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藥
余稟賦素弱，晚年似轉(zhuǎn)健，勝于前，蓋常服百歲藥酒之力。惟時(shí)有目赤牙宣
之患，因思昔人言治目如治民，治齒如治兵，常仿其意行之而不能，竟付之不治
也。故每纟番舊籍所載及客談治眼治齒方，輒試行之，亦頗有效，因雜錄之如左，
并旁及所聞雜方藥。藥取易求、方皆簡易者，附入《叢談》之后，亦利濟(jì)同人之
公心也。適閱《舊唐書·孟詵傳》，云：“保身養(yǎng)性者，常須善言莫離口，善藥
莫離手?！备`取其意云爾。
◎目疾虛實(shí)
《醫(yī)學(xué)心悟》云：“目有五輪，合乎五臟，眼眶屬脾，為肉輪；紅絲屬心，
為血輪；白色屬肺，為氣輪；青色屬肝，為風(fēng)輪；瞳人屬腎，為水輪?！笔侵?br/>
者，五臟精華之所系也，目疾須辨明虛實(shí)為要義。凡暴赤腫痛，畏日羞明，名曰
外障，實(shí)證也。久痛昏花，細(xì)小沉陷，名曰內(nèi)障，虛證也。實(shí)者由于風(fēng)熱，虛者
由于血少，實(shí)則散風(fēng)瀉火，虛則滋水養(yǎng)陰。然散風(fēng)之后，必繼以養(yǎng)血，經(jīng)曰：
“目得血而能視也?！别B(yǎng)陰之中，更加以補(bǔ)氣，經(jīng)曰：“氣旺則能生血也。”數(shù)
語盡其理矣。
◎天然水
凡目疾初起，用潔凈開水，以潔凈茶杯盛之，用潔凈玄色絹布乘熱淋洗，后
水混濁，換水再洗，及洗至水清無垢方止，如此數(shù)次即愈，水內(nèi)并不用藥，故曰
天然水也。
◎皮硝桑葉湯
余偶患目腫，童石塘郡丞濂見之，曰：“何不用藥水洗之？”余曰：“我每
日早起，必用洗面盆中熱水潑眼至一二百下，又常用桑葉煎湯洗之，仍有此患何
也？”石塘曰：“桑葉水須加皮硝，一同濃煎洗之，方有效?！比绶ü?。因憶
余向來洗眼方中，獨(dú)少皮硝一味，適閱《良方集錄》中，乃知皮硝（六錢，揀凈）、
桑白皮（二兩，洗凈，生者更佳）二味本系洗眼仙方，法用二藥入新沙罐中，河
水煎透，傾出澄清，溫涼洗之，少頃又洗，每月止洗一日，須自早至晚洗十余次。
洗期以正月初五，二月初二，三月初三，四月初九，五月初五，六月初四，七月
初三，八月初十，九月十二，十月十二，十一月初四，十二月初四，每清晨起，
齋戒焚香，向東洗之。一年，患輕者已可見效，老年患重者，三十六個(gè)月定能復(fù)
明如初，此系光明吉日，不可錯(cuò)誤。按此方曾經(jīng)翁覃溪師面授，日期相同，云系
得之異人所傳，洗之已四十年。時(shí)吾師已年逾八十，自云中年嘗仿文待詔故事，
每歲元旦，用瓜子仁書坡公“金殿當(dāng)頭紫閣重”絕句一首，六旬后，又以胡麻十
粒黏于紅紙上，每粒作“天下太平”四字，至戊寅歲元旦，書至第七粒，目倦不
能成書，始嘆曰：“吾其衰矣！”果于是年正月二十七日歸道山云。
◎冰黃散
童石塘曰：“古方中有冰黃散，以治牙痛最靈。用牙硝三錢，硼砂三錢，明
雄黃二錢，冰片一分五厘，麝香五厘，合共為末，每用少許擦牙，有神效?！?br/>
◎揩牙方
《云煙過眼錄》中有一方云：“生地黃、細(xì)辛、白芷、皂角各一兩，去黑皮
并子，入藏瓶，用黃泥封固，以炭火五、六個(gè)煅，令炭盡，入白僵蠶一分，甘草
二錢，合為細(xì)末，早晚用揩齒牙，方令堅(jiān)固，并治衄血?jiǎng)訐u等患?！卑床裂离s方
極多，惟擇其經(jīng)試有驗(yàn)者錄之。如川椒、細(xì)辛各一兩，草烏、蓽撥各五分，共研
末，以擦欲落之牙，可使復(fù)固。又有用枯礬、松香、青鹽各等分研末者，亦有效，
然均不如支筠庵觀察方廉所傳一方，云：“生大黃一兩，杜仲五錢，熟石膏八錢，
青鹽一兩，合研為末?！敝涤嘌劳搭H劇，用此方頓瘥，則真擦牙之第一善方也。
按世傳牙痛方，尚有用細(xì)辛、芫花、川椒、小麥各五錢煎湯漱口者，亦效，但不
可咽下?；蛴煤脽剖冢嗫?。或用桂圓一個(gè)，開入食鹽，令滿，燒透存性，
擦之?；蛴梅系俦貉胁林?，亦效。
◎固齒仙方
《玉壺清話》載：“蓮花峰有斷碑，讀之乃治齒烏須藥歌一首，修制以用，
其效響應(yīng)。歌曰：‘豬牙皂角及生姜，西國升麻蜀地黃。木律旱蓮槐角子，細(xì)辛
槐葉要相當(dāng)。青鹽等分同燒毀，研末將來使最良?？X牢牙須鬢黑，誰知世上有
仙方！’”
◎物入肺管
《一斑錄》云：“常昭城中有巨姓子，甫七八歲，于四月食鮮蠶豆，以最大
一粒弄于口，不料氣吸而入于肺管，即時(shí)委頓發(fā)喘，醫(yī)皆束手，自薄暮至夜半，
竟死，其家只此一子，母悲悼不已，未久亦亡。惜其時(shí)未有喻其理者！但捉兒兩
足使倒懸，則所入之豆，一咳即出，本非藥可治，何用延醫(yī)？三十年前，珍門廟
有小兒食海螄，誤吸其殼入肺管，又七八年前，有家仆之子十歲，亦吸海螄殼入
肺管，并延至月余日而死，皆不知治法而貽誤也?！庇衷疲骸靶阂远拐`塞鼻管，
而不能出，但將此兒兩耳與口掩緊，不使通氣，乃以筆管吹其無豆鼻孔，則豆必
自出，去之甚易矣?！?br/>
◎小兒脫肛不收
用不落水豬腰破一缺，如荷包，中入升麻，濕紙厚包煨熟，后去升麻，令兒
吃腰子、俟藥性到后，以溫水洗肛自收。
◎產(chǎn)婦胎衣不下
鮮荷葉銼碎濃煎服，即下。又一方，用日用酒瓶口一吹，即下。
◎接骨仙方
五加皮四兩，雄雞一只（黑者更妙），去毛，連皮、骨、血合五加皮搗爛敷
患處，用布包裹，一周時(shí)揭去，不可太過時(shí)，內(nèi)自完好。再用五加皮五兩，用酒
濃煎，盡量飲，醉，熟睡為妙。
◎祛邪靈藥
于蓮?fù)ぁ堵勔婁洝吩疲骸坝锌脱?，人被邪蠱惑者，但用鱉甲和倉術(shù)燒之，其
邪自退，試之屢驗(yàn)?！?br/>
◎蛇咬蜂螫
鮮梧桐葉嚼涂之，效。又方，用牛糞敷之，亦效。
◎疝氣
昨少穆中丞自關(guān)中來信，稱疝氣復(fù)作，記得余《歸田瑣記》中載一方，未知
已經(jīng)試否？頃聞?dòng)讶耸鲇卸剑嗌鹾啽?，一以大甕，燒紅炭塹其下，炭上放白
胡椒數(shù)粒，使患者解衣坐甕上薰之，神效；一取鮮橙子一枚，略搗綻，以濃酒煮
之，熟后去橙飲酒，亦神效，已作信與中丞矣。
◎鼻血
降香、三七、槐花米各二錢，小生地五錢，煎服立止。
◎魚骨鯁威靈仙、桔梗各五錢，黃酒煎，沖黃糖，服立下。
◎服核桃
核桃補(bǔ)下焦之火，亦能扶上焦之脾，但服之各有其法。舊聞曾賓谷先生每晨
起必啖核桃一枚，配以高梁燒酒一小杯，灑須分作百口呷盡，核桃亦須分作百口
嚼盡，蓋取其細(xì)咀緩嚼，以漸收滋潤之功，然性急之人往往不能耐此。余在廣西，
有人教以服核桃法，自冬至日起，每夜嚼核桃一枚，數(shù)至第七夜止；又于次夜如
前嚼，亦數(shù)至第七夜止，如是周流，直至立春日止。余服此已五閱年所，頗能益
氣健脾，有同余服此者，其效正同。聞此方初傳自西域，今中土亦漸多試服者，
不甚費(fèi)錢，又不甚費(fèi)力，是可取也。
◎服海參
余撫粵西時(shí)，桂林守興靜山體氣極壯實(shí)而手不舉杯，自言二十許時(shí)，因縱酒
得病幾殆，有人教以每日空心淡吃海參兩條而愈，已三十余年戒酒矣?；蛴行е?br/>
者，以淡食艱于下咽，稍加鹽酒，便不甚效。有一幕客年八十余，為余言海參之
功，不可思議，自述家本貧儉，無力購買海參，惟遇親友招食，有海參，必吃之
凈盡，每節(jié)他品以抵之，已四五十年不改此度，親友知其如是，每招食亦必設(shè)海
參，且有頻頻饋送者，以此至老不服他藥，亦不生他病云。
◎神仙酒
神仙酒乃國初江南趙尚書傳自康親王者，當(dāng)日王統(tǒng)大軍征西藏，有道士詣軍
中獻(xiàn)仙方，造酒以飲三軍，可驅(qū)除瘴癘，且多服能延年。方開燒酒十斤，醋一斤
半，黑糖一斤半，河水二斤，川烏一枚，草烏一枚，用面包裹煨熱切片，淡竹葉
三錢，菊花三錢，用小袋裝藥，將糖水調(diào)酒入壇，擇無雞犬處治理，其火候以炷
香為刻。王初見此方，了無異處，以道士為妄，扶出，道士遂不見，王始驚異，
依方制造，果有效。當(dāng)時(shí)王與趙尚書契好，趙素患瘋疾，得此方飲之，宿疾頓除，
夫婦俱年臻九十余，此方遂遍傳于人，以療瘋疾，無不應(yīng)者。
◎居易錄分甘馀話各方
偶讀王漁洋先生《居易錄》及《分甘馀話》所載各方，喜其博雅而可以濟(jì)人，
因摘錄其簡便者數(shù)條如左。
《居易錄》云：“京師煤炭皆有毒，惟室中貯水盆盎中，毒即解。又或削蘆
菔一片著火中，即煙不能毒人，如無蘆菔之時(shí)，預(yù)乾為末，用之亦佳?！?br/>
又云：“《續(xù)夷堅(jiān)志》稱，阿魏散治骨蒸、傳尸勞、寒熱、羸弱、喘嗽。方
用阿魏三錢，研青蒿一握，切向東桃枝一握，細(xì)銼細(xì)草，如病人中大童便二升半，
先以童便隔夜浸藥，明早煎一大升，空心溫服之，服時(shí)分為三次，次服調(diào)檳榔末
三錢，如人行十里許時(shí)再服。丈夫病用婦人煎，婦人病用丈夫煎，合藥時(shí)，忌孝
子、孕婦、病人及腥穢之物，勿令雞犬見，服藥后，忌油膩、濕面、諸冷硬食物，
服一二劑后即吐出蟲或泄瀉，更不須服余藥，若未吐，即當(dāng)盡眼之?；蛲禄蚶?br/>
出蟲皆如人發(fā)馬尾之狀，即瘥?！薄胺⑽荷⒑?，或虛羸魂魄不安，以茯苓湯補(bǔ)
之。白茯苓、茯神各一錢，人參三錢，遠(yuǎn)志去心三錢，麥門冬去心四錢，犀角五
錢，銼為末，生乾地黃四錢，大棗七枚，水二大升，煎作八分，分三服溫下，如
人行五里許時(shí)更一再服，謹(jǐn)避風(fēng)寒，若未安，更作一劑連服之?！?br/>
又云：“治發(fā)背、腦疽，一切惡瘡，初起時(shí)，采獨(dú)科蒼耳一根，連葉帶子細(xì)
銼，不見鐵器，但用砂鍋熬水，二大碗熬至一碗。如瘡在上，飯后徐徐服，吐出，
吐定再服，以盡為度；如瘡在下，空心服，瘡自破出膿，以膏藥傅之?！?br/>
又云：“治一切惡瘡，用瓜蔞一枚，去皮，用瓤及子，生姜四兩，甘草二兩
?。M紋者佳），無灰酒一碗，煎及半濃服之。煎時(shí)不見銅鐵，患在上，食后服，
在下，空心服。”
又云：“宋英宗御書固齒及血衄方：生地黃、細(xì)辛、白花、皂角各一兩，去
黑皮并子，入瓶，黃泥封固，用炭火五斤煅至炭盡，入白僵蠶一分，甘草二錢，
并為末，早晚用?！?br/>
又云：“《蘆浦筆記》載治喘方，用麻黃三兩，不去根節(jié)，湯洗過，訶子二
兩，去核用肉，二味為粗末，每眼三大匙，水二盞，煎減一半，入臘茶一錢，再
煎作八分，熱服，無不驗(yàn)者?！庇衷疲骸耙环接眯铝_（即今高麗）人參一兩，為
末，雞子清和為丸，如桐子大，陰乾，每服百粒，溫臘茶清下立止。”
又云：“治男婦氣血虧損及喘嗽、寒熱重癥，用人參一分，真三七二分，共
為末，無灰熱酒調(diào)服，日服三次，有奇效?！?br/>
又云：“清暇錄載陳剛翁云，痘瘡不可多服升麻湯，只須以四君子湯加黃芪
一味為穩(wěn)。又括蒼陳坡分教三山日，其孫方三歲，發(fā)熱，七日痘出而倒；靨色黑，
唇口冰冷，一士人教以用狗蠅七枚（蠅冬月則藏狗耳中），擂細(xì)，和醇酒少許調(diào)
服，移時(shí)紅潤如常。又其次女痘后毒上攻，遂成內(nèi)障，一老醫(yī)用蛇蛻一具，凈洗
焙燥，天花粉（即瓜蔞根），等分細(xì)末之，入羊肝內(nèi)，麻皮縛定，用米泔煮熟，
切食之，旬日而愈?！?br/>
又云：“用未熟青黃色大柿一枚，好酒煎至九沸，去酒，取柿食之，治失血
癥，奇效。”
又云：“四川提督總兵官吳英說，昔得秘方，治撲打跌傷極效，雖重傷瀕死，
但一絲未絕，灌下立蘇。往在福建為副將時(shí)，軍中有二弁相斗，皆重傷，其一則
死矣，吳馳往視之，惟心頭氣尚微暖，亟命以藥灌入，覺胸間喀喀有聲，不移時(shí)，
張目索食，翼日遂能起行，自后屢著神效。云其方以十一月采野菊花，連枝陰乾，
用時(shí)，每野菊花一兩，加童便及無灰酒各一碗，同煎熱服而已?！薄坝忠环?，求
退胎毛小雞一只，和骨生搗如泥，作餅入五加皮傅傷處，接骨如神?！?br/>
又云：“治咽食、倒食癥，用真柿霜拌稻米蒸飯，食八日，不飲滴水，效?！?br/>
“又一方，用虎肚燒灰，存性，好酒調(diào)服，效?！?br/>
又云：“治傷寒癥用糯米粽無棗者，和滑石末砸成錠，曝乾，燒炭浸酒，復(fù)
去炭熱飲之，病在七日內(nèi)者，即汗，七日外者，次日亦汗。”
又云：“陳說巖總憲說，蔚州魏敏果公象樞初無子，或教以每日空心服建蓮
子數(shù)十粒，遂生子，李總憲奉倩有子十一人，云亦服此方有驗(yàn)。”
又云：“空中木通連白蔥須各三寸半，半酒半水煎服之，治疝氣如神?！?br/>
又云：“用生何首烏五錢，青皮三錢，陳皮三錢，酒一碗，河水二碗，煎至
一碗，溫服，治瘧癥，不久近即愈?！?br/>
又云：“周益公《二老堂雜識(shí)》一條：治頭風(fēng)而吐瀉，用枳殼、白術(shù)煎湯下
青州白丸子，甚效?！?br/>
又云：“牛膝，車前子三錢，共五錢，同銼為粗末，將來白水煎，此乩筆也，
空心服之。治病溺不下。”按犀角、玳瑁二物磨水服之，亦效，又見《分甘馀話》。
《分甘馀話》云：“治腋氣，熱蒸餅一枚，擘作兩片，糝蜜陀僧一錢許，急
挾之腋下，少睡片刻，俟冷棄之?！?br/>
又云：“治暴血，以蛛網(wǎng)為丸，米湯送下，立止?！?br/>
又云：“立秋日未出時(shí)，采楸葉熬膏，傅瘡瘍立愈?！?br/>
又云：“皮硝入雞腹中煮食，消痞。”（以上方見《說苦》）
又云：“治喉閉急癥，用鴨嘴、膽礬，研極細(xì)，以釅醋調(diào)灌，吐出膠痰即愈?！?br/>
又云：“熊膽少許，用凈水略潤開，盡去筋膜塵土，入冰腦一、二片，如淚
癢，則加生姜粉些少，以銀箸點(diǎn)眼，能去瘴翳及赤眼，最效。”（以上方見《癸
辛雜識(shí)》）
又云：“《楓窗小牘》載東坡一帖，云足疾用威靈仙、牛膝二味，為細(xì)末蜜
丸，空心服。此方有奇驗(yàn)，凡腫病、拘攣皆可愈，久服有走及奔馬之效。二物當(dāng)
等分，酒及熟水皆可下，獨(dú)忌茶耳（威靈仙難得真者，必味極苦而色紫黑，如胡
黃連之狀，且脆而不軔，折之有細(xì)塵起，向明視之，斷處有黑白暈，俗謂之鴝鵒
眼）。
又云：“新安羅某治痔方，用稀熬燒酒七斤，南荊芥穗四兩，槐豆五錢，搗
爛煎沸，五次空心任意服，甚效?！?br/>
◎無顏錄兩方
周櫟園《書影》云：“唐開元錢燒之，有水銀出，可治小兒急驚，甚驗(yàn)，見
《無顏錄》?！?br/>
《無顏錄》又云：“宋會(huì)之，杭州人，元時(shí)名醫(yī)也。鮮于樞記其治水蠱法：
以乾絲瓜一枚，去皮剪碎，入巴豆十四粒同炒，以巴豆黃為度，去巴豆，用絲瓜
炒陳倉米，如絲瓜之多少，以米黃為度，去絲瓜，研為末，和清水為丸，如桐子
大，每服百丸，愈。其言曰：巴豆，逐水者也，絲瓜，象人脈絡(luò)也，去而不用，
借其氣以引之也；米，投胃氣者也?！?br/>
◎解砒毒方
紀(jì)文達(dá)師《筆記》云：“歙人蔣紫垣流寓獻(xiàn)縣程家莊，以醫(yī)為業(yè)，有解砒毒
方，用之十全，然必邀取重貲，不滿所欲，則坐視其死，不救。一日暴卒，見夢
于居停主人曰：‘吾以耽利之故，誤人九命矣，死者訴于冥司，判我九世服砒死，
令將赴轉(zhuǎn)輪。賂鬼卒，得來見君，以此方奉授，君能持以活一人，則我少受一世
業(yè)報(bào)也?！杂櫰槎?，曰：‘吾悔晚矣！’其方以防風(fēng)一兩，研為末，水調(diào)
服之而已，無他秘藥也。又聞諸沈丈豐功曰：‘冷水調(diào)石青，解砒毒如神?！?br/>
丈平生從不妄語者，此方當(dāng)亦有驗(yàn)?！?br/>
◎延壽丹
前明華亭董文敏公有久服之延壽丹方，公年至耄耋，精神不衰，皆此丹之力。
傳之我朝，服者亦不乏其人，俱能臻老壽享康強(qiáng)，須發(fā)復(fù)元，腰腳增健，真卻病
延年之仙方也。聞康熙間有人珍公所手錄此方，字帶行草，是晚年所書云。藥品
開后：
大何首烏，取赤、白兩種，先用黑豆汁浸一宿，切片曬干，又用黑豆汁浸一
宿，次早，用柳木甑、桑柴火，蒸三炷香，如是九次，不可增減，曬干聽用。合
后群藥共若干兩，此味亦用若干兩。
兔絲子，先用清水淘洗五六次，取沉者曬干，逐粒揀去雜子，用無灰酒浸七
日，入甑蒸七炷香，曬干，如是者九次，為末一斤聽用。
薟草，五六月間采，用長流水洗凈曬干，以蜂蜜同無灰酒拌勻，隔一宿，
蒸三炷香，如是者九次，曬干，為末一斤聽用。
桑葉，四月采人家所種嫩葉，以長流水洗凈曬干，照制薟法九制，為末八
兩聽用。
女貞實(shí)，用冬至日摘園林中腰子樣黑色者，用裝布袋，剝?nèi)ゴ制?，酒浸一宿?br/>
蒸三炷香，曬干，為末八兩聽用。
忍冬花，一名金銀花，四五月間摘取，陰干，照制薟法九制，曬干，為末
四兩聽用。
川杜仲，用厚者，去粗皮，以青鹽同姜汁拌炒，斷絲八兩聽用。
雄牛膝，用懷慶府產(chǎn)者，去根蘆凈肉屈而不斷、粗而肥大者，為雄灑拌，曬
干八兩聽用。
以上杜仲、牛膝，且莫為末，待何首烏蒸過六次后，不用黑豆汁拌，單用杜
仲、牛膝二味同何首烏拌，蒸曬各三次，以足九蒸之?dāng)?shù)。
生地，取釘頭鼠，尾原枝大枝者，曬干，為末四兩聽用。
按，以上共七十二兩，合何首烏亦七十二兩，再合旱蓮子熬膏一斤，金櫻子
熬膏一斤，黑芝麻熬膏一斤，桑椹子熬膏一斤，同前藥末一百四十四兩，搗數(shù)千
槌為丸服之，如膏不足，用蜂蜜增補(bǔ)之。又按，陰虛人加熟地一斤，陽虛人加附
子四兩，脾虛人加人參、黃芪各四兩，去熟地，下元虛人加虎骨一斤，麻木人加
天麻、當(dāng)歸各八兩，頭暈人加玄參、天麻各八兩，目昏人加黃甘菊、枸杞子各四
兩，肥人多濕痰者加半夏、陳皮各八兩，各藥加若干數(shù)，則何首烏亦若干數(shù)。
◎三世醫(yī)
偶聞家塾中為孫曹講《曲禮》“醫(yī)不三世，不服其藥”，大抵皆沿俗解，以
父子相承三世為言。竊記少時(shí)讀注疏，似不如此。古之醫(yī)師，必通于三世之書，
所謂三世者，一曰《黃帝針灸》，二曰《神農(nóng)本草》，三曰《素問脈訣》，《脈
訣》可以察證，《本草》所以辨藥，《針灸》所以去疾，非是三者，不可以言醫(yī)，
舊注甚明。若必云三世相承然后可服其藥，將祖、父二世行醫(yī)，終無服其藥者矣！
且歷考古近名醫(yī)，并未聞?dòng)腥老喑姓?，知俗解之不可?jù)也。
◎雄黃酒
吾鄉(xiāng)每過端午節(jié)，家家必飲雄黃燒酒，近始知其非宜也。《一斑錄》云：
“雄黃能解蛇虺諸毒，而其性最烈，用以愈疾，多外治，若內(nèi)服，只可分厘之少，
更不可沖燒酒飲之。有表親錢某，于端午大飲雄黃燒酒，少時(shí)腹痛，如服砒信，
家眾誤認(rèn)為痧，百計(jì)治之，有知者云：雄黃性烈，得燒酒而愈烈，飲又太多，是
亦為患也。急覓解法，而已無及矣。”
◎人參
人參隨王氣轉(zhuǎn)移，而東方尤為生氣所托始，故歷代人參多產(chǎn)于東南、東北，
而西方無聞焉?！读簳と钚⒕w傳》云：母王氏有疾，“合藥須得生人參，舊傳
鐘山所出，孝緒躬?dú)v幽險(xiǎn)，累日不值，忽見一鹿前行，孝緒感而隨后，至一所遂
滅，就視，果獲此草。母得服之，遂愈。”當(dāng)時(shí)金陵有龍?bào)椿⒕嶂?，故鐘山?br/>
參為上品；而上黨為天下之脊，亦王氣所鐘，故前朝所用人參，皆即今之黨參。
古方中用參率以兩計(jì)，以斤計(jì)，若非今之黨參，安得有許多人參乎？惟唐人林寬
《送人歸日東詩》云：“門外人參徑，到時(shí)花幾開?！比諙|即今遼東，則在唐時(shí)
已為產(chǎn)參之區(qū)。迨入我朝，而東參遂甲天下，王氣所鐘，非一朝一夕之故矣。
◎高麗參
高麗參即人參，同是長白山所產(chǎn)，在山之陽為人參，在山之陰為高麗參，高
麗在山陰，其被陽光之氣，自不及山陽之盛，故所出之參，性亦稍寒。嘉慶初，
其價(jià)大貴，至近時(shí)而大減，相去不啻倍蓰，不知何故。有選大枝者，合糯米、姜
汁屢蒸而屢曬之，其功亦不在人參下也。
◎參價(jià)
人參之價(jià)，至今日而貴極矣。嘗讀趙云嵩先生詩序云：“曩閱國史，我朝初
以參貿(mào)高麗，定價(jià)十兩一斤，麗人詭稱明朝不售，以九折給價(jià)，而我朝捕獲偷掘
參者，皆明人，以是知麗人之詐，起兵征服之。迨定鼎中原，售者多，其價(jià)稍貴。
然考查悔余壬辰、甲午兩歲，俱有《謝揆愷功惠參詩》，一云‘一兩黃參直五千’，
一云‘十金易一兩’，皆康熙五十年后事也。乾隆十五年，應(yīng)京兆試，恐精力不
支，以白金一兩六錢易參一錢，廿八年，因病服參，高者三十二換，次亦僅二十
五換，時(shí)已苦難買，今更增十余倍矣?！痹娭兴疲骸爸腥耸耶a(chǎn)，不滿一杯味?！?br/>
又云：“乃因價(jià)不訾，翻若天勢利。但許活富人，貧者莫可冀?！绷伎煽?。揚(yáng)
州每年有奉發(fā)參斤，向由內(nèi)務(wù)府按盛京等處所進(jìn)參斤，分別奏明，發(fā)交兩淮變價(jià)，
其參有四等、五等以及泡丁、渣末各項(xiàng)名目，其價(jià)由四百換以至一二十換，多寡
不等，約計(jì)每年應(yīng)繳變價(jià)銀十三四萬兩，例皆按年遞繳。所得之參，除呈送督部、
運(yùn)司外，余按各商家引數(shù)分派。聞近年因英夷滋擾，將所發(fā)粵海關(guān)參斤，又分
派于各省關(guān)道變價(jià)，報(bào)解亦略同淮商之例，而外省之參，因此充足而不乏，但不
甚佳耳。按人參實(shí)是靈藥，可以活人，而方與病違，則其禍亦不旋踵而至。余在
京，親見伊云林先生朝棟偶患風(fēng)痹，其嗣墨卿比部訪求醫(yī)藥甚切，值紀(jì)文達(dá)師
來視疾，謂切不可用參，墨卿不能守其言，先生遂成痼疾。又余外舅鄭蘇年師，
因隔鄰不戒于火，力移缸水撲救，致跌足受傷，先大夫往視，亦囑其不可急投參
劑，適徐兩松中丞師以參相贈(zèng)，服之亦成痼疾，此皆余所目擊。后先室清河夫人
篤疾幾殆，親眷皆勸服參，余力持不可，最后始以高麗參代之，亦竟愈，從此遂
力勸人慎用參劑，而不知近日之參，遠(yuǎn)不如乾隆間之性味，雖誤用而其害尚輕也。
憶紀(jì)文達(dá)師《筆記》中有《乩仙論參》一條，云“虛證種種不同，而參之性則專
有所主，以藏府論，參惟至上焦、中焦而不至下焦，以榮衛(wèi)論，參惟至氣分而不
至血分，且古方有生參、熟參之分，今采參者，得即蒸之，安得有生參乎？古參
出上黨，秉中央上氣，故其性溫厚，先入中宮，今上黨氣竭，惟用遼參，秉東方
春氣，故其性發(fā)生，先升上部，即以藥論，亦各有運(yùn)用之宜”云云。此恐非今醫(yī)
家所及知也。
◎肉桂
近日不但真參難得，真桂尤未之聞。吾鄉(xiāng)名醫(yī)陳卓為常言肉桂之上品，其油
飽滿，其皮不及分，稍觸之，油即溢出，所以稱為肉桂。有一客僅得二寸許真肉
桂一塊，包以油紙，藏于荷包中，滿座皆聞其香。適與一人對坐，聞噎嗝之聲不
絕，詢其患此已兩年余，乃出荷包中所藏，自以小刀削下約四分許，以開水沖半
杯令服之，須臾噎聲頓止，因復(fù)削四分令再服，復(fù)以兩四分之渣合沖半杯令三服，
未及燈時(shí)，而舊疴頓失矣。并云試此桂時(shí)，曾削幾分投開水壺中，其沸立止，其
泡亦頓下，因此知真桂能引火歸源，其下咽之效，殆亦如是矣。余官粵西五年余，
聞越南國入貢之桂，皆在粵西各郡中轉(zhuǎn)購以充數(shù)。嘉慶中，潘紅荼廉訪冊封越
南，其國王以一枝相贈(zèng)，云此系鎮(zhèn)庫之物，今庫中亦僅留一枝，紅荼即以轉(zhuǎn)贈(zèng)
李蕓圃水部，其實(shí)亦不過中土之常品也。余每年例辦土貢，精選好桂，實(shí)未得有
愜心之品，大抵寬厚壯觀者，皆不可恃，惟潯州之瑤桂條狹而皮粗、肉薄而油足
者較佳。紅油、紫油者，雖厚亦不佳，惟以黑油者為上品，蓋黑油能滋陰入腎，
以收引火歸源之功，紫油尚可，紅油則反助火上升。紅油、紫油者，其味必辣，
惟黑油則甜潤，此可立試而辨也。
◎葉天士遺事
雍、乾間吳縣葉天士，名桂，以醫(yī)名于當(dāng)時(shí)。自年十二至十八，凡更十七師，
聞某人善治某證，即往執(zhí)弟子禮，既得其術(shù)，輒棄去。生平不事著述，今惟存
《臨證指南醫(yī)案》十卷，亦其門人取其方藥治驗(yàn)，分門別類，集為一書，附以論
斷，非盡天土本意也。世稱天士為天醫(yī)星，亦非真有確據(jù)。相傳江西張真人過吳
中，遘疾幾殆，服天士方得蘇，甚德之，而籌所以厚報(bào)，天士密語之曰：“公果
厚我，不必以財(cái)物相加，惟于某日某時(shí)過萬年橋，稍一停輿，謂讓橋下天醫(yī)星過
去?！闭嫒嗽S之，而是日是時(shí)天士小舟適從橋下過去，城內(nèi)外遂喧傳天士為天醫(yī)
星矣。天士宿學(xué)虛心，為一時(shí)之冠。其老母病熱而脈伏甚似寒證，天士審證立方，
其難其慎，中夜獨(dú)步中庭，搔首自言曰：“若是他人母，定用白虎湯?！逼溧徾?br/>
亦行醫(yī)者，竊聞之，次早到門獻(xiàn)技，用白虎湯一劑而愈，其名頓起，而不知其即
出于天士也。一日徒步自外歸，驟雨道壞，有村夫素識(shí)天士，負(fù)以渡水，天士語
之曰：“汝明年是日當(dāng)病死，及今治，尚可活?！贝宸虿恢?，屆期瘍生于頭，
舁至天士門求治，與金遣之，曰：“不能過明日酉刻矣?！币讯?。又嘗肩輿
行鄉(xiāng)村間，適有采桑少婦，天士令輿夫往摟抱之，桑婦大怒詈，其夫亦扭輿夫毆
打，天士從旁解之，曰：“此婦痘疹已在皮膜間，因火盛閉不能出，此我設(shè)法激
其一怒，今夜可遽發(fā)，否則殆矣。”已亦果然。有木瀆富家兒病痘閉，念非天士
莫能救，然距城遠(yuǎn)，恐不肯來，聞其好斗蟋蟀，乃購蟋蟀數(shù)十盆，賄天士所厚者，
誘以來，出兒求治。天士初不視，所厚者曰：“君能治兒，則蟋蟀皆君有也。”
乃大喜，促具新潔大桌十余，裸兒臥于上，以手展轉(zhuǎn)之，桌熱即易，如是殆遍，
至夜，痘怒發(fā)，得不死。有外孫甫一齡，痘閉不出，抱歸求活，天士難之，女憤
甚，以頭撞曰：“父素謂痘無死證，今外孫獨(dú)不得活乎？請先兒死。”即持剪刀
欲自刺，天士不得已，俯思良久，裸兒鍵置空屋中，自出外與博徒戲，女欲視兒，
則門不可開，遣使數(shù)輩促父歸，博方酣，不聽，女泣欲死。至夜深歸，啟視，則
兒痘遍體，粒粒如珠，蓋空屋多蚊，借其膚以發(fā)也，鄰婦難產(chǎn)，數(shù)日夜，他
醫(yī)業(yè)立方矣，其夫持問，天士為加梧桐葉一片，產(chǎn)立下。后有效之者，天士笑曰：
“吾前用梧桐葉，以是日立秋故耳，過此何益？”其因時(shí)制宜之巧如此。以醫(yī)致
富，然性好嬉戲，懶出門，人病瀕危，亟請，不時(shí)往，由是獲謗，然往輒奏奇效，
故房不能掩其名，以高壽終。
余稟賦素弱，晚年似轉(zhuǎn)健，勝于前，蓋常服百歲藥酒之力。惟時(shí)有目赤牙宣
之患，因思昔人言治目如治民，治齒如治兵，常仿其意行之而不能，竟付之不治
也。故每纟番舊籍所載及客談治眼治齒方，輒試行之，亦頗有效，因雜錄之如左，
并旁及所聞雜方藥。藥取易求、方皆簡易者，附入《叢談》之后，亦利濟(jì)同人之
公心也。適閱《舊唐書·孟詵傳》，云：“保身養(yǎng)性者，常須善言莫離口，善藥
莫離手?！备`取其意云爾。
◎目疾虛實(shí)
《醫(yī)學(xué)心悟》云：“目有五輪，合乎五臟，眼眶屬脾，為肉輪；紅絲屬心，
為血輪；白色屬肺，為氣輪；青色屬肝，為風(fēng)輪；瞳人屬腎，為水輪?！笔侵?br/>
者，五臟精華之所系也，目疾須辨明虛實(shí)為要義。凡暴赤腫痛，畏日羞明，名曰
外障，實(shí)證也。久痛昏花，細(xì)小沉陷，名曰內(nèi)障，虛證也。實(shí)者由于風(fēng)熱，虛者
由于血少，實(shí)則散風(fēng)瀉火，虛則滋水養(yǎng)陰。然散風(fēng)之后，必繼以養(yǎng)血，經(jīng)曰：
“目得血而能視也?！别B(yǎng)陰之中，更加以補(bǔ)氣，經(jīng)曰：“氣旺則能生血也。”數(shù)
語盡其理矣。
◎天然水
凡目疾初起，用潔凈開水，以潔凈茶杯盛之，用潔凈玄色絹布乘熱淋洗，后
水混濁，換水再洗，及洗至水清無垢方止，如此數(shù)次即愈，水內(nèi)并不用藥，故曰
天然水也。
◎皮硝桑葉湯
余偶患目腫，童石塘郡丞濂見之，曰：“何不用藥水洗之？”余曰：“我每
日早起，必用洗面盆中熱水潑眼至一二百下，又常用桑葉煎湯洗之，仍有此患何
也？”石塘曰：“桑葉水須加皮硝，一同濃煎洗之，方有效?！比绶ü?。因憶
余向來洗眼方中，獨(dú)少皮硝一味，適閱《良方集錄》中，乃知皮硝（六錢，揀凈）、
桑白皮（二兩，洗凈，生者更佳）二味本系洗眼仙方，法用二藥入新沙罐中，河
水煎透，傾出澄清，溫涼洗之，少頃又洗，每月止洗一日，須自早至晚洗十余次。
洗期以正月初五，二月初二，三月初三，四月初九，五月初五，六月初四，七月
初三，八月初十，九月十二，十月十二，十一月初四，十二月初四，每清晨起，
齋戒焚香，向東洗之。一年，患輕者已可見效，老年患重者，三十六個(gè)月定能復(fù)
明如初，此系光明吉日，不可錯(cuò)誤。按此方曾經(jīng)翁覃溪師面授，日期相同，云系
得之異人所傳，洗之已四十年。時(shí)吾師已年逾八十，自云中年嘗仿文待詔故事，
每歲元旦，用瓜子仁書坡公“金殿當(dāng)頭紫閣重”絕句一首，六旬后，又以胡麻十
粒黏于紅紙上，每粒作“天下太平”四字，至戊寅歲元旦，書至第七粒，目倦不
能成書，始嘆曰：“吾其衰矣！”果于是年正月二十七日歸道山云。
◎冰黃散
童石塘曰：“古方中有冰黃散，以治牙痛最靈。用牙硝三錢，硼砂三錢，明
雄黃二錢，冰片一分五厘，麝香五厘，合共為末，每用少許擦牙，有神效?！?br/>
◎揩牙方
《云煙過眼錄》中有一方云：“生地黃、細(xì)辛、白芷、皂角各一兩，去黑皮
并子，入藏瓶，用黃泥封固，以炭火五、六個(gè)煅，令炭盡，入白僵蠶一分，甘草
二錢，合為細(xì)末，早晚用揩齒牙，方令堅(jiān)固，并治衄血?jiǎng)訐u等患?！卑床裂离s方
極多，惟擇其經(jīng)試有驗(yàn)者錄之。如川椒、細(xì)辛各一兩，草烏、蓽撥各五分，共研
末，以擦欲落之牙，可使復(fù)固。又有用枯礬、松香、青鹽各等分研末者，亦有效，
然均不如支筠庵觀察方廉所傳一方，云：“生大黃一兩，杜仲五錢，熟石膏八錢，
青鹽一兩，合研為末?！敝涤嘌劳搭H劇，用此方頓瘥，則真擦牙之第一善方也。
按世傳牙痛方，尚有用細(xì)辛、芫花、川椒、小麥各五錢煎湯漱口者，亦效，但不
可咽下?；蛴煤脽剖冢嗫?。或用桂圓一個(gè)，開入食鹽，令滿，燒透存性，
擦之?；蛴梅系俦貉胁林?，亦效。
◎固齒仙方
《玉壺清話》載：“蓮花峰有斷碑，讀之乃治齒烏須藥歌一首，修制以用，
其效響應(yīng)。歌曰：‘豬牙皂角及生姜，西國升麻蜀地黃。木律旱蓮槐角子，細(xì)辛
槐葉要相當(dāng)。青鹽等分同燒毀，研末將來使最良?？X牢牙須鬢黑，誰知世上有
仙方！’”
◎物入肺管
《一斑錄》云：“常昭城中有巨姓子，甫七八歲，于四月食鮮蠶豆，以最大
一粒弄于口，不料氣吸而入于肺管，即時(shí)委頓發(fā)喘，醫(yī)皆束手，自薄暮至夜半，
竟死，其家只此一子，母悲悼不已，未久亦亡。惜其時(shí)未有喻其理者！但捉兒兩
足使倒懸，則所入之豆，一咳即出，本非藥可治，何用延醫(yī)？三十年前，珍門廟
有小兒食海螄，誤吸其殼入肺管，又七八年前，有家仆之子十歲，亦吸海螄殼入
肺管，并延至月余日而死，皆不知治法而貽誤也?！庇衷疲骸靶阂远拐`塞鼻管，
而不能出，但將此兒兩耳與口掩緊，不使通氣，乃以筆管吹其無豆鼻孔，則豆必
自出，去之甚易矣?！?br/>
◎小兒脫肛不收
用不落水豬腰破一缺，如荷包，中入升麻，濕紙厚包煨熟，后去升麻，令兒
吃腰子、俟藥性到后，以溫水洗肛自收。
◎產(chǎn)婦胎衣不下
鮮荷葉銼碎濃煎服，即下。又一方，用日用酒瓶口一吹，即下。
◎接骨仙方
五加皮四兩，雄雞一只（黑者更妙），去毛，連皮、骨、血合五加皮搗爛敷
患處，用布包裹，一周時(shí)揭去，不可太過時(shí)，內(nèi)自完好。再用五加皮五兩，用酒
濃煎，盡量飲，醉，熟睡為妙。
◎祛邪靈藥
于蓮?fù)ぁ堵勔婁洝吩疲骸坝锌脱?，人被邪蠱惑者，但用鱉甲和倉術(shù)燒之，其
邪自退，試之屢驗(yàn)?！?br/>
◎蛇咬蜂螫
鮮梧桐葉嚼涂之，效。又方，用牛糞敷之，亦效。
◎疝氣
昨少穆中丞自關(guān)中來信，稱疝氣復(fù)作，記得余《歸田瑣記》中載一方，未知
已經(jīng)試否？頃聞?dòng)讶耸鲇卸剑嗌鹾啽?，一以大甕，燒紅炭塹其下，炭上放白
胡椒數(shù)粒，使患者解衣坐甕上薰之，神效；一取鮮橙子一枚，略搗綻，以濃酒煮
之，熟后去橙飲酒，亦神效，已作信與中丞矣。
◎鼻血
降香、三七、槐花米各二錢，小生地五錢，煎服立止。
◎魚骨鯁威靈仙、桔梗各五錢，黃酒煎，沖黃糖，服立下。
◎服核桃
核桃補(bǔ)下焦之火，亦能扶上焦之脾，但服之各有其法。舊聞曾賓谷先生每晨
起必啖核桃一枚，配以高梁燒酒一小杯，灑須分作百口呷盡，核桃亦須分作百口
嚼盡，蓋取其細(xì)咀緩嚼，以漸收滋潤之功，然性急之人往往不能耐此。余在廣西，
有人教以服核桃法，自冬至日起，每夜嚼核桃一枚，數(shù)至第七夜止；又于次夜如
前嚼，亦數(shù)至第七夜止，如是周流，直至立春日止。余服此已五閱年所，頗能益
氣健脾，有同余服此者，其效正同。聞此方初傳自西域，今中土亦漸多試服者，
不甚費(fèi)錢，又不甚費(fèi)力，是可取也。
◎服海參
余撫粵西時(shí)，桂林守興靜山體氣極壯實(shí)而手不舉杯，自言二十許時(shí)，因縱酒
得病幾殆，有人教以每日空心淡吃海參兩條而愈，已三十余年戒酒矣?；蛴行е?br/>
者，以淡食艱于下咽，稍加鹽酒，便不甚效。有一幕客年八十余，為余言海參之
功，不可思議，自述家本貧儉，無力購買海參，惟遇親友招食，有海參，必吃之
凈盡，每節(jié)他品以抵之，已四五十年不改此度，親友知其如是，每招食亦必設(shè)海
參，且有頻頻饋送者，以此至老不服他藥，亦不生他病云。
◎神仙酒
神仙酒乃國初江南趙尚書傳自康親王者，當(dāng)日王統(tǒng)大軍征西藏，有道士詣軍
中獻(xiàn)仙方，造酒以飲三軍，可驅(qū)除瘴癘，且多服能延年。方開燒酒十斤，醋一斤
半，黑糖一斤半，河水二斤，川烏一枚，草烏一枚，用面包裹煨熱切片，淡竹葉
三錢，菊花三錢，用小袋裝藥，將糖水調(diào)酒入壇，擇無雞犬處治理，其火候以炷
香為刻。王初見此方，了無異處，以道士為妄，扶出，道士遂不見，王始驚異，
依方制造，果有效。當(dāng)時(shí)王與趙尚書契好，趙素患瘋疾，得此方飲之，宿疾頓除，
夫婦俱年臻九十余，此方遂遍傳于人，以療瘋疾，無不應(yīng)者。
◎居易錄分甘馀話各方
偶讀王漁洋先生《居易錄》及《分甘馀話》所載各方，喜其博雅而可以濟(jì)人，
因摘錄其簡便者數(shù)條如左。
《居易錄》云：“京師煤炭皆有毒，惟室中貯水盆盎中，毒即解。又或削蘆
菔一片著火中，即煙不能毒人，如無蘆菔之時(shí)，預(yù)乾為末，用之亦佳?！?br/>
又云：“《續(xù)夷堅(jiān)志》稱，阿魏散治骨蒸、傳尸勞、寒熱、羸弱、喘嗽。方
用阿魏三錢，研青蒿一握，切向東桃枝一握，細(xì)銼細(xì)草，如病人中大童便二升半，
先以童便隔夜浸藥，明早煎一大升，空心溫服之，服時(shí)分為三次，次服調(diào)檳榔末
三錢，如人行十里許時(shí)再服。丈夫病用婦人煎，婦人病用丈夫煎，合藥時(shí)，忌孝
子、孕婦、病人及腥穢之物，勿令雞犬見，服藥后，忌油膩、濕面、諸冷硬食物，
服一二劑后即吐出蟲或泄瀉，更不須服余藥，若未吐，即當(dāng)盡眼之?；蛲禄蚶?br/>
出蟲皆如人發(fā)馬尾之狀，即瘥?！薄胺⑽荷⒑?，或虛羸魂魄不安，以茯苓湯補(bǔ)
之。白茯苓、茯神各一錢，人參三錢，遠(yuǎn)志去心三錢，麥門冬去心四錢，犀角五
錢，銼為末，生乾地黃四錢，大棗七枚，水二大升，煎作八分，分三服溫下，如
人行五里許時(shí)更一再服，謹(jǐn)避風(fēng)寒，若未安，更作一劑連服之?！?br/>
又云：“治發(fā)背、腦疽，一切惡瘡，初起時(shí)，采獨(dú)科蒼耳一根，連葉帶子細(xì)
銼，不見鐵器，但用砂鍋熬水，二大碗熬至一碗。如瘡在上，飯后徐徐服，吐出，
吐定再服，以盡為度；如瘡在下，空心服，瘡自破出膿，以膏藥傅之?！?br/>
又云：“治一切惡瘡，用瓜蔞一枚，去皮，用瓤及子，生姜四兩，甘草二兩
?。M紋者佳），無灰酒一碗，煎及半濃服之。煎時(shí)不見銅鐵，患在上，食后服，
在下，空心服。”
又云：“宋英宗御書固齒及血衄方：生地黃、細(xì)辛、白花、皂角各一兩，去
黑皮并子，入瓶，黃泥封固，用炭火五斤煅至炭盡，入白僵蠶一分，甘草二錢，
并為末，早晚用?！?br/>
又云：“《蘆浦筆記》載治喘方，用麻黃三兩，不去根節(jié)，湯洗過，訶子二
兩，去核用肉，二味為粗末，每眼三大匙，水二盞，煎減一半，入臘茶一錢，再
煎作八分，熱服，無不驗(yàn)者?！庇衷疲骸耙环接眯铝_（即今高麗）人參一兩，為
末，雞子清和為丸，如桐子大，陰乾，每服百粒，溫臘茶清下立止。”
又云：“治男婦氣血虧損及喘嗽、寒熱重癥，用人參一分，真三七二分，共
為末，無灰熱酒調(diào)服，日服三次，有奇效?！?br/>
又云：“清暇錄載陳剛翁云，痘瘡不可多服升麻湯，只須以四君子湯加黃芪
一味為穩(wěn)。又括蒼陳坡分教三山日，其孫方三歲，發(fā)熱，七日痘出而倒；靨色黑，
唇口冰冷，一士人教以用狗蠅七枚（蠅冬月則藏狗耳中），擂細(xì)，和醇酒少許調(diào)
服，移時(shí)紅潤如常。又其次女痘后毒上攻，遂成內(nèi)障，一老醫(yī)用蛇蛻一具，凈洗
焙燥，天花粉（即瓜蔞根），等分細(xì)末之，入羊肝內(nèi)，麻皮縛定，用米泔煮熟，
切食之，旬日而愈?！?br/>
又云：“用未熟青黃色大柿一枚，好酒煎至九沸，去酒，取柿食之，治失血
癥，奇效。”
又云：“四川提督總兵官吳英說，昔得秘方，治撲打跌傷極效，雖重傷瀕死，
但一絲未絕，灌下立蘇。往在福建為副將時(shí)，軍中有二弁相斗，皆重傷，其一則
死矣，吳馳往視之，惟心頭氣尚微暖，亟命以藥灌入，覺胸間喀喀有聲，不移時(shí)，
張目索食，翼日遂能起行，自后屢著神效。云其方以十一月采野菊花，連枝陰乾，
用時(shí)，每野菊花一兩，加童便及無灰酒各一碗，同煎熱服而已?！薄坝忠环?，求
退胎毛小雞一只，和骨生搗如泥，作餅入五加皮傅傷處，接骨如神?！?br/>
又云：“治咽食、倒食癥，用真柿霜拌稻米蒸飯，食八日，不飲滴水，效?！?br/>
“又一方，用虎肚燒灰，存性，好酒調(diào)服，效?！?br/>
又云：“治傷寒癥用糯米粽無棗者，和滑石末砸成錠，曝乾，燒炭浸酒，復(fù)
去炭熱飲之，病在七日內(nèi)者，即汗，七日外者，次日亦汗。”
又云：“陳說巖總憲說，蔚州魏敏果公象樞初無子，或教以每日空心服建蓮
子數(shù)十粒，遂生子，李總憲奉倩有子十一人，云亦服此方有驗(yàn)。”
又云：“空中木通連白蔥須各三寸半，半酒半水煎服之，治疝氣如神?！?br/>
又云：“用生何首烏五錢，青皮三錢，陳皮三錢，酒一碗，河水二碗，煎至
一碗，溫服，治瘧癥，不久近即愈?！?br/>
又云：“周益公《二老堂雜識(shí)》一條：治頭風(fēng)而吐瀉，用枳殼、白術(shù)煎湯下
青州白丸子，甚效?！?br/>
又云：“牛膝，車前子三錢，共五錢，同銼為粗末，將來白水煎，此乩筆也，
空心服之。治病溺不下。”按犀角、玳瑁二物磨水服之，亦效，又見《分甘馀話》。
《分甘馀話》云：“治腋氣，熱蒸餅一枚，擘作兩片，糝蜜陀僧一錢許，急
挾之腋下，少睡片刻，俟冷棄之?！?br/>
又云：“治暴血，以蛛網(wǎng)為丸，米湯送下，立止?！?br/>
又云：“立秋日未出時(shí)，采楸葉熬膏，傅瘡瘍立愈?！?br/>
又云：“皮硝入雞腹中煮食，消痞。”（以上方見《說苦》）
又云：“治喉閉急癥，用鴨嘴、膽礬，研極細(xì)，以釅醋調(diào)灌，吐出膠痰即愈?！?br/>
又云：“熊膽少許，用凈水略潤開，盡去筋膜塵土，入冰腦一、二片，如淚
癢，則加生姜粉些少，以銀箸點(diǎn)眼，能去瘴翳及赤眼，最效。”（以上方見《癸
辛雜識(shí)》）
又云：“《楓窗小牘》載東坡一帖，云足疾用威靈仙、牛膝二味，為細(xì)末蜜
丸，空心服。此方有奇驗(yàn)，凡腫病、拘攣皆可愈，久服有走及奔馬之效。二物當(dāng)
等分，酒及熟水皆可下，獨(dú)忌茶耳（威靈仙難得真者，必味極苦而色紫黑，如胡
黃連之狀，且脆而不軔，折之有細(xì)塵起，向明視之，斷處有黑白暈，俗謂之鴝鵒
眼）。
又云：“新安羅某治痔方，用稀熬燒酒七斤，南荊芥穗四兩，槐豆五錢，搗
爛煎沸，五次空心任意服，甚效?！?br/>
◎無顏錄兩方
周櫟園《書影》云：“唐開元錢燒之，有水銀出，可治小兒急驚，甚驗(yàn)，見
《無顏錄》?！?br/>
《無顏錄》又云：“宋會(huì)之，杭州人，元時(shí)名醫(yī)也。鮮于樞記其治水蠱法：
以乾絲瓜一枚，去皮剪碎，入巴豆十四粒同炒，以巴豆黃為度，去巴豆，用絲瓜
炒陳倉米，如絲瓜之多少，以米黃為度，去絲瓜，研為末，和清水為丸，如桐子
大，每服百丸，愈。其言曰：巴豆，逐水者也，絲瓜，象人脈絡(luò)也，去而不用，
借其氣以引之也；米，投胃氣者也?！?br/>
◎解砒毒方
紀(jì)文達(dá)師《筆記》云：“歙人蔣紫垣流寓獻(xiàn)縣程家莊，以醫(yī)為業(yè)，有解砒毒
方，用之十全，然必邀取重貲，不滿所欲，則坐視其死，不救。一日暴卒，見夢
于居停主人曰：‘吾以耽利之故，誤人九命矣，死者訴于冥司，判我九世服砒死，
令將赴轉(zhuǎn)輪。賂鬼卒，得來見君，以此方奉授，君能持以活一人，則我少受一世
業(yè)報(bào)也?！杂櫰槎?，曰：‘吾悔晚矣！’其方以防風(fēng)一兩，研為末，水調(diào)
服之而已，無他秘藥也。又聞諸沈丈豐功曰：‘冷水調(diào)石青，解砒毒如神?！?br/>
丈平生從不妄語者，此方當(dāng)亦有驗(yàn)?！?br/>
◎延壽丹
前明華亭董文敏公有久服之延壽丹方，公年至耄耋，精神不衰，皆此丹之力。
傳之我朝，服者亦不乏其人，俱能臻老壽享康強(qiáng)，須發(fā)復(fù)元，腰腳增健，真卻病
延年之仙方也。聞康熙間有人珍公所手錄此方，字帶行草，是晚年所書云。藥品
開后：
大何首烏，取赤、白兩種，先用黑豆汁浸一宿，切片曬干，又用黑豆汁浸一
宿，次早，用柳木甑、桑柴火，蒸三炷香，如是九次，不可增減，曬干聽用。合
后群藥共若干兩，此味亦用若干兩。
兔絲子，先用清水淘洗五六次，取沉者曬干，逐粒揀去雜子，用無灰酒浸七
日，入甑蒸七炷香，曬干，如是者九次，為末一斤聽用。
薟草，五六月間采，用長流水洗凈曬干，以蜂蜜同無灰酒拌勻，隔一宿，
蒸三炷香，如是者九次，曬干，為末一斤聽用。
桑葉，四月采人家所種嫩葉，以長流水洗凈曬干，照制薟法九制，為末八
兩聽用。
女貞實(shí)，用冬至日摘園林中腰子樣黑色者，用裝布袋，剝?nèi)ゴ制?，酒浸一宿?br/>
蒸三炷香，曬干，為末八兩聽用。
忍冬花，一名金銀花，四五月間摘取，陰干，照制薟法九制，曬干，為末
四兩聽用。
川杜仲，用厚者，去粗皮，以青鹽同姜汁拌炒，斷絲八兩聽用。
雄牛膝，用懷慶府產(chǎn)者，去根蘆凈肉屈而不斷、粗而肥大者，為雄灑拌，曬
干八兩聽用。
以上杜仲、牛膝，且莫為末，待何首烏蒸過六次后，不用黑豆汁拌，單用杜
仲、牛膝二味同何首烏拌，蒸曬各三次，以足九蒸之?dāng)?shù)。
生地，取釘頭鼠，尾原枝大枝者，曬干，為末四兩聽用。
按，以上共七十二兩，合何首烏亦七十二兩，再合旱蓮子熬膏一斤，金櫻子
熬膏一斤，黑芝麻熬膏一斤，桑椹子熬膏一斤，同前藥末一百四十四兩，搗數(shù)千
槌為丸服之，如膏不足，用蜂蜜增補(bǔ)之。又按，陰虛人加熟地一斤，陽虛人加附
子四兩，脾虛人加人參、黃芪各四兩，去熟地，下元虛人加虎骨一斤，麻木人加
天麻、當(dāng)歸各八兩，頭暈人加玄參、天麻各八兩，目昏人加黃甘菊、枸杞子各四
兩，肥人多濕痰者加半夏、陳皮各八兩，各藥加若干數(shù)，則何首烏亦若干數(shù)。
◎三世醫(yī)
偶聞家塾中為孫曹講《曲禮》“醫(yī)不三世，不服其藥”，大抵皆沿俗解，以
父子相承三世為言。竊記少時(shí)讀注疏，似不如此。古之醫(yī)師，必通于三世之書，
所謂三世者，一曰《黃帝針灸》，二曰《神農(nóng)本草》，三曰《素問脈訣》，《脈
訣》可以察證，《本草》所以辨藥，《針灸》所以去疾，非是三者，不可以言醫(yī)，
舊注甚明。若必云三世相承然后可服其藥，將祖、父二世行醫(yī)，終無服其藥者矣！
且歷考古近名醫(yī)，并未聞?dòng)腥老喑姓?，知俗解之不可?jù)也。
◎雄黃酒
吾鄉(xiāng)每過端午節(jié)，家家必飲雄黃燒酒，近始知其非宜也。《一斑錄》云：
“雄黃能解蛇虺諸毒，而其性最烈，用以愈疾，多外治，若內(nèi)服，只可分厘之少，
更不可沖燒酒飲之。有表親錢某，于端午大飲雄黃燒酒，少時(shí)腹痛，如服砒信，
家眾誤認(rèn)為痧，百計(jì)治之，有知者云：雄黃性烈，得燒酒而愈烈，飲又太多，是
亦為患也。急覓解法，而已無及矣。”
◎人參
人參隨王氣轉(zhuǎn)移，而東方尤為生氣所托始，故歷代人參多產(chǎn)于東南、東北，
而西方無聞焉?！读簳と钚⒕w傳》云：母王氏有疾，“合藥須得生人參，舊傳
鐘山所出，孝緒躬?dú)v幽險(xiǎn)，累日不值，忽見一鹿前行，孝緒感而隨后，至一所遂
滅，就視，果獲此草。母得服之，遂愈。”當(dāng)時(shí)金陵有龍?bào)椿⒕嶂?，故鐘山?br/>
參為上品；而上黨為天下之脊，亦王氣所鐘，故前朝所用人參，皆即今之黨參。
古方中用參率以兩計(jì)，以斤計(jì)，若非今之黨參，安得有許多人參乎？惟唐人林寬
《送人歸日東詩》云：“門外人參徑，到時(shí)花幾開?！比諙|即今遼東，則在唐時(shí)
已為產(chǎn)參之區(qū)。迨入我朝，而東參遂甲天下，王氣所鐘，非一朝一夕之故矣。
◎高麗參
高麗參即人參，同是長白山所產(chǎn)，在山之陽為人參，在山之陰為高麗參，高
麗在山陰，其被陽光之氣，自不及山陽之盛，故所出之參，性亦稍寒。嘉慶初，
其價(jià)大貴，至近時(shí)而大減，相去不啻倍蓰，不知何故。有選大枝者，合糯米、姜
汁屢蒸而屢曬之，其功亦不在人參下也。
◎參價(jià)
人參之價(jià)，至今日而貴極矣。嘗讀趙云嵩先生詩序云：“曩閱國史，我朝初
以參貿(mào)高麗，定價(jià)十兩一斤，麗人詭稱明朝不售，以九折給價(jià)，而我朝捕獲偷掘
參者，皆明人，以是知麗人之詐，起兵征服之。迨定鼎中原，售者多，其價(jià)稍貴。
然考查悔余壬辰、甲午兩歲，俱有《謝揆愷功惠參詩》，一云‘一兩黃參直五千’，
一云‘十金易一兩’，皆康熙五十年后事也。乾隆十五年，應(yīng)京兆試，恐精力不
支，以白金一兩六錢易參一錢，廿八年，因病服參，高者三十二換，次亦僅二十
五換，時(shí)已苦難買，今更增十余倍矣?！痹娭兴疲骸爸腥耸耶a(chǎn)，不滿一杯味?！?br/>
又云：“乃因價(jià)不訾，翻若天勢利。但許活富人，貧者莫可冀?！绷伎煽?。揚(yáng)
州每年有奉發(fā)參斤，向由內(nèi)務(wù)府按盛京等處所進(jìn)參斤，分別奏明，發(fā)交兩淮變價(jià)，
其參有四等、五等以及泡丁、渣末各項(xiàng)名目，其價(jià)由四百換以至一二十換，多寡
不等，約計(jì)每年應(yīng)繳變價(jià)銀十三四萬兩，例皆按年遞繳。所得之參，除呈送督部、
運(yùn)司外，余按各商家引數(shù)分派。聞近年因英夷滋擾，將所發(fā)粵海關(guān)參斤，又分
派于各省關(guān)道變價(jià)，報(bào)解亦略同淮商之例，而外省之參，因此充足而不乏，但不
甚佳耳。按人參實(shí)是靈藥，可以活人，而方與病違，則其禍亦不旋踵而至。余在
京，親見伊云林先生朝棟偶患風(fēng)痹，其嗣墨卿比部訪求醫(yī)藥甚切，值紀(jì)文達(dá)師
來視疾，謂切不可用參，墨卿不能守其言，先生遂成痼疾。又余外舅鄭蘇年師，
因隔鄰不戒于火，力移缸水撲救，致跌足受傷，先大夫往視，亦囑其不可急投參
劑，適徐兩松中丞師以參相贈(zèng)，服之亦成痼疾，此皆余所目擊。后先室清河夫人
篤疾幾殆，親眷皆勸服參，余力持不可，最后始以高麗參代之，亦竟愈，從此遂
力勸人慎用參劑，而不知近日之參，遠(yuǎn)不如乾隆間之性味，雖誤用而其害尚輕也。
憶紀(jì)文達(dá)師《筆記》中有《乩仙論參》一條，云“虛證種種不同，而參之性則專
有所主，以藏府論，參惟至上焦、中焦而不至下焦，以榮衛(wèi)論，參惟至氣分而不
至血分，且古方有生參、熟參之分，今采參者，得即蒸之，安得有生參乎？古參
出上黨，秉中央上氣，故其性溫厚，先入中宮，今上黨氣竭，惟用遼參，秉東方
春氣，故其性發(fā)生，先升上部，即以藥論，亦各有運(yùn)用之宜”云云。此恐非今醫(yī)
家所及知也。
◎肉桂
近日不但真參難得，真桂尤未之聞。吾鄉(xiāng)名醫(yī)陳卓為常言肉桂之上品，其油
飽滿，其皮不及分，稍觸之，油即溢出，所以稱為肉桂。有一客僅得二寸許真肉
桂一塊，包以油紙，藏于荷包中，滿座皆聞其香。適與一人對坐，聞噎嗝之聲不
絕，詢其患此已兩年余，乃出荷包中所藏，自以小刀削下約四分許，以開水沖半
杯令服之，須臾噎聲頓止，因復(fù)削四分令再服，復(fù)以兩四分之渣合沖半杯令三服，
未及燈時(shí)，而舊疴頓失矣。并云試此桂時(shí)，曾削幾分投開水壺中，其沸立止，其
泡亦頓下，因此知真桂能引火歸源，其下咽之效，殆亦如是矣。余官粵西五年余，
聞越南國入貢之桂，皆在粵西各郡中轉(zhuǎn)購以充數(shù)。嘉慶中，潘紅荼廉訪冊封越
南，其國王以一枝相贈(zèng)，云此系鎮(zhèn)庫之物，今庫中亦僅留一枝，紅荼即以轉(zhuǎn)贈(zèng)
李蕓圃水部，其實(shí)亦不過中土之常品也。余每年例辦土貢，精選好桂，實(shí)未得有
愜心之品，大抵寬厚壯觀者，皆不可恃，惟潯州之瑤桂條狹而皮粗、肉薄而油足
者較佳。紅油、紫油者，雖厚亦不佳，惟以黑油者為上品，蓋黑油能滋陰入腎，
以收引火歸源之功，紫油尚可，紅油則反助火上升。紅油、紫油者，其味必辣，
惟黑油則甜潤，此可立試而辨也。
◎葉天士遺事
雍、乾間吳縣葉天士，名桂，以醫(yī)名于當(dāng)時(shí)。自年十二至十八，凡更十七師，
聞某人善治某證，即往執(zhí)弟子禮，既得其術(shù)，輒棄去。生平不事著述，今惟存
《臨證指南醫(yī)案》十卷，亦其門人取其方藥治驗(yàn)，分門別類，集為一書，附以論
斷，非盡天土本意也。世稱天士為天醫(yī)星，亦非真有確據(jù)。相傳江西張真人過吳
中，遘疾幾殆，服天士方得蘇，甚德之，而籌所以厚報(bào)，天士密語之曰：“公果
厚我，不必以財(cái)物相加，惟于某日某時(shí)過萬年橋，稍一停輿，謂讓橋下天醫(yī)星過
去?！闭嫒嗽S之，而是日是時(shí)天士小舟適從橋下過去，城內(nèi)外遂喧傳天士為天醫(yī)
星矣。天士宿學(xué)虛心，為一時(shí)之冠。其老母病熱而脈伏甚似寒證，天士審證立方，
其難其慎，中夜獨(dú)步中庭，搔首自言曰：“若是他人母，定用白虎湯?！逼溧徾?br/>
亦行醫(yī)者，竊聞之，次早到門獻(xiàn)技，用白虎湯一劑而愈，其名頓起，而不知其即
出于天士也。一日徒步自外歸，驟雨道壞，有村夫素識(shí)天士，負(fù)以渡水，天士語
之曰：“汝明年是日當(dāng)病死，及今治，尚可活?！贝宸虿恢?，屆期瘍生于頭，
舁至天士門求治，與金遣之，曰：“不能過明日酉刻矣?！币讯?。又嘗肩輿
行鄉(xiāng)村間，適有采桑少婦，天士令輿夫往摟抱之，桑婦大怒詈，其夫亦扭輿夫毆
打，天士從旁解之，曰：“此婦痘疹已在皮膜間，因火盛閉不能出，此我設(shè)法激
其一怒，今夜可遽發(fā)，否則殆矣。”已亦果然。有木瀆富家兒病痘閉，念非天士
莫能救，然距城遠(yuǎn)，恐不肯來，聞其好斗蟋蟀，乃購蟋蟀數(shù)十盆，賄天士所厚者，
誘以來，出兒求治。天士初不視，所厚者曰：“君能治兒，則蟋蟀皆君有也。”
乃大喜，促具新潔大桌十余，裸兒臥于上，以手展轉(zhuǎn)之，桌熱即易，如是殆遍，
至夜，痘怒發(fā)，得不死。有外孫甫一齡，痘閉不出，抱歸求活，天士難之，女憤
甚，以頭撞曰：“父素謂痘無死證，今外孫獨(dú)不得活乎？請先兒死。”即持剪刀
欲自刺，天士不得已，俯思良久，裸兒鍵置空屋中，自出外與博徒戲，女欲視兒，
則門不可開，遣使數(shù)輩促父歸，博方酣，不聽，女泣欲死。至夜深歸，啟視，則
兒痘遍體，粒粒如珠，蓋空屋多蚊，借其膚以發(fā)也，鄰婦難產(chǎn)，數(shù)日夜，他
醫(yī)業(yè)立方矣，其夫持問，天士為加梧桐葉一片，產(chǎn)立下。后有效之者，天士笑曰：
“吾前用梧桐葉，以是日立秋故耳，過此何益？”其因時(shí)制宜之巧如此。以醫(yī)致
富，然性好嬉戲，懶出門，人病瀕危，亟請，不時(shí)往，由是獲謗，然往輒奏奇效，
故房不能掩其名，以高壽終。
鄂公網(wǎng)安備 42010302001612號(hà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