將軍灌嬰為太尉。〔4〕諸呂所奪齊楚故地，〔5〕皆復(fù)與之。
&【注釋】〔1〕“辛亥”，十月二日?！?〕“即阼”，貴族的廟堂前的東階為主人之階，亦名阼階。堂上東側(cè)南當(dāng)阼階數(shù)米處叫做阼，為一國之主、一家之主行禮坐立的地方。非一國之主、一家之主則不能登阼階。而升堂，更不能處阼而坐立。這里“即阼”謂天子即位。“阼”，音zu^?！?〕“高廟”，漢高祖劉邦的廟。謁祖廟是皇帝即位時(shí)必須舉行的禮儀?！?〕“灌嬰”，睢陽（今河南商丘縣南）人，早年一直隨劉邦轉(zhuǎn)戰(zhàn)各地，以功封潁陰侯。呂后死后，齊王劉襄起兵欲誅諸呂，丞相呂產(chǎn)派灌嬰率兵出擊齊王，以灌嬰為大將軍。事跡詳見本書《灌嬰列傳》、《漢書·灌嬰傳》?！?〕“諸呂所奪齊楚故地”，呂后封呂臺為呂王，得梁地，又割取齊國、楚國的土地?cái)U(kuò)大呂臺的封土。
&壬子，〔1〕遣車騎將軍薄昭迎皇太后于代?！?〕皇帝曰：“呂產(chǎn)自置為相國，〔3〕呂祿為上將軍，〔4〕擅矯遣灌將軍嬰將兵擊齊，欲代劉氏。嬰留滎陽弗擊，〔5〕與諸侯合謀以誅呂氏。呂產(chǎn)欲為不善，丞相陳平與太尉周勃謀奪呂產(chǎn)等軍。朱虛侯劉章首先捕呂產(chǎn)等。太尉身率襄平侯通持節(jié)承詔入北軍?！?〕典客劉揭身奪趙王呂祿印。〔7〕益封太尉勃萬戶，賜金五千斤?！?〕丞相陳平、灌將軍嬰邑各三千戶，金二千斤。朱虛侯劉章、襄平侯通、東牟侯劉興居邑各二千戶，金千斤。封典客揭為陽信侯，〔9〕賜金千斤?！?br/>
&【注釋】〔1〕“壬子”，十月三日。〔2〕“車騎將軍”，漢代列將軍之一，位在大將軍之下。〔3〕“相國”，即丞相。呂產(chǎn)為相國在呂后八年呂后死后?！?〕“呂祿”，呂后次兄呂釋之之子，呂后七年封為趙王。呂后死后被大臣誅殺。“上將軍”，呂后八年七月，呂祿為上將軍。上將軍為當(dāng)時(shí)最高武官，握有軍權(quán)。〔5〕“滎陽”，縣名，在今河南滎陽縣。〔6〕“襄平”，縣名，在今遼寧遼陽市。本書《高祖功臣侯者年表》司馬貞《索隱》云襄平屬臨淮郡，地在今江蘇盱眙縣西北?！巴ā保o(jì)通，其父紀(jì)成，以將軍隨從劉邦平定秦關(guān)中地，死于戰(zhàn)事，紀(jì)通襲父功，于漢高祖八年封為襄平侯。見本書《高祖功臣侯者年表》、《漢書·高惠高后文功臣表》。〔7〕“典客劉揭身奪趙王呂祿印”，以上所述大臣誅諸呂經(jīng)過，詳見本書《呂太后本紀(jì)》?！?〕“斤”，漢代一斤約等于今天的二百五十八克?！?〕“陽信”，劉揭封地，本為縣，在今山東陽信縣。
&十二月，上曰：“法者，治之正也，所以禁暴而率善人也。今犯法已論，而使毋罪之父母妻子同產(chǎn)坐之，〔1〕及為收帑，〔2〕朕甚不取。其議之。”有司皆曰：〔3〕“民不能自治，故為法以禁之。相坐坐收，所以累其心，使重犯法，所從來遠(yuǎn)矣。如故便?！鄙显唬骸半蘼劮ㄕ齽t民愨，〔4〕罪當(dāng)則民從。且夫牧民而導(dǎo)之善者，吏也。其既不能導(dǎo)，又以不正之法罪之，是反害于民為暴者也。何以禁之？朕未見其便，其孰計(jì)之?！薄?〕有司皆曰：“陛下加大惠，德甚盛，非臣等所及也。請奉詔書，除收帑諸相坐律令。”
&【注釋】〔1〕“同產(chǎn)”，同母兄弟姊妹?！白保判谭ㄐg(shù)語，入罪曰“坐”。“毋罪之父母妻子同產(chǎn)坐之”，這是“連坐”。本人沒有觸犯法律，因?yàn)橛H人有罪而被牽連獲罪入獄。秦孝公時(shí)商鞅變法，就實(shí)行連坐之法，一家有罪，鄰伍相坐。這里所說的情況，是一人有罪，本家成員相坐。〔2〕“帑”，音n（，與“孥”字通，妻子兒女。“收帑”，把妻子兒女收沒為官府奴婢。同時(shí)，對于衣服器物也予抄沒。秦朝有收帑法，漢代沿襲了秦朝的這一法律?！?〕“有司”，古代設(shè)官分職，各有所司，所以稱主管一方面事務(wù)的官吏為“有司”?！?〕“愨”，音qu8，誠實(shí)，忠厚?！?〕“孰”，與“熟”字通，深入，精細(xì)。
&正月，有司言曰：“蚤建太子，〔1〕所以尊宗廟。請立太子?！鄙显唬骸半藜炔坏?，上帝神明未歆享，〔2〕天下人民未有嗛志?！?〕今縱不能博求天下賢圣有德之人而禪天下焉，〔4〕而曰豫建太子，〔5〕是重吾不德也。謂天下何？其安之。”有司曰：“豫建太子，所以重宗廟社稷，不忘天下也?！鄙显唬骸俺酰靖敢?，〔6〕春秋高，〔7〕閱天下之義理多矣，明于國家之大體。吳王于朕，兄也，惠仁以好德?；茨贤?，弟也，秉德以陪朕?！?〕豈為不豫哉！諸侯王宗室昆弟有功臣，多賢及有德義者，若舉有德以陪朕之不能終，是社稷之靈，天下之福也。今不選舉焉，而曰必子，人其以朕為忘賢有德者而專于子，非所以憂天下也。朕甚不取也?！庇兴窘怨陶?jiān)唬骸肮耪咭笾苡袊?，治安皆千余歲，古之有天下者莫長焉，用此道也。立嗣必子，所從來遠(yuǎn)矣。高帝親率士大夫，始平天下，建諸侯，為帝者太祖。諸侯王及列侯始受國者皆亦為其國祖。子孫繼嗣，世世弗絕，天下之大義也，故高帝設(shè)之以撫海內(nèi)。今釋宜建而更選于諸侯及宗室，非高帝之志也。更議不宜。子某最長，〔9〕純厚慈仁，請建以為太子。”上乃許之。因賜天下民當(dāng)代父后者爵各一級。封將軍薄昭為軹侯。〔10〕&【注釋】〔1〕“蚤”，與“早”字通?！?〕“歆享”，祭禮時(shí)，祭品馨香上升，神靈享受祭品香氣?！办А?，音x9n。 〔3〕“嗛”，音qi8，與“慊”字通，滿意?！?〕“禪”，音sh4n，禪讓，把天子之位讓于他人。〔5〕“豫”，與“預(yù)”字通。〔6〕“季父”，叔父。古代以伯、仲、叔、季為兄弟行次，所以“季父”也用來指最小的叔父?！?〕“春秋”，指年齡?！?〕“陪”，輔佐。〔9〕“子某”，指劉啟，即后來的漢景帝。修史者避諱，不便直書“啟”，所以用“某”字代替。文帝居代時(shí)，王后生有四子，竇姬生有二子，長子劉啟，次子劉武。王后四子相繼病死，代王子以劉啟為最長?！?0〕“軹”，音zh！，薄昭封地，本為縣，在今河南濟(jì)源縣南。
&三月，有司請立皇后。〔1〕薄太后曰：“諸侯皆同姓，〔2〕立太子母為皇后?！薄?〕皇后姓竇氏。上為立后故，賜天下鰥寡孤獨(dú)窮困及年八十已上孤兒九歲已下布帛米肉各有數(shù)?！?〕上從代來，初即位，施德惠天下，填撫諸侯四夷皆洽驩，〔5〕乃循從代來功臣?！?〕上曰：“方大臣之誅諸呂迎朕，朕狐疑，皆止朕，唯中尉宋昌勸朕，朕以得保奉宗廟。已尊昌為衛(wèi)將軍，其封昌為壯武侯?！?〕諸從朕六人，官皆至九卿。”〔8〕 &【注釋】〔1〕“有司請立皇后”，文帝為代王時(shí)，王后去世，所以官員們請求確立皇后。〔2〕“諸侯皆同姓”，諸侯王都與皇帝同姓。古代天子必以貴姓之女為后，如周天子迎后于媯姜之國。這句話的意思在于指出諸侯王與皇帝同姓，不能從王國貴姓中選擇皇后?！?〕“太子母”，即竇姬，最初隨侍呂后，后來為代王姬妾，景帝時(shí)為竇太后。事詳本書《外戚世家》、《漢書·外戚傳》?！?〕“鰥”，音gu1n，老年喪偶的男子。“寡”，喪偶的女子?！肮隆保啄陠矢傅娜??！蔼?dú)”，老而無子的人?！?〕“填”，與“鎮(zhèn)”字通，安定?！绑O”，與“歡”字同?！?〕“循”，以次賞賜。“乃循從代來功臣”，此句《漢書·文帝紀(jì)》作“乃修代來功”，于義較長。〔7〕“壯武”，宋昌封地，本為縣，在今山東即墨縣西北?！?〕“九卿”，漢代九卿為太常（初稱奉常）、光祿勛（初稱郎中令）、衛(wèi)尉、太仆、廷尉、大鴻臚（初稱典客、大行令）、宗正、大司農(nóng)（初稱治粟內(nèi)史、大農(nóng)令）、少府。
&上曰：“列侯從高帝入蜀、漢中者六十八人皆益封各三百戶，〔1〕故吏二千石以上從高帝潁川守尊等十人食邑六百戶，〔2〕淮陽守申徒嘉等十人五百戶，〔3〕衛(wèi)尉定等十人四百戶?！?〕封淮南王舅父趙兼為周陽侯，〔5〕齊王舅父駟鈞為清郭侯?！薄?〕秋，封故常山丞相蔡兼為樊侯?！?〕&【注釋】〔1〕“蜀、漢中”，都是秦郡。蜀在今四川中部，治所在成都（今四川成都市）。漢中在今陜西秦嶺以南以及湖北西北部，治所在南鄭（今陜西南鄭縣）。項(xiàng)羽殺死秦王子?jì)牒?，自立為西楚霸王，分封天下，劉邦被立為漢王，封給巴（今四川東部）、蜀、漢中地?！?〕“潁川”，秦郡，漢代沿置，轄地在今河南登封縣、寶豐縣以東，尉氏縣、郾城縣以西，密縣以南，舞陽縣、葉縣以北。治所在陽翟（今河南禹縣）?！笆亍?，郡守，負(fù)責(zé)全郡政務(wù)和軍事。“尊”，史書未載其姓，全書僅此一見?！?〕“淮陽”，漢高祖十一年置淮陽國，惠帝時(shí)改為郡，轄有今河南淮陽、扶溝、太康、柘城、鹿邑等縣地。治所在陳縣（今河南淮陽縣）?！吧晖健?，亦作“申屠”，是復(fù)姓?！吧晖郊巍?，早年隨從劉邦擊項(xiàng)羽、黥布，惠帝時(shí)為淮陽郡守，文帝時(shí)先后為御史大夫、丞相，封故安侯，卒于景帝二年。事跡詳見本書《張丞相列傳》所附《申屠嘉列傳》、《漢書·申屠嘉傳》?！?〕“衛(wèi)尉”，秦官，漢代沿置，負(fù)責(zé)統(tǒng)領(lǐng)南軍守衛(wèi)宮殿，為九卿之一。西漢皇帝居未央宮，衛(wèi)尉率衛(wèi)士守衛(wèi)，所以有未央衛(wèi)尉之稱?；屎缶娱L樂宮，又有長樂衛(wèi)尉。“定”，姓不詳，本書只此一見?！稘h書·文帝紀(jì)》《百官公卿表》皆作“足”。二字形近，必有一誤?！?〕“趙兼”，淮南王劉長母親的弟弟，文帝元年封周陽侯，六年因罪被奪去封邑。其子由，改姓周陽，為武帝時(shí)著名的酷吏。事跡散見本書《惠景間侯者年表》、《酷吏列傳》等篇。趙兼封地周陽本為聚邑，在今山西聞喜縣東北?！?〕“駟鈞”，文帝元年封為清郭侯，六年即因罪被奪去封邑。事見本書《惠景間侯者年表》、《漢書·外戚恩澤侯表》?！扒骞睢?，本書《惠景間侯者年表》作“清都侯”，《漢書·文帝紀(jì)》作“靖郭侯”。裴骃《集解》引如淳云：“清，音靜?！迸c“靖”音同字通?！岸肌睘檎`字。戰(zhàn)國齊有靖郭邑，在今山東滕縣境，清郭或即其地?！?〕“常山”，漢高祖三年置常山郡，轄有今河北中部、山西東部和中部。治所在元氏（今河北元氏縣西北）。呂后元年，封劉不疑為常山王，不久劉不疑卒，呂后二年改封劉山為常山王，四年又改封劉朝為常山王。在這一短暫時(shí)期，常山郡一度改置為國?！柏┫唷?，漢代制度，諸侯王國也設(shè)置丞相，統(tǒng)率王國眾官。景帝中五年，改丞相曰相。這里所說的“常山丞相”，當(dāng)是指呂后時(shí)期的常山王丞相?！安碳妗保缒暝钥h令身份隨從劉邦。據(jù)本書《惠景間侯者年表》和《漢書·高惠高后文功臣表》，蔡兼封侯后十四年卒?！胺?，縣名，在今山東兗州市西南。
&人或說右丞相曰：〔1〕“君本誅諸呂，迎代王，今又矜其功，〔2〕受上賞，處尊位，禍且及身?！薄?〕右丞相勃乃謝病免罷，左丞相平專為丞相。
&【注釋】〔1〕“說”，音shu@，勸說，告誡?！?〕“矜”，音j9n，自我夸耀，自尊自大?！?〕“且”，將要。
&二年十月，丞相平卒，復(fù)以絳侯勃為丞相?！?〕上曰：“朕聞古者諸侯建國千余，〔2〕各守其地，以時(shí)入貢，民不勞苦，上下驩欣，靡有遺德。今列侯多居長安，邑遠(yuǎn)，吏卒給輸費(fèi)苦，而列侯亦無由教馴其民?！?〕其令列侯之國，〔4〕為吏及詔所止者，遣太子。”
&【注釋】〔1〕“復(fù)以絳侯勃為丞相”，本書《漢興以來將相名臣年表》載，周勃文帝時(shí)第二次為丞相在二年十一月乙亥?！顿Y治通鑒》卷一三亦系于十一月乙亥。〔2〕“建國千余”，此四字下原有“歲”字。從文義來看，此文當(dāng)是言諸侯建國數(shù)量，不是說建國時(shí)間，不應(yīng)有“歲”字?！稘h書·文帝紀(jì)》無此字，今據(jù)刪?！?〕“馴”，與“訓(xùn)”字同。〔4〕“之”，往。
&十一月晦，〔1〕日有食之。〔2〕十二月望，〔3〕日又食。上曰：“朕聞之，天生蒸民，〔4〕為之置君以養(yǎng)治之。人主不德，布政不均，則天示之以菑，〔5〕以誡不治。乃十一月晦，日有食之，適見于天，〔6〕菑孰大焉！朕獲保宗廟，以微眇之身托于兆民君王之上，〔7〕天下治亂，在朕一人，唯二三執(zhí)政猶吾股肱也?！?〕朕下不能理育群生，上以累三光之明，〔9〕其不德大矣。令至，其悉思朕之過失，及知見思之所不及，匄以告朕?！?0〕及舉賢良方正能直言極諫者，〔11〕以匡朕之不逮?！?2〕因各飭其任職，〔13〕務(wù)省繇費(fèi)以便民。朕既不能遠(yuǎn)德，故憪然念外人之有非，〔14〕是以設(shè)備未息。今縱不能罷邊屯戍，而又飭兵厚衛(wèi)，其罷衛(wèi)將軍軍。太仆見馬遺財(cái)足，〔15〕余皆以給傳置?！薄?6〕&【注釋】〔1〕“晦”，陰歷每月的最后一日。〔2〕“日有食之”，古人缺乏日食的科學(xué)知識，認(rèn)為日食是一種重大災(zāi)異，所以史書常常加以記載，有時(shí)君主還要下詔自譴，并實(shí)行一些善政?！?〕“望”，望日，即陰歷每月十五日?！?〕“蒸”，與“烝”字通，眾?！?〕“菑”，與“災(zāi)”字同。〔6〕“適”，與“謫”字通，譴責(zé)，責(zé)備?！耙姟?，與“現(xiàn)”字通，顯現(xiàn)。〔7〕“眇”，音mi3o，渺小，微小?！罢住?，《太平御覽》卷七五○引應(yīng)劭《風(fēng)俗通義》云：“十萬謂之億，十億謂之兆。”“兆民”，猶言萬民、眾民?！?〕“股”，大腿?！半拧?，手臂從肘到腕的部分?！肮呻拧笔侨梭w的重要組成部分，如果用人體來譬喻君臣的關(guān)系，君主猶如首腦，輔佐大臣猶如股肱?！?〕“三光”，日、月、星?！?0〕“匄”，音g4i，與“丐”字同，乞求?！?1〕“賢良方正”，是漢代選拔官吏的科目之一，始于文帝的這次詔書。武帝時(shí)或稱“賢良方正”，或稱“賢良文學(xué)”，也稱“賢良”或“文學(xué)”，名稱雖異，實(shí)質(zhì)相同。被舉為“賢良方正”的一般都是通古今，善文墨，能對策，有才學(xué)的知識分子?！?2〕“匡”，糾正?！按?，及?！?3〕“飭”，音ch@，整頓。下文“而又飭兵厚衛(wèi)”句中的“飭”字，是命令的意思。〔14〕“憪”，音xi4n?！皯惾弧?，不安的樣子?！?5〕“見”，義與上文“適見于天”句中的“見”字同?！耙婑R”，現(xiàn)存的馬匹。“遺”，留下?！柏?cái)”，與“才”字通。〔16〕“傳置”，古代交通線上按段設(shè)置的備有車馬的驛站。
&正月，上曰：“農(nóng)，天下之本，其開籍田，〔1〕朕親率耕，以給宗廟粢盛。”〔2〕&【注釋】〔1〕“籍田”，或作“藉田”，名義上是天子親自耕種，實(shí)際上是借助民力耕種的農(nóng)田。古代以農(nóng)為本，天子為表示對農(nóng)業(yè)生產(chǎn)的重視，劃出一塊耕地作為籍田，每逢春耕前，舉行籍田之禮，由天子在籍田上親自扶犁三推，象征率先天下，親自耕種。籍田上的耕播收獲，則由農(nóng)民承擔(dān)?！?〕“粢”，音z9，谷類的總稱。“盛”，音ch6ng，以器受物，引申為受物的器皿，這里指盛在祭器中的黍稷。“粢盛”，謂盛在祭器內(nèi)用來祭祀的谷物。
&三月，有司請立皇子為諸侯王。上曰：“趙幽王幽死，〔1〕朕甚憐之，已立其長子遂為趙王?！?〕遂弟辟彊及齊悼惠王子朱虛侯章、東牟侯興居有功，〔3〕可王?！蹦肆②w幽王少子辟彊為河間王，以齊劇郡立朱虛侯為城陽王，〔4〕立東牟侯為濟(jì)北王，〔5〕皇子武為代王，〔6〕子參為太原王，〔7〕子揖為梁王?！?〕&【注釋】〔1〕“趙幽王”，劉友，劉邦的第六個(gè)兒子，卒后謚“幽”。漢高祖十一年，封為淮陽王?；莸墼?，徙封趙王。呂后七年，召趙王到長安，由于受到王后呂氏之女的誣陷，呂后派兵把他圍困在趙國官邸，斷絕飲食，被幽禁致死。事詳本書《呂太后本紀(jì)》、《漢書·高五王傳》。劉友封國趙在今河北南部，都城邯鄲，在今河北邯鄲市?！?〕“遂”，文帝元年，立為趙王。景帝三年，與吳王劉濞、楚王劉戊等反漢失敗自殺。事跡附載于本書《楚元王世家》，又附載于《漢書·高五王傳》?！?〕“辟彊”，文帝二年，立為河間王，封有河間郡，卒于文帝十四年，謚“文”。事跡附載于本書《楚元王世家》，又附載于《漢書·高五王傳》。劉辟彊封國河間在今河北境內(nèi)獻(xiàn)縣、武強(qiáng)縣以東地域，都于樂成，在今獻(xiàn)縣東南?！?〕“劇郡”，謂事務(wù)繁多、難于治理之郡。這種郡一般地位都比較重要?！俺顷枴?，朱虛侯劉章封地，在今山東莒縣、沂南縣一帶，都于莒，在今莒縣。〔5〕“濟(jì)北”，東牟侯劉興居封地，在今山東長清、肥城、平陰諸縣一帶，都于盧，在今長清縣西南?！?〕“武”，文帝的第二個(gè)兒子，景帝的同母弟。先封代王，文帝四年，改封淮陽王，十二年，又徙封為梁王，卒于景帝中元六年，謚“孝”。事跡詳本書《梁孝王世家》、《漢書·文三王傳》?！?〕“參”，文帝的第三個(gè)兒子，景帝的異母弟。先封太原王，文帝四年，改封代王，卒于文帝后元二年，謚“孝”。事跡《漢書·文三王傳》有簡略記載。劉參封國太原在今山西中部地區(qū)，都于晉陽，在今山西太原市西南晉源鎮(zhèn)?！?〕“揖”，文帝的第四個(gè)兒子，景帝的異母弟。文帝十一年，墮馬而死。事跡《漢書·文三王傳》有簡略記載。劉揖封國梁在今河南中部東端和與其相鄰的安徽邊界地區(qū)，都于睢陽，在今河南商丘縣南。
&上曰：“古之治天下，朝有進(jìn)善之旌，〔1〕誹謗之木，〔2〕所以通治道而來諫者。今法有誹謗妖言之罪，〔3〕是使眾臣不敢盡情，而上無由聞過失也。將何以來遠(yuǎn)方之賢良？其除之。民或祝詛上以相約結(jié)而后相謾，〔4〕吏以為大逆，其有他言，而吏又以為誹謗。此細(xì)民之愚無知抵死，朕甚不取。自今以來，有犯此者勿聽治?！?br/>
&【注釋】〔1〕“進(jìn)善之旌”，相傳這是唐堯鼓勵(lì)人們廣開言路的一種做法。他在交通要道置立旌旗，人們有意見，可以站在旌旗下公開提出?！?〕“誹謗之木”，相傳唐堯在橋頭四邊設(shè)立木柱，讓批評朝政的人在上面書寫意見?！痘茨献印ぶ餍g(shù)訓(xùn)》記載虞舜也立有誹謗之木?！?〕“今法有誹謗妖言之罪”，據(jù)《漢書·高后紀(jì)》記載，呂后元年，廢除妖言令，可能后來實(shí)際上沒有廢除，或廢除后又復(fù)設(shè)此令，所以文帝有此語。〔4〕“祝詛”，祈求神靈加害于人。以言告神謂之“?！保埳裱旰λ酥^之“詛”?！爸櫋?，欺騙。
&九月，初與郡國守相為銅虎符、竹使符?！?〕&【注釋】〔1〕“郡國守相”，郡守和封國丞相?？な貫橐豢ぷ罡叩男姓蛙娛麻L官。
&三年十月丁酉晦，〔1〕日有食之。十一月，上曰：“前日詔遣列侯之國，〔2〕或辭未行。丞相朕之所重，其為朕率列侯之國?！苯{侯勃免丞相就國，以太尉潁陰侯嬰為丞相。罷太尉官，屬丞相。四月，城陽王章薨?；茨贤蹰L與從者魏敬殺辟陽侯審食其?！?〕&【注釋】〔1〕“十月丁酉”，十月三十日?！?〕“詔”，原誤作“計(jì)”，文義不通?！稘h書·文帝紀(jì)》作“詔”，今據(jù)改?！?〕“長”，劉長，劉邦的第七個(gè)兒子，漢高祖十一年封為淮南王。他的母親原為趙王張敖的姬妾，漢高祖八年，劉邦路過趙地，張敖把她獻(xiàn)給劉邦，得幸懷孕。張敖的丞相貫高等人謀害劉邦，陰謀被發(fā)覺，劉長的母親受牽連被捕。劉長母親的弟弟趙兼通過辟陽侯審食其把情況告訴了呂后，呂后不肯向劉邦反映，審食其也不肯力勸呂后加以營救。劉長母親生下劉長后自殺身亡。文帝三年，劉長為他的母親報(bào)仇，和隨從魏敬一起殺死了審食其。后因謀反被貶為庶人，絕食而死。事詳本書《淮南王列傳》、《漢書·淮南王傳》。“審食其”，沛縣（今江蘇沛縣）人，楚漢相爭時(shí)，一直隨侍呂后，被封為辟陽侯。呂后元年，任左丞相，文帝即位后免相?！笆称洹保魕@ j9。審食其封地辟陽本為縣，在今河北冀縣東南。
&五月，匈奴入北地，〔1〕居河南為寇?！?〕帝初幸甘泉。〔3〕六月，帝曰：“漢與匈奴約為昆弟，毋使害邊境，所以輸遺匈奴甚厚。今右賢王離其國，〔4〕將眾居河南降地，非常故，往來近塞，捕殺吏卒，驅(qū)保塞蠻夷，〔5〕令不得居其故，陵轢邊吏，〔6〕入盜，甚敖無道，〔7〕非約也。其發(fā)邊吏騎八萬五千詣高奴，〔8〕遣丞相潁陰侯灌嬰擊匈奴?！毙倥ィl(fā)中尉材官屬衛(wèi)將軍軍長安。〔9〕&【注釋】〔1〕“北地”，郡名，主要轄有今甘肅東北部和寧夏回族自治區(qū)東南部，治所在馬領(lǐng)，即今甘肅慶陽縣西北?！?〕“河南”，指今內(nèi)蒙古自治區(qū)境內(nèi)黃河南岸的伊克昭盟西部地域?！?〕“甘泉”，宮名，筑于秦代。宮在甘泉山上，故名。故址在今陜西淳化縣西北。〔4〕“右賢王”，匈奴官名。單于為匈奴最高首領(lǐng)，其下設(shè)左右賢王。匈奴尚左，右賢王在左賢王之下。“賢”匈奴曰“屠耆”，“右賢王”即“右屠耆王”?！?〕“保”，本書《匈奴列傳》作“葆”?！氨！?、“葆”二字與“堡”字古通。小城曰保。《漢書·匈奴傳》顏師古注把“?！弊纸忉尀椤氨Ｊ亍保袢司深佌f，有失《史記》本義?！?〕“陵”，欺侮?！稗]”，音l@，欺凌?！?〕“敖”，與“傲”字通，倨慢，傲慢。〔8〕“高奴”，縣名，在今陜西延安市東北延河北岸?！?〕“中尉”，此為中央的中尉，本篇上文有“中尉周昌”，所為中尉系王國中尉。中央的中尉負(fù)責(zé)京城治安，凡巡察、禁暴、督奸等皆歸其職掌。衛(wèi)尉統(tǒng)領(lǐng)南軍，負(fù)責(zé)宮禁之內(nèi)；中尉統(tǒng)領(lǐng)北軍，負(fù)責(zé)宮禁之外，兩者相為表里。漢武帝太初元年改名為執(zhí)金吾?！安墓佟?，勇敢善戰(zhàn)的步卒，是西漢時(shí)期的兵種之一。西漢政府命令天下郡國選送武猛善射的人，分成輕車、騎士、材官、樓船幾個(gè)兵種，依時(shí)訓(xùn)練。打仗時(shí)，平地用輕車、騎士，江湖用樓船，山阻則用材官。
&辛卯，〔1〕“帝自甘泉之高奴，因幸太原，見故群臣，皆賜之。舉功行賞，諸民里賜牛酒。復(fù)晉陽、中都民三歲?！?〕留游太原十余日。
&【注釋】〔1〕“辛卯”，六月二十七日?！?〕“復(fù)”，免除徭役和賦稅。
&濟(jì)北王興居聞帝之代，欲往擊胡，〔1〕乃反，發(fā)兵欲襲滎陽。于是詔罷丞相兵，遣棘蒲侯陳武為大將軍，〔2〕將十萬往擊之。祁侯賀為將軍，〔3〕軍滎陽。七月辛亥，〔4〕帝自太原至長安。乃詔有司曰：“濟(jì)北王背德反上，詿誤吏民，〔5〕為大逆。濟(jì)北吏民兵未至先自定，及以軍地邑降者，皆赦之，復(fù)官爵。與王興居去來，亦赦之。”八月，破濟(jì)北軍，虜其王。赦濟(jì)北諸吏民與王反者。
&【注釋】〔1〕“胡”，古代中原地區(qū)對我國北方和西方各族的泛稱。這里指匈奴?！?〕“棘蒲”，古今學(xué)者多數(shù)認(rèn)為今地不可考?！蹲髠鳌钒Ч贻d，齊、衛(wèi)等聯(lián)合伐晉，取棘蒲。本書《趙世家》載敬侯六年，借兵于楚伐魏，取棘蒲。本書《靳歙傳》載歙攻安陽以東，至棘蒲。由這些記載看來，棘蒲當(dāng)在漢代魏郡（包有今河北南部和河南北部，以及山東與河北東南部接壤的少數(shù)地區(qū)，治所在鄴縣，即今河北臨漳縣西南）境內(nèi)。本書《趙世家》張守節(jié)《正義》云：“今趙州平棘縣，古棘蒲邑?！逼郊诮窈颖壁w縣，今人有的相信《正義》的見解，其實(shí)是不對的。平棘與棘蒲是兩個(gè)地方，不能混為一地?！?〕“祁”，本為縣，在今山西祁縣東南?！百R”，姓繒名賀，漢高祖三年在晉陽起事，歸屬劉邦，從擊項(xiàng)羽，六年封為祁侯，卒于文帝十一年。事見本書《高祖功臣侯者年表》、《漢書·高惠高后文功臣表》?！?〕“七月辛亥”，七月十八日。〔5〕“詿誤”，貽誤，連累?！霸煛?，音gu4。
&六年，有司言淮南王長廢先帝法，不聽天子詔，居處毋度，出入擬于天子，擅為法令，與棘蒲侯太子奇謀反，遣人使閩越及匈奴，〔1〕發(fā)其兵，欲以危宗廟社稷。群臣議，皆曰“長當(dāng)棄市”。〔2〕帝不忍致法于王，赦其罪，廢勿王。群臣請?zhí)幫跏駠?yán)道、邛都，〔3〕帝許之。長未到處所，行病死，上憐之。后十六年，〔4〕追尊淮南王長謚為厲王，立其子三人為淮南王、衡山王、廬江王?！?〕&【注釋】〔1〕“閩越”，古越族的一支，秦時(shí)活動在閩中郡（今浙江南部、福建大部）。楚、漢相爭時(shí)，閩越郡長無諸、搖率越人佐漢。漢高祖五年，立無諸為閩越王，建都東冶（今福建福州市）?；莸廴?，立搖為諸海王，建都東甌（今浙江溫州市）。這里所說的“閩越”，是指以東冶為中心的越族?！?〕“棄市”，一種較為殘酷的刑罰。把罪人在街市上處死，并暴尸街頭，表示為眾人所棄。〔3〕“蜀”，蜀郡。蜀郡僻遠(yuǎn)，地勢險(xiǎn)阻，交通不便，秦、漢時(shí)常把罪犯流放于此。淮南王劉長作為罪犯遷處蜀郡，也是當(dāng)時(shí)的慣例。“嚴(yán)道”，縣名，在今四川滎經(jīng)縣?！摆龆肌?，據(jù)本書《淮南王列傳》、《漢書·淮南王傳》當(dāng)作“邛郵”。“邛”，音qi$ng，為嚴(yán)道縣地，其地有官方為傳遞文書訊息而設(shè)立的郵置，所以稱“邛郵”?！?〕“后十六年”，指文帝十六年。人們往往誤解為十六年以后?！?〕“立其子三人為淮南王、衡山王、廬江王”，淮南王劉長有四子，文帝八年，封長子安為阜陵侯，勃為安陽侯，賜為陽周侯，良為東成侯。十六年，封安為淮南王，勃為衡山王，賜為廬江王。景帝四年，勃徙為濟(jì)北王，賜徙為衡山王。事詳本書《淮南衡山列傳》、《漢書·淮南衡山濟(jì)北王傳》。衡山原為郡，為劉勃封國后，所轄之地狹于郡，其地在今湖北、安徽、河南三省交界處，都于邾縣，在今湖北黃岡縣西北。劉賜封國廬江包有今安徽南部兩端、湖北東部和河南商城縣一帶，都于舒縣，在今安徽廬江縣西南。
&十三年夏，上曰：“蓋聞天道禍自怨起而福繇德興?！?〕百官之非，宜由朕躬。今祕祝之官移過于下，〔2〕以彰吾之不德，朕甚不取。其除之?！?br/>
&【注釋】〔1〕“繇”，與“由”字通。〔2〕“祕祝之官”，宮廷中掌管為皇帝秘密禱告祈福消災(zāi)的官員。這種官員向神靈禱告時(shí)都把人事過錯(cuò)和自然災(zāi)異的責(zé)任推在大臣身上。
&五月，齊太倉令淳于公有罪當(dāng)刑，〔1〕詔獄逮徙系長安?！?〕太倉公元男，有女五人。太倉公將行會逮，罵其女曰：“生子不生男，有緩急非有益也！”其少女緹縈自傷泣，〔3〕乃隨其父至長安，上書曰：“妾父為吏，齊中皆稱其廉平，今坐法當(dāng)刑。妾傷夫死者不可復(fù)生，刑者不可復(fù)屬，〔4〕雖復(fù)欲改過自新，其道無由也。妾愿沒入為官婢，贖父刑罪，使得自新?！睍嗵熳樱熳討z悲其意，乃下詔曰：“蓋聞有虞氏之時(shí)，〔5〕畫衣冠異章服以為僇，〔6〕而民不犯。何則？至治也。今法有肉刑三，〔7〕而奸不止，其咎安在？非乃朕德薄而教不明歟？吾甚自愧。故夫馴道不純而愚民陷焉?！?〕《詩》曰‘愷悌君子，〔9〕民之父母’。今人有過，教未施而刑加焉，或欲改行為善而道毋由也。朕甚憐之。夫刑至斷支體，〔10〕刻肌膚，終身不息，〔11〕何其楚痛而不德也，〔12〕豈稱為民父母之意哉！其除肉刑?！?br/>
&【注釋】〔1〕“太倉令”，管理都城糧倉的長官。“淳于公”，姓淳于，名意，因?yàn)閾?dān)任齊國太倉令，所以又稱倉公、太倉公。臨淄（在今山東淄博市東北舊臨淄縣地）人，精于醫(yī)術(shù)。事詳本書《倉公列傳》?！?〕“詔獄”，漢代的一種牢獄，為奉詔系治罪犯的地方。《漢書·文帝紀(jì)》記載：“絳侯周勃有罪，逮詣廷尉詔獄?！笨梢娢牡蹠r(shí)詔獄由廷尉系統(tǒng)控制。〔3〕“緹縈”，音t0 y0ng，其事又見本書《倉公列傳》?！?〕“屬”，音zh（，連接。這里是說肢體受刑被斷裂后，不能再連接起來?！?〕“有虞氏”，遠(yuǎn)古傳說中的部落，舜為這個(gè)部落的酋長。活動于蒲孤一帶，即今山西永濟(jì)縣西蒲州鎮(zhèn)?！?〕“章服”，本為有等級標(biāo)志的禮服，這里泛指衣服。“僇”，音l），侮辱。據(jù)《晉書·刑法志》記載，五帝時(shí)期，罪犯應(yīng)受黥刑的就染黑他的頭巾，應(yīng)受劓刑的就染紅他的衣服，應(yīng)受宮刑的就讓他穿兩只不一樣的鞋子，這就是“畫衣冠異章服以為僇”?！?〕“肉刑三”，指黥刑、劓刑、刖刑。黥刑即臉上刺字，劓刑即割鼻子，刖刑即斷足。有人認(rèn)為指劓刑、刖刑、宮刑。宮刑即破壞生殖器?！?〕“馴”，與“訓(xùn)”字通?！暗馈保c“導(dǎo)”字通?！?〕“愷悌”，和易近人，和樂簡易。此所引《詩》出自《大雅·泂酌》?！?0〕“支”，與“肢”字通?！?1〕“息”，生長。〔12〕“楚”，痛苦。
&上曰：“農(nóng)，天下之本，務(wù)莫大焉。今勤身從事而有租稅之賦，是為本末者毋以異，〔1〕其于勸農(nóng)之道未備。其除田之租稅?！?br/>
&【注釋】〔1〕“末”，我國封建社會把農(nóng)業(yè)當(dāng)作本業(yè)，而商業(yè)被看作末業(yè)。
&十四年冬，匈奴謀入邊為寇，攻朝塞，〔1〕殺北地都尉卬?！?〕上乃遣三將軍軍隴西、北地、上郡，〔3〕中尉周舍為衛(wèi)將軍，〔4〕郎中令張武為車騎將軍，〔5〕軍渭北，〔6〕車千乘，騎卒十萬。帝親自勞軍，勒兵申教令，賜軍吏卒。帝欲自將擊匈奴，群臣諫，皆不聽?；侍蠊桃郏?〕帝乃止。于是以東陽侯張相如為大將軍，〔8〕成侯赤為內(nèi)史，〔9〕欒布為將軍，〔10〕擊匈奴。匈奴遁走。
&【注釋】〔1〕“朝”，縣名，在今寧夏固原縣東南。“朝”，音zh。“”，與“那”字同?！叭保甘掙P(guān)。本書《匈奴列傳》云：“漢孝文皇帝十四年，匈奴單于十四萬騎入朝那、蕭關(guān)?！?br/>
〔2〕“都尉”，即郡尉，景帝中元二年始改名都尉，輔佐郡守掌管全郡軍事?！皡n”，姓孫。〔3〕“三將軍”，指隴西將軍隆慮侯周灶、北地將軍寧侯魏遫、上郡將軍昌侯盧卿。見本書《匈奴列傳》?！半]西”，郡名，轄境在今甘肅東南部。治所在狄道，即今甘肅臨洮縣?！吧峡ぁ?，轄境在今陜西北部和內(nèi)蒙古自治區(qū)黃河河套以南一帶。治所在膚施，即今陜西榆林縣東南?！?〕“周舍”，事又見本書《漢興以來將相名臣年表》、《匈奴列傳》。據(jù)《漢書·百官公卿表》，周舍于文帝十四年至后元七年為中尉。“衛(wèi)將軍”，臨時(shí)設(shè)置的將軍。本篇上文提到宋昌為衛(wèi)將軍，負(fù)責(zé)鎮(zhèn)撫北軍。此周舍任衛(wèi)將軍，為漢將軍一個(gè)方面的統(tǒng)帥。〔5〕“車騎將軍”，與衛(wèi)將軍一樣，也是臨時(shí)設(shè)置的將軍。權(quán)限和地位因人、因事、因時(shí)而有所差異。兩漢時(shí)期，有時(shí)車騎將軍的職掌頗為重要，地位很高。如西漢宣帝時(shí)張安世以車騎將軍領(lǐng)尚書事，為宣帝重臣（詳見《漢書·張安世傳》）。東漢章帝時(shí)馬防為車騎將軍，位在九卿之上，位比三公（詳見拙著《東觀漢記校注》卷一二）。和帝以竇憲為車騎將軍，賜金印紫綬，位比司空（詳見《漢官儀》）?！?〕“渭北”，渭水北岸。渭水發(fā)源于今甘肅渭源縣，蜿蜒東流，在今陜西潼關(guān)縣注入黃河?！?〕“固”，堅(jiān)決，堅(jiān)持?！耙保c“邀”字通，遮留，攔截?！?〕“東陽”，漢有兩東陽，皆為縣，一屬清河郡，一屬臨淮郡?！稘h書·地理志》清河郡下云：“東陽，侯國?！睆埾嗳缢猱?dāng)即此，在今山東武城縣東北。本書《高祖功臣侯者年表》司馬貞《索隱》認(rèn)為張相如所封東陽“屬臨淮”，即今安徽天長縣西北，不可信?！皬埾嗳纭保瑵h高祖六年為中大夫，曾為河間郡守?fù)絷愗g有功，十一年封東陽侯，為侯三十二年卒。事見本書《高祖功臣侯者年表》、《漢書·高惠高后文功臣表》。〔9〕“成”，《漢書·地理志》涿郡有成縣，云為“侯國”，董赤所封即此，在今河北保定市境內(nèi)。前人有的認(rèn)為董赤所封的是郕邑，則當(dāng)在今山東寧陽縣東北，不可信?！俺唷?，姓董。漢高祖六年，其父董渫以軍功封成侯，惠帝元年，董赤嗣立為侯，成侯曾一度因罪國絕，后來又封為節(jié)氏侯。事見本書《高祖功臣侯者年表》、《漢書·高惠高后文功臣表》?！皟?nèi)史”，掌管京畿地區(qū)，景帝時(shí)分置左右內(nèi)史，武帝時(shí)右內(nèi)史改名京兆尹，左內(nèi)史改名左馮翊。〔10〕“欒布”，梁地人，早年與彭越相友善。彭越為梁王，以欒布為梁大夫。漢高祖殺彭越后，拜欒布為都尉。文帝時(shí)為燕相，由燕相至將軍。景帝時(shí)因平定吳、楚七國之亂有功，封為俞侯。事詳本書《欒布列傳》、《漢書·欒布傳》。
&春，上曰：“朕獲執(zhí)犧牲珪幣以事上帝宗廟，〔1〕十四年于今，歷日縣長，〔2〕以不敏不明而久撫臨天下，朕甚自愧。其廣增諸祀場珪幣?！?〕昔先王遠(yuǎn)施不求其報(bào)，望祀不祈其福，〔4〕右賢左戚，〔5〕先民后己，至明之極也。今吾聞祠官祝釐，〔6〕皆歸福朕躬，不為百姓，朕甚愧之。夫以朕不德，而躬享獨(dú)美其福，百姓不與焉，是重吾不德。其令祠官致敬，毋有所祈?！?br/>
&【注釋】〔1〕“犧”，宗廟祭祀用的純色牲畜?！吧保趶R祭祀用的體全的牛、羊、豕等牲畜?！矮暋?，玉器，呈長條形狀，為祭祀時(shí)的一種禮器，貴族喪葬也用此物?！皫拧?，祭神之帛?！矮晭拧?，猶言玉帛，泛指祭祀用的禮物?！?〕“縣”，王念孫《讀書雜志》認(rèn)為是誤字，當(dāng)作“綿”。從文義看，“綿”字是對的?！稘h書·文帝紀(jì)》作“彌”，“彌”、“綿”二字義同。〔3〕“場”，供祭祀用的場地?！包濉保魋h4n?！?〕“望祀”，祭名，遙望致祭。祭祀對象主要是山川地祇，祭祀時(shí)有犧牲粢盛?！?〕“右賢左戚”，古代以右為上，左為下。此句意思是說尊賢才，卑親戚?！?〕“祠官”，主管祭祀的官員?！搬崱?，音x9，福。“祝釐”，祈求神靈福佑。
&是時(shí)北平侯張蒼為丞相，〔1〕方明律歷?！?〕魯人公孫臣上書陳終始傳五德事，〔3〕言方今土德時(shí)，土德應(yīng)黃龍見，〔4〕當(dāng)改正朔服色制度。〔5〕天子下其事與丞相議。丞相推以為今水德，始明正十月上黑事，〔6〕以為其言非是，請罷之。
&【注釋】〔1〕“北平”，張蒼封地，本為縣，在今河北滿城縣北?！?〕“律歷”，樂律和歷法?！懊髀蓺v”，張蒼善律歷，致力于訂正歷法。他認(rèn)為漢高祖在十月到達(dá)霸上，所以應(yīng)沿襲以十月為歲首的秦歷。他又根據(jù)五德終始的學(xué)說，認(rèn)為漢為水德，應(yīng)該崇尚黑色。他又調(diào)整樂律，并由此推廣到法令的修訂和各種器物標(biāo)準(zhǔn)的制定。事詳本書《張丞相列傳》、《漢書·張蒼傳》。〔3〕“魯”，指春秋時(shí)魯國舊地，疆域包括今山東泰山以南的汶水、泗水、沂水、沭水流域?！肮珜O臣”，后為博士，其事又見本書《歷書》、《封禪書》、《張丞相列傳》?！敖K始傳五德”，戰(zhàn)國陰陽家鄒衍提出的一種學(xué)說。他認(rèn)為，土、木、金、火、水五種物質(zhì)各代表一德，彼此之間相勝而又終而復(fù)始的循環(huán)變化，歷史上的朝代即根據(jù)這一規(guī)律興替。每個(gè)朝代在五德中都有相應(yīng)的一德，以及與德相應(yīng)的各種制度。〔4〕“黃龍”，黃色的龍。黃色與土色相近，所以言五德終始的人認(rèn)為得土德者應(yīng)有黃龍出現(xiàn)。本書《封禪書》記載秦始皇時(shí)上書言事的人也說“黃帝得土德，黃龍地螾見”?！耙姟?，與“現(xiàn)”字通。〔5〕“正”，一年的開始?！八贰保辉碌拈_始。“正朔”，一年第一天開始的時(shí)候。這里用來指歷法制度?！胺?，所服用的顏色。言五德終始學(xué)說的人認(rèn)為統(tǒng)治者崇尚的服色應(yīng)與所得之德相適應(yīng)?！爸贫取保褐父鞣N制度，如法律制度、度量衡制度、車輿制度等?！?〕“正十月”，即以十月為一歲首月。“上”，與“尚”字通，崇尚。
&十五年，黃龍見成紀(jì)，〔1〕天子乃復(fù)召魯公孫臣，以為博士，〔2〕申明土德事。于是上乃下詔曰：“有異物之神見于成紀(jì)，無害于民，歲以有年?！?〕朕親郊祀上帝諸神。〔4〕禮官議，毋諱以勞朕?！庇兴径Y官皆曰：“古者天子夏躬親禮祀上帝于郊，故曰郊?！庇谑翘熳邮夹矣?，〔5〕郊見五帝，〔6〕以孟夏四月答禮焉。〔7〕趙人新垣平以望氣見，〔8〕因說上設(shè)立渭陽五廟。〔9〕欲出周鼎，〔10〕當(dāng)有玉英見?！?1〕&【注釋】〔1〕“成紀(jì)”，縣名，在今甘肅秦安縣北。
〔2〕“博士”，是一種學(xué)官。秦和漢初，因?yàn)椴┦客〞怨沤?，掌管《詩》、《書》百家語，所以主要任務(wù)是備皇帝咨詢，議論政事。漢武帝前，儒學(xué)沒有獲得統(tǒng)治地位，所以，通曉儒學(xué)的博士具官待問，未能獲取高位。漢武帝時(shí)，獨(dú)尊儒術(shù)，采納公孫弘的建議，設(shè)立五經(jīng)博士，置弟子員，從此博士制度為之一變。博士負(fù)責(zé)傳授經(jīng)學(xué)和專議典禮，由博士可以得到高官厚爵?！?〕“有年”，豐年，好收成?！?〕“郊祀”，在郊外祭天、地諸神?！?〕“雍”，縣名，在今陜西鳳翔縣南?！?〕“五帝”，青帝、赤帝、白帝、黑帝、黃帝。秦在雍立白帝、赤帝、黃帝、青帝畤，漢高祖又增立黑帝畤，所以雍有五帝畤。〔7〕“孟夏”，夏季有三個(gè)月，即四、五、六月。四月為孟夏，五月為仲夏，六月為季夏?！?〕“趙”，指戰(zhàn)國時(shí)趙國舊地，疆域包括今山西中部和北部、陜西東北部、河北西部和西南部?！靶略健?，姓新垣，名平，方士，以欺騙文帝貴幸，后騙術(shù)敗露被誅?！巴麣狻?，是方士的一種詐術(shù)，借觀望天空云氣來附會人間的事情。本書《封禪書》記載，新垣平以望氣之術(shù)來見文帝，他說長安東北有一團(tuán)神氣，形成五彩，像人的冠冕。既然天降祥瑞，就應(yīng)該祠祭上帝，以與符瑞相應(yīng)。文帝相信了新垣平的話，在渭陽修筑了五帝廟?！?〕“渭陽”，邑名，在渭城境內(nèi)。渭城在今陜西咸陽市東北。“五廟”，即五帝廟。此處五帝指東方青帝、南方赤帝、西方白帝、北方黑帝、中央黃帝。據(jù)本書《封禪書》記載，所筑五帝廟在同一廟宇內(nèi)分設(shè)五殿，每殿居一帝，各依其方位，殿門顏色與各帝本色相同?！?0〕“周鼎”，周朝傳國寶鼎，為最高統(tǒng)治權(quán)力的象征。傳說夏禹鑄九鼎，象征九州。成湯把九鼎移至商邑，周武王又遷至洛邑。秦掠取九鼎，其一沉沒于泗水，其余八鼎下落不可考知。歷代帝王都企圖獲得周鼎，所以新垣平以發(fā)現(xiàn)周鼎來欺騙文帝?！?1〕“玉英”，玉石的精華。“見”，與“現(xiàn)”字通。
&十六年，上親郊見渭陽五帝廟，亦以夏答禮而尚赤?！?〕&【注釋】〔1〕“尚赤”，崇尚赤色。按照五德終始學(xué)說，夏是火，色赤。因?yàn)槲牡凼恰耙韵拇鸲Y”，所以“尚赤”。
&十七年，得玉杯，刻曰“人主延壽”。于是天子始更為元年，〔1〕令天下大酺。其歲，新垣平事覺，夷三族?！?〕&【注釋】〔1〕“更為元年”，文帝十七年改為后元元年。在文帝以前，已使用過后元紀(jì)年法，如秦惠文王把十四年更為元年，魏惠王把三十六年改為后元元年。〔2〕“夷”，消滅?！叭濉保f法不一，或以父族、母族、妻族為三族，或以父、子、孫為三族，或以父母、兄弟、妻子為三族。前一種說法較為通行。
&后二年，上曰：“朕既不明，不能遠(yuǎn)德，是以使方外之國或不寧息。〔1〕夫四荒之外不安其生，〔2〕封畿之內(nèi)勤勞不處，〔3〕二者之咎，皆自于朕之德薄而不能遠(yuǎn)達(dá)也。間者累年，匈奴并暴邊境，多殺吏民，邊臣兵吏又不能諭吾內(nèi)志，以重吾不德也。夫久結(jié)難連兵，中外之國將何以自寧？今朕夙興夜寐，〔4〕勤勞天下，憂苦萬民，為之怛惕不安，〔5〕未嘗一日忘于心。故遣使者冠蓋相望，〔6〕結(jié)軼于道，〔7〕以諭朕意于單于?！?〕今單于反古之道，〔9〕計(jì)社稷之安，便萬民之利，親與朕俱棄細(xì)過，偕之大道，結(jié)兄弟之義，以全天下元元之民?！?0〕和親已定，始于今年?！?br/>
&【注釋】〔1〕“方外”，漢王朝疆域以外的地區(qū)。〔2〕“四荒”，四方荒遠(yuǎn)的地區(qū)。〔3〕“封畿”，天子畿內(nèi)。“畿，音j9，在帝王都城附近的千里地面?！?〕“夙”，音s），早?！懊隆保鬽8i，睡?！百砼d夜寐”，早起晚睡，形容終日勤勞，不敢懈怠?！?〕“怛惕”，音d2 t@，憂懼?！?〕“冠”，帽子?！吧w”，車蓋。“冠蓋相望”，這里用來形容使者眾多，往來頻繁，以至于冠蓋可以互相看得見。〔7〕“軼”，音y@，車轍?！敖Y(jié)軼”，車轍回旋錯(cuò)結(jié)，形容車輛往返不絕。〔8〕“單于”，匈奴的社會組織以部落聯(lián)盟為主，聯(lián)盟的首領(lǐng)稱為“單于”，全稱為“撐犁孤涂單于”?！稘h書·匈奴傳》云：“匈奴謂天為‘撐犁’，謂子為‘孤涂’，單于者，廣大之貌也，言其象天單于然也。”
〔9〕“反”，與“返”字通?！?0〕“元”，善。“元元之民”，善良的黎民百姓。
&后六年冬，匈奴三萬人入上郡，三萬人入云中?！?〕以中大夫令勉為車騎將軍，〔2〕軍飛狐；〔3〕故楚相蘇意為將軍，〔4〕軍句注；〔5〕將軍張武屯北地；河內(nèi)守周亞夫?yàn)閷④?，?〕居細(xì)柳，〔7〕宗正劉禮為將軍，〔8〕居霸上；〔9〕祝茲侯軍棘門：〔10〕以備胡。數(shù)月，胡人去，亦罷。
&【注釋】〔1〕“云中”，郡名，轄有今內(nèi)蒙古自治區(qū)中部，治所在云中，即今內(nèi)蒙古自治區(qū)托克托縣東北?！?〕“中大夫”，郎中令屬官，無固定員額，掌論議，為朝廷的顧問官。武帝太初元年改名光祿大夫，秩比二千石?！傲蠲恪?，姓令，名勉，本書《漢興以來將相名臣年表》作“令免”?！?〕“飛狐”，要隘名，是內(nèi)地郡縣與北方邊郡的交通要道，在今河北淶源縣北蔚縣南。其地兩崖峭立，通道夾置其間，蜿蜒百余里?！?〕“楚”，指漢代初期的封國。“蘇意”，又見本書《漢興以來將相名臣年表》。劉交于漢高祖六年至文帝元年為楚王，劉郢于文帝二年至五年為楚王，劉戊于文帝六年至景帝三年為楚王。這里說蘇意為“故楚相”，從時(shí)間上看，應(yīng)為劉交或劉郢、劉戊之相?！?〕“句注”，山名，又名陘嶺、雁門山、西陘山，為北方著名的軍事要地。山形勾轉(zhuǎn)，水勢流注，故名“句注”。在今山西代縣西北?！熬洹保鬵#u?！?〕“河內(nèi)”，郡名，轄有今河南林縣、濟(jì)源縣以東，淇縣、新鄉(xiāng)市以西，安陽市以南，孟縣以北。治所在懷縣，即今河南武陟縣西南?！爸軄喎颉?，絳侯周勃之子，文帝封他為條侯，景帝時(shí)為太尉，率兵平定吳、楚七國之亂，遷為丞相，后下獄不食而死。事跡附見本書《絳侯周勃世家》、《漢書·周勃傳》。
〔7〕“細(xì)柳”，地名，在今陜西咸陽市西南渭河北岸?！?〕“劉禮”，楚元王劉交之子，先封平陸侯，后嗣封為楚王。事跡附見本書《楚元王世家》、《漢書·楚元王傳》?！?〕“霸上”，亦作“灞上”，為古代軍事要地，因地處霸水西高原上而得名，在今陜西西安市東，接藍(lán)田縣界?！?0〕“祝茲侯”，本書《漢興以來將相名臣年表》、《絳侯周勃世家》并云“祝茲侯徐厲”，《漢書·文帝紀(jì)》《高惠高后文功臣表》《周勃傳》同，皆不可信。據(jù)本書《呂太后本紀(jì)》、《惠景間侯者年表》，高后八年封呂榮為祝茲侯，《漢書·外戚恩澤侯表》同，只是呂榮作呂瑩。徐厲之封在高后四年，傳國至武帝建元六年。呂榮已封于祝茲，徐厲便不可能再封于祝茲。徐厲所封，當(dāng)是松茲，本書《惠景間侯者年表》作“松茲”，尚不誤。松茲為縣，屬廬江郡?！稘h書·地理志》廬江郡下云：“松茲，侯國。”在今安徽宿松縣東北。據(jù)本書《惠景間侯者年表》，徐厲傳子悼，悼以文帝前七年嗣立，悼卒后，以景帝中六年傳子偃。而屯兵棘門在文帝后六年，此處所載祝茲侯當(dāng)是松茲侯徐悼?！凹T”，地名，在今陜西咸陽市東北。
&天下旱，蝗。帝加惠：令諸侯毋入貢，弛山澤，〔1〕減諸服御狗馬，損郎吏員，〔2〕發(fā)倉庾，以振貧民，〔3〕民得賣爵。
&【注釋】〔1〕“弛山澤”，漢政府對山海池澤進(jìn)行管制，并實(shí)行收稅，中央一級由少府負(fù)責(zé)。文帝下令“弛山澤”，即謂廢弛當(dāng)時(shí)有關(guān)山林池澤的法令。
〔2〕“損”，減少。“郎吏”，即郎、郎官。漢代初期郎中令下有中郎、郎中，武帝以后又有侍郎、議郎，統(tǒng)稱為郎或郎官。郎負(fù)責(zé)守衛(wèi)宮廷門戶，朝會時(shí)在殿階兩側(cè)侍衛(wèi)，皇帝出行則扈從車駕。只有議郎不負(fù)責(zé)宿衛(wèi)，而主要從事議政得失。郎無固定員數(shù)，多時(shí)可達(dá)千人?！?〕“倉庾”，貯藏谷米的倉庫。在城邑者曰“倉”，在郊野者曰“庾”?！罢瘛保c“賑”字通。
&孝文帝從代來，即位二十三年，宮室苑囿狗馬服御無所增益，〔1〕有不便，輒弛以利民。嘗欲作露臺，〔2〕召匠計(jì)之，直百金。〔3〕上曰：“百金中民十家之產(chǎn)，吾奉先帝宮室，常恐羞之，何以臺為！”上常衣綈衣，〔4〕所幸慎夫人，〔5〕令衣不得曳地，〔6〕幃帳不得文繡，以示敦樸，為天下先。治霸陵皆以瓦器，〔7〕不得以金銀銅錫為飾，不治墳，〔8〕欲為省，毋煩民。南越王尉佗自立為武帝，〔9〕然上召貴尉佗兄弟，以德報(bào)之，佗遂去帝稱臣。與匈奴和親，匈奴背約入盜，然令邊備守，不發(fā)兵深入，惡煩苦百姓。吳王詐病不朝，〔10〕就賜幾杖?！?1〕群臣如袁盎等稱說雖切，〔12〕常假借用之。〔13〕群臣如張武等受賂遺金錢，覺，上乃發(fā)御府金錢賜之，以愧其心，弗下吏。專務(wù)以德化民，是以海內(nèi)殷富，興于禮義。
&【注釋】〔1〕“苑囿”，畜養(yǎng)鳥獸，種植林木的地方，多用來供上層統(tǒng)治者游獵?！班蟆?，音y^u?！?〕“露臺”，露天之臺，供休息游樂之用。有人認(rèn)為即是靈臺。靈臺是用來觀察天象的，與露臺不能混同。從上“宮室苑囿狗馬服御無所增益”云云來看，露臺當(dāng)屬供游樂的無益之物?！?〕“直”，與“值”字通?！鞍俳稹保瑵h代以一斤黃金為一金，一金值萬錢?！鞍俳稹本褪且话俳稂S金?！?〕“綈”，一種比較粗厚的絲織物?！?〕“慎夫人”，邯鄲（今河北邯鄲市）人，其事散見本書《外戚世家》、《袁盎列傳》、《張釋之列傳》?；实鄣恼薹Q“皇后”，姬妾皆稱“夫人”?！?〕“曳”，音y8，拖?！?〕“霸陵”，文帝的陵墓，位于灞水西岸，因取水名以為陵號。陵在今陜西西安市東郊白鹿原東北隅，即今灞橋區(qū)毛西鄉(xiāng)楊家圪塔村，當(dāng)?shù)匕傩辗Q為鳳凰嘴。陵西北五十七公里處即為漢長安城未央宮前殿遺址?！?〕“墳”，葬人之處，筑土為“墳”，穴地為“墓”。文帝陵墓在白鹿原原頭斷崖上鑿洞為玄宮，以石砌筑，比起有墳的漢高祖陵長陵要省工一些?！?〕“尉佗”，即趙佗，真定（今河北正定縣南）人，秦時(shí)為南海龍川縣令，二世時(shí)為南海尉，因此又稱尉佗。秦亡，尉佗占據(jù)桂林郡、象郡、南海郡，自立為南越武王。呂后時(shí)，又自尊為南越武帝。文帝即位，對尉佗實(shí)行安撫政策，尉佗表示愿意廢除帝號，為漢藩臣。至景帝時(shí)，遂臣服于漢。事詳本書《南越列傳》、《漢書·西南夷兩粵朝鮮傳》。“佗”，音tu#?！?0〕“吳王詐病不朝”，吳王劉濞的太子在都城長安被文帝太子殺死，吳王遂有怨恨之心，詐言有病，不到長安朝見。事詳本書《吳王濞列傳》、《漢書·吳王濞傳》?！?1〕“幾杖”，木幾和手杖。老人居則憑幾，行則持杖。文帝以幾杖賜給吳王劉濞，是為了表示優(yōu)禮，并示意吳王可不進(jìn)京朝見。〔12〕“袁盎”，又作“爰盎”，楚地人，字絲，呂后時(shí)為呂祿舍人，文帝即位，被任為中郎，后為齊、吳、楚諸侯國丞相，景帝時(shí)被梁孝王劉武的刺客暗殺。在朝中以敢言直諫聞名，言事辭語激烈。事詳本書《袁盎列傳》、《漢書·爰盎傳》?！扒小?，急切而尖銳?！?3〕“假借”，寬容。
&后七年六月己亥，〔1〕帝崩于未央宮。遺詔曰：“朕聞蓋天下萬物之萌生，靡不有死。死者天地之理，物之自然者，奚可甚哀。當(dāng)今之時(shí)，世咸嘉生而惡死，厚葬以破業(yè)，重服以傷生，〔2〕吾甚不取。且朕既不德，無以佐百姓；今崩，又使重服久臨，〔3〕以離寒暑之?dāng)?shù)，〔4〕哀人之父子，傷長幼之志，損其飲食，絕鬼神之祭祀，以重吾不德也，謂天下何！朕獲保宗廟，以眇眇之身托于天下君王之上，〔5〕二十有余年矣。賴天地之靈，社稷之福，方內(nèi)安寧，〔6〕靡有兵革。朕既不敏，常畏過行，以羞先帝之遺德；維年之久長，懼于不終。今乃幸以天年，〔7〕得復(fù)供養(yǎng)于高廟，朕之不明與嘉之，〔8〕其奚哀悲之有！其今天下吏民，令到出臨三日，皆釋服，毋禁取婦嫁女祠祀飲酒食肉者。〔9〕自當(dāng)給喪事服臨者，皆無踐，〔10〕绖帶無過三寸，〔11〕毋布車及兵器，〔12〕毋發(fā)民男女哭臨宮殿。宮殿中當(dāng)臨者，皆以旦夕各十五舉聲，禮畢罷。非旦夕臨時(shí)，禁毋得擅哭。已下，服大紅十五日，〔13〕小紅十四日，〔14〕纖七日，〔15〕釋服。佗不在令中者，〔16〕皆以此令比率從事。布告天下，使明知朕意。霸陵山川因其故，毋有所改。歸夫人以下至少使。”〔17〕令中尉亞夫?yàn)檐囼T將軍，屬國悍為將屯將軍，〔18〕郎中令武為復(fù)土將軍，〔19〕發(fā)近縣見卒萬六千人，〔20〕發(fā)內(nèi)史卒萬五千人，藏郭穿復(fù)土屬將軍武?！?1〕&【注釋】〔1〕“六月己亥”，六月一日。 〔2〕“重服”，服重喪之服。〔3〕“臨”，音l0n，哭吊死者?！?〕“離”，經(jīng)歷，經(jīng)過?！秶Z·晉語一》載郭偃言：“非天不離數(shù)?！表f昭注：“離，歷也?！薄?〕“眇”，音mi3o。“眇眇”，微小?！?〕“方內(nèi)”，四方之內(nèi)，指漢王朝境內(nèi)。〔7〕“天年”，上天所給予的年壽，即謂自然壽命?！?〕“朕之不明與嘉之”，意謂我不賢明，卻有這樣好的結(jié)果?！芭c”，語助辭?！?〕“缺，與“娶”字通?！?0〕“踐”，與“剪”字通，謂剪斬衣末，這是斬衰之服。斬衰是五服中最重的一種，其服用粗麻制成，不緝邊，直接剪斷衣末，使斷處外露，表示不加修飾。有人把“踐”解釋為“跣”，義為赤足履地，可備一說。〔11〕“绖帶”，服喪系的麻帶。在首為首绖，在腰為腰绖?！袄劇?，音di6?！盁o過三寸”，绖帶粗細(xì)之圍不要超過三寸，古制，為天子服斬衰，斬衰首绖之圍九寸；斬衰腰绖之圍是首绖的五分之四，是次粗的。文帝欲一切從簡，所以規(guī)定绖帶之圍無過三寸。這與五服中最輕的緦麻服大體相同?！盁o過三寸”，容易誤解為绖的長度或?qū)挾??！?2〕“布車及兵器”，出喪時(shí)陳設(shè)車騎和兵器，以壯喪儀。〔13〕“大紅”，又作“大功”，喪服名，為五服之一。其服用熟麻布制成，細(xì)于齊衰，粗于小功。舊制服期九月，文帝改為十五日。〔14〕“小紅”，又作“小功”，喪服名，為五服之一。其服用熟麻布制成，較大紅為細(xì)。舊制服期五月，文帝改為十四日?！?5〕“纖”，喪服名，細(xì)布制成，為五服中最輕的一種。原稱緦麻，用細(xì)麻布制成。舊制服期三月，文帝改為七日。文帝要求在他既葬之后，大紅至小紅，再至纖，所服漸輕?！袄w七日”之后，即釋服即吉。漢文帝改創(chuàng)的喪服制度，影響深遠(yuǎn)，為爾后的兩漢帝王所奉行。司馬彪《續(xù)漢書·禮儀志下》載天子喪制云：“故事：百官五日一會臨，故吏二千石、刺史、在京都郡國上計(jì)掾史皆五日一會。天下吏民發(fā)喪臨三日。先葬二日，皆旦晡臨。既葬，釋服，無禁嫁娶祠祀。佐史以下，布衣冠幘，绖帶無過三寸，臨庭中。武吏布幘大冠。大司農(nóng)出見谷錢，給六丈布直。以葬，大紅十五日，小紅十四日，纖七日，釋服?！薄?6〕“佗”，與“他”字同?！?7〕“夫人以下至少使”，皇帝后宮夫人以下，尚有美人、良人、八子、七子、長使、少使?！吧偈埂保鞴芎髮m役使者，位視四百石，爵比公乘?！?8〕“屬國”，官名，即典屬國，始設(shè)于秦，西漢沿置，掌管少數(shù)民族事務(wù)。成帝時(shí)并入大鴻臚。“悍”，本書《漢興以來將相名臣年表》作“捍”。有人認(rèn)為即《惠景間侯者年表》記載的松茲康侯徐悼，“悼”字乃“悍”字之訛?！皩⑼蛯④姟?，掌管各方屯衛(wèi)的軍隊(duì)，以備非常。〔19〕“復(fù)土將軍”，因葬事臨時(shí)設(shè)置的將軍。主管穿壙出土，下棺填土?！?0〕“見卒”，現(xiàn)役士卒?！耙姟?，與“現(xiàn)”字通?！?1〕“郭”，字亦作“槨”，套在棺外的外棺。
&乙巳，〔1〕群臣皆頓首上尊號曰孝文皇帝。
&【注釋】〔1〕“乙巳”，六月七日。
&太子即位于高廟。丁未，〔1〕襲號曰皇帝。
&【注釋】〔1〕“丁未”，六月九日。
&孝景皇帝元年十月，制詔御史：〔1〕“蓋聞古者祖有功而宗有德，〔2〕制禮樂各有由。聞歌者，所以發(fā)德也；舞者，所以明功也。高廟酎，〔3〕奏《武德》、《文始》、《五行》之舞?！?〕孝惠廟酎，奏《文始》、《五行》之舞。孝文皇帝臨天下，通關(guān)梁，〔5〕不異遠(yuǎn)方。除誹謗，去肉刑，賞賜長老，收恤孤獨(dú)，以育群生。減嗜欲，不受獻(xiàn)，不私其利也。罪人不帑，不誅無罪。除肉刑，〔6〕出美人，重絕人之世。朕既不敏，不能識。此皆上古之所不及，而孝文皇帝親行之。德厚侔天地，〔7〕利澤施四海，靡不獲福焉。明象乎日月，而廟樂不稱，朕甚懼焉。其為孝文皇帝廟為《昭德》之舞，〔8〕以明休德。然后祖宗之功德著于竹帛，〔9〕施于萬世，永永無窮，朕甚嘉之。其與丞相、列侯、中二千石、禮官具為禮儀奏?！薄?0〕丞相臣嘉等言：〔11〕“陛下永思孝道，立《昭德》之舞以明孝文皇帝之盛德，皆臣嘉等愚所不及。臣謹(jǐn)議：世功莫大于高皇帝，德莫盛于孝文皇帝，高皇廟宜為帝者太祖之廟，孝文皇帝廟宜為帝者太宗之廟。天子宜世世獻(xiàn)祖宗之廟?？T侯宜各為孝文皇帝立太宗之廟。諸侯王列侯使者侍祠天子，歲獻(xiàn)祖宗之廟。請著之竹帛，宣布天下?！敝圃唬骸翱伞！?br/>
&【注釋】〔1〕“制詔”，皇帝的命令。本書《秦始皇本紀(jì)》載秦制說，皇帝之命為“制”，令為“詔”?！坝贰?，漢御史大夫主要屬官有御史中丞、侍御史、治書御史、符璽御史等。漢代文獻(xiàn)中所說的御史，多指御史大夫，或侍御史，有時(shí)也指御史大夫的其他屬官。此處“御史”是指御史大夫，下文云“其與丞相、列侯、中二千石、禮官具為禮儀奏”，是讓御史大夫與丞相等官一起商議。漢制，皇帝的制書和詔書，多由御史大夫承轉(zhuǎn)，而后下達(dá)丞相。這里也是景帝直接“制詔御史”?！?〕“祖”，開國創(chuàng)業(yè)的人稱“祖”，如劉邦稱高祖?！白凇保^開國皇帝之后治理天下有功的人稱“宗”，如文帝稱太宗?！?〕“酎”，音zh^u，經(jīng)過兩次或更多次釀過的醇酒。這種酒酒質(zhì)醇厚，所以用來薦享宗廟?！?〕“《武德》、《文始》、《五行》”，皆為舞蹈名。據(jù)《漢書·禮樂志》記載，《武德舞》，漢高祖四年制作，舞蹈象征著天下百姓歡慶高祖行武除亂。舞者執(zhí)干戚（即盾與斧）?！段氖嘉琛?，相傳是虞舜時(shí)期的《招舞》，高祖六年改名叫《文始》，表示朝代變異，舞蹈也不相襲。舞者執(zhí)羽籥（即雉羽與管樂器）。《五行舞》，即周代的《武舞》，秦始皇二十六年改名叫《五行舞》。舞者執(zhí)干戚，穿五行色衣服?！?〕“關(guān)”，關(guān)口?！傲骸?，津梁?！巴P(guān)梁”，據(jù)《漢書·文帝紀(jì)》記載，文帝十二年，下令出入關(guān)口不必使用符信，可以自由通行?！?〕“除肉刑”，上面已經(jīng)提到“去肉刑”，這里不應(yīng)復(fù)出。《漢書·景帝紀(jì)》作“除宮刑”，當(dāng)據(jù)改?！?〕“侔”，音m$u，齊等，相等?！?〕“《昭德》”，舞蹈名，景帝吸取《武德舞》制作而成。漢代諸帝廟舞，可參閱《漢書·禮樂志》?！?〕“竹帛”，用于書寫的竹簡和白絹。〔10〕“中二千石”，是漢代官秩的一個(gè)等級。秩中二千石者，一年俸祿為二千一百六十石，秩二千石者，一年俸祿為一千四百四十石，中二千石高于二千石這一官秩所得的歲俸。官秩為中二千石的有太常、郎中令、衛(wèi)尉、太仆、廷尉、典客、宗正、大農(nóng)令、少府、中尉等?！?1〕“嘉”，即申徒嘉。
&太史公曰：孔子言“必世然后仁。〔1〕善人之治國百年，亦可以勝殘去殺”。誠哉是言！漢興，至孝文四十有余載，德至盛也。廩廩鄉(xiāng)改正服封禪矣，〔2〕謙讓未成于今。嗚呼，豈不仁哉！
&【注釋】〔1〕“世”，三十年為一世。此所引孔子語見《論語·子路篇》?！?〕“廩廩”，漸近的意思。“鄉(xiāng)”，與“向”字通?！罢?，正朔和服色?！胺舛U”，古代帝王為宣揚(yáng)功績而舉行的祭祀天地的典禮，始倡于戰(zhàn)國時(shí)齊、魯儒生。在五岳中泰山最高，所以帝王登泰山筑壇祭天，此為“封”。在泰山南面的梁父山辟基祭地，稱為“禪”。改正朔、定服色、封泰山、禪梁父，都是帝王盛世的重要標(biāo)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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