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隱】：王劭云：“此醫(yī)方，宜與日者、龜筴相接，不合列於此，後人誤也?！薄菊x】：此傳是醫(yī)方，合與龜策、日者相次。以淳于意孝文帝時醫(yī)，奉詔問之，又為齊太倉令，故太史公以次述之。扁鵲乃春秋時良醫(yī)，不可別序，故引為傳首，太倉公次之也。
扁鵲者，【正義】：黃帝八十一難序云：“秦越人與軒轅時扁鵲相類，仍號之為扁鵲。又家於盧國，因命之曰盧醫(yī)也?！?/em>勃海郡鄭人也，【集解】：徐廣曰：“‘鄭’當(dāng)為‘鄚’。鄚，縣名，今屬河間?！薄舅麟[】：案：勃海無鄭縣，當(dāng)作鄚縣，音莫，今屬河間。姓秦氏，名越人。少時為人舍長。【索隱】：為舍長。劉氏云：“守客館之帥。”【正義】：長音丁丈反。舍客長桑君【索隱】：隱者，蓋神人。過，【正義】：過音戈。扁鵲獨奇之，常謹遇之。長桑君亦知扁鵲非常人也。出入十馀年，乃呼扁鵲私坐，間與語曰：【正義】：間音閑。“我有禁方，年老，欲傳與公，公毋泄。”扁鵲曰：“敬諾?！蹦顺銎鋺阎兴幱璞怡o：“飲是以上池之水，三十日當(dāng)知物矣?！?em>【索隱】：案：舊說云上池水謂水未至地，蓋承取露及竹木上水，取之以和藥，服之三十日，當(dāng)見鬼物也。乃悉取其禁方書盡與扁鵲。忽然不見，殆非人也。扁鵲以其言飲藥三十日，視見垣一方人。【索隱】：方猶邊也。言能隔墻見彼邊之人，則眼通神也。以此視病，盡見五藏癥結(jié)，【正義】：五藏謂心、肺、脾、肝、腎也。六府謂大小腸、胃、膽、膀胱、三焦也。王叔和脈經(jīng)云：“左手脈橫，癥在左；右手脈橫，癥在右。脈，頭大者在上，頭小者在下。兩手脈，結(jié)上部者濡，結(jié)中部者緩，結(jié)三里者豆起。陽邪來見浮洪，陰邪來見沈細，水穀來見堅實?！?/em>特以診脈【索隱】：診，鄒氏音丈忍反，劉氏音陳忍反。司馬彪云：“診，占也?！?/em>為名耳。為醫(yī)或在齊，【正義】：號盧醫(yī)。今濟州盧縣。或在趙。在趙者名扁鵲。
當(dāng)晉昭公時，【索隱】：案左氏，簡子專國在定、頃二公之時，非當(dāng)昭公之世。且趙系家敘此事亦在定公之初。諸大夫彊而公族弱，趙簡子為大夫，專國事。簡子疾，五日不知人，【索隱】：案：韓子云“十日不知人”，所記異也。大夫皆懼，於是召扁鵲。扁鵲入視病，出，董安于問扁鵲，扁鵲曰：“血脈治也，而何怪！昔秦穆公嘗如此，七日而寤。寤之日，告公孫支與子輿【索隱】：案：二子皆秦大夫。公孫支，子桑也。子輿未詳。曰：‘我之帝所甚樂。吾所以久者，適有所學(xué)也。【索隱】：適音釋。言我適來有所受教命，故云學(xué)也。帝告我：“晉國且大亂，五世不安。其後將霸，未老而死。霸者之子且令而國男女無別?！薄珜O支書而藏之，秦策於是出。夫獻公之亂，文公之霸，而襄公敗秦師於殽而歸縱淫，此子之所聞。今主君之病與之同，不出三日必間，間必有言也?！?br />
居二日半，簡子寤，語諸大夫曰：“我之帝所甚樂，與百神游於鈞天，廣樂九奏萬舞，不類三代之樂，其聲動心。有一熊欲援我，帝命我射之，中熊，熊死。有羆來，我又射之，中羆，羆死。帝甚喜，賜我二笥，皆有副。吾見兒在帝側(cè)，帝屬我一翟犬，曰：‘及而子之壯也以賜之?！鄹嫖遥骸畷x國且世衰，七世而亡。【正義】：晉定公、出公、哀公、幽公、烈公、孝公、靜公為七世。靜公二年，為三晉所滅。據(jù)此及趙世家，簡子疾在定公之十一年也。嬴姓將大敗周人於范魁之西，【正義】：嬴，趙氏本姓也。周人謂衛(wèi)也。晉亡之後，趙成侯三年，伐衛(wèi)，取鄉(xiāng)邑七十三是也。賈逵云“小阜曰魁”也。而亦不能有也?！倍灿谑苎裕瑫刂?。以扁鵲言告簡子，簡子賜扁鵲田四萬畝。
其後扁鵲過虢。正義陜州城，古虢國。又陜州河北縣東北下陽故城，古虢，即晉獻公滅者。又洛州氾水縣古東虢國。而未知扁鵲過何者，蓋虢至此并滅也。虢太子集解傅玄曰：“虢是晉獻公時先是百二十年滅矣，是時焉得有虢？”【索隱】：案：傅玄云“虢是晉獻所滅，先此百二十馀年，此時焉得有虢”，則此云“虢太子”，非也。然案虢後改稱郭，春秋有郭公，蓋郭之太子也。死，正義下云“色廢脈亂”，故形靜如死狀也。扁鵲至虢宮門下，問中庶子喜方者索隱喜音許既反。喜，好也，愛也。方，方技之人也?！菊x】：中庶子，古官號也。喜方，好方術(shù)，不書姓名也。曰：“太子何病，國中治穰過於眾事？”中庶子曰：“太子病血氣不時，交錯而不得泄，暴發(fā)於外，則為中害。精神不能止邪氣，邪氣畜積而不得泄，是以陽緩而陰急，故暴蹶而死?！?em>索隱蹶音厥。【正義】：釋名云：“蹶，氣從下蹶起上行，外及心脅也?！?/em>扁鵲曰：“其死何如時？”曰：“雞鳴至今?！痹唬骸笆蘸酰俊?em>集解收謂棺斂。曰：“未也，其死未能半日也?！薄把猿箭R勃海秦越人也，家在於鄭，未嘗得望精光侍謁於前也。聞太子不幸而死，臣能生之?！敝惺釉唬骸跋壬脽o誕之乎？何以言太子可生也！臣聞上古之時，醫(yī)有俞跗，索隱音臾附。下又音趺。【正義】：臾附二音。應(yīng)劭云：“黃帝時將也?！?/em>治病不以湯液醴灑，正義上音禮，下山解反。鑱石撟引，案扤毒熨，索隱鑱音士咸反，謂石針也。撟音九兆反，謂為按摩之法，夭撟引身，如熊顧鳥伸也。扤音玩，亦謂按摩而玩弄身體使調(diào)也。毒熨謂毒病之處以藥物熨帖也。一撥見病之應(yīng)，因五藏之輸，索隱音東注反?！菊x】：八十一難云：“肺之原出於太淵，心之原出於太陵，肝之原出於太沖，脾之原出於太白，腎之原出於太谿，少陰之原出於兌骨，膽之原出於丘虛，胃之原出於沖陽，三焦之原出於陽池，膀胱之原出於京骨，大腸之原出於合谷，小腸之原出於腕骨。十二經(jīng)皆以輸為原也?！卑矗捍宋宀亓斠病?/em>乃割皮解肌，訣脈結(jié)筋，搦髓腦，揲荒集解徐廣曰：“揲音舌。”【索隱】：搦音女角反。揲音舌?；?，膏荒也。爪幕，索隱幕音漠。漠，病也。謂以爪決之?！菊x】：以爪決其闌幕也。湔浣正義上子錢反，下胡管反。腸胃，漱滌五藏，練精易形。先生之方能若是，則太子可生也；不能若是而欲生之，曾不可以告咳嬰之兒?！苯K日，扁鵲仰天嘆曰：“夫子之為方也，若以管窺天，以郄視文。越人之為方也，不待切脈正義黃帝素問云：“待切脈而知病。寸口六脈，三陰三陽，皆隨春秋冬夏觀其脈之變，則知病之逆順也。”楊玄操云：“切，按也?！?/em>望色正義素問云：“面色青，脈當(dāng)弦急；面色赤，脈當(dāng)浮而短；面色黑，脈當(dāng)沈浮而滑也?！?/em>聽聲正義素問云：“好哭者肺病，好歌者脾病，好妄言者心病，好呻吟者腎病，好叫呼者肝病也?！?/em>寫形，正義素問云：“欲得溫而不欲見人者藏家病，欲得寒而見人者府家病也。”言病之所在。聞病之陽，論得其陰；聞病之陰，論得其陽。正義八十一難云：“陰病行陽，陽病行陰，故令幕在陰，俞在陽?！睏钚僭疲骸案篂殛帲宀啬唤栽诟?，故云幕皆在陰。背為陽，五藏俞皆在背，故云俞皆在陽。內(nèi)藏有病則出行於陽，陽俞在背也。外體有病則入行於陰，陰幕在腹也。”針法云：“從陽引陰，從陰引陽也。”病應(yīng)見於大表，不出千里，決者至眾，不可曲止也。索隱止，語助也。不可委曲具言?！菊x】：言皆有應(yīng)見，不可曲言病之止住所在也。子以吾言為不誠，試入診太子，當(dāng)聞其耳鳴而鼻張，正義音漲。循其兩股以至於陰，當(dāng)尚溫也?！?br />
中庶子聞扁鵲言，目眩然而不瞚，【索隱】：眩音縣。瞚音舜。舌撟然而不下，【索隱】：撟音紀(jì)兆反。撟，舉也。乃以扁鵲言入報虢君。虢君聞之大驚，出見扁鵲於中闕，曰：“竊聞高義之日久矣，然未嘗得拜謁於前也。先生過小國，幸而舉之，偏國寡臣【索隱】：謂虢君自謙，云己是偏遠之國，寡小之臣也。幸甚。有先生則活，無先生則棄捐填溝壑，長終而不得反?！毖阅┳?，因噓唏服臆，索隱上音皮力反，下音憶。魂精泄橫，流涕長潸，【集解】：徐廣曰：“一云‘言未卒，因涕泣交流，噓唏不能自止’也?！薄舅麟[】：潸音山。長潸謂長垂淚也。忽忽承镴，【索隱】：音接。镴即睫也。承镴，言淚恆垂以承於睫也。悲不能自止，容貌變更。扁鵲曰：“若太子病，所謂‘尸蹶’者也。夫以陽入陰中，動胃正義八十一難云：“脈居陰部反陽脈見者，為陽入陰中，是陽乘陰也，脈雖時沈濇而短，此謂陽中伏陰也。脈居陽部而陰脈見者，是陰乘陽也，脈雖時沈滑而長，此謂陰中伏陽也。胃，水穀之海也?！?/em>繵【索隱】：音直延反。緣，【正義】：繵音直延反。繵緣謂脈纏繞胃也。素問云“延緣落，絡(luò)脈也”，恐非此義也。中經(jīng)維絡(luò)，【集解】：徐廣曰：“維，一作‘結(jié)’。”【正義】：八十一難云：“十二經(jīng)脈，十五絡(luò)脈，陽維陰維之脈也?！?/em>別下於三焦、膀胱，【正義】：八十一難云：“三焦者，水穀之道路，氣之所終始也。上焦在心下，下鬲在胃上口也。中焦在胃中脘，不上不下也。下焦在臍下，當(dāng)膀胱上口也。膀胱者，津液之府也，溺九升九合也。”言經(jīng)絡(luò)下于三焦及膀胱也。是以陽脈下遂，【集解】：徐廣曰：“一作‘隊’?！?/em>陰脈上爭，【正義】：遂音直類反。素問云：“陽脈下遂難反，陰脈上爭如弦也?！?/em>會氣閉而不通，【正義】：八十一難云：“府會太倉，藏會季脅，筋會陽陵泉，髓會絕骨，血會鬲俞，骨會大杼，脈會大淵，氣會三焦，此謂八會也?！?/em>陰上而陽內(nèi)行，下內(nèi)鼓而不起，上外絕而不為使，上有絕陽之絡(luò)，下有破陰之紐，【正義】：女九反。素問云：“紐，赤脈也?！?/em>破陰絕陽，色廢集解徐廣曰：“一作‘發(fā)’?！?/em>脈亂，故形靜如死狀。太子未死也。夫以陽入陰支蘭藏者生，【正義】：素問云：“支者順節(jié)，蘭者橫節(jié)，陰支蘭膽藏也?！?/em>以陰入陽支蘭藏者死。凡此數(shù)事，皆五藏蹙中之時暴作也。良工取之，【正義】：八十一難云：“知一為下工，知二為中工，知三為上工。上工者十全九，中工者十全八，下工者十全六?！眳螐V云：“五藏一病輒有五，解一藏為下工，解三藏為中工，解五藏為上工也。”拙者疑殆?！?br />
扁鵲乃使弟子子陽【索隱】：陽，扁鵲之弟子也。厲針砥石，【索隱】：針音針。厲謂磨也。砥音脂。以取外三陽五會。【正義】：素問云：“手足各有三陰三陽：太陰，少陰，厥陰；太陽，少陽，陽明也。五會謂百會、胸會、聽會、氣會、臑會也?！?/em>有間，太子蘇。乃使子豹為五分之熨，以八減之齊【索隱】：五分之熨，八減之齊。案：言五分之熨者，謂熨之令溫暖之氣入五分也。八減之齊者，謂藥之齊和所減有八。并越人當(dāng)時有此方也。和煮之，以更【正義】：格彭反。熨兩脅下。太子起坐。更適陰陽，但服湯二旬而復(fù)故。故天下盡以扁鵲為能生死人。扁鵲曰：“越人非能生死人也，此自當(dāng)生者，越人能使之起耳?！?br />
扁鵲過齊，齊桓侯客之。【集解】：傅玄曰：“是時齊無桓侯。”骃謂是齊侯田和之子桓公午也?！舅麟[】：案：傅玄曰“是時齊無桓侯”。裴骃云“謂是齊侯田和之子桓公午也”。蓋與趙簡子頗亦相當(dāng)。入朝見，曰：“君有疾在腠理，正義上音湊，謂皮膚。不治將深?！被负钤唬骸肮讶藷o疾?！北怡o出，桓侯謂左右曰：“醫(yī)之好利也，欲以不疾者為功?！贬嵛迦?，扁鵲復(fù)見，曰：“君有疾在血脈，不治恐深?！被负钤唬骸肮讶藷o疾?！北怡o出，桓侯不悅。後五日，扁鵲復(fù)見，曰；“君有疾在腸胃間，不治將深?！被负畈粦?yīng)。扁鵲出，桓侯不悅。後五日，扁鵲復(fù)見，望見桓侯而退走?；负钍谷藛柶涔省１怡o曰：“疾之居腠理也，湯熨之所及也；在血脈，針石之所及也；其在腸胃，酒醪之所及也；其在骨髓，雖司命無柰之何。今在骨髓，臣是以無請也。”後五日，桓侯體病，使人召扁鵲，扁鵲已逃去?；负钏焖?。
使圣人預(yù)知微，能使良醫(yī)得蚤從事，則疾可已，身可活也。人之所病，病疾多；【正義】：病厭患多也，言人厭患疾病多甚也。而醫(yī)之所病，病道少。【集解】：徐廣曰；“所病猶療病也?！?/em>故病有六不治：驕恣不論於理，一不治也；輕身重財，二不治也；衣食不能適，三不治也；陰陽并，藏氣不定，四不治也；形羸不能服藥，五不治也；信巫不信醫(yī)，六不治也。有此一者，則重難治也。
扁鵲名聞天下。過邯鄲，聞貴婦人，即為帶下醫(yī)；過雒陽，聞周人愛老人，即為耳目痹【索隱】：音必二反。醫(yī)；來入咸陽，聞秦人愛小兒，即為小兒醫(yī)：隨俗為變。秦太醫(yī)令李醯自知伎不如扁鵲也，使人刺殺之。至今天下言脈者，由扁鵲也。
太倉公者，齊太倉長，臨菑人也，姓淳于氏，名意。【正義】：括地志云：“淳于國城在密州安丘縣東北三十里，古之斟灌國也。春秋‘州公如曹’，傳云‘冬，淳于公如曹’。注水經(jīng)云‘淳于縣，故夏后氏之斟灌國也，周武王以封淳于公，號淳于國也’?！?/em>少而喜醫(yī)方術(shù)。高后八年，更受師同郡元里公乘陽慶。正義百官表云公乘，第八爵也。顏師古云：“言其得乘公之車也?！?/em>慶年七十馀，無子，使意盡去其故方，更悉以禁方予之，傳黃帝、扁鵲之脈書，五色診病，正義八十一難云：“五藏有色，皆見於面，亦當(dāng)與寸口尺內(nèi)相應(yīng)也?！逼涿嫔c相應(yīng)，已見前也。知人死生，決嫌疑，定可治，及藥論，甚精。受之三年，為人治病，決死生多驗。然左右行游諸侯，不以家為家，或不為人治病，病家多怨之者。
文帝四年中，人上書言意，以刑罪當(dāng)傳西之長安。【索隱】：傳音竹戀反。傳，乘傳送之。意有五女，隨而泣。意怒，罵曰：“生子不生男，緩急無可使者！”於是少女緹縈傷父之言，【索隱】：緹音啼?？M音紆營反。乃隨父西。上書曰：“妾父為吏，齊中稱其廉平，今坐法當(dāng)刑。妾切痛死者不可復(fù)生而刑者不可復(fù)續(xù)，【集解】：徐廣曰：“一作‘贖’?！?/em>雖欲改過自新，其道莫由，終不可得。妾原入身為官婢，以贖父刑罪，使得改行自新也。”書聞，上悲其意，此歲中亦除肉刑法。【集解】：徐廣曰：“案年表孝文十二年除肉刑。”【正義】：漢書刑法志云“孝文帝即位十三年，除肉刑三”。孟康云：“黥劓二，左右趾一，凡三也?！卑喙淘娫唬骸叭醯聫洷?，惟後用肉刑。太倉令有罪，就遞長安城。自恨身無子，困急獨煢煢。小女痛父言，死者不可生。上書詣闕下，思古歌雞鳴。憂心摧折裂，晨風(fēng)揚激聲。圣漢孝文帝，惻然感至情。百男何憒憒，不如一緹縈！”
意家居，詔召問所為治病死生驗者幾何人也，主名為誰。
詔問故太倉長臣意：“方伎所長，及所能治病者？【集解】：徐廣曰：“一作‘為’，為亦治。”有其書無有？皆安受學(xué)？受學(xué)幾何歲？嘗有所驗，何縣里人也？何病？醫(yī)藥已，其病之狀皆何如？具悉而對?！背家鈱υ唬?br />
自意少時，喜醫(yī)藥，醫(yī)藥方試之多不驗者。至高后八年，【集解】：徐廣曰：“意年三十六。”得見師臨菑元里公乘陽慶。慶年七十馀，意得見事之。謂意曰：“盡去而方書，非是也。慶有古先道遺傳黃帝、扁鵲之脈書，五色診病，知人生死，決嫌疑，定可治，及藥論書，甚精。我家給富，心愛公，欲盡以我禁方書悉教公?！背家饧丛唬骸靶疑?，非意之所敢望也。”臣意即避席再拜謁，受其脈書上下經(jīng)、五色診、奇咳【集解】：奇音羈?？纫粼?。【正義】：八十一難云：“奇經(jīng)八脈者，有陽維，有陰維，有陽蹻，有陰蹻，有沖，有督，有任，有帶之脈。凡此八者，皆不拘於經(jīng)，故云奇經(jīng)八脈也?！鳖櫼巴踉疲骸半墚?dāng)鐎也。”又云：“胲指毛皮也。”?文志有五音奇胲用兵二十六卷。許慎云：“胲，軍中約也?！?/em>術(shù)、揆度陰陽外變、藥論、石神、接陰陽禁書，受讀解驗之，可一年所。明歲即驗之，有驗，然尚未精也。要事之三年所，即嘗已為人治，診病決死生，有驗，精良。今慶已死十年所，臣意年盡三年，年三十九歲也。
齊侍御史成自言病頭痛，臣意診其脈，告曰：“君之病惡，不可言也?！奔闯觯毟娉傻懿唬骸按瞬【?em>【集解】：七如反。也，內(nèi)發(fā)於腸胃之間，後五日當(dāng)鍮腫，【正義】：上於恭反，下之勇反。後八日嘔膿【正義】：女東反。死?！背芍〉弥嬀魄覂?nèi)。成即如期死。所以知成之病者，臣意切其脈，得肝氣。肝氣濁【集解】：徐廣曰：“一作‘黽’?！?/em>而靜，【集解】：徐廣曰；“一作‘清’。”此內(nèi)關(guān)之病也。【正義】：八十一難云：“關(guān)遂入尺為內(nèi)關(guān)?！眳螐V云；“脈從關(guān)至尺澤，名內(nèi)關(guān)也。”脈法曰“脈長而弦，不得代四時者，【正義】：王叔和脈經(jīng)云：“來數(shù)而中止，不能自還，因而復(fù)動者，名曰代。代者死?！彼貑栐唬骸安≡谛?，愈在夏，甚於冬；病在脾，愈在秋，甚於春；病在肺，愈在冬，甚於夏；病在腎，愈在春，甚於夏；病在肝，愈在夏，甚於秋也?！?/em>其病主在於肝。和即經(jīng)主病也，【正義】：王叔和脈經(jīng)云：“脈長而弦，病於肝也?！彼貑栐疲骸暗貌§督睿沃鸵?。”代則絡(luò)脈有過”。【正義】：素問云：“脈有不及，有太過，有經(jīng)，有絡(luò)。和即經(jīng)主病，代則絡(luò)有過也?！卑耸浑y云：“關(guān)之前者，陽之動也，脈當(dāng)見九分而浮。過者法曰太過，減者法曰不及。遂上魚際為溢，為外關(guān)內(nèi)格，此陰乘之脈也。關(guān)以後者，陰之動也，脈當(dāng)見一寸而沈。過者法曰太過，減者法曰不及。遂入尺為覆，為內(nèi)關(guān)外格，此陽乘之脈也。故曰覆溢，是其真藏之脈，人不病而死也?！眳螐V云：“過九分，出一寸，各名太過也。不及九分，至二分或四分五分，此太過。不滿一寸，見八分或五分六分，此不及?！?/em>經(jīng)主病和者，其病得之筋髓里。其代絕而脈賁者，病得之酒且內(nèi)。所以知其後五日而鍮腫，八日嘔膿死者，切其脈時，少陽初代。代者經(jīng)病，病去過人，人則去。絡(luò)脈主病，當(dāng)其時，少陽初關(guān)一分，故中熱而膿未發(fā)也，及五分，則至少陽之界，【集解】：徐廣曰：“一作‘分’。上章曰‘肝與心相去五分，故曰五日盡’也?！薄菊x】：王叔和脈經(jīng)云：“分別三門界脈候所主，云從魚際至高骨，卻行一寸，其中名曰寸口；其自高骨從寸至尺，名曰尺澤，故曰尺。寸後尺前，名曰關(guān)。陽出陰入，以關(guān)為界，陽出三分，故曰三陰三陽。陽生於尺，動於寸；陰生於寸，動於尺。寸主射上焦，出頭及皮毛，竟手。關(guān)主射中焦，腹及於腰。尺主射下焦，少腹至足也。”及八日，則嘔膿死，故上二分而膿發(fā)，至界而鍮腫，盡泄而死。熱上則熏陽明，爛流絡(luò)，流絡(luò)動則脈結(jié)發(fā)，脈結(jié)發(fā)則爛解，故絡(luò)交。熱氣已上行，至頭而動，故頭痛。
齊王中子諸嬰兒小子病，召臣意診切其脈，告曰：“氣鬲病。病使人煩懣，食不下，時嘔沫。病得之憂，數(shù)忔食飲?！?em>【索隱】：忔音疑乙反。忔者，風(fēng)痺忔然不得動也。臣意即為之作下氣湯以飲之，一日氣下，二日能食，三日即病愈。所以知小子之病者，診其脈，心氣也，濁【集解】：徐廣曰：“一作‘黽’，又作‘猛’?！?/em>躁而經(jīng)也，此絡(luò)陽病也。脈法曰“脈來數(shù)疾去難而不一者，病主在心”。周身熱，脈盛者，為重陽。【索隱】：上音直隴反。重陽者，逿心主。集解徐廣曰：“逿音唐。逿者，蕩也。謂病蕩心者，猶刺其心?！薄舅麟[】：逿，字讀?！菊x】：八十一難云：“手心主中宮，在中部?！睏钚僭疲骸笆中闹靼j(luò)也。自臍已上至帶鬲為中焦也?！?/em>故煩懣食不下則絡(luò)脈有過，絡(luò)脈有過則血上出，血上出者死。此悲心所生也，病得之憂也。
齊郎中令循病，眾醫(yī)皆以為蹙入中，而刺之。臣意診之，曰：“涌疝也，索隱上音勇。下音訕，所諫反。鄒誕生疝音山也。令人不得前後溲?！?em>【索隱】：溲音所留反。前溲謂小便。後溲，大便也。循曰：“不得前後溲三日矣。”臣意飲以火齊湯，【正義】：飲，於禁反。一飲得前溲，再飲大溲，三飲而疾愈。病得之內(nèi)。所以知循病者，切其脈時，右口氣急，【集解】：徐廣曰：“右，一作‘有’。”【正義】：王叔和脈經(jīng)云：“右手寸口乃氣口也?！?/em>脈無五藏氣，右口正義謂右手寸口也。脈大而數(shù)。數(shù)者中下熱而涌，左為下，右為上，皆無五藏應(yīng)，故曰涌疝。中熱，故溺赤也。【正義】：溺，徒吊反。
齊中御府長信病，臣意入診其脈，告曰：“熱病氣也。然暑汗，脈少衰，不死?！痹唬骸按瞬〉弥?dāng)浴流水而寒甚，已則熱?！毙旁唬骸拔?，然！【正義】：唯，惟癸反。往冬時，為王使於楚，至莒縣【正義】：莒，密州縣。陽周水，而莒橋梁頗壞，信則攬【正義】：音牽。車轅未欲渡也，馬驚，即墮，信身入水中，幾死，吏即來救信，出之水中，衣盡濡，有間而身寒，已熱如火，至今不可以見寒?！背家饧礊橹簻瘕R逐熱，一飲汗盡，再飲熱去，三飲病已。即使服藥，出入二十日，身無病者。所以知信之病者，切其脈時，并陰。脈法曰“熱病陰陽交者死”。切之不交，并陰。并陰者，脈順清而愈，其熱雖未盡，猶活也。腎氣有時間濁，【集解】：徐廣曰：“一作‘黽’?！?/em>在太陰脈口而希，是水氣也。腎固主水，故以此知之。失治一時，即轉(zhuǎn)為寒熱。
齊王太后病，召臣意入診脈，曰：“風(fēng)癉客脬，【索隱】：癉，病也，音亶。脬音普交反，字或作“胞”。【正義】：癉音單旱。脬亦作“胞”，膀胱也。言風(fēng)癉之病客居在膀胱。難於大小溲，溺赤?！背家怙嬕曰瘕R湯，一飲即前後溲，再飲病已，溺如故。病得之流汗出氵循。【索隱】：劉氏音巡。氵循者，去衣而汗晞也。所以知齊王太后病者，臣意診其脈，切其太陰之口，濕然風(fēng)氣也。脈法曰“沈之而大堅，【正義】：沈，一作“深”。王叔和脈經(jīng)云：“脈大而堅，病出於腎也?！?/em>浮之而大緊者，【正義】：緊音吉忍反。素問云：“脈短實而數(shù)，有似切繩，名曰緊也?！?/em>病主在腎”。腎切之而相反也，脈大而躁。大者，膀胱氣也；躁者，中有熱而溺赤。
齊章武里曹山跗病，【索隱】：跗，方符反。臣意診其脈，曰：“肺消癉也，加以寒熱。”即告其人曰：“死，不治。適其共養(yǎng)，此不當(dāng)醫(yī)【索隱】：適音釋。共音恭。案：謂山跗家適近所持財物共養(yǎng)我，我不敢當(dāng)，以言其人不堪療也。治?！狈ㄔ弧搬崛斩?dāng)狂，妄起行，欲走；後五日死”。即如期死。山跗病得之盛怒而以接內(nèi)。所以知山跗之病者，臣意切其脈，肺氣熱也。脈法曰“不平不鼓，形弊”。【集解】：徐廣曰：“一作‘散’。”【正義】：王叔和脈經(jīng)云：“平謂春肝木王，其脈細而長；夏心火王，其脈洪大而散；六月脾土王，其脈大阿阿而緩；秋肺金王，其脈浮濇而短；冬腎水王，其脈沈而滑：名平脈也?！?/em>此五藏高之遠數(shù)以經(jīng)病也，故切之時不平而代。【正義】：素問云：“血氣易處曰不平，脈候動不定曰代?！?/em>不平者，血不居其處；代者，時參擊并至，乍躁乍大也。此兩絡(luò)脈絕，故死不治。所以加寒熱者，言其人尸奪。尸奪者，形弊；形弊者，不當(dāng)關(guān)灸鑱石及飲毒藥也。臣意未往診時，齊太醫(yī)先診山跗病，灸其足少陽脈口，而飲之半夏丸，病者即泄注，腹中虛；又灸其少陰脈，是壞肝剛絕深，如是重損病者氣，以故加寒熱。所以後三日而當(dāng)狂者，肝一絡(luò)連屬結(jié)絕乳下陽明，【正義】：素問云：“乳下陽明，胃絡(luò)也?！?/em>故絡(luò)絕，開陽明脈，陽明脈傷，即當(dāng)狂走。後五日死者，肝與心相去五分，故曰五日盡，盡即死矣。
齊中尉潘滿如病少腹痛，【正義】：少音式妙反。王叔和脈經(jīng)云：“脈急，疝瘕少腹痛也?！?/em>臣意診其脈，曰：“遺積瘕也?！?em>【索隱】：劉氏音加雅反，舊音遐，鄒氏音嫁?！菊x】：龍魚河圖云：“犬狗魚鳥不熟食之，成瘕痛?！?/em>臣意即謂齊太仆臣饒、內(nèi)史臣繇曰：“中尉不復(fù)自止於內(nèi)，則三十日死。”後二十馀日，溲血死。病得之酒且內(nèi)。所以知潘滿如病者，臣意切其脈深小弱，其卒然合【集解】：徐廣曰：“一云‘來然合’?！?/em>合也，是脾氣也。【正義】：卒音蔥忽反。卒，一本作“來”。素問云：“疾病之生，生於五藏。五藏之合，合於六府。肝合氣於膽，心合氣於小腸，脾合氣於胃，肺合氣於大腸，腎合氣於膀胱。三焦內(nèi)主勞?！?/em>右脈口氣至緊小，【正義】：上音結(jié)忍反。見瘕氣也。以次相乘，故三十日死。三陰俱摶者，【正義】：如淳云：“音徒端反?！彼貑栐疲骸白竺}口曰少陰，少陰之前名厥陰，右脈口曰太陰，此三陰之脈也?！?/em>如法；痘俱摶者，決在急期；一摶一代者，近也。故其三陰摶，溲血如前止。【集解】：徐廣曰：“前，一作‘筋’也?！?/em>
陽虛侯相趙章病，召臣意。眾醫(yī)皆以為寒中，臣意診其脈曰：“迵風(fēng)?！?em>集解迵音洞。言洞徹入四支?！舅麟[】：下云“飲食下嗌輒出之”，是風(fēng)疾洞徹五藏，故曰迵風(fēng)。迵風(fēng)者，飲食下嗌【集解】：音益，謂喉下也。而輒出不留。法曰“五日死”，而後十日乃死。病得之酒。所以知趙章之病者，臣意切其脈，脈來滑，是內(nèi)風(fēng)氣也。飲食下嗌而輒出不留者，法五日死，皆為前分界法。【正義】：分，扶問反。後十日乃死，所以過期者，其人嗜粥，故中藏實，中藏實故過期。師言曰“安穀者過期，不安穀者不及期”。
濟北王病，召臣意診其脈，曰：“風(fēng)蹶胸滿?！奔礊樗幘?，盡三石，病已。得之汗出伏地。所以知濟北王病者，臣意切其脈時，風(fēng)氣也，心脈濁。【集解】：徐廣曰：“一作‘黽’。”病法“過入其陽，陽氣盡而陰氣入”。陰氣入張，則寒氣上而熱氣下，故胸滿。汗出伏地者，切其脈，氣陰。陰氣者，病必入中，出及瀺水也。【索隱】：瀺音士咸反?！菊x】：顧野王云：“手足液，身體汋。音常灼反?！?/em>
齊北宮司空命婦【集解】：徐廣曰：“一作‘奴’。奴蓋女奴?！?/em>出於【正義】：命婦名也。病，眾醫(yī)皆以為風(fēng)入中，病主在肺，【集解】：徐廣曰：“一作‘肝’?！?/em>刺其足少陽脈。臣意診其脈，曰：“病氣疝，客於膀胱，難於前後溲，而溺赤。病見寒氣則遺溺，使人腹腫?！背鲮恫〉弥绮坏?，因以接內(nèi)。所以知出於病者，切其脈大而實，其來難，是蹶陰之動也。【正義】：鄒：“厥陰之脈也?！?/em>脈來難者，疝氣之客於膀胱也。腹之所以腫者，言蹶陰之絡(luò)結(jié)小腹也。蹶陰有過則脈結(jié)動，動則腹腫。臣意即灸其足蹶陰之脈，左右各一所，即不遺溺而溲清，小腹痛止。即更為火齊湯以飲之，三日而疝氣散，即愈。
故濟北王阿母【集解】：徐廣曰：“濟，一作‘齊王’。”【索隱】：案：是王之妳母也?！菊x】：服虔云：“乳母也?！编崳骸按燃赫?。”自言足熱而懣，臣意告曰：“熱蹶也?！眲t刺其足心各三所，案之無出血，病旋已。【索隱】：言尋則已止也。【正義】：謂旋轉(zhuǎn)之間，病則已止也。病得之飲酒大醉。
濟北王召臣意診脈諸女子侍者，至女子豎，豎無病。臣意告永巷長曰：“豎傷脾，不可勞，法當(dāng)春嘔血死?！背家庋酝踉唬骸安湃伺迂Q何能？”王曰：“是好為方，多伎能，為所是案法新，【集解】：徐廣曰：“所，一作‘取’?！薄舅麟[】：謂於舊方技能生新意也。往年市之民所，四百七十萬，曹偶四人?！?em>【索隱】：案：當(dāng)今之四千七百貫也。曹偶猶等輩也。王曰：“得毋有病乎？”臣意對曰：“豎病重，在死法中?！蓖跽僖曋?，其顏色不變，以為不然，不賣諸侯所。至春，豎奉劍從王之廁，王去，豎後，王令人召之，即仆於廁，【索隱】：仆音赴，又音步北反。嘔血死。病得之流汗。流汗者，法病內(nèi)重，毛發(fā)而色澤，脈不衰，此亦內(nèi)之病也。
齊中大夫病齲齒，【正義】：上丘羽反。釋名云：“齲，朽也。蟲齧之，缺朽也?！?/em>臣意灸其左大陽明脈，即為苦參湯，日嗽三升，出入五六日，病已。得之風(fēng)，及臥開口，食而不嗽。
菑川王美人懷子而不乳，【索隱】：乳音人喻反。乳，生也。來召臣意。臣意往，飲以莨锽【正義】：浪宕二音。藥一撮，以酒飲之，旋乳。【索隱】：旋乳者，言回旋即生也。臣意復(fù)診其脈，而脈躁。躁者有馀病，即飲以消石一齊，出血，血如豆比五六枚。【索隱】：比音必利反。
齊丞相舍人奴從朝入宮，臣意見之食閨門外，望其色有病氣。臣意即告宦者平。平好為脈，學(xué)臣意所，臣意即示之舍人奴病，告之曰：“此傷脾氣也，當(dāng)至春鬲塞不通，不能食飲，法至夏泄血死?！被抡咂郊赐嫦嘣唬骸熬崛伺胁。≈?，死期有日?！毕嗑唬骸扒浜我灾?？”曰：“君朝時入宮，君之舍人奴盡食閨門外，平與倉公立，即示平曰，病如是者死?！毕嗉凑偕崛硕^之曰：“公奴有病不？”舍人曰：“奴無病，身無痛者?！敝链汗。了脑?，泄血死。所以知奴病者，脾氣周乘五藏，傷部而交，故傷脾之色也，望之殺然黃，【集解】：徐廣曰：“殺音蘇葛反?！薄菊x】：殺，蘇亥反。察之如死青之茲。眾醫(yī)不知，以為大蟲，【索隱】：即蚖蟲也。不知傷脾。所以至春死病者，胃氣黃，黃者土氣也，土不勝木，故至春死。所以至夏死者，脈法曰“病重而脈順清者曰內(nèi)關(guān)”，內(nèi)關(guān)之病，人不知其所痛，心急然無苦。若加以一病，死中春；一愈順，及一時。其所以四月死者，診其人時愈順。愈順者，人尚肥也。奴之病得之流汗數(shù)出，於火而以出見大風(fēng)也。
菑川王病，召臣意診脈，曰：“蹶上【正義】：時掌反。蹶，逆氣上也。為重，頭痛身熱，使人煩懣。”【正義】：亡本反。非但有煩也。臣意即以寒水拊其頭，【索隱】：拊音附，又音撫。刺足陽明脈，左右各三所，病旋已。病得之沐發(fā)未乾而臥。診如前，所以蹶，頭熱至肩。
齊王黃姬兄黃長卿家有酒召客，召臣意。諸客坐，未上食。臣意望見王后弟宋建，告曰：“君有病，往四五日，君要脅痛不可俯仰，【正義】：上音免。又不得小溲。不亟治，病即入濡腎。及其未舍五藏，急治之。病方今客腎濡，【正義】：濡，溺也。病方客在腎，欲溺，腎也。此所謂‘腎痺’也?！彼谓ㄔ唬骸叭?，建故有要脊痛。往四五日，天雨，黃氏諸倩【集解】：徐廣曰：“倩者，女婿也?！斌S案：方言曰“東齊之間，婿謂之倩”。郭璞曰“言可假倩也”?！菊x】：倩音七姓反。見建家京下方石，【集解】：徐廣曰：“京者，倉廩之屬也?！?/em>即弄之，建亦欲效之，效之不能起，即復(fù)置之。暮，要脊痛，不得溺，至今不愈?！苯ú〉弥贸种?。所以知建病者，臣意見其色，太陽色乾，腎部上及界要以下者枯四分所，故以往四五日知其發(fā)也。臣意即為柔湯使服之，十八日所而病愈。
濟北王侍者韓女病要背痛，寒熱，眾醫(yī)皆以為寒熱也。臣意診脈，曰：“內(nèi)寒，月事不下也?！奔锤Z以藥，【索隱】：謂以燻燻之，故云。竄音七亂反。旋下，病已。病得之欲男子而不可得也。所以知韓女之病者，診其脈時，切之，腎脈也，嗇而不屬。嗇而不屬者，其來難，堅，故曰月不下。肝脈弦，出左口，故曰欲男子不可得也。
臨菑氾【索隱】：氾音凡。里女子薄吾病甚，眾醫(yī)皆以為寒熱篤，當(dāng)死，不治。臣意診其脈，曰：“蟯瘕。”【集解】：徐廣曰：“蟯音饒。”【索隱】：音饒?賈，舊音繞遐?！菊x】：人腹中短蟲。蟯瘕為病，腹大，上膚黃粗，循之戚戚然。臣意飲以芫華一撮，即出蟯可數(shù)升，病已，三十日如故。病蟯得之於寒濕，寒濕氣宛集解音郁?！舅麟[】：又如字。篤不發(fā)，化為蟲。臣意所以知薄吾病者，切其脈，循其尺，【正義】：王叔和云：“寸，關(guān)，尺。寸謂三分，尺謂八分。寸口在關(guān)上，尺在關(guān)下。寸、關(guān)、尺共有一寸九分也?！?/em>其尺索刺粗，而毛美奉發(fā)，【集解】：徐廣曰：“奉，一作‘奏’，又作‘秦’?！薄舅麟[】：循音巡。案：謂手循其尺索也。刺音七賜反。粗音七胡反。言循其尺索，刺人手而粗，是婦人之病也。徐氏云奉一作“奏”，非其義也。又云一作“秦”，秦謂螓首，言發(fā)如蠐螬，事蓋近也。是蟲氣也。其色澤者，中藏?zé)o邪氣及重病。
齊淳于司馬病，臣意切其脈，告曰：“當(dāng)病迵風(fēng)。迵風(fēng)之狀，飲食下嗌輒後之。【集解】：徐廣曰：“如廁?！?/em>病得之飽食而疾走?！贝居谒抉R曰：“我之王家食馬肝，食飽甚，見酒來，即走去，驅(qū)疾至舍，即泄數(shù)十出?！背家飧嬖唬骸盀榛瘕R米汁飲之，七八日而當(dāng)愈。”時醫(yī)秦信在旁，臣意去，信謂左右閣都尉索隱案：閣者，姓也，為都尉。一云閣即宮閣，都尉掌之，故曰閣都尉也。曰：“意以淳于司馬病為何？”曰：“以為迵風(fēng)，可治?！毙偶葱υ唬骸笆遣恢病４居谒抉R病，法當(dāng)後九日死?！奔瘁峋湃詹凰?，其家復(fù)召臣意。臣意往問之，盡如意診。臣即為一火齊米汁，使服之，七八日病已。所以知之者，診其脈時，切之，盡如法。其病順，故不死。
齊中郎破石病，臣意診其脈，告曰：“肺傷，不治，當(dāng)後十日丁亥溲血死?！奔瘁崾蝗眨蜒?。破石之病，得之墮馬僵石上。所以知破石之病者，切其脈，得肺陰氣，其來散，數(shù)道至而不一也。色又乘之。所以知其墮馬者，切之得番陰脈。【索隱】：番音芳袁反。番陰脈入虛里，乘肺脈。肺脈散者，固色變也乘也。所以不中期死者，師言曰：“病者安穀即過期，不安穀則不及期”。其人嗜黍，黍主肺，故過期。所以溲血者，診脈法曰“病養(yǎng)喜陰處者順?biāo)?，養(yǎng)喜陽處者逆死”。其人喜自靜，不躁，又久安坐，伏幾而寐，故血下泄。
齊王侍醫(yī)遂病，自練五石服之。臣意往過之，遂謂意曰：“不肖有病，幸診遂也?！背家饧丛\之，告曰：“公病中熱。論曰‘中熱不溲者，不可服五石’。石之為藥精悍，公服之不得數(shù)溲，亟勿服。色將發(fā)臃?！彼煸唬骸氨怡o曰‘陰石以治陰病，陽石以治陽病’。夫藥石者有陰陽水火之齊，故中熱，即為陰石柔齊治之；中寒，即為陽石剛齊治之。”臣意曰：“公所論遠矣。扁鵲雖言若是，然必審診，起度量，立規(guī)矩，稱權(quán)衡，合色脈【集解】：徐廣曰：“合，一作‘占’。”表里有馀不足順逆之法，參其人動靜與息相應(yīng)，乃可以論。論曰‘陽疾處內(nèi)，陰形應(yīng)外者，不加悍藥及鑱石’。夫悍藥入中，則邪氣辟矣，【索隱】：辟音必亦反，猶聚也。而宛氣愈深。【索隱】：愈音庾。診法曰‘二陰應(yīng)外，一陽接內(nèi)者，不可以剛藥’。剛藥入則動陽，陰病益衰，陽病益箸，邪氣流行，為重困於俞，集解徐廣曰：“音始喻反?！?/em>忿發(fā)為疽?！币飧嬷岚兮湃?，果為疽發(fā)乳上，入缺盆，死。【索隱】：按：缺盆，人乳房上骨名也。此謂論之大體也，必有經(jīng)紀(jì)。拙工有一不習(xí)，文理陰陽失矣。
齊王故為陽虛侯時，病甚，眾【集解】：徐廣曰：“齊悼惠王子也，名將廬，以文帝十六年為齊王，即位十一年卒，謚孝王?！?/em>醫(yī)皆以為蹶。臣意診脈，以為痺，根在右脅下，大如覆杯，令人喘，逆氣不能食。臣意即以火齊粥且飲，六日氣下；即令更服丸藥，出入六日，病已。病得之內(nèi)。診之時不能識其經(jīng)解，大識其病所在。
臣意嘗診安陽武都里成開方，開方自言以為不病，臣意謂之病苦沓風(fēng)，索隱沓音徒合反，風(fēng)病之名也。三歲四支不能自用，使人瘖，【集解】：徐廣曰：“一作‘脊’，音才亦反。”【索隱】：瘖者，失音也，讀如音。又作“厝”。厝者，置也。言使人運置其手足也。瘖即死。今聞其四支不能用，瘖而未死也。病得之?dāng)?shù)飲酒以見大風(fēng)氣。所以知成開方病者，診之，其脈法奇咳言曰“藏氣相反者死”。【集解】：徐廣曰：“反，一作‘及’?！?/em>切之，得腎反肺，【集解】：徐廣曰；“反，一作‘及’。”法曰“三歲死”也。
安陵阪里公乘項處病，【索隱】：案：公乘，官名也。項，姓；處，名。故上云倉公之師，元里公乘陽慶，亦然也。臣意診脈，曰：“牡疝?！?em>【索隱】：上音母，下音色諫反。牡疝在鬲下，上連肺。病得之內(nèi)。臣意謂之：“慎毋為勞力事，為勞力事則必嘔血死?！碧庒狨?em>【集解】：徐廣曰：“一作‘蹹’?！?/em>踘，【正義】：上千六反，下九六反，謂打球也。要蹶寒，汗出多，即嘔血。臣意復(fù)診之，曰：“當(dāng)?shù)┤杖障λ?。?em>【索隱】：案：旦日，明日也。言明日之夕死也。即死。病得之內(nèi)。所以知項處病者，切其脈得番陽。【索隱】：脈病之名曰番陽者，以言陽脈之翻入虛里也。番陽入虛里，處旦日死。一番一絡(luò)者，【集解】：徐廣曰：“絡(luò)，一作‘結(jié)’?！?/em>牡疝也。
臣意曰：他所診期決死生及所治已病眾多，久頗忘之，不能盡識，不敢以對。
問臣意：“所診治病，病名多同而診異，或死或不死，何也？”對曰：“病名多相類，不可知，故古圣人為之脈法，以起度量，立規(guī)矩，縣權(quán)衡，案繩墨，調(diào)陰陽，別人之脈各名之，與天地相應(yīng)，參合於人，故乃別百病以異之，有數(shù)者能異之，【索隱】：數(shù)音色住反。謂術(shù)數(shù)之人乃可異其狀也。無數(shù)者同之。然脈法不可勝驗，診疾人以度異之，乃可別同名，命病主在所居。今臣意所診者，皆有診籍。所以別之者，臣意所受師方適成，師死，以故表籍所診，期決死生，觀所失所得者合脈法，以故至今知之?！?br />
問臣意曰：“所期病決死生，或不應(yīng)期，何故？”對曰：“此皆飲食喜怒不節(jié)，或不當(dāng)飲藥，或不當(dāng)針灸，以故不中期死也?！?br />
問臣意：“意方能知病死生，論藥用所宜，諸侯王大臣有嘗問意者不？及文王病時，【集解】：徐廣曰：“齊文王也，以文帝十五年卒。”不求意診治，何故？”對曰：“趙王、膠西王、濟南王、吳王皆使人來召臣意，臣意不敢往。文王病時，臣意家貧，欲為人治病，誠恐吏以除拘臣意也，【集解】：徐廣曰：“時諸侯得自拜除吏?！?/em>故移名數(shù)，左右【正義】：以名籍屬左右之人。不脩家生，出行游國中，問善為方數(shù)者事之久矣，【索隱】：數(shù)音“術(shù)數(shù)”之“數(shù)”。見事數(shù)師，正義上色庾反。悉受其要事，盡其方書意，及解論之。身居陽虛侯國，因事侯。侯入朝，臣意從之長安，以故得診安陵項處等病也?！?br />
問臣意：“知文王所以得病不起之狀？”臣意對曰：“不見文王病，然竊聞文王病喘，頭痛，目不明。臣意心論之，以為非病也。以為肥而蓄精，身體不得搖，骨肉不相任，故喘，不當(dāng)醫(yī)治。脈法曰‘年二十脈氣當(dāng)趨，年三十當(dāng)疾步，年四十當(dāng)安坐，年五十當(dāng)安臥，年六十已上氣當(dāng)大董’。【集解】：徐廣曰：“董謂深藏之。一作‘堇’?！薄舅麟[】：堇音謹。文王年未滿二十，方脈氣之趨也而徐之，不應(yīng)天道四時。後聞醫(yī)灸之即篤，此論病之過也。臣意論之，以為神氣爭而邪氣入，非年少所能復(fù)之也，以故死。所謂氣者，當(dāng)調(diào)飲食，擇晏日，車步廣志，以適筋骨肉血脈，以瀉氣。故年二十，是謂‘易■’。【集解】：徐廣曰：“一作‘賀’，又作‘質(zhì)’?！?/em>法不當(dāng)砭灸，砭灸至氣逐?！?br />
問臣意：“師慶安受之？聞於齊諸侯不？”對曰：“不知慶所師受。慶家富，善為醫(yī)，不肯為人治病，當(dāng)以此故不聞。慶又告臣意曰：‘慎毋令我子孫知若學(xué)我方也?！?br />
問臣意：“師慶何見於意而愛意，欲悉教意方？”對曰：“臣意不聞師慶為方善也。意所以知慶者，意少時好諸方事，臣意試其方，皆多驗，精良。臣意聞菑川唐里公孫光善為古傳方，【索隱】：謂好能傳得古方也?！菊x】：謂全傳寫得古人之方書。臣意即往謁之。得見事之，受方化陰陽及傳語法，【集解】：徐廣曰：“法，一作‘五’?！?/em>臣意悉受書之。臣意欲盡受他精方，公孫光曰：‘吾方盡矣，不為愛公所。【索隱】：言於意所，不愛惜方術(shù)也。吾身已衰，無所復(fù)事之。是吾年少所受妙方也，悉與公，毋以教人?！家庠唬骸靡娛率坦?，悉得禁方，幸甚。意死不敢妄傳人?！佑虚g，公孫光間處，【正義】：上音閑，下昌汝反。臣意深論方，見言百世為之精也。師光喜曰：‘公必為國工。吾有所善者皆疏，同產(chǎn)處臨菑，善為方，吾不若，其方甚奇，非世之所聞也。吾年中時，【索隱】：案：年中謂中年時也。中年亦壯年也，古人語自爾。嘗欲受其方，楊中倩【索隱】：倩音七見反，人姓名也。不肯，曰“若非其人也”。胥與公往見之，【集解】：徐廣曰：“胥猶言須也?！?/em>當(dāng)知公喜方也。其人亦老矣，其家給富?！瘯r者未往，會慶子男殷來獻馬，因師光奏馬王所，意以故得與殷善。光又屬意於殷曰：‘意好數(shù)，【索隱】：數(shù)，色句反。謂好術(shù)數(shù)也。公必謹遇之，其人圣儒?！?em>【索隱】：言意儒德，慕圣人之道，故云圣儒也。即為書以意屬陽慶，以故知慶。臣意事慶謹，以故愛意也?！?br />
問臣意曰：“吏民嘗有事學(xué)意方，及畢盡得意方不？何縣里人？”對曰：“臨菑人宋邑。【集解】：徐廣曰：“一作‘昆’?！?/em>邑學(xué)，臣意教以五診，【正義】：謂診五藏之脈。歲馀。濟北王遣太醫(yī)高期、王禹【集解】：徐廣曰：“一作‘齲’?！?/em>學(xué)，臣意教以經(jīng)脈高下及奇絡(luò)結(jié)，【正義】：素問云：“奇經(jīng)八脈，往來舒時，一止而復(fù)來，名之曰結(jié)也。”當(dāng)論俞【正義】：式喻反。所居，及氣當(dāng)上下出入邪逆順，以宜鑱石，定砭灸處，歲馀。菑川王時遣太倉馬長馮信正方，臣意教以案法逆順，論藥法，定五味及和齊湯法。高永侯家丞杜信，喜脈，來學(xué)，臣意教以上下經(jīng)脈五診，二歲馀。臨菑召里唐安來學(xué)，臣意教以五診上下經(jīng)脈，奇咳，四時應(yīng)陰陽重，未成，除為齊王侍醫(yī)?！?br />
問臣意：“診病決死生，能全無失乎？”臣意對曰：“意治病人，必先切其脈，乃治之。敗逆者不可治，其順者乃治之。心不精脈，所期死生視可治，時時失之，臣意不能全也?！?br />
太史公曰：女無美惡，居宮見妒；士無賢不肖，入朝見疑。故扁鵲以其伎見殃，倉公乃匿跡自隱而當(dāng)刑。緹縈通尺牘，父得以後寧。故老子曰“美好者不祥之器”，豈謂扁鵲等邪？若倉公者，可謂近之矣。
【索隱述贊】上池祕術(shù)，長桑所傳。始候趙簡，知夢鈞天。言占虢嗣，尸蹶起焉。倉公贖罪，陽慶推賢。效驗多狀，式具于篇。正義胃大一尺五寸，徑五寸，長二尺六寸，橫尺，受水穀三斗五升，其中常留穀二斗，水一斗五升。凡人食，入於口而聚於胃中，穀熟，傳入小腸也。小腸大二寸半，徑八分分之少半，長三丈二尺，受穀二斗四升，水六升三合合之大半。回腸腸，謂受穀而傳入於大腸也。大四寸，徑一寸半，長二丈二尺，受穀一斗，水七升半。廣腸大八寸，徑二寸半，長二尺八寸，受穀九升三合八分合之一。故腸胃凡長五賬八尺四寸，合受水穀八斗七升六合八分合之一，此腸胃長短受水穀之?dāng)?shù)也。甲乙經(jīng)“腸胃凡長丈六尺四寸四分”，從口至腸而數(shù)之。此徑從胃至腸而數(shù)之，故短也。肝重四斤四兩，左三葉，右四葉，凡七葉，主藏魂。肝者，幹也。於五行為木，其體狀有枝幹也。肝之神七人，老子名曰明堂宮，蘭臺府，從官三千六百人。又云肝神六：童子三，女子三。心重十二兩，中有七孔，三毛，盛精汁三合，主藏神。心，纖也，所識纖微也。其神九，太尉公名曰絳宮，太始、南極老人、員光之身，其從官三千六百人。又為帝王，身之王也。脾重二斤三兩，扁廣三寸，長五寸，有散膏半斤，主血溫五藏，主藏意＃脾，裨也。在助氣，主化穀。其神云光玉女子母，其從官三千六百人也。肺重三斤三兩，六葉兩耳，凡八葉，主藏魂魄。肺，孛也。言其氣孛，故短也，郁也。其神八人，太和君名曰玉堂宮，尚書府。其從官三千六百人。又云肺神十四：童子七，女子七也。腎有兩枚，重一斤一兩，主藏志。腎，引也。腎屬水，主引水氣，灌注諸脈也。其神六人，司徒、司空、司命、司錄、司隸校尉、尉卿也。膽在肝之短葉間，重三兩三銖，盛精汁三合。膽，敢也。言人有膽氣而能果敢也。其神五人，太一道君居紫房宮中，其從官三千六百人也。胃重二斤十四兩，紆曲屈申，長二尺六寸，大一尺五寸，徑五寸，盛穀二斗，水一斗五升。胃，圍也。言圍受食物也。其神十二人，五元之氣，諫議大夫也。小腸重二斤十四兩，長三丈二尺，廣二寸半，徑八分分之少半，回積十六曲，盛穀二斗四升，水六升三合合之大半。腸，暢也。言通暢胃氣，牽去穢也。其神二人，元梁使者也。大腸重三斤十二兩，長二丈一尺，廣四寸，徑一寸半，當(dāng)齊，右回十六曲，盛穀一斗水七升半。大腸即回腸也。其回曲，因以名之。其神二人，元梁使者也。膀胱重九兩二銖，縱廣九寸，盛溺九升九合。膀，橫也。胱，廣也。體短而又名胞。胞，虛空也，主以虛承水液。口廣二寸半。脣至齒長九分。齒已後至?xí)?，深三寸半，大容五合也。舌重十兩，長七寸，廣二寸半。舌，泄也。言可舒泄言語也。咽門重十兩，廣二寸半，至胃長一尺六寸。咽，咽也。言咽物也。又謂之咽，主地氣。胃為土，故云主地氣也。喉嚨重十二兩，廣二寸，長一尺二寸九節(jié)。喉嚨，空虛也。言其中空虛，可以通氣息焉。心，肺之系也，呼吸之道路。喉嚨與咽并行，其實兩異，而人多惑也。肛門重十二兩，大八寸，徑二寸太半，長二尺八寸，受穀九升三合八分合之一。肛，釭也。言其處似車釭，故曰釭門。即廣腸之門，又名也。
手三陽之脈，從手至頭長五尺，五六合三丈。一手有三陽，兩手為六陽，故云五六三丈。手三陰之脈，從手至胸中長三尺五寸，三六一丈八尺，五六三尺，合二丈一尺。兩手各有三陰，合為六陰，故云三六一丈八尺也。足三陽之脈，從足至頭長八尺，六八合四丈八尺。兩足各有三陽，故曰六八四丈八尺也。足三陰之脈，從足至胸長六尺五寸，六六三丈六尺，五六三尺，合三丈九尺。兩足各有三陰，故云六六三丈六尺也。按：足太陰、少陰皆至舌下，厥陰至於項上。今言至胸中者，蓋據(jù)其相接之次者也。人兩足蹻脈，從足至目長七尺五寸，二七一丈四尺，二五一尺合一丈五尺。督任脈各長四尺五寸，二四八尺，二五一尺，合九尺。凡脈長一十六丈二尺也，此所謂十二經(jīng)脈長短之?dāng)?shù)也。督脈起於胲頭，上於面，至口齒縫，計此不止長四尺五寸，當(dāng)取其上極於風(fēng)府而言之也。手足各十二脈，為二十四，并督任兩蹻四脈，都合二十八脈，以應(yīng)二十八宿。凡長十六丈二尺，營衛(wèi)行周此數(shù)，則一度也。寸口，脈之大會，手太陰之動也。太陰者，脈之會也。肺，諸藏主，蓋主通陰陽，故十二經(jīng)皆手太陰，所以決吉兇者。十二經(jīng)有病，皆寸口，知其何經(jīng)之動浮沈滑濇逆順，知其死生之兆也。人一呼脈行三寸，一吸脈行三寸，呼吸定息，脈行六寸。十二經(jīng)，十五絡(luò)，二十七氣，皆候於寸口，隨呼吸上下。呼脈上行三寸，吸脈下行三寸，二十七氣皆逐上下行，無有息時。人一日一夜凡一萬三千五百息。脈行五十周於身，漏水下百刻。營衛(wèi)行陽二十五度，行陰二十五度。度為一周也，故五十度復(fù)會於手太陰。寸口者，五藏六府之所終始，故法於寸口也。人一息行六寸，百息六丈，千息六十丈，一萬三千五百息合為八百一十丈。陽脈出行二十五度，陰脈入行二十五度，陰陽出入行二十五度，陰陽呼吸覆行周畢度數(shù)也。脈行身畢，即水下百刻亦畢。謂一旦夜刻盡，天明，日出東方，脈還得寸口，當(dāng)更始也。故寸口者，五藏六府之所終始也。
肺氣通於鼻，鼻和則知臭香矣。肝氣通於目，目和則知白黑矣。脾氣通於口，口和則知穀味矣。心氣通於舌，舌和則知五味矣。腎氣通於耳，耳和則聞五音矣。五藏不和，則九竅不通；六府不和，則留為癰也。
扁鵲者，【正義】：黃帝八十一難序云：“秦越人與軒轅時扁鵲相類，仍號之為扁鵲。又家於盧國，因命之曰盧醫(yī)也?！?/em>勃海郡鄭人也，【集解】：徐廣曰：“‘鄭’當(dāng)為‘鄚’。鄚，縣名，今屬河間?！薄舅麟[】：案：勃海無鄭縣，當(dāng)作鄚縣，音莫，今屬河間。姓秦氏，名越人。少時為人舍長。【索隱】：為舍長。劉氏云：“守客館之帥。”【正義】：長音丁丈反。舍客長桑君【索隱】：隱者，蓋神人。過，【正義】：過音戈。扁鵲獨奇之，常謹遇之。長桑君亦知扁鵲非常人也。出入十馀年，乃呼扁鵲私坐，間與語曰：【正義】：間音閑。“我有禁方，年老，欲傳與公，公毋泄。”扁鵲曰：“敬諾?！蹦顺銎鋺阎兴幱璞怡o：“飲是以上池之水，三十日當(dāng)知物矣?！?em>【索隱】：案：舊說云上池水謂水未至地，蓋承取露及竹木上水，取之以和藥，服之三十日，當(dāng)見鬼物也。乃悉取其禁方書盡與扁鵲。忽然不見，殆非人也。扁鵲以其言飲藥三十日，視見垣一方人。【索隱】：方猶邊也。言能隔墻見彼邊之人，則眼通神也。以此視病，盡見五藏癥結(jié)，【正義】：五藏謂心、肺、脾、肝、腎也。六府謂大小腸、胃、膽、膀胱、三焦也。王叔和脈經(jīng)云：“左手脈橫，癥在左；右手脈橫，癥在右。脈，頭大者在上，頭小者在下。兩手脈，結(jié)上部者濡，結(jié)中部者緩，結(jié)三里者豆起。陽邪來見浮洪，陰邪來見沈細，水穀來見堅實?！?/em>特以診脈【索隱】：診，鄒氏音丈忍反，劉氏音陳忍反。司馬彪云：“診，占也?！?/em>為名耳。為醫(yī)或在齊，【正義】：號盧醫(yī)。今濟州盧縣。或在趙。在趙者名扁鵲。
當(dāng)晉昭公時，【索隱】：案左氏，簡子專國在定、頃二公之時，非當(dāng)昭公之世。且趙系家敘此事亦在定公之初。諸大夫彊而公族弱，趙簡子為大夫，專國事。簡子疾，五日不知人，【索隱】：案：韓子云“十日不知人”，所記異也。大夫皆懼，於是召扁鵲。扁鵲入視病，出，董安于問扁鵲，扁鵲曰：“血脈治也，而何怪！昔秦穆公嘗如此，七日而寤。寤之日，告公孫支與子輿【索隱】：案：二子皆秦大夫。公孫支，子桑也。子輿未詳。曰：‘我之帝所甚樂。吾所以久者，適有所學(xué)也。【索隱】：適音釋。言我適來有所受教命，故云學(xué)也。帝告我：“晉國且大亂，五世不安。其後將霸，未老而死。霸者之子且令而國男女無別?！薄珜O支書而藏之，秦策於是出。夫獻公之亂，文公之霸，而襄公敗秦師於殽而歸縱淫，此子之所聞。今主君之病與之同，不出三日必間，間必有言也?！?br />
居二日半，簡子寤，語諸大夫曰：“我之帝所甚樂，與百神游於鈞天，廣樂九奏萬舞，不類三代之樂，其聲動心。有一熊欲援我，帝命我射之，中熊，熊死。有羆來，我又射之，中羆，羆死。帝甚喜，賜我二笥，皆有副。吾見兒在帝側(cè)，帝屬我一翟犬，曰：‘及而子之壯也以賜之?！鄹嫖遥骸畷x國且世衰，七世而亡。【正義】：晉定公、出公、哀公、幽公、烈公、孝公、靜公為七世。靜公二年，為三晉所滅。據(jù)此及趙世家，簡子疾在定公之十一年也。嬴姓將大敗周人於范魁之西，【正義】：嬴，趙氏本姓也。周人謂衛(wèi)也。晉亡之後，趙成侯三年，伐衛(wèi)，取鄉(xiāng)邑七十三是也。賈逵云“小阜曰魁”也。而亦不能有也?！倍灿谑苎裕瑫刂?。以扁鵲言告簡子，簡子賜扁鵲田四萬畝。
其後扁鵲過虢。正義陜州城，古虢國。又陜州河北縣東北下陽故城，古虢，即晉獻公滅者。又洛州氾水縣古東虢國。而未知扁鵲過何者，蓋虢至此并滅也。虢太子集解傅玄曰：“虢是晉獻公時先是百二十年滅矣，是時焉得有虢？”【索隱】：案：傅玄云“虢是晉獻所滅，先此百二十馀年，此時焉得有虢”，則此云“虢太子”，非也。然案虢後改稱郭，春秋有郭公，蓋郭之太子也。死，正義下云“色廢脈亂”，故形靜如死狀也。扁鵲至虢宮門下，問中庶子喜方者索隱喜音許既反。喜，好也，愛也。方，方技之人也?！菊x】：中庶子，古官號也。喜方，好方術(shù)，不書姓名也。曰：“太子何病，國中治穰過於眾事？”中庶子曰：“太子病血氣不時，交錯而不得泄，暴發(fā)於外，則為中害。精神不能止邪氣，邪氣畜積而不得泄，是以陽緩而陰急，故暴蹶而死?！?em>索隱蹶音厥。【正義】：釋名云：“蹶，氣從下蹶起上行，外及心脅也?！?/em>扁鵲曰：“其死何如時？”曰：“雞鳴至今?！痹唬骸笆蘸酰俊?em>集解收謂棺斂。曰：“未也，其死未能半日也?！薄把猿箭R勃海秦越人也，家在於鄭，未嘗得望精光侍謁於前也。聞太子不幸而死，臣能生之?！敝惺釉唬骸跋壬脽o誕之乎？何以言太子可生也！臣聞上古之時，醫(yī)有俞跗，索隱音臾附。下又音趺。【正義】：臾附二音。應(yīng)劭云：“黃帝時將也?！?/em>治病不以湯液醴灑，正義上音禮，下山解反。鑱石撟引，案扤毒熨，索隱鑱音士咸反，謂石針也。撟音九兆反，謂為按摩之法，夭撟引身，如熊顧鳥伸也。扤音玩，亦謂按摩而玩弄身體使調(diào)也。毒熨謂毒病之處以藥物熨帖也。一撥見病之應(yīng)，因五藏之輸，索隱音東注反?！菊x】：八十一難云：“肺之原出於太淵，心之原出於太陵，肝之原出於太沖，脾之原出於太白，腎之原出於太谿，少陰之原出於兌骨，膽之原出於丘虛，胃之原出於沖陽，三焦之原出於陽池，膀胱之原出於京骨，大腸之原出於合谷，小腸之原出於腕骨。十二經(jīng)皆以輸為原也?！卑矗捍宋宀亓斠病?/em>乃割皮解肌，訣脈結(jié)筋，搦髓腦，揲荒集解徐廣曰：“揲音舌。”【索隱】：搦音女角反。揲音舌?；?，膏荒也。爪幕，索隱幕音漠。漠，病也。謂以爪決之?！菊x】：以爪決其闌幕也。湔浣正義上子錢反，下胡管反。腸胃，漱滌五藏，練精易形。先生之方能若是，則太子可生也；不能若是而欲生之，曾不可以告咳嬰之兒?！苯K日，扁鵲仰天嘆曰：“夫子之為方也，若以管窺天，以郄視文。越人之為方也，不待切脈正義黃帝素問云：“待切脈而知病。寸口六脈，三陰三陽，皆隨春秋冬夏觀其脈之變，則知病之逆順也。”楊玄操云：“切，按也?！?/em>望色正義素問云：“面色青，脈當(dāng)弦急；面色赤，脈當(dāng)浮而短；面色黑，脈當(dāng)沈浮而滑也?！?/em>聽聲正義素問云：“好哭者肺病，好歌者脾病，好妄言者心病，好呻吟者腎病，好叫呼者肝病也?！?/em>寫形，正義素問云：“欲得溫而不欲見人者藏家病，欲得寒而見人者府家病也。”言病之所在。聞病之陽，論得其陰；聞病之陰，論得其陽。正義八十一難云：“陰病行陽，陽病行陰，故令幕在陰，俞在陽?！睏钚僭疲骸案篂殛帲宀啬唤栽诟?，故云幕皆在陰。背為陽，五藏俞皆在背，故云俞皆在陽。內(nèi)藏有病則出行於陽，陽俞在背也。外體有病則入行於陰，陰幕在腹也。”針法云：“從陽引陰，從陰引陽也。”病應(yīng)見於大表，不出千里，決者至眾，不可曲止也。索隱止，語助也。不可委曲具言?！菊x】：言皆有應(yīng)見，不可曲言病之止住所在也。子以吾言為不誠，試入診太子，當(dāng)聞其耳鳴而鼻張，正義音漲。循其兩股以至於陰，當(dāng)尚溫也?！?br />
中庶子聞扁鵲言，目眩然而不瞚，【索隱】：眩音縣。瞚音舜。舌撟然而不下，【索隱】：撟音紀(jì)兆反。撟，舉也。乃以扁鵲言入報虢君。虢君聞之大驚，出見扁鵲於中闕，曰：“竊聞高義之日久矣，然未嘗得拜謁於前也。先生過小國，幸而舉之，偏國寡臣【索隱】：謂虢君自謙，云己是偏遠之國，寡小之臣也。幸甚。有先生則活，無先生則棄捐填溝壑，長終而不得反?！毖阅┳?，因噓唏服臆，索隱上音皮力反，下音憶。魂精泄橫，流涕長潸，【集解】：徐廣曰：“一云‘言未卒，因涕泣交流，噓唏不能自止’也?！薄舅麟[】：潸音山。長潸謂長垂淚也。忽忽承镴，【索隱】：音接。镴即睫也。承镴，言淚恆垂以承於睫也。悲不能自止，容貌變更。扁鵲曰：“若太子病，所謂‘尸蹶’者也。夫以陽入陰中，動胃正義八十一難云：“脈居陰部反陽脈見者，為陽入陰中，是陽乘陰也，脈雖時沈濇而短，此謂陽中伏陰也。脈居陽部而陰脈見者，是陰乘陽也，脈雖時沈滑而長，此謂陰中伏陽也。胃，水穀之海也?！?/em>繵【索隱】：音直延反。緣，【正義】：繵音直延反。繵緣謂脈纏繞胃也。素問云“延緣落，絡(luò)脈也”，恐非此義也。中經(jīng)維絡(luò)，【集解】：徐廣曰：“維，一作‘結(jié)’。”【正義】：八十一難云：“十二經(jīng)脈，十五絡(luò)脈，陽維陰維之脈也?！?/em>別下於三焦、膀胱，【正義】：八十一難云：“三焦者，水穀之道路，氣之所終始也。上焦在心下，下鬲在胃上口也。中焦在胃中脘，不上不下也。下焦在臍下，當(dāng)膀胱上口也。膀胱者，津液之府也，溺九升九合也。”言經(jīng)絡(luò)下于三焦及膀胱也。是以陽脈下遂，【集解】：徐廣曰：“一作‘隊’?！?/em>陰脈上爭，【正義】：遂音直類反。素問云：“陽脈下遂難反，陰脈上爭如弦也?！?/em>會氣閉而不通，【正義】：八十一難云：“府會太倉，藏會季脅，筋會陽陵泉，髓會絕骨，血會鬲俞，骨會大杼，脈會大淵，氣會三焦，此謂八會也?！?/em>陰上而陽內(nèi)行，下內(nèi)鼓而不起，上外絕而不為使，上有絕陽之絡(luò)，下有破陰之紐，【正義】：女九反。素問云：“紐，赤脈也?！?/em>破陰絕陽，色廢集解徐廣曰：“一作‘發(fā)’?！?/em>脈亂，故形靜如死狀。太子未死也。夫以陽入陰支蘭藏者生，【正義】：素問云：“支者順節(jié)，蘭者橫節(jié)，陰支蘭膽藏也?！?/em>以陰入陽支蘭藏者死。凡此數(shù)事，皆五藏蹙中之時暴作也。良工取之，【正義】：八十一難云：“知一為下工，知二為中工，知三為上工。上工者十全九，中工者十全八，下工者十全六?！眳螐V云：“五藏一病輒有五，解一藏為下工，解三藏為中工，解五藏為上工也。”拙者疑殆?！?br />
扁鵲乃使弟子子陽【索隱】：陽，扁鵲之弟子也。厲針砥石，【索隱】：針音針。厲謂磨也。砥音脂。以取外三陽五會。【正義】：素問云：“手足各有三陰三陽：太陰，少陰，厥陰；太陽，少陽，陽明也。五會謂百會、胸會、聽會、氣會、臑會也?！?/em>有間，太子蘇。乃使子豹為五分之熨，以八減之齊【索隱】：五分之熨，八減之齊。案：言五分之熨者，謂熨之令溫暖之氣入五分也。八減之齊者，謂藥之齊和所減有八。并越人當(dāng)時有此方也。和煮之，以更【正義】：格彭反。熨兩脅下。太子起坐。更適陰陽，但服湯二旬而復(fù)故。故天下盡以扁鵲為能生死人。扁鵲曰：“越人非能生死人也，此自當(dāng)生者，越人能使之起耳?！?br />
扁鵲過齊，齊桓侯客之。【集解】：傅玄曰：“是時齊無桓侯。”骃謂是齊侯田和之子桓公午也?！舅麟[】：案：傅玄曰“是時齊無桓侯”。裴骃云“謂是齊侯田和之子桓公午也”。蓋與趙簡子頗亦相當(dāng)。入朝見，曰：“君有疾在腠理，正義上音湊，謂皮膚。不治將深?！被负钤唬骸肮讶藷o疾?！北怡o出，桓侯謂左右曰：“醫(yī)之好利也，欲以不疾者為功?！贬嵛迦?，扁鵲復(fù)見，曰：“君有疾在血脈，不治恐深?！被负钤唬骸肮讶藷o疾?！北怡o出，桓侯不悅。後五日，扁鵲復(fù)見，曰；“君有疾在腸胃間，不治將深?！被负畈粦?yīng)。扁鵲出，桓侯不悅。後五日，扁鵲復(fù)見，望見桓侯而退走?；负钍谷藛柶涔省１怡o曰：“疾之居腠理也，湯熨之所及也；在血脈，針石之所及也；其在腸胃，酒醪之所及也；其在骨髓，雖司命無柰之何。今在骨髓，臣是以無請也。”後五日，桓侯體病，使人召扁鵲，扁鵲已逃去?；负钏焖?。
使圣人預(yù)知微，能使良醫(yī)得蚤從事，則疾可已，身可活也。人之所病，病疾多；【正義】：病厭患多也，言人厭患疾病多甚也。而醫(yī)之所病，病道少。【集解】：徐廣曰；“所病猶療病也?！?/em>故病有六不治：驕恣不論於理，一不治也；輕身重財，二不治也；衣食不能適，三不治也；陰陽并，藏氣不定，四不治也；形羸不能服藥，五不治也；信巫不信醫(yī)，六不治也。有此一者，則重難治也。
扁鵲名聞天下。過邯鄲，聞貴婦人，即為帶下醫(yī)；過雒陽，聞周人愛老人，即為耳目痹【索隱】：音必二反。醫(yī)；來入咸陽，聞秦人愛小兒，即為小兒醫(yī)：隨俗為變。秦太醫(yī)令李醯自知伎不如扁鵲也，使人刺殺之。至今天下言脈者，由扁鵲也。
太倉公者，齊太倉長，臨菑人也，姓淳于氏，名意。【正義】：括地志云：“淳于國城在密州安丘縣東北三十里，古之斟灌國也。春秋‘州公如曹’，傳云‘冬，淳于公如曹’。注水經(jīng)云‘淳于縣，故夏后氏之斟灌國也，周武王以封淳于公，號淳于國也’?！?/em>少而喜醫(yī)方術(shù)。高后八年，更受師同郡元里公乘陽慶。正義百官表云公乘，第八爵也。顏師古云：“言其得乘公之車也?！?/em>慶年七十馀，無子，使意盡去其故方，更悉以禁方予之，傳黃帝、扁鵲之脈書，五色診病，正義八十一難云：“五藏有色，皆見於面，亦當(dāng)與寸口尺內(nèi)相應(yīng)也?！逼涿嫔c相應(yīng)，已見前也。知人死生，決嫌疑，定可治，及藥論，甚精。受之三年，為人治病，決死生多驗。然左右行游諸侯，不以家為家，或不為人治病，病家多怨之者。
文帝四年中，人上書言意，以刑罪當(dāng)傳西之長安。【索隱】：傳音竹戀反。傳，乘傳送之。意有五女，隨而泣。意怒，罵曰：“生子不生男，緩急無可使者！”於是少女緹縈傷父之言，【索隱】：緹音啼?？M音紆營反。乃隨父西。上書曰：“妾父為吏，齊中稱其廉平，今坐法當(dāng)刑。妾切痛死者不可復(fù)生而刑者不可復(fù)續(xù)，【集解】：徐廣曰：“一作‘贖’?！?/em>雖欲改過自新，其道莫由，終不可得。妾原入身為官婢，以贖父刑罪，使得改行自新也。”書聞，上悲其意，此歲中亦除肉刑法。【集解】：徐廣曰：“案年表孝文十二年除肉刑。”【正義】：漢書刑法志云“孝文帝即位十三年，除肉刑三”。孟康云：“黥劓二，左右趾一，凡三也?！卑喙淘娫唬骸叭醯聫洷?，惟後用肉刑。太倉令有罪，就遞長安城。自恨身無子，困急獨煢煢。小女痛父言，死者不可生。上書詣闕下，思古歌雞鳴。憂心摧折裂，晨風(fēng)揚激聲。圣漢孝文帝，惻然感至情。百男何憒憒，不如一緹縈！”
意家居，詔召問所為治病死生驗者幾何人也，主名為誰。
詔問故太倉長臣意：“方伎所長，及所能治病者？【集解】：徐廣曰：“一作‘為’，為亦治。”有其書無有？皆安受學(xué)？受學(xué)幾何歲？嘗有所驗，何縣里人也？何病？醫(yī)藥已，其病之狀皆何如？具悉而對?！背家鈱υ唬?br />
自意少時，喜醫(yī)藥，醫(yī)藥方試之多不驗者。至高后八年，【集解】：徐廣曰：“意年三十六。”得見師臨菑元里公乘陽慶。慶年七十馀，意得見事之。謂意曰：“盡去而方書，非是也。慶有古先道遺傳黃帝、扁鵲之脈書，五色診病，知人生死，決嫌疑，定可治，及藥論書，甚精。我家給富，心愛公，欲盡以我禁方書悉教公?！背家饧丛唬骸靶疑?，非意之所敢望也。”臣意即避席再拜謁，受其脈書上下經(jīng)、五色診、奇咳【集解】：奇音羈?？纫粼?。【正義】：八十一難云：“奇經(jīng)八脈者，有陽維，有陰維，有陽蹻，有陰蹻，有沖，有督，有任，有帶之脈。凡此八者，皆不拘於經(jīng)，故云奇經(jīng)八脈也?！鳖櫼巴踉疲骸半墚?dāng)鐎也。”又云：“胲指毛皮也。”?文志有五音奇胲用兵二十六卷。許慎云：“胲，軍中約也?！?/em>術(shù)、揆度陰陽外變、藥論、石神、接陰陽禁書，受讀解驗之，可一年所。明歲即驗之，有驗，然尚未精也。要事之三年所，即嘗已為人治，診病決死生，有驗，精良。今慶已死十年所，臣意年盡三年，年三十九歲也。
齊侍御史成自言病頭痛，臣意診其脈，告曰：“君之病惡，不可言也?！奔闯觯毟娉傻懿唬骸按瞬【?em>【集解】：七如反。也，內(nèi)發(fā)於腸胃之間，後五日當(dāng)鍮腫，【正義】：上於恭反，下之勇反。後八日嘔膿【正義】：女東反。死?！背芍〉弥嬀魄覂?nèi)。成即如期死。所以知成之病者，臣意切其脈，得肝氣。肝氣濁【集解】：徐廣曰：“一作‘黽’?！?/em>而靜，【集解】：徐廣曰；“一作‘清’。”此內(nèi)關(guān)之病也。【正義】：八十一難云：“關(guān)遂入尺為內(nèi)關(guān)?！眳螐V云；“脈從關(guān)至尺澤，名內(nèi)關(guān)也。”脈法曰“脈長而弦，不得代四時者，【正義】：王叔和脈經(jīng)云：“來數(shù)而中止，不能自還，因而復(fù)動者，名曰代。代者死?！彼貑栐唬骸安≡谛?，愈在夏，甚於冬；病在脾，愈在秋，甚於春；病在肺，愈在冬，甚於夏；病在腎，愈在春，甚於夏；病在肝，愈在夏，甚於秋也?！?/em>其病主在於肝。和即經(jīng)主病也，【正義】：王叔和脈經(jīng)云：“脈長而弦，病於肝也?！彼貑栐疲骸暗貌§督睿沃鸵?。”代則絡(luò)脈有過”。【正義】：素問云：“脈有不及，有太過，有經(jīng)，有絡(luò)。和即經(jīng)主病，代則絡(luò)有過也?！卑耸浑y云：“關(guān)之前者，陽之動也，脈當(dāng)見九分而浮。過者法曰太過，減者法曰不及。遂上魚際為溢，為外關(guān)內(nèi)格，此陰乘之脈也。關(guān)以後者，陰之動也，脈當(dāng)見一寸而沈。過者法曰太過，減者法曰不及。遂入尺為覆，為內(nèi)關(guān)外格，此陽乘之脈也。故曰覆溢，是其真藏之脈，人不病而死也?！眳螐V云：“過九分，出一寸，各名太過也。不及九分，至二分或四分五分，此太過。不滿一寸，見八分或五分六分，此不及?！?/em>經(jīng)主病和者，其病得之筋髓里。其代絕而脈賁者，病得之酒且內(nèi)。所以知其後五日而鍮腫，八日嘔膿死者，切其脈時，少陽初代。代者經(jīng)病，病去過人，人則去。絡(luò)脈主病，當(dāng)其時，少陽初關(guān)一分，故中熱而膿未發(fā)也，及五分，則至少陽之界，【集解】：徐廣曰：“一作‘分’。上章曰‘肝與心相去五分，故曰五日盡’也?！薄菊x】：王叔和脈經(jīng)云：“分別三門界脈候所主，云從魚際至高骨，卻行一寸，其中名曰寸口；其自高骨從寸至尺，名曰尺澤，故曰尺。寸後尺前，名曰關(guān)。陽出陰入，以關(guān)為界，陽出三分，故曰三陰三陽。陽生於尺，動於寸；陰生於寸，動於尺。寸主射上焦，出頭及皮毛，竟手。關(guān)主射中焦，腹及於腰。尺主射下焦，少腹至足也。”及八日，則嘔膿死，故上二分而膿發(fā)，至界而鍮腫，盡泄而死。熱上則熏陽明，爛流絡(luò)，流絡(luò)動則脈結(jié)發(fā)，脈結(jié)發(fā)則爛解，故絡(luò)交。熱氣已上行，至頭而動，故頭痛。
齊王中子諸嬰兒小子病，召臣意診切其脈，告曰：“氣鬲病。病使人煩懣，食不下，時嘔沫。病得之憂，數(shù)忔食飲?！?em>【索隱】：忔音疑乙反。忔者，風(fēng)痺忔然不得動也。臣意即為之作下氣湯以飲之，一日氣下，二日能食，三日即病愈。所以知小子之病者，診其脈，心氣也，濁【集解】：徐廣曰：“一作‘黽’，又作‘猛’?！?/em>躁而經(jīng)也，此絡(luò)陽病也。脈法曰“脈來數(shù)疾去難而不一者，病主在心”。周身熱，脈盛者，為重陽。【索隱】：上音直隴反。重陽者，逿心主。集解徐廣曰：“逿音唐。逿者，蕩也。謂病蕩心者，猶刺其心?！薄舅麟[】：逿，字讀?！菊x】：八十一難云：“手心主中宮，在中部?！睏钚僭疲骸笆中闹靼j(luò)也。自臍已上至帶鬲為中焦也?！?/em>故煩懣食不下則絡(luò)脈有過，絡(luò)脈有過則血上出，血上出者死。此悲心所生也，病得之憂也。
齊郎中令循病，眾醫(yī)皆以為蹙入中，而刺之。臣意診之，曰：“涌疝也，索隱上音勇。下音訕，所諫反。鄒誕生疝音山也。令人不得前後溲?！?em>【索隱】：溲音所留反。前溲謂小便。後溲，大便也。循曰：“不得前後溲三日矣。”臣意飲以火齊湯，【正義】：飲，於禁反。一飲得前溲，再飲大溲，三飲而疾愈。病得之內(nèi)。所以知循病者，切其脈時，右口氣急，【集解】：徐廣曰：“右，一作‘有’。”【正義】：王叔和脈經(jīng)云：“右手寸口乃氣口也?！?/em>脈無五藏氣，右口正義謂右手寸口也。脈大而數(shù)。數(shù)者中下熱而涌，左為下，右為上，皆無五藏應(yīng)，故曰涌疝。中熱，故溺赤也。【正義】：溺，徒吊反。
齊中御府長信病，臣意入診其脈，告曰：“熱病氣也。然暑汗，脈少衰，不死?！痹唬骸按瞬〉弥?dāng)浴流水而寒甚，已則熱?！毙旁唬骸拔?，然！【正義】：唯，惟癸反。往冬時，為王使於楚，至莒縣【正義】：莒，密州縣。陽周水，而莒橋梁頗壞，信則攬【正義】：音牽。車轅未欲渡也，馬驚，即墮，信身入水中，幾死，吏即來救信，出之水中，衣盡濡，有間而身寒，已熱如火，至今不可以見寒?！背家饧礊橹簻瘕R逐熱，一飲汗盡，再飲熱去，三飲病已。即使服藥，出入二十日，身無病者。所以知信之病者，切其脈時，并陰。脈法曰“熱病陰陽交者死”。切之不交，并陰。并陰者，脈順清而愈，其熱雖未盡，猶活也。腎氣有時間濁，【集解】：徐廣曰：“一作‘黽’?！?/em>在太陰脈口而希，是水氣也。腎固主水，故以此知之。失治一時，即轉(zhuǎn)為寒熱。
齊王太后病，召臣意入診脈，曰：“風(fēng)癉客脬，【索隱】：癉，病也，音亶。脬音普交反，字或作“胞”。【正義】：癉音單旱。脬亦作“胞”，膀胱也。言風(fēng)癉之病客居在膀胱。難於大小溲，溺赤?！背家怙嬕曰瘕R湯，一飲即前後溲，再飲病已，溺如故。病得之流汗出氵循。【索隱】：劉氏音巡。氵循者，去衣而汗晞也。所以知齊王太后病者，臣意診其脈，切其太陰之口，濕然風(fēng)氣也。脈法曰“沈之而大堅，【正義】：沈，一作“深”。王叔和脈經(jīng)云：“脈大而堅，病出於腎也?！?/em>浮之而大緊者，【正義】：緊音吉忍反。素問云：“脈短實而數(shù)，有似切繩，名曰緊也?！?/em>病主在腎”。腎切之而相反也，脈大而躁。大者，膀胱氣也；躁者，中有熱而溺赤。
齊章武里曹山跗病，【索隱】：跗，方符反。臣意診其脈，曰：“肺消癉也，加以寒熱。”即告其人曰：“死，不治。適其共養(yǎng)，此不當(dāng)醫(yī)【索隱】：適音釋。共音恭。案：謂山跗家適近所持財物共養(yǎng)我，我不敢當(dāng)，以言其人不堪療也。治?！狈ㄔ弧搬崛斩?dāng)狂，妄起行，欲走；後五日死”。即如期死。山跗病得之盛怒而以接內(nèi)。所以知山跗之病者，臣意切其脈，肺氣熱也。脈法曰“不平不鼓，形弊”。【集解】：徐廣曰：“一作‘散’。”【正義】：王叔和脈經(jīng)云：“平謂春肝木王，其脈細而長；夏心火王，其脈洪大而散；六月脾土王，其脈大阿阿而緩；秋肺金王，其脈浮濇而短；冬腎水王，其脈沈而滑：名平脈也?！?/em>此五藏高之遠數(shù)以經(jīng)病也，故切之時不平而代。【正義】：素問云：“血氣易處曰不平，脈候動不定曰代?！?/em>不平者，血不居其處；代者，時參擊并至，乍躁乍大也。此兩絡(luò)脈絕，故死不治。所以加寒熱者，言其人尸奪。尸奪者，形弊；形弊者，不當(dāng)關(guān)灸鑱石及飲毒藥也。臣意未往診時，齊太醫(yī)先診山跗病，灸其足少陽脈口，而飲之半夏丸，病者即泄注，腹中虛；又灸其少陰脈，是壞肝剛絕深，如是重損病者氣，以故加寒熱。所以後三日而當(dāng)狂者，肝一絡(luò)連屬結(jié)絕乳下陽明，【正義】：素問云：“乳下陽明，胃絡(luò)也?！?/em>故絡(luò)絕，開陽明脈，陽明脈傷，即當(dāng)狂走。後五日死者，肝與心相去五分，故曰五日盡，盡即死矣。
齊中尉潘滿如病少腹痛，【正義】：少音式妙反。王叔和脈經(jīng)云：“脈急，疝瘕少腹痛也?！?/em>臣意診其脈，曰：“遺積瘕也?！?em>【索隱】：劉氏音加雅反，舊音遐，鄒氏音嫁?！菊x】：龍魚河圖云：“犬狗魚鳥不熟食之，成瘕痛?！?/em>臣意即謂齊太仆臣饒、內(nèi)史臣繇曰：“中尉不復(fù)自止於內(nèi)，則三十日死。”後二十馀日，溲血死。病得之酒且內(nèi)。所以知潘滿如病者，臣意切其脈深小弱，其卒然合【集解】：徐廣曰：“一云‘來然合’?！?/em>合也，是脾氣也。【正義】：卒音蔥忽反。卒，一本作“來”。素問云：“疾病之生，生於五藏。五藏之合，合於六府。肝合氣於膽，心合氣於小腸，脾合氣於胃，肺合氣於大腸，腎合氣於膀胱。三焦內(nèi)主勞?！?/em>右脈口氣至緊小，【正義】：上音結(jié)忍反。見瘕氣也。以次相乘，故三十日死。三陰俱摶者，【正義】：如淳云：“音徒端反?！彼貑栐疲骸白竺}口曰少陰，少陰之前名厥陰，右脈口曰太陰，此三陰之脈也?！?/em>如法；痘俱摶者，決在急期；一摶一代者，近也。故其三陰摶，溲血如前止。【集解】：徐廣曰：“前，一作‘筋’也?！?/em>
陽虛侯相趙章病，召臣意。眾醫(yī)皆以為寒中，臣意診其脈曰：“迵風(fēng)?！?em>集解迵音洞。言洞徹入四支?！舅麟[】：下云“飲食下嗌輒出之”，是風(fēng)疾洞徹五藏，故曰迵風(fēng)。迵風(fēng)者，飲食下嗌【集解】：音益，謂喉下也。而輒出不留。法曰“五日死”，而後十日乃死。病得之酒。所以知趙章之病者，臣意切其脈，脈來滑，是內(nèi)風(fēng)氣也。飲食下嗌而輒出不留者，法五日死，皆為前分界法。【正義】：分，扶問反。後十日乃死，所以過期者，其人嗜粥，故中藏實，中藏實故過期。師言曰“安穀者過期，不安穀者不及期”。
濟北王病，召臣意診其脈，曰：“風(fēng)蹶胸滿?！奔礊樗幘?，盡三石，病已。得之汗出伏地。所以知濟北王病者，臣意切其脈時，風(fēng)氣也，心脈濁。【集解】：徐廣曰：“一作‘黽’。”病法“過入其陽，陽氣盡而陰氣入”。陰氣入張，則寒氣上而熱氣下，故胸滿。汗出伏地者，切其脈，氣陰。陰氣者，病必入中，出及瀺水也。【索隱】：瀺音士咸反?！菊x】：顧野王云：“手足液，身體汋。音常灼反?！?/em>
齊北宮司空命婦【集解】：徐廣曰：“一作‘奴’。奴蓋女奴?！?/em>出於【正義】：命婦名也。病，眾醫(yī)皆以為風(fēng)入中，病主在肺，【集解】：徐廣曰：“一作‘肝’?！?/em>刺其足少陽脈。臣意診其脈，曰：“病氣疝，客於膀胱，難於前後溲，而溺赤。病見寒氣則遺溺，使人腹腫?！背鲮恫〉弥绮坏?，因以接內(nèi)。所以知出於病者，切其脈大而實，其來難，是蹶陰之動也。【正義】：鄒：“厥陰之脈也?！?/em>脈來難者，疝氣之客於膀胱也。腹之所以腫者，言蹶陰之絡(luò)結(jié)小腹也。蹶陰有過則脈結(jié)動，動則腹腫。臣意即灸其足蹶陰之脈，左右各一所，即不遺溺而溲清，小腹痛止。即更為火齊湯以飲之，三日而疝氣散，即愈。
故濟北王阿母【集解】：徐廣曰：“濟，一作‘齊王’。”【索隱】：案：是王之妳母也?！菊x】：服虔云：“乳母也?！编崳骸按燃赫?。”自言足熱而懣，臣意告曰：“熱蹶也?！眲t刺其足心各三所，案之無出血，病旋已。【索隱】：言尋則已止也。【正義】：謂旋轉(zhuǎn)之間，病則已止也。病得之飲酒大醉。
濟北王召臣意診脈諸女子侍者，至女子豎，豎無病。臣意告永巷長曰：“豎傷脾，不可勞，法當(dāng)春嘔血死?！背家庋酝踉唬骸安湃伺迂Q何能？”王曰：“是好為方，多伎能，為所是案法新，【集解】：徐廣曰：“所，一作‘取’?！薄舅麟[】：謂於舊方技能生新意也。往年市之民所，四百七十萬，曹偶四人?！?em>【索隱】：案：當(dāng)今之四千七百貫也。曹偶猶等輩也。王曰：“得毋有病乎？”臣意對曰：“豎病重，在死法中?！蓖跽僖曋?，其顏色不變，以為不然，不賣諸侯所。至春，豎奉劍從王之廁，王去，豎後，王令人召之，即仆於廁，【索隱】：仆音赴，又音步北反。嘔血死。病得之流汗。流汗者，法病內(nèi)重，毛發(fā)而色澤，脈不衰，此亦內(nèi)之病也。
齊中大夫病齲齒，【正義】：上丘羽反。釋名云：“齲，朽也。蟲齧之，缺朽也?！?/em>臣意灸其左大陽明脈，即為苦參湯，日嗽三升，出入五六日，病已。得之風(fēng)，及臥開口，食而不嗽。
菑川王美人懷子而不乳，【索隱】：乳音人喻反。乳，生也。來召臣意。臣意往，飲以莨锽【正義】：浪宕二音。藥一撮，以酒飲之，旋乳。【索隱】：旋乳者，言回旋即生也。臣意復(fù)診其脈，而脈躁。躁者有馀病，即飲以消石一齊，出血，血如豆比五六枚。【索隱】：比音必利反。
齊丞相舍人奴從朝入宮，臣意見之食閨門外，望其色有病氣。臣意即告宦者平。平好為脈，學(xué)臣意所，臣意即示之舍人奴病，告之曰：“此傷脾氣也，當(dāng)至春鬲塞不通，不能食飲，法至夏泄血死?！被抡咂郊赐嫦嘣唬骸熬崛伺胁。≈?，死期有日?！毕嗑唬骸扒浜我灾?？”曰：“君朝時入宮，君之舍人奴盡食閨門外，平與倉公立，即示平曰，病如是者死?！毕嗉凑偕崛硕^之曰：“公奴有病不？”舍人曰：“奴無病，身無痛者?！敝链汗。了脑?，泄血死。所以知奴病者，脾氣周乘五藏，傷部而交，故傷脾之色也，望之殺然黃，【集解】：徐廣曰：“殺音蘇葛反?！薄菊x】：殺，蘇亥反。察之如死青之茲。眾醫(yī)不知，以為大蟲，【索隱】：即蚖蟲也。不知傷脾。所以至春死病者，胃氣黃，黃者土氣也，土不勝木，故至春死。所以至夏死者，脈法曰“病重而脈順清者曰內(nèi)關(guān)”，內(nèi)關(guān)之病，人不知其所痛，心急然無苦。若加以一病，死中春；一愈順，及一時。其所以四月死者，診其人時愈順。愈順者，人尚肥也。奴之病得之流汗數(shù)出，於火而以出見大風(fēng)也。
菑川王病，召臣意診脈，曰：“蹶上【正義】：時掌反。蹶，逆氣上也。為重，頭痛身熱，使人煩懣。”【正義】：亡本反。非但有煩也。臣意即以寒水拊其頭，【索隱】：拊音附，又音撫。刺足陽明脈，左右各三所，病旋已。病得之沐發(fā)未乾而臥。診如前，所以蹶，頭熱至肩。
齊王黃姬兄黃長卿家有酒召客，召臣意。諸客坐，未上食。臣意望見王后弟宋建，告曰：“君有病，往四五日，君要脅痛不可俯仰，【正義】：上音免。又不得小溲。不亟治，病即入濡腎。及其未舍五藏，急治之。病方今客腎濡，【正義】：濡，溺也。病方客在腎，欲溺，腎也。此所謂‘腎痺’也?！彼谓ㄔ唬骸叭?，建故有要脊痛。往四五日，天雨，黃氏諸倩【集解】：徐廣曰：“倩者，女婿也?！斌S案：方言曰“東齊之間，婿謂之倩”。郭璞曰“言可假倩也”?！菊x】：倩音七姓反。見建家京下方石，【集解】：徐廣曰：“京者，倉廩之屬也?！?/em>即弄之，建亦欲效之，效之不能起，即復(fù)置之。暮，要脊痛，不得溺，至今不愈?！苯ú〉弥贸种?。所以知建病者，臣意見其色，太陽色乾，腎部上及界要以下者枯四分所，故以往四五日知其發(fā)也。臣意即為柔湯使服之，十八日所而病愈。
濟北王侍者韓女病要背痛，寒熱，眾醫(yī)皆以為寒熱也。臣意診脈，曰：“內(nèi)寒，月事不下也?！奔锤Z以藥，【索隱】：謂以燻燻之，故云。竄音七亂反。旋下，病已。病得之欲男子而不可得也。所以知韓女之病者，診其脈時，切之，腎脈也，嗇而不屬。嗇而不屬者，其來難，堅，故曰月不下。肝脈弦，出左口，故曰欲男子不可得也。
臨菑氾【索隱】：氾音凡。里女子薄吾病甚，眾醫(yī)皆以為寒熱篤，當(dāng)死，不治。臣意診其脈，曰：“蟯瘕。”【集解】：徐廣曰：“蟯音饒。”【索隱】：音饒?賈，舊音繞遐?！菊x】：人腹中短蟲。蟯瘕為病，腹大，上膚黃粗，循之戚戚然。臣意飲以芫華一撮，即出蟯可數(shù)升，病已，三十日如故。病蟯得之於寒濕，寒濕氣宛集解音郁?！舅麟[】：又如字。篤不發(fā)，化為蟲。臣意所以知薄吾病者，切其脈，循其尺，【正義】：王叔和云：“寸，關(guān)，尺。寸謂三分，尺謂八分。寸口在關(guān)上，尺在關(guān)下。寸、關(guān)、尺共有一寸九分也?！?/em>其尺索刺粗，而毛美奉發(fā)，【集解】：徐廣曰：“奉，一作‘奏’，又作‘秦’?！薄舅麟[】：循音巡。案：謂手循其尺索也。刺音七賜反。粗音七胡反。言循其尺索，刺人手而粗，是婦人之病也。徐氏云奉一作“奏”，非其義也。又云一作“秦”，秦謂螓首，言發(fā)如蠐螬，事蓋近也。是蟲氣也。其色澤者，中藏?zé)o邪氣及重病。
齊淳于司馬病，臣意切其脈，告曰：“當(dāng)病迵風(fēng)。迵風(fēng)之狀，飲食下嗌輒後之。【集解】：徐廣曰：“如廁?！?/em>病得之飽食而疾走?！贝居谒抉R曰：“我之王家食馬肝，食飽甚，見酒來，即走去，驅(qū)疾至舍，即泄數(shù)十出?！背家飧嬖唬骸盀榛瘕R米汁飲之，七八日而當(dāng)愈。”時醫(yī)秦信在旁，臣意去，信謂左右閣都尉索隱案：閣者，姓也，為都尉。一云閣即宮閣，都尉掌之，故曰閣都尉也。曰：“意以淳于司馬病為何？”曰：“以為迵風(fēng)，可治?！毙偶葱υ唬骸笆遣恢病４居谒抉R病，法當(dāng)後九日死?！奔瘁峋湃詹凰?，其家復(fù)召臣意。臣意往問之，盡如意診。臣即為一火齊米汁，使服之，七八日病已。所以知之者，診其脈時，切之，盡如法。其病順，故不死。
齊中郎破石病，臣意診其脈，告曰：“肺傷，不治，當(dāng)後十日丁亥溲血死?！奔瘁崾蝗眨蜒?。破石之病，得之墮馬僵石上。所以知破石之病者，切其脈，得肺陰氣，其來散，數(shù)道至而不一也。色又乘之。所以知其墮馬者，切之得番陰脈。【索隱】：番音芳袁反。番陰脈入虛里，乘肺脈。肺脈散者，固色變也乘也。所以不中期死者，師言曰：“病者安穀即過期，不安穀則不及期”。其人嗜黍，黍主肺，故過期。所以溲血者，診脈法曰“病養(yǎng)喜陰處者順?biāo)?，養(yǎng)喜陽處者逆死”。其人喜自靜，不躁，又久安坐，伏幾而寐，故血下泄。
齊王侍醫(yī)遂病，自練五石服之。臣意往過之，遂謂意曰：“不肖有病，幸診遂也?！背家饧丛\之，告曰：“公病中熱。論曰‘中熱不溲者，不可服五石’。石之為藥精悍，公服之不得數(shù)溲，亟勿服。色將發(fā)臃?！彼煸唬骸氨怡o曰‘陰石以治陰病，陽石以治陽病’。夫藥石者有陰陽水火之齊，故中熱，即為陰石柔齊治之；中寒，即為陽石剛齊治之。”臣意曰：“公所論遠矣。扁鵲雖言若是，然必審診，起度量，立規(guī)矩，稱權(quán)衡，合色脈【集解】：徐廣曰：“合，一作‘占’。”表里有馀不足順逆之法，參其人動靜與息相應(yīng)，乃可以論。論曰‘陽疾處內(nèi)，陰形應(yīng)外者，不加悍藥及鑱石’。夫悍藥入中，則邪氣辟矣，【索隱】：辟音必亦反，猶聚也。而宛氣愈深。【索隱】：愈音庾。診法曰‘二陰應(yīng)外，一陽接內(nèi)者，不可以剛藥’。剛藥入則動陽，陰病益衰，陽病益箸，邪氣流行，為重困於俞，集解徐廣曰：“音始喻反?！?/em>忿發(fā)為疽?！币飧嬷岚兮湃?，果為疽發(fā)乳上，入缺盆，死。【索隱】：按：缺盆，人乳房上骨名也。此謂論之大體也，必有經(jīng)紀(jì)。拙工有一不習(xí)，文理陰陽失矣。
齊王故為陽虛侯時，病甚，眾【集解】：徐廣曰：“齊悼惠王子也，名將廬，以文帝十六年為齊王，即位十一年卒，謚孝王?！?/em>醫(yī)皆以為蹶。臣意診脈，以為痺，根在右脅下，大如覆杯，令人喘，逆氣不能食。臣意即以火齊粥且飲，六日氣下；即令更服丸藥，出入六日，病已。病得之內(nèi)。診之時不能識其經(jīng)解，大識其病所在。
臣意嘗診安陽武都里成開方，開方自言以為不病，臣意謂之病苦沓風(fēng)，索隱沓音徒合反，風(fēng)病之名也。三歲四支不能自用，使人瘖，【集解】：徐廣曰：“一作‘脊’，音才亦反。”【索隱】：瘖者，失音也，讀如音。又作“厝”。厝者，置也。言使人運置其手足也。瘖即死。今聞其四支不能用，瘖而未死也。病得之?dāng)?shù)飲酒以見大風(fēng)氣。所以知成開方病者，診之，其脈法奇咳言曰“藏氣相反者死”。【集解】：徐廣曰：“反，一作‘及’?！?/em>切之，得腎反肺，【集解】：徐廣曰；“反，一作‘及’。”法曰“三歲死”也。
安陵阪里公乘項處病，【索隱】：案：公乘，官名也。項，姓；處，名。故上云倉公之師，元里公乘陽慶，亦然也。臣意診脈，曰：“牡疝?！?em>【索隱】：上音母，下音色諫反。牡疝在鬲下，上連肺。病得之內(nèi)。臣意謂之：“慎毋為勞力事，為勞力事則必嘔血死?！碧庒狨?em>【集解】：徐廣曰：“一作‘蹹’?！?/em>踘，【正義】：上千六反，下九六反，謂打球也。要蹶寒，汗出多，即嘔血。臣意復(fù)診之，曰：“當(dāng)?shù)┤杖障λ?。?em>【索隱】：案：旦日，明日也。言明日之夕死也。即死。病得之內(nèi)。所以知項處病者，切其脈得番陽。【索隱】：脈病之名曰番陽者，以言陽脈之翻入虛里也。番陽入虛里，處旦日死。一番一絡(luò)者，【集解】：徐廣曰：“絡(luò)，一作‘結(jié)’?！?/em>牡疝也。
臣意曰：他所診期決死生及所治已病眾多，久頗忘之，不能盡識，不敢以對。
問臣意：“所診治病，病名多同而診異，或死或不死，何也？”對曰：“病名多相類，不可知，故古圣人為之脈法，以起度量，立規(guī)矩，縣權(quán)衡，案繩墨，調(diào)陰陽，別人之脈各名之，與天地相應(yīng)，參合於人，故乃別百病以異之，有數(shù)者能異之，【索隱】：數(shù)音色住反。謂術(shù)數(shù)之人乃可異其狀也。無數(shù)者同之。然脈法不可勝驗，診疾人以度異之，乃可別同名，命病主在所居。今臣意所診者，皆有診籍。所以別之者，臣意所受師方適成，師死，以故表籍所診，期決死生，觀所失所得者合脈法，以故至今知之?！?br />
問臣意曰：“所期病決死生，或不應(yīng)期，何故？”對曰：“此皆飲食喜怒不節(jié)，或不當(dāng)飲藥，或不當(dāng)針灸，以故不中期死也?！?br />
問臣意：“意方能知病死生，論藥用所宜，諸侯王大臣有嘗問意者不？及文王病時，【集解】：徐廣曰：“齊文王也，以文帝十五年卒。”不求意診治，何故？”對曰：“趙王、膠西王、濟南王、吳王皆使人來召臣意，臣意不敢往。文王病時，臣意家貧，欲為人治病，誠恐吏以除拘臣意也，【集解】：徐廣曰：“時諸侯得自拜除吏?！?/em>故移名數(shù)，左右【正義】：以名籍屬左右之人。不脩家生，出行游國中，問善為方數(shù)者事之久矣，【索隱】：數(shù)音“術(shù)數(shù)”之“數(shù)”。見事數(shù)師，正義上色庾反。悉受其要事，盡其方書意，及解論之。身居陽虛侯國，因事侯。侯入朝，臣意從之長安，以故得診安陵項處等病也?！?br />
問臣意：“知文王所以得病不起之狀？”臣意對曰：“不見文王病，然竊聞文王病喘，頭痛，目不明。臣意心論之，以為非病也。以為肥而蓄精，身體不得搖，骨肉不相任，故喘，不當(dāng)醫(yī)治。脈法曰‘年二十脈氣當(dāng)趨，年三十當(dāng)疾步，年四十當(dāng)安坐，年五十當(dāng)安臥，年六十已上氣當(dāng)大董’。【集解】：徐廣曰：“董謂深藏之。一作‘堇’?！薄舅麟[】：堇音謹。文王年未滿二十，方脈氣之趨也而徐之，不應(yīng)天道四時。後聞醫(yī)灸之即篤，此論病之過也。臣意論之，以為神氣爭而邪氣入，非年少所能復(fù)之也，以故死。所謂氣者，當(dāng)調(diào)飲食，擇晏日，車步廣志，以適筋骨肉血脈，以瀉氣。故年二十，是謂‘易■’。【集解】：徐廣曰：“一作‘賀’，又作‘質(zhì)’?！?/em>法不當(dāng)砭灸，砭灸至氣逐?！?br />
問臣意：“師慶安受之？聞於齊諸侯不？”對曰：“不知慶所師受。慶家富，善為醫(yī)，不肯為人治病，當(dāng)以此故不聞。慶又告臣意曰：‘慎毋令我子孫知若學(xué)我方也?！?br />
問臣意：“師慶何見於意而愛意，欲悉教意方？”對曰：“臣意不聞師慶為方善也。意所以知慶者，意少時好諸方事，臣意試其方，皆多驗，精良。臣意聞菑川唐里公孫光善為古傳方，【索隱】：謂好能傳得古方也?！菊x】：謂全傳寫得古人之方書。臣意即往謁之。得見事之，受方化陰陽及傳語法，【集解】：徐廣曰：“法，一作‘五’?！?/em>臣意悉受書之。臣意欲盡受他精方，公孫光曰：‘吾方盡矣，不為愛公所。【索隱】：言於意所，不愛惜方術(shù)也。吾身已衰，無所復(fù)事之。是吾年少所受妙方也，悉與公，毋以教人?！家庠唬骸靡娛率坦?，悉得禁方，幸甚。意死不敢妄傳人?！佑虚g，公孫光間處，【正義】：上音閑，下昌汝反。臣意深論方，見言百世為之精也。師光喜曰：‘公必為國工。吾有所善者皆疏，同產(chǎn)處臨菑，善為方，吾不若，其方甚奇，非世之所聞也。吾年中時，【索隱】：案：年中謂中年時也。中年亦壯年也，古人語自爾。嘗欲受其方，楊中倩【索隱】：倩音七見反，人姓名也。不肯，曰“若非其人也”。胥與公往見之，【集解】：徐廣曰：“胥猶言須也?！?/em>當(dāng)知公喜方也。其人亦老矣，其家給富?！瘯r者未往，會慶子男殷來獻馬，因師光奏馬王所，意以故得與殷善。光又屬意於殷曰：‘意好數(shù)，【索隱】：數(shù)，色句反。謂好術(shù)數(shù)也。公必謹遇之，其人圣儒?！?em>【索隱】：言意儒德，慕圣人之道，故云圣儒也。即為書以意屬陽慶，以故知慶。臣意事慶謹，以故愛意也?！?br />
問臣意曰：“吏民嘗有事學(xué)意方，及畢盡得意方不？何縣里人？”對曰：“臨菑人宋邑。【集解】：徐廣曰：“一作‘昆’?！?/em>邑學(xué)，臣意教以五診，【正義】：謂診五藏之脈。歲馀。濟北王遣太醫(yī)高期、王禹【集解】：徐廣曰：“一作‘齲’?！?/em>學(xué)，臣意教以經(jīng)脈高下及奇絡(luò)結(jié)，【正義】：素問云：“奇經(jīng)八脈，往來舒時，一止而復(fù)來，名之曰結(jié)也。”當(dāng)論俞【正義】：式喻反。所居，及氣當(dāng)上下出入邪逆順，以宜鑱石，定砭灸處，歲馀。菑川王時遣太倉馬長馮信正方，臣意教以案法逆順，論藥法，定五味及和齊湯法。高永侯家丞杜信，喜脈，來學(xué)，臣意教以上下經(jīng)脈五診，二歲馀。臨菑召里唐安來學(xué)，臣意教以五診上下經(jīng)脈，奇咳，四時應(yīng)陰陽重，未成，除為齊王侍醫(yī)?！?br />
問臣意：“診病決死生，能全無失乎？”臣意對曰：“意治病人，必先切其脈，乃治之。敗逆者不可治，其順者乃治之。心不精脈，所期死生視可治，時時失之，臣意不能全也?！?br />
太史公曰：女無美惡，居宮見妒；士無賢不肖，入朝見疑。故扁鵲以其伎見殃，倉公乃匿跡自隱而當(dāng)刑。緹縈通尺牘，父得以後寧。故老子曰“美好者不祥之器”，豈謂扁鵲等邪？若倉公者，可謂近之矣。
【索隱述贊】上池祕術(shù)，長桑所傳。始候趙簡，知夢鈞天。言占虢嗣，尸蹶起焉。倉公贖罪，陽慶推賢。效驗多狀，式具于篇。正義胃大一尺五寸，徑五寸，長二尺六寸，橫尺，受水穀三斗五升，其中常留穀二斗，水一斗五升。凡人食，入於口而聚於胃中，穀熟，傳入小腸也。小腸大二寸半，徑八分分之少半，長三丈二尺，受穀二斗四升，水六升三合合之大半。回腸腸，謂受穀而傳入於大腸也。大四寸，徑一寸半，長二丈二尺，受穀一斗，水七升半。廣腸大八寸，徑二寸半，長二尺八寸，受穀九升三合八分合之一。故腸胃凡長五賬八尺四寸，合受水穀八斗七升六合八分合之一，此腸胃長短受水穀之?dāng)?shù)也。甲乙經(jīng)“腸胃凡長丈六尺四寸四分”，從口至腸而數(shù)之。此徑從胃至腸而數(shù)之，故短也。肝重四斤四兩，左三葉，右四葉，凡七葉，主藏魂。肝者，幹也。於五行為木，其體狀有枝幹也。肝之神七人，老子名曰明堂宮，蘭臺府，從官三千六百人。又云肝神六：童子三，女子三。心重十二兩，中有七孔，三毛，盛精汁三合，主藏神。心，纖也，所識纖微也。其神九，太尉公名曰絳宮，太始、南極老人、員光之身，其從官三千六百人。又為帝王，身之王也。脾重二斤三兩，扁廣三寸，長五寸，有散膏半斤，主血溫五藏，主藏意＃脾，裨也。在助氣，主化穀。其神云光玉女子母，其從官三千六百人也。肺重三斤三兩，六葉兩耳，凡八葉，主藏魂魄。肺，孛也。言其氣孛，故短也，郁也。其神八人，太和君名曰玉堂宮，尚書府。其從官三千六百人。又云肺神十四：童子七，女子七也。腎有兩枚，重一斤一兩，主藏志。腎，引也。腎屬水，主引水氣，灌注諸脈也。其神六人，司徒、司空、司命、司錄、司隸校尉、尉卿也。膽在肝之短葉間，重三兩三銖，盛精汁三合。膽，敢也。言人有膽氣而能果敢也。其神五人，太一道君居紫房宮中，其從官三千六百人也。胃重二斤十四兩，紆曲屈申，長二尺六寸，大一尺五寸，徑五寸，盛穀二斗，水一斗五升。胃，圍也。言圍受食物也。其神十二人，五元之氣，諫議大夫也。小腸重二斤十四兩，長三丈二尺，廣二寸半，徑八分分之少半，回積十六曲，盛穀二斗四升，水六升三合合之大半。腸，暢也。言通暢胃氣，牽去穢也。其神二人，元梁使者也。大腸重三斤十二兩，長二丈一尺，廣四寸，徑一寸半，當(dāng)齊，右回十六曲，盛穀一斗水七升半。大腸即回腸也。其回曲，因以名之。其神二人，元梁使者也。膀胱重九兩二銖，縱廣九寸，盛溺九升九合。膀，橫也。胱，廣也。體短而又名胞。胞，虛空也，主以虛承水液。口廣二寸半。脣至齒長九分。齒已後至?xí)?，深三寸半，大容五合也。舌重十兩，長七寸，廣二寸半。舌，泄也。言可舒泄言語也。咽門重十兩，廣二寸半，至胃長一尺六寸。咽，咽也。言咽物也。又謂之咽，主地氣。胃為土，故云主地氣也。喉嚨重十二兩，廣二寸，長一尺二寸九節(jié)。喉嚨，空虛也。言其中空虛，可以通氣息焉。心，肺之系也，呼吸之道路。喉嚨與咽并行，其實兩異，而人多惑也。肛門重十二兩，大八寸，徑二寸太半，長二尺八寸，受穀九升三合八分合之一。肛，釭也。言其處似車釭，故曰釭門。即廣腸之門，又名也。
手三陽之脈，從手至頭長五尺，五六合三丈。一手有三陽，兩手為六陽，故云五六三丈。手三陰之脈，從手至胸中長三尺五寸，三六一丈八尺，五六三尺，合二丈一尺。兩手各有三陰，合為六陰，故云三六一丈八尺也。足三陽之脈，從足至頭長八尺，六八合四丈八尺。兩足各有三陽，故曰六八四丈八尺也。足三陰之脈，從足至胸長六尺五寸，六六三丈六尺，五六三尺，合三丈九尺。兩足各有三陰，故云六六三丈六尺也。按：足太陰、少陰皆至舌下，厥陰至於項上。今言至胸中者，蓋據(jù)其相接之次者也。人兩足蹻脈，從足至目長七尺五寸，二七一丈四尺，二五一尺合一丈五尺。督任脈各長四尺五寸，二四八尺，二五一尺，合九尺。凡脈長一十六丈二尺也，此所謂十二經(jīng)脈長短之?dāng)?shù)也。督脈起於胲頭，上於面，至口齒縫，計此不止長四尺五寸，當(dāng)取其上極於風(fēng)府而言之也。手足各十二脈，為二十四，并督任兩蹻四脈，都合二十八脈，以應(yīng)二十八宿。凡長十六丈二尺，營衛(wèi)行周此數(shù)，則一度也。寸口，脈之大會，手太陰之動也。太陰者，脈之會也。肺，諸藏主，蓋主通陰陽，故十二經(jīng)皆手太陰，所以決吉兇者。十二經(jīng)有病，皆寸口，知其何經(jīng)之動浮沈滑濇逆順，知其死生之兆也。人一呼脈行三寸，一吸脈行三寸，呼吸定息，脈行六寸。十二經(jīng)，十五絡(luò)，二十七氣，皆候於寸口，隨呼吸上下。呼脈上行三寸，吸脈下行三寸，二十七氣皆逐上下行，無有息時。人一日一夜凡一萬三千五百息。脈行五十周於身，漏水下百刻。營衛(wèi)行陽二十五度，行陰二十五度。度為一周也，故五十度復(fù)會於手太陰。寸口者，五藏六府之所終始，故法於寸口也。人一息行六寸，百息六丈，千息六十丈，一萬三千五百息合為八百一十丈。陽脈出行二十五度，陰脈入行二十五度，陰陽出入行二十五度，陰陽呼吸覆行周畢度數(shù)也。脈行身畢，即水下百刻亦畢。謂一旦夜刻盡，天明，日出東方，脈還得寸口，當(dāng)更始也。故寸口者，五藏六府之所終始也。
肺氣通於鼻，鼻和則知臭香矣。肝氣通於目，目和則知白黑矣。脾氣通於口，口和則知穀味矣。心氣通於舌，舌和則知五味矣。腎氣通於耳，耳和則聞五音矣。五藏不和，則九竅不通；六府不和，則留為癰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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