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相如者，蜀郡成都人也，字長卿。少時好讀書，學擊劍，【索隱】：呂氏春秋劍伎云“持短入長，倏忽縱橫之術也”。魏文典論云“余好擊劍，善以短乘長”是也。故其親名之曰犬子。【索隱】：孟康云：“愛而字之也?！?/em>相如既學，【索隱】：案：秦密云“文翁遣相如受七經(jīng)”。慕藺相如之為人，更名相如。以貲為郎，事孝景帝，為武騎常侍，【索隱】：張揖曰：“秩六百石，常侍從格猛獸?！?/em>非其好也。會景帝不好辭賦，是時梁孝王來朝，從游說之士齊人鄒陽、淮陰枚乘、吳莊忌夫子【集解】：徐廣曰：“名忌，字夫子?！薄舅麟[】：徐廣、郭璞皆云名忌字夫子。案：鄒陽傳云枚先生、嚴夫子，此則夫子是美稱，時人以為號。漢書作“嚴忌”者，案忌本性莊，避明帝諱改姓嚴也。之徒，相如見而說之，因病免，客游梁。梁孝王令與諸生同舍，相如得與諸生游士居數(shù)歲，乃著子虛之賦。
會梁孝王卒，相如歸，而家貧，無以自業(yè)。素與臨邛令王吉相善，吉曰：“長卿久宦游不遂，而來過我?！膘妒窍嗳缤岫纪?。【索隱】：案：臨邛郭下之亭也。臨邛令繆為恭敬，日往朝相如。相如初尚見之，後稱病，使從者謝吉，吉愈益謹肅。臨邛中多富人，而卓王孫家僮八百人，程鄭亦數(shù)百人，二人乃相謂曰：“令有貴客，為具召之?！辈⒄倭睢Ａ罴戎?，卓氏客以百數(shù)。至日中，謁司馬長卿，長卿謝病不能往，臨邛令不敢嘗食，自往迎相如。相如不得已，彊往，一坐盡傾。酒酣，臨邛令前奏琴曰：“竊聞長卿好之，原以自娛?！毕嗳甾o謝，為鼓一再行。【索隱】：案：樂府長歌行、短歌行，行者曲也。此言“鼓一再行”，謂一兩曲。是時卓王孫有女文君新寡，好音，故相如繆與令相重，而以琴心挑之。【集解】：郭璞曰：“以琴中音挑動之?！薄舅麟[】：張揖云：“挑，嬈也。以琴中嬈之?！碧粢敉搅朔础埔襞朔?。其詩曰“鳳兮鳳兮歸故鄉(xiāng)，游遨四海求其皇，有一艷女在此堂，室邇?nèi)隋诙疚夷c，何由交接為鴛鴦”也。又曰“鳳兮鳳兮從皇棲，得讬子尾永為妃。交情通體必和諧，中夜相從別有誰”。相如之臨邛，從車騎，雍容間雅甚都；【集解】：韋昭曰：“間，讀曰“閑’，甚得都邑之容也。”郭璞曰：“都猶姣也。詩曰‘恂美且都’。”及飲卓氏，弄琴，文君竊從戶窺之，心悅而好之，恐不得當也。既罷，相如乃使人重賜文君侍者通殷勤。文君夜亡奔相如，【索隱】：郭璞云：“婚不以禮為亡也?！?/em>相如乃與馳歸成都。家居徒四壁立。【集解】：郭璞曰：“言貧窮也?！薄舅麟[】：案：孔文祥云“徒，空也。家空無資儲，但有四壁而已，云就此中以安立也”。卓王孫大怒曰：“女至不材，我不忍殺，不分一錢也?！比嘶蛑^王孫，王孫終不聽。文君久之不樂，曰：“長卿第俱如臨邛，【索隱】：弟如臨邛。文穎云：“弟，且也。”郭璞云：“弟，語辭。如，往也?！?/em>從昆弟假貸猶足為生，何至自苦如此！”相如與俱之臨邛，盡賣其車騎，買一酒舍酤酒，而令文君當爐。【集解】：韋昭曰：“爐，酒肆也。以土為墮，邊高似爐。”相如身自著犢鼻裈，【集解】：韋昭曰：“今三尺布作形如犢鼻矣。稱此者，言其無恥也。今銅印言犢紐，此其類矣。”與保庸雜作，【集解】：方言曰：“保庸謂之甬，奴婢賤稱也?！?/em>滌器於市中。【集解】：韋昭曰：“瓦器也。每食必滌溉者。”卓王孫聞而恥之，為杜門不出。昆弟諸公【集解】：郭璞曰：“諸公，父行也?！?/em>更謂王孫曰：“有一男兩女，所不足者非財也。今文君已失身於司馬長卿，長卿故倦游，【集解】：郭璞曰：“厭游宦也?！?/em>雖貧，其人材足依也，且又令客，獨柰何相辱如此！”卓王孫不得已，分予文君僮百人，錢百萬，及其嫁時衣被財物。文君乃與相如歸成都，買田宅，為富人。
居久之，蜀人楊得意為狗監(jiān)，【集解】：郭璞曰：“主獵犬也?！?/em>侍上。上讀子虛賦而善之，曰：“朕獨不得與此人同時哉！”得意曰：“臣邑人司馬相如自言為此賦?！鄙象@，乃召問相如。相如曰：“有是。然此乃諸侯之事，未足觀也。請為天子游獵賦，賦成奏之。”上許，令尚書給筆札。相如以“子虛”，虛言也，為楚稱；“【集解】：郭璞曰：“稱說楚之美?！?/em>烏有先生”者，【集解】：徐廣曰：“烏，一作惡?！?/em>烏有此事也，為齊難；【集解】：郭璞曰：“詰難楚事也?！?/em>“無是公”者，無是人也，明天子之義。【集解】：郭璞曰：“以為折中之談也?！?/em>故空藉【索隱】：音假借，與積同音。此三人為辭，以推天子諸侯之苑囿。其卒章歸之於節(jié)儉，因以風諫。奏之天子，天子大說。其辭曰：
楚使子虛使於齊，齊王悉發(fā)境內(nèi)之士，備車騎之眾，與使者出田。田罷，子虛過詑【集解】：郭璞曰：“詫，夸也。音讬夏反。”【索隱】：上音戈，下音敕亞反。夸詫是也。烏有先生，而無是公在焉。坐定，烏有先生問曰：“今日田樂乎？”子虛曰：“樂?！薄矮@多乎？”曰：“少?！薄叭粍t何樂？”曰：“仆樂齊王之欲夸仆以車騎之眾，而仆對以云夢之事也。”曰：“可得聞乎？”
子虛曰：“可。王駕車千乘，選徒萬騎，田於海濱。列卒滿澤，罘罔彌山，【集解】：郭璞曰：“罘，罝也。音浮?！薄菊x】：說文云“罘，兔罟也”。今幡車罟也。彌，竟也。揜兔轔鹿，射麋腳麟。集解徐廣曰：“轔音吝。”骃案：郭璞曰“腳，掎足。轔，車轢”?！舅麟[】：腳麟，韋昭云“謂持其一腳也”。司馬彪曰“腳，掎也”。說文云“掎，偏引一腳也”。鶩於鹽浦，割鮮染輪。集解郭璞曰：“鹽浦，海邊地多鹽鹵。鮮，生肉也。染，擩也。音而沿反，又音而悅反。擩之於輪，鹽而食之。鶩，馳也。音務?！薄舅麟[】：李奇云：“鮮，生肉也。染，濡也。切生肉濡鹽而食之。”染或為“淬”，與下文“脟割輪淬”意同也。射中獲多，矜而自功。顧謂仆曰：‘楚亦有平原廣澤游獵之地饒樂若此者乎？楚王之獵何與寡人？’集解郭璞曰：“與猶如也?！?/em>仆下車對曰：‘臣，楚國之鄙人也，幸得宿衛(wèi)十有馀年，時從出游，游於後園，覽於有無，然猶未能遍睹也，又惡足以言其外澤者乎！’齊王曰：‘雖然，略以子之所聞見而言之?！?br />
“仆對曰：‘唯唯。臣聞楚有七澤，嘗見其一，未睹其馀也。臣之所見，蓋特其小小者耳，【索隱】：郭璞云：“特，獨也?！?/em>名曰云夢。【索隱】：赭詮音亡棟反，又音莫風反。裴骃云“孫叔敖激沮水作此澤”。張揖云“楚藪也，在南郡華容縣”。郭璞曰“江夏安陸有云夢城，南郡枝江亦有云夢城。華容縣又有巴丘湖，俗云即古云夢澤也”。則張揖云在華容者，指巴湖也。今安陸東見有云夢城、云夢縣，而枝江亦有者，蓋縣名取此澤，故有城也。云夢者，方九百里，其中有山焉。其山則盤紆岪郁，隆崇嵂崒；岑巖參差，日月蔽虧；【集解】：漢書音義曰：“高山壅蔽，日月虧缺半見?！薄舅麟[】：案：漢書注此卷多不題注者姓名，解者云是張揖，亦兼有馀人也。交錯糾紛，上干青云；罷池陂纮，下屬江河。其土則丹青赭堊，【集解】：徐廣曰：“一作‘瑕’?！薄舅麟[】：張揖云：“赭，赤土，出少室山。堊，白堊，，本草云一名白墡也?！?/em>雌黃【正義】：藥對曰：“雌黃出武都山谷，與雄黃同山?！?/em>白附，【集解】：徐廣曰：“音符。”骃案：漢書音義曰“白附，白石英也”。【索隱】：張揖曰：“白石英也，出魯陽山?！碧K林音附，郭璞音符也。錫碧【正義】：顏云：“錫，青金也。碧謂玉之青白色者也?！?/em>金銀，眾色炫燿，照爛龍鱗。【集解】：郭璞曰：“如龍之鱗采?！?/em>其石則赤玉玫瑰，集解郭璞曰：“赤玉，赤瑾也。見楚辭。玫瑰，石珠也?！?/em>琳渼琨珸，【集解】：漢書音義曰：“琳，球也。珉，石次玉者。琨珸，山名也，出善金，尸子曰‘昆吾之金’者?！薄舅麟[】：琨珸，司馬彪云“石之次玉者”。按：河圖云“流州多積石，名昆吾石，鍊之成鐵，以作劍，光明昭如水精”。案：字或作“昆吾”。瑊玏玄厲，【集解】：徐廣曰：“瑊音古咸反，?音勒，皆次玉者?！斌S案：漢書音義曰“玄厲，黑石可用磨者”。萩石武夫。【集解】：徐廣曰：“石似玉。”骃案：漢書音義曰“萩石出雁門，武夫出長沙也”。其東則有蕙圃【索隱】：司馬彪云：“蕙，香草也。”本草云：“蕙草一名蕙?！睆V志云：“薰草綠葉紫莖，魏武帝以此燒香，今東下田有此草，莖葉似麻，其華正紫也?！?/em>衡蘭，芷若【集解】：漢書音義曰：“衡，杜衡也。其狀若葵，其臭如蘼蕪。芷，白芷。若，杜若?！薄舅麟[】：張揖云“衡，杜衡，生下田山”。案：《山海經(jīng)》云“天帝之山有草，葉如葵，臭如蘼蕪，可以走馬”?！恫┪镏尽吩啤耙幻列樱涓凰萍毿?，葉似葵”。故藥對亦為似細辛是也。蘭，張揖云“秋蘭”。芷若，張揖云“若，杜若；芷，白芷也”。本草云“一名茝”。埤蒼云“齊曰茝，晉曰[B241]”。字林曰“茝音昌亥反，又音昌里反。[B241]音火嬌反”。本草又曰“杜若，一名杜衡?！苯穸湃羧~似姜而有文理，莖葉皆有長毛。古今名號不同，故其所呼別也。射干，【索隱】：《廣雅》云“烏蓬，射干”。本草名烏扇。穹窮【索隱】：芎藭。司馬彪云：“芎藭似藁本?！惫痹疲骸敖駳v陽呼為江離?！薄痘茨献印吩疲骸胺騺y人者，若芎藭之與?本。”昌蒲，江離麋蕪，諸蔗猼且。【集解】：徐廣曰：“猼音匹沃反。”骃案：漢書音義曰“江離，香草，蘼蕪，蘄芷也，似蛇床而香。諸蔗，甘柘也。猼且，蘘荷也”?！舅麟[】：《吳錄》曰“臨?？h海水中生江離，正青似亂發(fā)，即《離騷》所云者是也”?！稄V志》云“赤葉紅華”，則與張勃所說又別。案：今芎藭苗曰江離，綠葉白華，又不同。孟康云“麋蕪，蘄芷也，似蛇床而香”。樊光曰“藁本一名麋蕪，根名蘄芷”。又藥對以為麋蕪一名江離，芎藭苗也。則芎藭、藁本、江離、蘼蕪并相似，非是一物也。諸柘，張揖云“諸柘，甘柘也”。搏且，上音并卜反，下音子余反?！稘h書》作“巴且”，文穎云“巴蕉也”。郭璞云“搏且，蘘荷屬”。未知孰是也。其南則有平原廣澤，登降纮靡，【集解】：音移糜。案衍壇曼，【索隱】：司馬彪云：“案衍，窳下；壇曼，平博也?！毖芤暨畱?zhàn)反。緣以大江，限以巫山。集解郭璞曰：“巫山今在建平巫縣也?！?/em>其高燥則生葴蓇苞荔，【集解】：徐廣曰：“葴音針，馬藍也。蓇，或曰草，生水中，華可食。荔音力詣反。草，似蒲?！斌S案：《漢書音義》曰“苞，藨也”?！舅麟[】：葴析。音針斯二音。孟康曰“葴，馬藍也”。郭璞曰“葴，酸漿，江東名烏葴”。析，《漢書》作“斯”，孟康云“斯，禾，似燕麥”。埤蒼又云“生水中，華可食”?！稄V志》云“涼州地生析草，皆如中國燕麥”是也。薛莎青薠。【集解】：徐廣曰：“薛音先結反。”骃案：《漢書音義》曰“薛，賴蒿也。莎，鎬侯也。青薠，似莎而大也。音煩”。其卑濕【索隱】：其庳濕。庳音婢。庳，下也。則生藏莨蒹葭，東薔【集解】：徐廣曰：“烏桓國有薔，似蓬草，實如葵子，十月熟?！斌S案：《漢書音義》曰“藏，似艸亂而葉大。莨，莨尾草也。蒹，薕也。葭，蘆也”?！舅麟[】：藏莨，郭璞云“狼尾，似茅”。蒹葭音兼加。孟康云“蒹葭似蘆也”。郭璞云“蒹，茀也。似雚而細小，高數(shù)尺，江東人呼為蒹蒿”。又云“葭，蘆也。似葦而細小，江東人呼為烏蓲”。艸亂音五患反。茀音敵。東薔，案《續(xù)漢書》云“東薔似蓬草，實如葵子，十一月熟”。《廣志》云“子色青黑，河西語云‘貸我東薔，償我白粱’也”。雕胡，【索隱】：彫胡。案謂菰米。蓮藕菰蘆，【集解】：徐廣曰：“生水中?！薄舅麟[】：郭璞云：“菰，蔣也。蘆，葦也?！?/em>菴艸閭軒芋，【集解】：漢書音義曰：“奄閭，蒿也。軒芋，蕕草也。”【索隱】：郭璞云：“菴閭，蒿，子可療病也。軒芋生水中，今楊州有也?！?/em>物居之，不可勝圖。【集解】：郭璞曰：“圖，畫也。”其西則有涌泉清池，激水推移；外發(fā)芙蓉菱華，內(nèi)隱鉅石白沙。其中則有神龜蛟鼉，【正義】：郭注山海經(jīng)云：“蛟，似蛇而四腳，小頭細頸，有白嬰，大者數(shù)十圍，卵生，子如一二斛甕，吞人。鼉，似蜥蜴而大，身有甲，皮可以冒鼓?！?/em>玳瑁【正義】：似觜觿，甲有文，出南海，可飾器物也。鱉黿。其北則有陰林【集解】：郭璞曰：“林在山北陰地?！?/em>巨樹，楩棻豫章，【集解】：郭璞曰：“楩，杞也，似梓。棻，葉似桑。豫章，大木也，生七年乃可知也?！薄菊x】：案：活人云“豫，今之枕木也。章，今之樟木也。二木生至七年，枕樟乃可分別”。桂椒【正義】：郭璞云：“桂，似枇杷葉而大，白花，花而不著子，叢生巖嶺間，無雜木，冬夏常青?！卑福航裰T寺有桂樹，葉若枇杷而小，光靜，冬夏常青，其皮不中食，蓋二色桂樹。木蘭，【集解】：骃案：郭璞曰“木蘭，樹，皮辛香可食”?！菊x】：廣雅云：“似桂，皮辛可食，葉冬夏榮，常以冬華，其實如小柿，辛美，南人以為梅也?！?/em>?離硃楊，集解徐廣曰：“?音扶戾反。”漢書音義曰：“離，山梨。硃楊，赤楊也?！薄舅麟[】：硃楊，郭璞云“赤莖柳，生水邊”，爾雅云檉河柳是也。楂梸?甹栗，【集解】：徐廣曰：“?甹音郢。”骃案：漢書音義曰“?甹，?甹棗也”。橘柚芬芳。【正義】：小曰橘，大曰柚。樹有刺，冬不凋，葉青，花白，子黃赤。二樹相似。非橙也。其上則有赤猿蠷蝚，【集解】：徐廣曰：“音劬柔。”【正義】：蠷音劬，蝚音柔，皆猿猴類。鹓雛孔鸞，騰遠射干。【集解】：郭璞曰：“鹓雛，鳳屬也?？?，孔雀；鸞，鸞鳥也?！睗h書音義曰：“騰遠，鳥名。射干，似狐，能緣木?！彼麟[孟康云“騰遠，鳥名”，非也。司馬彪云：“騰遠，蛇?！惫痹疲骸膀v蛇，龍屬，能興云霧?！睆堃驹疲骸吧涓?，似狐，能緣木?！?/em>其下則有白虎玄豹，蟃蜒貙豻，【集解】：郭璞曰：“蟃蜒，大獸，長百尋。貙，似貍而大?！睗h書音義曰：“豻，胡地野犬，似狐而小也?！薄舅麟[】：郭璞云：“蟃蜒，大獸，長百尋?！睆堃驹疲骸柏專曝偠?。豻，胡地野犬，似狐而小，黑喙?！睉恳纛?，韋昭一音岸。鄒誕生音苦奸反，協(xié)音，是。兕象野犀，【正義】：兕，狀如水牛。象，大獸，長鼻，牙長一丈，俗呼為江猿。犀，頭似猿，一角在額。漢書無此一句。窮奇獌狿。
“‘於是乃使專諸之倫，手格此獸。楚王乃駕馴駁之駟，【集解】：漢書音義曰：“馴，擾也。駁，如馬，白身，黑尾，一角，鋸牙，食虎豹。擾而駕之，以當駟馬。”乘雕玉之輿，靡魚須之橈旃，【集解】：郭璞曰：“以海魚須為旒旌，言橈弱也。通帛為旃也?！?/em>曳明月之珠旗，【集解】：漢書音義曰：“以明月珠綴飾旗。”建干將之雄戟，【集解】：漢書音義曰：“干將，韓王劍師。雄戟，胡中有郿，干將所造也?！薄舅麟[】：應劭曰：“干將，吳善冶者姓。”如淳曰：“干將，鐵所出?！睍x灼曰：“闔閭鑄干將劍?！睉空f是。方言云：“戟中小孑刺者，所謂雄戟也。”周處風土記云：“戟為五兵雄也?！编d音巨。案：周禮“冶氏為戈，胡三之”。注云“胡其孑”也。又禮圖謂“戟支曲下為胡”也。左烏嗥之雕弓，【索隱】：烏號之雕弓。黃帝上仙，群臣舉弓抱之而號，見封禪書及郊祀志文。韓詩外傳云弓工之妻曰“此弓大山南烏號之柘”。案：淮南子云“烏號，柘桑，其材堅勁，烏棲其上，將飛，枝勁復起，號呼其上。伐取其材為弓，因曰‘烏號’”。古史考、風俗通皆同此說也。右夏服之勁箭；【集解】：徐廣曰：“韋昭云夏，夏羿也。矢室名曰服?！眳戊o曰：“步叉謂之服也?！薄舅麟[】：案：夏羿，善射者。又服，箭室之名，故云“夏服”。又夏后氏有良弓名“繁弱”，其矢亦良，即“繁弱箭服”是也。陽子驂乘，纖阿為御；【集解】：漢書音義曰：“陽子，仙人陵陽子。纖阿，月御也?！表f昭曰：“陽子，古賢也。”【索隱】：服虔云：“陽子，仙人陵陽子也。”張揖云：“陽子，伯樂也。孫陽字伯樂，秦繆公臣，善御者也。”服虔云：“纖阿為月御?；蛟幻琅妹?。”又樂產(chǎn)曰：“纖阿，山名，有女子處其巖，月歷巖度，躍入月中，因名月御也。”案節(jié)未舒，【索隱】：郭璞曰：“言頓轡也?！彼抉R彪云“案轡徐行得節(jié)，故曰案節(jié)，馬足未展，故曰未舒之也”，亦得也。即陵狡獸，轔邛邛，槅距虛，【集解】：郭璞曰：“邛邛，似馬而色青。距虛即邛邛，變文互言之。穆天子傳曰‘邛邛距虛，日走五百里’也?！?/em>軼野馬而湜騊駼，【集解】：徐廣曰：“湜音銳?！斌S案：郭璞曰“野馬，如馬而小。騊駼，似馬。湜，車軸頭”?！舅麟[】：鲙騊駼。上音衛(wèi)。鲙，車軸頭也。謂車軸沖殺之。騊駼，野馬。乘遺風而射游騏；【集解】：漢書音義曰：“遺風，千里馬。爾雅曰巂，如馬，一角。不角者，騏也。”【索隱】：呂氏春秋云：“遺風之乘?！惫沤褡⒃疲骸扒厥蓟蜀R名?！表f昭云：“騏如馬，一角?！睜栄旁疲骸皫`無角曰騏?！狈趋梓胫U。巂音攜。儵眒凄浰，【集解】：徐廣曰：“凄音七見反。浰音力詣反。”骃案：漢書音義曰“皆疾貌”。雷動熛至，星流霆擊，弓不虛發(fā)，中必決眥，【集解】：韋昭曰：“在目所指，中必決於眼眥也?！?/em>洞胸達腋，絕乎心系，獲若雨獸，揜草蔽地。於是楚王乃弭節(jié)裴回，【集解】：郭璞曰：“或云節(jié)，今之所杖信節(jié)也?！薄舅麟[】：司馬彪云：“弭猶低也?；蛟乒?jié)，今之所言杖信也?！?/em>翱翔容與，【索隱】：郭璞曰：“言自得?！?/em>覽乎陰林，觀壯士之暴怒，與猛獸之恐懼，徼受詘，【集解】：徐廣曰：“音劇?！斌S案：郭璞曰“，疲極也。詘，盡也。言獸有倦游者，則徼而取之”?！舅麟[】：徼鵩受詘。司馬彪云：“徼，遮也。鵩，倦也。謂遮其倦者?！冰f音劇。詘音屈。說文云：“鵩，勞也。燕人謂勞為鵩?！贬枰艄艌蚍?。殫睹■物之變態(tài)。
“‘於是鄭女曼姬，【集解】：郭璞曰：“曼姬謂鄧曼。姬，婦人之總稱?！薄菊x】：文穎云：“鄭國出好女。曼者，其色理曼澤也?！比绱驹疲骸班嵟?，夏姬也。曼姬，楚武王夫人鄧曼?！?/em>被阿錫，【集解】：漢書音義曰：“阿，細繒也。錫，布也?！薄菊x】：按：東阿出繒也。揄纻縞，【集解】：徐廣曰：“揄音臾?！薄菊x】：揄，曳也。韋昭云：“纻之色若縞也?！鳖佋疲骸袄?，織纻也?？c，鮮支也?！?/em>櫜纖羅，垂霧縠；【集解】：郭璞曰：“言細如霧，垂以覆頭。”襞積褰縐，紆徐委曲，郁橈谿谷；【集解】：漢書音義曰：“襞積，簡齰也。褰，縮也?？U，裁也。其縐中文理，茀郁?曲，有似於谿谷也?！薄舅麟[】：小顏云：“襞積，今之裙俵，古謂之素積。”蘇林曰“褰縐，縮蹙之”是也?？U音側(cè)救反。齰音叉革反。裁音在代反。郁橈谿谷，孟康曰“其縐中文理，茀郁?曲，有似于谿谷也”。?，字林音丘亦反。衯衯裶裶，【索隱】：郭璞云：“衣長貌?！薄菊x】：上芳云反，下方非反。揚袘恤削，【集解】：徐廣曰：“袘音迤，衣袖也?！斌S案：漢書音義曰“恤削，裁制貌也”?！舅麟[】：揚袘戌削。張晏曰：“揚，舉也。袘，衣袖也。戌削，裁制貌也?！?/em>蜚纖垂髾；【集解】：徐廣曰：“纖音芟?！斌S案：郭璞云“纖，?衣飾；髾，髻髾也”。扶與猗靡，【集解】：郭璞曰：“淮南所謂‘曾折摩地，扶與猗委’也?！薄菊x】：輿音馀。猗，於綺反。謂鄭女曼姬侍從王者，扶其車輿而猗靡。吸呷萃蔡，【集解】：漢書音義曰：“吸呷，衣裳張起也。萃蔡，衣聲也。”【索隱】：孟康曰：“吸呷，衣起張也?！表f昭云：“呷音呼甲反。”萃■，孟康云“萃■，衣聲也”。郭璞曰“萃■猶璀偓也”?！菊x】：呷，火甲反。萃音翠。蔡，千賄反。下摩蘭蕙，上拂羽蓋，錯翡翠之威蕤，【集解】：徐廣曰：“錯音措?；蜃鳌e粉翠蕤’。”繆繞玉綏；【集解】：郭璞曰：“綏，所執(zhí)以登車?！薄菊x】：顏云：“下摩蘭蕙，謂垂髾也。上拂羽蓋，謂飛襳也。玉綏，以玉飾綏也。”言飛襳垂髾，錯櫜翡翠之旌幡，或繞玉綏也。張揖云：“翡翠大小一如雀，雄赤曰翡，雌青曰翠?！辈┪镏驹疲骸棒渖硗ê?，唯胸前背上翼後有赤毛。翠身通青黃，唯六翮上毛長寸馀青。其飛則羽鳴翠翡翠翡然，因以為名也。”縹乎忽忽，若神仙之仿佛。【正義】：仿佛，言似神仙也。戰(zhàn)國策云：“鄭之美女粉白黛黑而立於衢，不知者謂之神仙?！?/em>
“‘於是乃相與獠於蕙圃，【集解】：郭璞曰：“獠，獵也。音遼?！薄舅麟[】：爾雅云：“宵獵曰獠。”郭璞曰：“獠，獵也。又音遼也?！?/em>媻珊勃窣【索隱】：盤潾勃猝。韋昭曰：“盤潾，匍匐上下也。”猝音素忽反。上金隄，揜翡翠，射鵕璘，【集解】：漢書音義曰：“鵕璘，鳥，似鳳也?！薄舅麟[】：司馬彪云：“鵕璘，山雞也。”許慎云：“?鳥也?！惫痹唬骸八气P，有光彩。音浚宜。”李彤云：“鵕璘，神鳥，飛光竟天也?！?/em>微矰出，纖繳施，【集解】：徐廣曰：“繳音斫?！?/em>弋白鵠，連駕鵝，【集解】：郭璞曰：“野鵝也。駕音加。”【索隱】：駕鵝。爾雅云：“舒雁，鵝也?！惫痹唬骸耙谤Z也?！薄菊x】：鵠，水烏也。駕鵝連謂兼獲也。抱樸子云：“千歲之鵠純白，能登於木。”雙鸧下，玄鶴加。【集解】：郭璞曰：“詩云‘弋言加之’是也?！薄菊x】：司馬彪云：“鸧似雁而黑，亦呼為鸧括。韓詩外傳云胎生也?！毕帔Q經(jīng)云：“鶴壽二百六十歲則色純黑?！卑福哼p鸧既下，又加玄鶴之上也。怠而後發(fā)，游於清池；浮文鹢，【集解】：漢書音義曰：“鹢，水鳥也。畫其象於船首。淮南子曰‘龍舟鹢首，天子之乘也’?！?/em>揚桂枻，【集解】：徐廣曰：“音曳?！斌S案：韋昭曰“枻，楫也”。張翠帷，建羽蓋，罔玳瑁，釣紫貝；【集解】：郭璞曰：“紫質(zhì)黑文也?！薄菊x】：毛詩蟲魚疏云：“貝，水之介蟲。大者蚢，音下郎反。小者為貝，其白質(zhì)如玉，紫點為文，皆成行列。當大者徑一尺，小者七八寸。今九真、交阯以為杯盤實物也?！必浿硞髟啤柏悓汖敗笔且?。摐金鼓，吹鳴籟，【集解】：漢書音義曰：“摐，撞也?；[，簫也?！?/em>榜人歌，【集解】：郭璞曰：“唱棹歌也。榜，船也，音謗?！?/em>聲流喝，集解徐廣曰：“烏邁反。”水蟲駭，波鴻沸，涌泉起，奔揚會，礧石相擊，硠硠潏潏，若雷霆之聲，聞乎數(shù)百里之外。
“‘將息獠者，擊靈鼓，【集解】：郭璞曰：“靈鼓，六面也?！?/em>起烽燧，車案行，騎就隊，纚乎淫淫，班乎裔裔。【集解】：郭璞曰：“皆群行貌也?！?/em>於是楚王乃登陽云之臺，【集解】：徐廣曰：“宋玉云楚王游於陽云之臺?！斌S案：郭璞曰“在云夢之中”。泊乎無為，澹乎自持，勺藥之和具而後御之。【集解】：郭璞曰：“勺藥，五味也?！?/em>不若大王終日馳騁而不下輿，脟割輪淬，自以為娛。【集解】：徐廣曰：“淬，千內(nèi)反?！斌S案：郭璞曰“脟，膊；淬，染也。脟音臠也”。臣竊觀之，齊殆不如?！妒峭跄粺o以應仆也?！?br />
烏有先生曰：“是何言之過也！足下不遠千里，來況齊國，【集解】：郭璞曰：“言有惠況也?！?/em>王悉發(fā)境內(nèi)之士，而備車騎之眾，以出田，乃欲戮力致獲，以娛左右也，何名為夸哉！問楚地之有無者，原聞大國之風烈，先生之馀論也。今足下不稱楚王之德厚，而盛推云夢以為高，奢言淫樂而顯侈靡，竊為足下不取也。必若所言，固非楚國之美也。有而言之，是章君之惡；無而言之，是害足下之信。章君之惡而傷私義，二者無一可，而先生行之，必且輕於齊而累於楚矣。且齊東陼巨海，【索隱】：陼，蘇林音渚。小洲曰陼。謂東有大海之陼也。南有瑯邪，【集解】：郭璞曰：“山名，在瑯邪縣界?！薄菊x】：山名，在密州東南百三十里?，樞芭_在山上。觀乎成山，【集解】：徐廣曰：“在東萊不夜縣?！薄舅麟[】：張揖云：“觀，闕也。於山上筑宮闕?！惫痹疲骸把栽谏较掠斡^，音館也?！薄菊x】：封禪書云“成山斗入?！?，言上山觀也。括地志云：“成山在萊州文登縣東北百八十里也?！?/em>射乎之罘，【集解】：漢書音義曰：“之罘山在牟平縣。射獵其上也?！薄菊x】：括地志云：“罘山在萊州文登縣西北百九十里?！毖陨浍C其上也。罘音浮。浮勃澥，【集解】：漢書音義曰：“海別枝名也?！薄舅麟[】：案：齊都賦云“海傍曰勃，斷水曰澥”也。游孟諸，【集解】：郭璞曰：“宋之藪澤名?！薄菊x】：周禮職方氏“青州藪曰望諸”，鄭玄云“望諸，孟氵豬也”。邪與肅慎為鄰，正義邪謂東北接之。括地志云：“靺鞨國，古肅慎也，亦曰挹婁，在京東北八千四百里，南去扶馀千五百里，東及北各抵大海也?！?/em>右以湯谷為界，【正義】：言右者，北向天子也。海外經(jīng)云：“湯谷在黑齒北，上有扶桑木，水中十日所浴?！睆堃驹疲骸叭账鲆病！痹S慎云：“熱如湯?！?/em>秋田乎青丘，【集解】：郭璞曰：“青丘，山名。亦有田，出九尾狐，在海外矣?！薄舅麟[】：郭璞云：“山名。出九尾狐也。”【正義】：服虔云：“青丘國在海東三百里。”郭璞云：“青丘，山名。上有田，亦有國，出九尾狐，在海外?！?/em>傍徨乎海外，吞若云夢者八九，其於胸中曾不蒂芥。【索隱】：張揖曰：“刺鯁也。”郭璞云：“言不覺有也。”若乃俶儻瑰偉，異方殊類，珍怪鳥獸，萬端鱗萃，充仞其中者，不可勝記，禹不能名，契不能計。【正義】：禹為堯司空，辨九州土地山川草木禽獸。契為司徒，敷五教，主四方會計。言二人猶不能名計其數(shù)。然在諸侯之位，不敢言游戲之樂，苑囿之大；先生【索隱】：指子虛也。又見客，【索隱】：如淳曰：“見賓客禮待故也?！崩钌圃唬骸把砸娤壬强鸵??！?/em>是以王辭而不復，【索隱】：郭璞曰：“復，答也?！?/em>何為無用應哉！”
無是公聽然而笑【集解】：郭璞曰：“聽，笑貌也?！薄舅麟[】：說文云：“聽，笑濬?！?/em>曰：“楚則失矣，齊亦未為得也。夫使諸侯納貢者，非為財幣，所以述職也；【集解】：郭璞曰：“諸侯朝於天子曰述職，言述所職。見孟子?！?/em>封疆畫界者，非為守御，所以禁淫也。【集解】：郭璞曰：“禁絕淫放也。”今齊列為東籓，而外私肅慎，捐國逾限，越海而田，其於義故未可也。且二君之論，不務明君臣之義而正諸侯之禮，徒事爭游獵之樂，苑囿之大，欲以奢侈相勝，荒淫相越，此不可以揚名發(fā)譽，而適足以貶君自損也。且夫齊楚之事又焉足道邪！君未睹夫巨麗也，獨不聞天子之上林乎？
“左蒼梧，右西極，【集解】：郭璞曰：“西極，邠國也。見爾雅?！薄菊x】：文穎云：“蒼梧郡屬交州，在長安東南，故言左。爾雅云西至於豳國為極。在長安西，故言右?！?/em>丹水更其南，【集解】：漢書音義曰：“丹水出上洛冢領山。”紫淵徑其北；【集解】：郭璞曰：“紫淵所未詳?！薄菊x】：山海經(jīng)云：“紫淵水出根耆之山，西流注河。”文穎云：“西河穀羅縣有紫澤，在縣北，於長安為北。”終始霸浐，出入涇渭；【索隱】：張揖云：“灞出藍田西北而入渭。浐亦出藍田谷，北至霸陵入灞。灞浐二水盡於苑中不出，故云終始也。涇渭二水從苑外來，又出苑去也。涇水出安定涇陽縣幵頭山，東至陽陵入渭。渭水出隴西首陽縣鳥鼠同穴山，東北至華陰入河?！?/em>酆鄗【索隱】：豐鎬。張揖云：“豐水出鄠縣南山豐谷，北入渭。鎬在昆明池北?！惫痹疲骸版€水，豐水下流也?！?/em>潦潏【集解】：郭璞曰：“皆水流貌，音決?！薄舅麟[】：應劭云：“潦，流也。潏，涌出聲也。”張揖云：“又有潏水，出南山?！币κ显疲骸傲?，或作‘澇’也。澇水出鄠縣，北注渭。潏水出杜陵，今名沇水，自南山皇子陂西北流注昆明池入渭。”案：此下文“八川分流”，則從涇、渭、灞、浐、豐、鎬、潦、潏為八。晉灼曰：“從丹水下則有九，從灞以下則七?！卑福航駶埣仁撬ぷ隙?，自涇渭以下適足八川，是經(jīng)營乎其內(nèi)也。又潘岳關中記曰“涇、渭、灞、浐、豐、鎬、澇、潏，上林賦所謂‘八川分流’”。，紆馀委蛇，經(jīng)營乎其內(nèi)。蕩蕩兮八川分流，相背而異態(tài)。【集解】：郭璞曰：“八川名在上?！?/em>東西南北，馳騖往來，出乎椒丘之闕，行乎洲淤之浦，【集解】：郭璞曰：“椒丘，丘名，言有巖闕也，見楚辭。淤亦洲名，蜀人云，見方言?！薄舅麟[】：服虔云：“丘名，楚詞曰‘馳椒丘且焉止息’也?！卑福簝缮骄闫?，象雙闕。如淳云“丘多椒也”。徑乎桂林之中，【集解】：郭璞曰：“桂林，林名也，見南海經(jīng)也。”過乎泱莽之野。集解漢書音義曰：“山海經(jīng)所謂大荒之野?！?/em>汨乎渾流，順阿而下，【集解】：郭璞曰：“阿，大陵?！?/em>赴隘陜之口。觸穹石，激堆埼，【集解】：郭璞曰：“穹隆，大石貌。堆，沙堆。埼，曲岸頭，音祁?！薄舅麟[】：郭璞曰：“堆，沙堆；埼，曲岸頭也?！?/em>沸乎暴怒，洶涌滂晞，【集解】：洶音許勇反。涌音勇。滂音浦橫反。晞音浦拜反?！舅麟[】：洶涌澎湃。司馬彪云：“洶涌，跳起貌。澎湃，相戾也。”涌，或作“容”。澎，或作“滂”。滭浡滵汩，【索隱】：司馬彪云：“滭沸，盛貌。滵汩，去疾也。”【正義】：畢渤密三音。汨，于筆反。湢測泌瀄，【集解】：郭璞曰：“逼側(cè)筆櫛四音?！薄舅麟[】：司馬彪云：“湢測，相迫也。泌瀄，相楔也?！惫痹疲骸氨苽?cè)筆櫛四音?！?/em>橫流逆折，轉(zhuǎn)騰潎洌，【索隱】：蘇林曰：“流輕疾也。”澎濞沆瀣，【索隱】：滂濞沆溉。溉，亦作“瀣”。司馬彪云：“滂濞，水流聲也。沆溉，徐流?！惫痹疲骸肮呐趱喼疄F也?！闭x澎，普彭反。濞，普祕反。沆，胡朗反。溉，胡代反。穹隆云撓，【索隱】：穹崇云橈。服虔云：“水旋還作泉也?！惫痹疲骸八]起回窳也?！?/em>蜿■膠戾，【索隱】：司馬彪云：“蜿■，展轉(zhuǎn)也。膠戾，邪屈也?！币敉裆平混逅囊粢病！菊x】：蜿音婉。蟬音善。逾波趨浥，【集解】：徐廣曰：“烏狹反?！薄舅麟[】：隃波趨浥。司馬彪云：“隃波，後陵前也。趨浥，輸于深泉也?！睕乓粞蓻逊础?/em>蒞蒞下瀨，【索隱】：司馬彪云：“蒞蒞，水聲也?！币衾?。批壧旻壅，【正義】：批，白結反。壧，巖。司馬彪云：“批，反擊也。壅，曲隈也?！?/em>饹揚滯沛，【索隱】：滯沛，郭璞云“水灑散濬”。滯音丑制反。臨坻注壑，【正義】：坻音鷃。坻，水中沙微起出水者也。爾雅云“小沚曰坻”。壑，墟也。瀺灂【索隱】：上音士湛反，下音士卓反。說文云“水小聲也”。霣墜，【正義】：霣音隕。隧，直類反。湛湛【集解】：徐廣曰：“湛音沈?！?/em>隱隱，砰磅訇潏，【正義】：砰，披萌反。磅，蒲黃反。訇，呼宏反。潏，苦蓋反。皆水流鼓怒之聲也。潏潏淈淈，湁潗鼎沸，【集解】：郭璞曰：“湁音敕立反。潗音緝。”【索隱】：潏淈湁潗。郭璞云，皆水微轉(zhuǎn)細涌貌。潏淈音決骨。湁音敕力反。潗音緝。廣雅云“淈淈，決流也”。周成櫜字云“湁潗水沸之濬也”。馳波跳沫，【集解】：徐廣：“一云‘吸呷’?！?/em>汩槃漂疾，索隱槃，晉灼曰“華給反”，郭璞云“許立反”。汩槃，急轉(zhuǎn)濬也。悠遠長懷，【正義】：放散貌也。寂漻無聲，肆乎永歸。然後灝溔潢漾，【正義】：晃養(yǎng)二音。郭云“皆水無涯際也”。安翔徐徊，翯乎滈々，【索隱】：翯音鶴。滈音鎬?“白鳥翯々”。郭璞云“水白光濬”。翯音皛，滈音昊也。東注大湖，太湖在蘇州西南。衍溢陂池。於是乎蛟龍赤螭，【索隱】：文穎曰：“龍子曰螭。”張揖云：“雌龍也?！薄菊x】：螭，丑知反。文穎云“龍子為螭”，張揖曰“雌龍也”，二說皆非。廣雅云：“有角曰虬，無角曰螭?！卑福候绑そ札堫惗驱?。靧亸螹離，【集解】：徐廣曰：“螹音漸?！斌S案：郭璞曰“靧亸，鮪也?！币簟鲛?。螹離未聞。【正義】：靧，古鄧反。亸，末鄧反。李奇云：“周洛曰鮪，蜀曰靧亸。出鞏山穴中，三月逆河上，能度龍門之限，則為龍矣。”鰅騄鰬魠，集解徐廣曰：“鰅音娛匈反。皮有文，出樂浪。鰬音虔。魠音讬，哆口魚?！斌S案：郭璞曰“騄似鰱而黑”。漢書音義曰“鰬似鯉而大”也。禺禺鱋魶，【集解】：徐廣曰：“禺禺，魚牛也。鱋，一作‘魼’，音榻。魶音納，一作‘鰨’?！斌S案：漢書音義曰“魼，比目魚也。魶，鳀魚”。揵鰭【正義】：揵音乾。鰭音祁?揵，舉也。鰭者，魚背上鬣也。擢尾，振鱗奮翼，潛處于深巖；魚鱉讙聲，萬物眾夥，明月珠子，玓瓅江靡，【集解】：郭璞曰：“靡，崖也?！薄舅麟[】：旳皪江靡。應劭曰：“靡，邊也。明月珠子生於江中，其光耀乃照于江邊?！睆堃驹唬骸懊?，涯也。”郭璞曰：“旳皪，照也?！?/em>蜀石黃鶗，【集解】：郭璞曰：“鶗石黃色也?！?/em>水玉磊砢，【集解】：郭璞曰：“水玉，水精也?！?/em>磷磷爛爛，采色霅旰，叢積乎其中。鴻鵠鹔鴇，磻蟏鸀?，【集解】：郭璞曰：“鹔，鹔霜。禜?，似鴨而大，長頸赤目，紫紺色也?！薄舅麟[】：鴇音保。郭璞云：“鴇似雁，無後指?！泵婙B獸疏云：“鴇似雁而虎文也?！薄菊x】：禜?，燭玉二音。郭云：“似鴨而大，長頸赤目，紫紺色。辟水毒，生子在深谷澗中。若時有雨，鳴。雌者生子，善斗。江東呼為燭玉。”??【正義】：郭云：“??似鳧而腳高，有毛冠，辟火災?！?/em>鴂目，【集解】：徐廣曰：“鴂音環(huán)。”【索隱】：縠目。郭璞云未詳。小顏云：“荊郢間有水鳥，大如鷺而短尾，其色紅白，深目，目旁毛長而旋，此其旋目乎？”縠音旋。煩鶩鷛醁，【集解】：徐廣曰：“煩鶩，一作‘番鸏’。鷛音容?！斌S案：漢書音義曰“煩鶩，鳧也。鷛醁似鶩，灰色而雞足”。索隱煩鶩鷛渠。郭璞云：“煩鶩，鴨屬。鷛渠，一名章渠也?！?/em>澥昉?鸕，【集解】：徐廣曰：“澥音斟。水鳥也。昉音斯。鳼音火交反。”骃案：漢書音義曰“澥昉，蒼黑色”。郭璞曰“?，魚?也，腳近尾。鸕，鸕甪也”?！舅麟[】：葴赪。張揖云“葴赪似魚虎而黑”。鄒誕本作“鴟昉”也。群浮乎其上。汎淫泛濫，【索隱】：郭璞云：“皆鳥任風波自縱漂濬?！睔赳T。泛音芳劍反。廣雅云：“汎汎，氾氾，浮也?！?/em>隨風澹淡，與波搖蕩，掩薄草渚，【索隱】：張揖云：“掩，覆也。草叢生曰薄也?！薄菊x】：掩，覆也。薄，依也。言或依草渚而游戲也。唼喋【正義】：唼，疏甲反。喋，丈甲反。鳥食之聲也。菁藻，【集解】：郭璞曰：“菁，水草。呂氏春秋曰‘太湖之菁’也?！薄舅麟[】：郭璞云：“菁，水草；藻，叢也。呂氏春秋曰‘太湖之菁’。左傳云‘蘋蘩蘊藻’。蘊即聚?！?/em>咀嚼菱藕。
“於是乎崇山巃嵸，崔巍嵯峨，【正義】：巃，力孔反。鹢，子孔反。崔，在回反。巍，五回反。郭云：“皆峻貌?！?/em>深林鉅木，嶄巖嵾嵯，【正義】：嶄音咸，又仕銜反。嵾音楚林反。珪楚宜反。顏云：“嶄巖，尖銳貌。嵾珪，不齊也。”九嵏、嶻[QCDG]，南山峨峨，【集解】：漢書音義曰：“九嵏山在左馮翊谷口縣西。嶻[QCDG]山在池陽縣北?！薄菊x】：嵏，子公反。嶻，才切反。[QCDG]，五結反。巖纮【集解】：音鷃。甗锜，嶊崣崛崎，【集解】：郭璞曰：“纮，崖際。甗音魚晚反。锜音蟻。嶊音作罪反?！彼麟[嶊崣崛崎，郭璞云：“皆崇屈窳折濬。嶊音作罪反。崛音掘。崎音倚?！?/em>振谿通谷，【索隱】：張揖云：“振，拔也。水注川曰溪，注溪曰谷?！惫痹唬骸罢癃q灑也?！?/em>蹇產(chǎn)溝瀆，【集解】：漢書音義曰：“蹇產(chǎn)，屈折也?！?/em>谽呀豁閜，【集解】：郭璞曰：“皆澗谷之形容也。谽音呼含反。呀呼加反。閜音呼下反?！薄舅麟[】：娀呀豁閜。司馬彪云：“娀呀，大濬?；黹p，虛也?！?/em>轗陵別島，【正義】：高平曰陸，大陸曰阜，大阜曰陵，水中山曰島。崴磈岧瘣，【正義】：崴，於鬼反。磈，魚鬼反。岧，烏罪反。瘣，胡罪反。皆笭貌。丘虛崛嶮，【正義】：虛音墟。崛，口忽反，又口罪反。嶮，力罪反。皆堆壟不平貌。隱轔郁鹍，【正義】：鹍音律。郭云：“皆其形勢也?！?/em>登降施靡，正義郭云：“施靡猶連延?！?/em>陂池貏豸，【集解】：郭璞曰：“貏音衣被。豸音蟲豸也?！薄舅麟[】：郭璞曰：“陂池，旁穨兒。陂音皮。貏音‘衣被’之‘被’?！?/em>沇溶淫鬻，【索隱】：郭璞云：“游激淖衍兒。”【正義】：溶音容。鬻音育。張云：“水流谿谷之間?！?/em>散渙夷陸，【索隱】：司馬彪曰：“平地?！?/em>亭皋千里，靡不被筑。【集解】：郭璞曰：“言為亭候於皋隰，皆筑地令平，賈山所謂‘隱以金椎’也?！?/em>掩以綠蕙，【正義】：張云：“綠，王芻也。蕙，薰草也。”顏云：“綠蕙，言蕙草色綠耳，非王芻也?！睜栄旁魄娨幻跗c。被以江離，糅以蘼蕪，【正義】：糅，女又反。雜以流夷。【集解】：漢書音義曰：“流夷，新夷也?！?/em>尃結縷，【集解】：徐廣曰：“尃，古‘布’字，一作‘布’?！斌S案：漢書音義曰“結縷似白茅，蔓聯(lián)而生，布種之者”。欑戾莎，【集解】：徐廣曰：“草，可染紫?！?/em>揭車衡蘭，?本射干，【集解】：徐廣曰：“揭音桀?！斌S案：郭璞曰“揭車，一名乞輿。?本，?茇；射干，十月生：皆香草”?！舅麟[】：?本，案桐君藥錄云“苗似穹窮也”。茈姜【索隱】：張揖云：“子姜也?！卑福核娜嗽铝钤啤吧^之茈姜，音紫”。蘘荷，【正義】：蘘，人羊反?？赂陨S，若芙蓉，可以為菹，又治蠱毒也。葴橙若蓀，【集解】：郭璞曰：“葴，未詳。橙，柚。若蓀，香草也?！薄舅麟[】：張揖云：“葴，持闕?！惫痹疲骸俺龋忠?。”姚氏以為此前後皆草，非橙也。小顏云：“葴，寒漿也。持當為‘符’，符，鬼目也。”案：今讀者亦呼為登，謂金登草也。張揖云：“蓀，香草。”姚氏云：“蓀草似昌蒲而無脊也，生溪澗中。蓀音孫?！?/em>鮮枝黃礫，【集解】：郭璞曰：“皆未詳。”【索隱】：鮮支黃礫。張揖云：“皆草也，未詳?！彼抉R彪云：“鮮支，支子?；蛟契r支亦香草也?！毙☆佋啤包S礫，黃箓木”，恐非也。蔣芧青薠，【集解】：徐廣曰：“芧音佇。”骃案：漢書音義曰“蔣，菰也。芧，三稜”?！舅麟[】：蔣，菰也。郭璞芧音佇。又云三稜芧。薠音煩。布濩閎澤，延曼太原，麗靡廣衍，應風披靡，吐芳揚烈，【集解】：郭璞曰：“香酷烈也。”郁郁斐斐，眾香發(fā)越，肸蚃布寫，餔?苾勃。【正義】：餔?，奄愛二音。皆芳香之盛也。詩云“苾苾芬芬”，氣也。
“於是乎周覽泛觀，瞋盼軋沕，【集解】：徐廣曰：“瞋音丑人反。盼，一作‘緡’?！斌S案：郭璞曰“皆不可分貌”。芒芒恍忽，視之無端，察之無崖。日出東沼，入於西陂。【索隱】：張揖云：“日朝出苑之東池，暮入于苑西陂中也?！?/em>其南則隆冬生長，踴水躍波；獸則偁旄敠犛，【集解】：徐廣曰：“偁音容，獸類也。犛音貍，一音茅?！斌S案：郭璞曰“旄，旄牛。敠似熊，庳腳銳頭。犛牛，黑色，出西南徼外也”?！舅麟[】：郭璞云：“偁，偁牛，領有肉堆，音容?！卑福航裰疇扰Ｒ?。張揖云“旄，旄牛，狀如牛而四節(jié)生毛。敠，白豹也，似熊，庳腳銳頭，骨無髓，食銅鐵。音陌。犛音貍，又音茅，或以為貓牛。犛牛黑色，出西南徼外，毛可為拂是也”。沈牛麈麋，【集解】：漢書音義曰：“沈牛，水牛也?！薄菊x】：麈似鹿而大。案：麋似水牛。赤首圜題，【集解】：郭璞曰：“題，額也，所未詳?！?/em>窮奇象犀。【集解】：漢書音義曰：“窮奇狀如牛而蝟毛，其音如嗥狗，食人也?！薄舅麟[】：張揖云：“窮奇狀如牛而蝟毛，其音如嗥狗，食人?！惫痹疲骸跋螅螳F，長鼻，牙長一丈。犀，頭似豬，庳腳，一角在頭也。”其北則盛夏含凍裂地，涉冰揭河；【集解】：郭璞曰：“言水漫凍不解，地坼裂也。揭，褰衣?！?/em>獸則麒麟【索隱】：張揖曰：“雄曰麒，雌曰麟。其狀麇身，牛尾，狼蹄，一角?！惫痹疲骸镑杷器攵鵁o角?！泵娛柙疲骸镑朦S色，角端有肉?！本┓總髟疲骸坝形宀?，腹下黃色也?！?/em>角湲，【集解】：郭璞曰：“角湲，音端，似豬，角在鼻上，堪作弓。李陵嘗以此弓十張遺蘇武也?！薄舅麟[】：張揖云：“音端。角湲似牛?！惫痹疲骸八曝i，角在鼻上。毛詩疏云可以為弓。李陵曾以此弓遺蘇武。”騊駼橐扆，蛩蛩驒騱，駃騠驢騾。【正義】：騊駼，桃徒二音。橐音讬。駝，徒河反。蛩音其恭反。驒騱，顛奚二音。駃騠音決啼。
“於是乎離宮別館，彌山跨谷，【正義】：彌，滿也?？绐q騎也。言宮館滿山，又跨谿谷也。高廊四注，重坐曲閣，【集解】：郭璞曰：“重坐，重軒也。曲閣，閣道曲也。”華榱璧珰，【索隱】：韋昭曰：“裁玉為璧，以當榱頭。”司馬彪曰：“以璧為瓦當。”輦道纚屬，步朓周流，長途中宿。【集解】：郭璞曰：“途，樓閣間陛道。中宿言長遠也?！?/em>夷颙筑堂，累臺增成，巖穾洞房，【集解】：郭璞曰：“颙，山名。平之以安堂其上。成亦重也。周禮曰‘為壇三成’。在巖穴底為室，潛通臺上者?！彼麟[服虔云：“平此山以為堂?！比绱驹疲骸帮J，山名也?！睆堃驹疲骸爸乩鄱芍试辉龀?。禮曰‘為壇三成’也?！惫痹唬骸把栽趲r穾底為室，潛通臺上?！狈幰粢坏醴?，釋名以為穾，幽也。楚辭云“冬有穾廈夏屋寒”，王逸以為衤復室也。俯杳眇而無見，仰攀橑而捫天，奔星更於閨闥，宛虹拖於楯軒。【集解】：徐廣曰：“楯音食尹反?！薄菊x】：拖音徒我反。顏云：“宛虹，屈曲之虹。拖謂中加於上也。楯，軒之闌板也。言室宇之高，故星虹得經(jīng)加之。青虬蚴蟉於東箱，【正義】：蚴，一靃反。蟉，力靃反。象輿婉蟬於西清，【集解】：漢書音義曰：“山出象輿，瑞應車也。”郭璞曰：“西清，西箱清凈地也?！薄菊x】：婉蟬，宛善二音。顏云：“蚴蟉婉蟬，皆行動之貌也?！?/em>靈圉【集解】：郭璞曰：“靈圉，淳圉，仙人名也?！薄舅麟[】：張揖云：“眾仙號?！被茨献釉啤膀T飛龍，從淳圉”，許慎曰“淳圉，仙人也”。燕於間觀，偓佺【集解】：漢書音義曰：“偓佺，仙人名也?！薄舅麟[】：韋昭曰：“古仙人，姓偓?！绷邢蓚髟疲骸盎崩锊伤幐敢?，食松，形體生毛數(shù)寸，方眼，能行追走馬也?！?/em>之倫暴於南榮，【索隱】：應劭云“屋檐兩頭如翼也”。故鄭玄云“榮，屋翼也”。七誘云“飛榮似鳥舒翼”是也。暴，偃臥日中也。醴泉涌於清室，通川過乎中庭。槃石裖崖，【集解】：徐廣曰：“裖音振?！薄舅麟[】：盤石裖厓。如淳曰：“裖音振，盛多也?！崩钇嬖唬骸把]，整也，整頓池外之厓，音之忍反也?！?/em>嵚巖倚傾，嵯峨磼酺，【集解】：徐廣曰：“瓘，一作‘池’。磼音雜。酺音五合反?！薄舅麟[】：磼酺，埤蒼云“高濬也”。上士劫反，下魚揖反。又字林音磼，才匝反。酺，五匝反。刻削崢嶸，【正義】：郭云：“言自然若彫刻也?！?/em>玫瑰碧琳，珊瑚叢生，【正義】：郭云：“珊瑚生水底石邊，大者樹高三尺馀，枝格交錯，無有葉?！?/em>渼玉旁唐，【索隱】：郭璞云：“旁唐言盤薄?！?/em>瑸斒文鱗，【集解】：徐廣曰：“瑸音彬。斒音班?！?/em>赤瑕駁犖，【索隱】：赤瑕駮犖。說文云：“瑕，玉之小赤色?！睆堃驹唬骸俺嘤褚?。”司馬彪曰：“駮犖，采點也。犖音洛角反?！?/em>雜臿其間，集解徐廣曰：“雜，一云‘插’。臿，一云‘遝’?！?/em>垂綏琬琰，和氏出焉。集解徐廣曰：“垂綏，一作‘朝采’。”骃案：郭璞曰“汲冢竹書曰‘桀伐岷山，得女二人，曰琬曰琰。桀愛二女，斫其名于苕華之玉’。苕是琬，華是琰也”。
“於是乎盧橘夏孰，【集解】：郭璞曰：“今蜀中有給客橙，似橘而非，若柚而芬香，冬夏華實相繼，或如彈丸，或如拳，通歲食之，即盧橘也。”【索隱】：應劭曰：“伊尹書‘果之美者，箕山之東，青鳥之所，有盧橘，夏孰’?！睍x灼曰：“此雖賦上林，博引異方珍奇，不系於一也?！卑福簭V州記云“盧橘皮厚，大小如甘，酢多，九月結實，正赤，明年二月更青黑，夏孰”。吳錄云“建安有橘，冬月樹上覆裹，明年夏色變青黑，其味甚甘美”。盧即黑是也。黃甘橙楱，集解徐廣曰：“音湊，橘屬。”枇杷橪柿，【集解】：徐廣曰：“橪音而善反，果也?！薄舅麟[】：張揖曰：“橪，橪支，香草也?！表f昭曰：“橪音汝蕭反?！惫痹疲骸皺L支，木也。橪音煙?！毙鞆V曰：“橪，棗也，而善反?！闭f文曰：“橪，酸小棗也?！被茨献釉疲骸胺L棗以為矜。”音勤也。楟柰厚樸，【集解】：徐廣曰：“楟音亭，山梨?！薄舅麟[】：張揖云：“楟柰，山梨也?！彼抉R彪曰：“上黨謂之楟柰?！饼R都賦云“楟柰愔熟”也。厚樸，藥名。?甹棗【集解】：徐廣曰：“?甹音弋井反。?甹棗似柿?！薄舅麟[】：上音弋井反。?甹棗似柿也。楊梅，【索隱】：張揖云：“其大小似穀子而有核，其味酢。出江南?！鼻G楊異物志：“其實外肉著核，熟時正赤，味甘酸?！?/em>櫻桃【索隱】：張揖曰：“一名含桃?！眳问洗呵铩盀闇戻B所含，故曰含桃”。爾雅云為荊桃也。蒲陶，【集解】：郭璞曰：“蒲陶似燕薁，可作酒也?！?/em>隱夫郁棣，榙濛荔枝，【集解】：徐廣曰：“郁，一作‘薁’。榙音荅?！斌S案：郭璞曰“郁，車下李也。棣，實似櫻桃。榙濛似李。棣音逮。濛音沓。隱夫未聞”。【索隱】：荅遝離支。郭璞云：“荅遝似李，出蜀?！睍x灼曰：“離支大如雞子，皮粗，剝?nèi)テ?，肌如雞子中黃，其味甘多酢少?！睆V異志云：“樹高五六丈，如桂樹，綠葉，冬夏青茂，有華硃色?！彪x字或作“荔”，音力致反。羅乎後宮，列乎北園。崒丘陵，【集解】：郭璞曰：“崒猶延也，音施?！薄舅麟[】：崒丘陵。郭璞曰：“崒，延也。”下平原，揚翠葉，杌紫莖，【集解】：郭璞曰：“杌，搖也。”發(fā)紅華，秀硃榮，煌煌扈扈，照曜鉅野。沙棠櫟櫧，【集解】：漢書音義曰：“沙棠似棠，黃華赤實，其味如李。呂氏春秋曰‘果之美者沙棠之實’。櫟，果名。櫧似柃，葉冬不落也?！?/em>華氾弇櫨，【集解】：徐廣曰：“氾，一作‘楓’。”骃案：漢書音義曰“華，木，皮可以為索也”。索隱華楓弇櫨。張揖曰：“華皮可以為索。”古今字林云：“櫨，合樺之木。楓，木，厚葉弱支，善搖。”郭璞云：“似白楊，葉圓而岐，有脂而香。犍為舍人曰‘楓為樹厚葉弱莖，大風則鳴，故曰楓’。”爾雅云一名翃。弇枰即平仲木也。櫨，今黃櫨木也。一云玉精，食其子得仙也。留落胥馀，仁頻并閭，【集解】：徐廣曰：“頻，一作‘賓’?！斌S案：郭璞曰“落，檴也。胥馀似并閭。并閭，棕也，皮可作索。馀未詳”。索隱留落胥邪。晉灼云：“留落，未詳。”郭璞曰：“落，檴也，中作器索。胥邪似并閭。”司馬彪云：“胥邪，樹高十尋，葉在其末。”異物志：“實大如瓠，系在顛，若掛物。實外有皮，中有核，如胡桃。核里有膚，厚半寸，如豬膏。里有汁斗馀，清如水，味美於蜜。”孟康曰：“仁頻，棕也?！睆堃驹疲骸安㈤偲た蔀樗?。”姚氏云：“檳，一名棕，即仁頻也?！绷忠赜浽疲骸皹淙~似甘蕉?！鳖l音賓。欃檀木蘭，豫章女貞，【集解】：漢書音義曰：“欃檀，檀別名也。女貞，木，葉冬不落?！薄舅麟[】：欃音讒，檀別名也。皇覽云“孔子墓後有欃檀樹”也。荊州記云：“宜都有喬木，叢生，名為女貞，葉冬不落?！?/em>長千仞，大連抱，夸條直暢，實葉葰茂，攢立叢倚，連卷累佹，崔錯■骫，【集解】：古“委”字。阬衡閜砢，【集解】：徐廣曰：“■音拔?！斌S案：郭璞曰“骫音委。閜音惡可反。砢音魯可反”?！舅麟[】：崔錯■骫，郭璞云“蟠戾相摎”。楚詞云林木?！鲆舭?。骫音委。阬衡閜砢，郭璞云“揭孽傾欹兒”。垂條扶於，落英幡纚，【集解】：郭璞曰：“扶於猶扶疏也。幡纚，偏幡也，音灑?！薄舅麟[】：張晏云：“飛揚貌。”纚音所綺反。紛容蕭蔘，旖旎從風，【索隱】：張揖云：“旖旎，阿?也?！?/em>瀏蒞■吸， 【集解】：徐廣曰：“蒞音栗?！薄舅麟[】：劉蒞■歙。郭璞云：“皆林木鼓動之聲。瀏音留。蒞如字，又音栗也?！?/em>蓋象金石之聲，【正義】：金，鐘。石，磬。管籥之音。【正義】：廣雅云：“象篪，長一尺，圍一寸，有六孔，無底?；a謂之笛，有七孔?！闭f文云：“籥，三孔籟也?！?/em>柴池茈虒，【集解】：徐廣曰：“柴音差。虒音豸?！薄舅麟[】：張揖曰：“柴池，參差也。茈虒，不齊也。柴音差。虒音惻氏反。”旋環(huán)後宮，雜遝累輯，【集解】：徐廣曰：“雜，一作‘插’?！?/em>被山緣谷，循阪下隰，視之無端，究之無窮。
“於是玄猿素雌，蜼玃飛鸓，【集解】：徐廣曰：“蜼音于季反?！斌S案：漢書音義曰“蜼似獼猴，仰鼻而長尾。玃似獼猴而大。飛鸓，飛鼠也。其狀如兔而鼠首，以其珣飛也”?！舅麟[】：張揖曰：“蜼似獼猴，卬鼻而長尾。玃似獼猴而大。飛蠝，飛鼠也。其狀如兔而鼠首，以其珣飛?！惫痹唬骸跋?，飛鼠也。毛紫赤色。飛且生，一名飛生。蜼音遺。蠝音誄。玄猿，猿之雄者色也。素雌，猿之雌者色也?！鲍P音?。蜼似猴，尾端為兩岐，天雨便以尾窒鼻兩孔。郭璞云：“玃色蒼黑，能攫搏人，故云玃也?！?/em>蛭蜩蠗蝚，【集解】：徐廣曰：“蛭音質(zhì)?！斌S案：漢書音義曰“山海經(jīng)曰‘不咸之山有飛蛭，四翼’。郭璞曰‘蠗蝚似獼猴而黃。蜩未聞’”?！舅麟[】：蛭蜩蠼蝚。司馬彪云：“山海經(jīng)云‘不咸之山有飛蛭，四翼’?！彬?，蟬也。蠼蝚，獼猴也。郭璞云：“蛭蜩未聞?！比绱驹唬骸膀我糍|(zhì)?！鳖櫴显疲骸矮P音涂卓反。山海經(jīng)曰‘皋涂山下有獸，似鹿，馬足人首，四角，名為玃’。玃猱即此也。字作‘厔’。郭璞云玃，非也。上已有蜼玃，此不應重見。又神異經(jīng)云‘西方深山有獸，毛色如猴，能緣高木，其名曰蜩’。字林蠗音狄，蛭音質(zhì)，蛭蜩二獸名?！?/em>螹胡■蛫，【集解】：徐廣曰：“螹音在廉反，似彀猿，黑身?！鲆艉艄确础Ｍ娨粼??！斌S案：漢書音義曰“■，白狐子也”?！舅麟[】：獑胡■蛫。張揖曰：“獑胡似獼猴，頭上有髦，腰以後黑?！惫痹唬骸啊鏊器?，腰以後黃，一名黃腰，食獼猴?！?，白狐子也。蛫未聞?！币κ习福荷胶＝?jīng)“即山有獸，狀如龜，白身赤首，其名曰蛫”。又說文云“獑胡黑身，白腰若帶，手有長白毛，似握板也”。棲息乎其間；長嘯哀鳴，翩幡互經(jīng)，【正義】：郭云：“互經(jīng)，互相經(jīng)過。”夭蟜枝格，偃蹇杪顛。【正義】：夭音妖。蟜音矯。杪音弭沼反。郭云：“皆猿猴在樹共戲恣態(tài)也。夭蟜，頻申也。”於是乎隃絕梁，【正義】：張云：“絕梁，斷橋也。”郭云：“梁，厚石絕水也?！?/em>騰殊榛，【正義】：榛，仕斤反。雅云“木叢生為榛”也。殊，異也。捷垂條，【正義】：捷音才業(yè)反。張云：“捷持懸垂之條。”踔稀間，【集解】：郭璞曰：“踔，縣蹢也，讬釣反?！薄舅麟[】：踔，懸蹢也。牢落陸離，爛曼遠遷。【正義】：郭云：“奔走崩騰狀也?！鳖佋疲骸把云渚凵⒉怀＃s亂移徙。”
“若此輩者，數(shù)千百處。嬉游往來，宮宿館舍，庖廚不徙，後宮不移，正義說文云：“庖，廚屋?！编嵭⒅芏Y云：“庖之言苞也。苞裹肉曰苞苴也。”後宮，內(nèi)人也。言宮館各自有。百官備具。
“於是乎背秋涉冬，天子校獵。乘鏤象，六玉虬，【集解】：徐廣曰：“以玉為飾?！斌S案：郭璞曰“鏤象山所出輿，言有雕鏤。虬，龍屬也。韓子曰‘黃帝駕象車六交龍’是也”。拖蜺旌，【正義】：拖音徒可反。張云：“析毛羽，染以五采，綴以縷為旌，有似虹蜺氣?！?/em>靡云旗，【正義】：張云：“畫熊虎於旌似云氣也?！?/em>前皮軒，後道游；【集解】：郭璞曰：“皮軒，革車也。或曰即曲禮‘前有士師，則載虎皮’者也。道，道車；游，游車：皆見周禮也?！?/em>孫叔奉轡，衛(wèi)公驂乘，【集解】：漢書音義曰：“孫叔者，太仆公孫賀也。衛(wèi)公者，衛(wèi)青也。太仆御，大將軍驂乘也?！薄舅麟[】：孫叔，鄭氏云太仆公孫賀。衛(wèi)公，大將軍衛(wèi)青也。案：大駕出，太仆御，大將軍驂乘也。扈從橫行，出乎四校之中。【集解】：郭璞曰：“言跋扈縱恣，不安鹵簿矣?！薄舅麟[】：晉灼曰：“扈，大也?！睆堃驹唬骸鞍响杩v橫，不案鹵簿也?！蔽姆f曰：“凡五校，今言四者，一校隨天子乘輿也?！?/em>鼓嚴簿，縱獠者，【集解】：漢書音義曰：“鼓嚴，嚴鼓也。簿，鹵簿也。”骃謂鼓嚴於林薄之中，然後縱獠也?！舅麟[】：張揖曰：“鼓，嚴鼓也。簿，鹵簿也。謂擊嚴鼓於鹵簿中也。”江河為阹，泰山為櫓，【集解】：郭璞曰：“櫓，望樓也。因山谷遮禽獸為阹，音去車反?！薄舅麟[】：郭璞曰：“因山谷遮禽獸為阹。櫓，望樓也。”車騎雷起，隱天動地，先後陸離，離散別追，淫淫裔裔，緣陵流澤，云布雨施?！?br />
“生貔豹，【集解】：郭璞曰：“貔，執(zhí)夷，虎屬也，音毗?！?/em>搏豺狼，正義搏，擊也。杜林云：“豺似?，白色?！闭f文云：“狼爪?！?/em>手熊羆，正義張云：“熊，犬身人足，黑色。羆大於熊，黃白色。皆能攀沿上高樹。冬至入穴而蟄，始春而出也?！?/em>足野羊，【集解】：郭璞曰：“野羊如羊，千斤。手足，謂拍蹹殺之。”蒙鹖蘇，【集解】：徐廣曰：“蘇，尾也。”【索隱】：孟康曰：“鹖尾也。蘇，析羽也?！睆堃驹唬骸胞i似雉，斗死不卻。”案：蒙謂覆而取之。鹖以蘇為奇，故特言之以成文耳。鹖音曷。決疑注云“鳥尾為蘇”也。绔白虎，【集解】：徐廣曰：“绔音袴。”骃案：郭璞曰“绔謂絆絡之”?！舅麟[】：張揖曰：“著白虎文绔?！惫痹唬骸扮^絆絡也?！?/em>被豳文，【集解】：郭璞曰：“著斑衣。”【索隱】：被斑文。文穎曰：“著斑文之衣。輿服志云‘虎賁騎被虎文單衣’，單衣即此斑文也。”跨野馬。【索隱】：跨埜馬。案：埜音野?？?，乘之也。陵三颙之危，【集解】：漢書音義曰：“三颙，三成之山。”下磧歷之坻；【集解】：郭璞曰：“磧歷，阪名也?！薄菊x】：坻音鷃。磧歷，淺水中沙石也。坻，水中高處。言獵人下此也。俓鷟赴險，越壑厲水。推蜚廉，【集解】：郭璞曰：“飛廉，龍雀也，鳥身鹿頭者。”【索隱】：椎蜚廉。郭璞曰：“飛廉，龍雀也，鳥身鹿頭，象在平樂觀。”椎音直追反。弄解豸，【集解】：漢書音義曰：“解豸似鹿而一角。人君刑罰得中則生於朝廷，主觸不直者?？傻枚病！薄舅麟[】：張揖曰：“解豸似鹿而一角。人君刑罰中則生於朝，主觸不直者，言今可得而弄也?！苯庖粜?。豸音丈妳反，又音丈介反。格瑕蛤，鋋猛氏，【集解】：漢書音義曰：“瑕蛤、猛氏皆獸名?！薄舅麟[】：格蝦蛤，鋋猛氏。孟康曰：“蝦蛤、猛氏皆獸名?！睍x灼曰：“蝦蛤闕?！惫痹唬骸敖袷裰杏蝎F，狀如熊而小，毛淺有光澤，名猛氏?！闭f文云“鋋，小矛也”，音蟬。罥騕褭，射封豕。【集解】：郭璞曰：“騕褭，神馬，日行萬里。兩音窈裊。封豕，大豬?！?/em>箭不茍害，解脰陷腦；【索隱】：張輯云：“脰，頸也?！毕菀艨嗄罘?，亦依字讀也。弓不虛發(fā)，應聲而倒。於是乎乘輿彌節(jié)裴回，翱翔往來，睨部曲之進退，覽將率之變態(tài)。然後浸潭促節(jié)，【索隱】：浸潭猶漸颋也。漢書作“浸淫”。或作“乘輿案節(jié)”也。潭音尋。儵夐遠去，集解郭璞曰：“夐音詡盛反。”流離輕禽，槅履狡獸，轊白鹿，捷狡兔，【集解】：徐廣曰：“轊音銳。一作‘惠’也?！薄菊x】：轊音衛(wèi)。抱樸子云：“白鹿壽千歲，滿五百歲色純白也?！睍x徵祥記云：“白鹿色若霜，不與他鹿為群?！?/em>軼赤電，遺光燿，【集解】：徐廣曰：“超陵赤電，電光不及，言去速也?！?/em>追怪物，出宇宙，【正義】：怪物，謂游梟飛虡也。張揖云：“天地四方曰宇，往古來今曰宙。”許慎云：“宙，舟輿所極也?！卑福涸S說宙是也。彎繁弱，【正義】：上烏繁反。文穎云：“彎，牽也。繁弱，夏后氏良弓名。左傳云‘分魯公以夏后之璜，封父之繁弱’?！?/em>滿白羽，【正義】：文穎云：“引弓盡箭鏑為滿。以白羽羽箭，故云白羽也?！?/em>射游梟，櫟蜚虡，【集解】：郭璞曰：“梟，梟羊也。似人，長脣，反踵，被發(fā)，食人。蜚虡，鹿頭龍身，神獸。櫟，梢也?！?/em>擇肉後發(fā)，先中命處，弦矢分，藝殪仆。【集解】：徐廣曰：“射準的曰藝。仆音赴。”
“然後揚節(jié)而上浮，陵驚風，歷駭梠，【正義】：梠音必遙反。爾雅云扶搖暴風，從下升上，故曰梠。乘虛無，與神俱，【正義】：張揖云：“虛無寥廓，與天通靈，言其所乘氣之高，故能出飛鳥之上而與神俱也?！?/em>轔玄鶴，【集解】：徐廣曰：“轔音躪?！薄菊x】：轔音吝。鶴二百六十歲則淺黑色也。亂昆雞。遒孔鸞，促鵕璘，拂鹥鳥，捎鳳皇，【集解】：漢書音義曰：“遒，秦由反。鹥，烏雞反。張云‘山海經(jīng)云九疑之山有五采之鳥，名曰鹥鳥’也。”【正義】：捎，山交反。京房易傳云：“鳳皇，雁前麟後，雞喙燕頷，蛇頸龜背，魚尾駢翼，高丈二尺。”東山經(jīng)云：“其狀如鶴，五采，而首文曰經(jīng)，翼文曰順，背文曰義，膺文曰仁，股文曰信。是鳥自歌自舞，雄曰鳳，雌曰皇。”捷鴛雛，掩焦明。【集解】：焦明似鳳?！舅麟[】：張揖曰：“焦明似鳳，西方鳥?！睒啡~圖徵曰：“焦明狀似鳳皇?！彼沃栽凰B。正義案：長喙，疏翼，員尾，非幽閑不集，非珍物不食。
“道盡涂殫，回車而還。招搖乎襄羊，【索隱】：消搖乎襄羊。郭璞曰“襄羊猶仿佯。”降集乎北纮，【集解】：郭璞曰：“纮，維也。北方之纮曰委羽?！?/em>率乎直指，闇乎反鄉(xiāng)?！暗辣M涂殫，回車而還。招搖乎襄羊，降集乎北纮，率乎直指，闇乎反鄉(xiāng)。蹶石，歷封巒，過乂鵲，望露寒，【集解】：徐廣曰：“乂音支?！斌S案：漢書音義曰“皆甘泉宮左右觀名也”。下棠梨，【集解】：漢書音義曰：“宮名也，在云陽縣東南三十里?！?/em>息宜春，【正義】：括地志云：“宜春宮在雍州萬年縣西南三十里。”西馳宣曲，濯鹢牛首，【集解】：漢書音義曰：“宣曲，宮名，在昆明池西。牛首，池名，在上林苑西頭?！?/em>登龍臺，【集解】：漢書音義曰：“觀名，在豐水西北近渭。”掩細柳，【正義】：郭云：“觀名，在昆明南柳市?！?/em>觀士大夫之勤略，鈞獠者之所得獲。【集解】：徐廣曰：“鈞，一作‘診’也?！?/em>徒車之所轔轢，【正義】：轔，踐也。轢，輾也。乘騎之所蹂若，集解徐廣曰：“蹂音人久反?！?/em>人民之所蹈騃，與其窮極倦，【集解】：徐廣曰：“音劇。”驚憚慴伏，不被創(chuàng)刃而死者，佗佗籍籍，填阬滿谷，揜平彌澤。
“於是乎游戲懈怠，置酒乎昊天之臺，【索隱】：張揖云：“臺高上干皓天也?！?/em>張樂乎轇輵之宇；【集解】：徐廣曰：“輵音葛?！薄舅麟[】：郭璞云：“言曠遠深貌也?！?/em>撞千石之鐘，立萬石之鉅；建翠華之旗，樹靈鼉之鼓。【集解】：郭璞曰：“木貫鼓中，加羽葆其上，所謂樹鼓?！?/em>奏陶唐氏之舞，聽葛天氏之歌，集解漢書音義曰：“葛天氏，古帝王號也。呂氏春秋曰‘葛天氏之樂，三人操牛尾，投足以歌’?！薄舅麟[】：張揖曰：“葛天氏，三皇君號也。呂氏春秋云‘其樂三人持牛尾，投足以歌。八闋：一曰載人，二曰玄鳥，三曰遂草木，四曰奮五穀，五曰敬天常，六曰建帝功，七曰依地德，八曰總禽獸之極’?！?/em>千人唱，萬人和，山陵為之震動，【集解】：徐廣曰：“一作‘勛’?！?/em>川谷為之蕩波。巴俞宋蔡，淮南于遮，【集解】：郭璞曰：“巴西閬中有俞水，獠人居其上，皆剛勇好舞，漢高募取以平三秦。後使樂府習之，因名巴俞舞也。”漢書音義曰：“于遮，歌曲名?！薄舅麟[】：郭璞曰：“巴西閬中有俞水，獠人居其上，好舞。初，高祖募取以平三秦，後使樂人習之，因名巴俞舞也?！睆堃驹唬骸岸Y樂記曰‘宋音宴女溺志’。蔡人謳，員三人。楚詞云‘吳謠蔡謳’?；茨瞎?，員四人，于遮曲是其意也?！?/em>文成顛歌，【集解】：郭璞曰：“未聞也。”【索隱】：郭璞云：“未聞?！蔽姆f曰：“文成，遼西縣名，其縣人善歌。顛，益州顛縣，其人能作西南夷歌。顛即滇也?！?/em>族舉遞奏，【集解】：徐廣曰：“舉，一作‘居’。”金鼓迭起，鏗鎗鐺剸，洞心駭耳。【集解】：郭璞曰：“鐺剸，鼓音?！?/em>荊吳鄭衛(wèi)之聲，韶濩武象之樂，陰淫案衍之音，鄢郢繽紛，激楚結風，【集解】：郭璞曰：“激楚，歌曲也。列女傳曰‘聽激楚之遺風’也?！薄舅麟[】：文穎曰：“激，沖激，急風也。結風，回風，回亦急風也。楚地風氣既自漂疾，然歌樂者猶復依激結之急風以為節(jié)，其樂促迅哀切也?！?/em>俳優(yōu)侏儒，狄鞮之倡，【集解】：徐廣曰：“韋昭云狄鞮，地名，在河內(nèi)，出善倡者。”所以娛耳目而樂心意者，麗靡爛漫於前，【索隱】：郭璞云：“言恣其觀也。列女傳曰‘桀造爛漫之樂’?！?/em>靡曼美色於後。【索隱】：張揖曰：“靡，細；曼，澤也。韓子‘曼服皓齒’。”
“若夫青琴宓妃之徒，【集解】：漢書音義曰：“皆古神女名?！薄舅麟[】：伏儼曰：“青琴，古神女也?！比绱驹唬骸板靛伺?，溺死洛水，遂為洛水之神。”宓音伏。絕殊離俗，【索隱】：郭璞云：“俗無雙?！?/em>姣冶嫺都，【索隱】：姣冶閑都。郭璞云：“姣，好也。都，雅也。”詩云：“姣人??兮?！狈窖栽疲骸白躁P而東，河濟之間，凡好或謂之姣。”音絞。說文曰：“嫺，雅也?！被蜃鳌伴e”。小雅曰都，盛也。靚莊刻飭，便嬛綽約，【集解】：郭璞曰：“靚莊，粉白黛黑也?！?/em>柔橈嬛嬛，【集解】：徐廣曰：“音娟?！薄舅麟[】：郭璞曰：“柔橈嬛嬛，皆骨體耎弱長艷濬也。”廣雅云：“嬛嬛，容也?！睆堃驹唬骸皨謰知q婉婉也?！?/em>嫵媚佺?弱；【集解】：徐廣曰：“佺音乃厓反。?弱音弱。”【索隱】：嫵媚■弱。埤蒼云：“嫵媚，悅也。”通俗文云：“頰輔謂之嫵媚。”郭璞云：“■弱，弱濬?！臂n曰：“■弱，謂容體纖細柔弱也?！?/em>抴獨繭之褕袘，【集解】：徐廣曰：“抴音曳。襜褕。”【索隱】：褕騧。張揖云：“褕，襜褕也。騧，袖也。”郭璞曰：“獨繭，一繭絲也?！臂n云：“騧，衣長兒也?！?/em>眇閻易以戌削，【集解】：徐廣曰：“閻易，衣長貌。戌削，言如刻畫作之?！薄舅麟[】：眇閻易以恤削。郭璞曰：“閻易，衣長濬。恤削，言如刻畫作也?！?/em>編姺徶蘋，【集解】：郭璞曰：“衣服婆娑貌。”【正義】：媥，白眠反。姺音先。徶音白結反。蘋音箓。與世殊服；芬香漚郁，酷烈淑郁；皓齒粲爛，宜笑旳皪；【索隱】：郭璞曰：“鮮明濬也?！背~曰：“美人晧齒以姱。”又曰：“娥眉笑以旳皪?！卑嵰舻[也。長眉連娟，微睇釂藐；【索隱】：郭璞曰：“連娟，眉曲細也。綿藐，遠視濬也?！本暌粢蝗?。睇，大計反。藐音邈。色授魂與，心愉於側(cè)。【索隱】：張揖曰：“彼色來授我，我魂往與接也?！庇湟粲?，往也。愉，悅也。二義并通也。
“於是酒中樂酣，天子芒然而思，似若有亡。曰：‘嗟乎，此泰奢侈！朕以覽聽馀“於是酒中樂酣，天子芒然而思，似若有亡。曰：‘嗟乎，此泰奢侈！朕以覽聽馀間，無事棄日，順天道以殺伐，時休息於此，恐後世靡麗，遂往而不反，非所以為繼嗣創(chuàng)業(yè)垂統(tǒng)也?！妒悄私饩屏T獵，而命有司曰：‘地可以墾辟，悉為農(nóng)郊，以贍萌隸；隤墻填塹，使山澤之民得至焉。實陂池而勿禁，【正義】：實，滿也。言人滿陂池，任采捕所取也。虛宮觀而勿仞。【正義】：仞音刃，亦滿也。言離宮別館勿令人居止，并廢罷也。發(fā)倉廩以振貧窮，補不足，恤鰥寡，存孤獨。出德號，省刑罰，改制度，易服色，更正朔，與天下為始。’
“於是歷吉日以齊戒，襲朝衣，乘法駕，建華旗，鳴玉鸞，游乎六藝之囿，【正義】：六藝，云言田獵訖，則遍游六藝，而疾驅(qū)於仁義之道也。騖乎仁義之涂，覽觀春秋之林，【集解】：郭璞曰：“春秋所以觀成敗，明善惡者。”射貍首，兼騶虞，【集解】：禮射義曰：“天子以騶虞為節(jié)，諸侯以貍首為節(jié)。騶虞者，樂官備也。貍首者，樂會時也?！?/em>弋玄鶴，建干戚，載云鶒，【索隱】：張揖云：“鶒，畢也?！蔽姆f曰：“即天畢，星名。前有九旒云鶒之車?！卑福赫f者以云鶒為旌旗，非也。且案中朝鹵簿圖云“云鶒駕駟”，不兼言九旒，鶒車與九旒車別。揜群雅，【集解】：漢書音義曰：“大雅、小雅也?！薄舅麟[】：揜，捕也。張揖曰：“詩小雅之材七十四人，大雅之材三十一人，故曰群雅也。言云鶒載之於車，以捕群雅之士?！?/em>悲伐檀，【索隱】：張揖曰：“其詩刺賢者不遇明主也。”樂樂胥，【索隱】：毛詩云“君子樂胥，受天之祜”。言王者樂得賢材之人，使之在位，故天與之福祿也。胥音先呂反。修容乎禮園，【正義】：禮所以自修飾整威儀也。翱翔乎書圃，【正義】：尚書所以明帝王君臣之道也。述易道，【正義】：易所以絜靜微妙，上辨二儀陰陽，中知人事，下明地理也。言田獵乃射訖，又歷涉六經(jīng)之要也。放怪獸，【正義】：張揖云：“苑中奇怪之獸，不復獵也?！?/em>登明堂，坐清廟，【正義】：明堂有五帝廟，故言“清廟”，王者朝諸侯之處。恣群臣，奏得失，四海之內(nèi)，靡不受獲。【正義】：言天下之人無不受恩惠。於斯之時，天下大說，鄉(xiāng)風而聽，隨流而化，喟然【索隱】：喟，漢書作“■”，音許貴反。興道而遷義，刑錯而不用，德隆乎三皇，功羨於五帝。【索隱】：司馬彪云：“羨，溢也?！币翕鶓?zhàn)反。若此，故獵乃可喜也。
“若夫終日暴露馳騁，勞神苦形，罷車馬之用，抏士卒之精，【索隱】：扌元音五官反。費府庫之財，而無德厚之恩，務在獨樂，不顧眾庶，忘國家之政，而貪雉兔之獲，則仁者不由也。從此觀之，齊楚之事，豈不哀哉！地方不過千里，而囿居九百，是草木不得墾辟，而民無所食也。夫以諸侯之細，而樂萬乘之所侈，仆恐百姓之被其尤也?！?br />
於是二子愀然【索隱】：郭璞云：“變色濬。”音作酉反。改容，超若自失，逡巡避席曰：“鄙人固陋，不知忌諱，乃今日見教，謹聞命矣?！?br />
賦奏，天子以為郎。無是公言天子上林廣大，山谷水泉萬物，乃子虛言楚云夢所有甚眾，侈靡過其實，且非義理所尚，故刪取其要，歸正道而論之。【索隱】：大顏云：“不取其夸奢靡麗之論，唯取終篇歸於正道耳?！毙☆佋疲骸皠h要，非謂削除其詞，而說者謂此賦已經(jīng)史家刊剟，失之也。”
相如為郎數(shù)歲，會唐蒙使略通【索隱】：張揖曰：“蒙，故鄱陽令，今為郎中，使行略取之?！?/em>夜郎西僰中，【集解】：徐廣曰：“羌之別種也。音扶逼反。”【索隱】：夜郎、僰中，文穎曰皆西夷。後以為夜郎屬牂柯，僰屬犍為。音步北反。發(fā)巴蜀【索隱】：案：巴、蜀，二郡名。吏卒千人，郡又多為發(fā)轉(zhuǎn)漕萬馀人，用興法【集解】：漢書曰“用軍興法”也。誅其渠帥，巴蜀民大驚恐。上聞之，乃使相如責唐蒙，因喻告巴蜀民以非上意。檄曰：
告巴蜀太守：蠻夷自擅不討之日久矣，時侵犯邊境，勞士大夫。陛下即位，存撫天下，輯安中國。然後興師出兵，北征匈奴，單于怖駭，交臂受事，詘膝請和?？稻游饔?，重譯請朝，稽首來享。移師東指，閩越相誅。右吊番禺，太子入朝。【索隱】：文穎曰：“番禺，南?？だ硪?。吊，至也。東伐閩越，後至番禺，故言右至也?！卑福阂κ系踝x如字。小顏云“兩國相伐，漢發(fā)兵救之，令吊番禺，故遣太子入朝，吊非至也”。南夷之君，西僰之長，常效貢職，不敢怠墮，延頸舉踵，喁喁然【正義】：喁，五恭反，口向上也。皆爭歸義，欲為臣妾，道里遼遠，山川阻深，不能自致。夫不順者已誅，而為善者未賞，故遣中郎將往賓之，【索隱】：賈逵云：“賓，伏也?！?/em>發(fā)巴蜀士民各五百人，以奉幣帛，衛(wèi)使者不然，靡有兵革之事，戰(zhàn)斗之患。今聞其乃發(fā)軍興制，【索隱】：張揖曰：“發(fā)三軍之眾也。興制，謂起軍法制也?！卑福禾泼蔀槭?，而用軍興法制也。
驚懼子弟，憂患長老，郡又擅為轉(zhuǎn)粟運輸，皆非陛下之意也。當行者或亡逃自賊殺，亦非人臣之節(jié)也。
夫邊郡之士，聞烽舉燧燔，【集解】：漢書音義曰：“烽如覆米鸂，縣著桔槔頭，有寇則舉之。燧，積薪，有寇則燔然之。”【索隱】：辀燧。韋昭曰：“辀，束草置之長木之端，如挈皋，見敵則燒舉之。燧者，積薪，有難則焚之。辀主晝，燧主夜。”字林云：“鸂，漉米籔也，音一六反。”又纂要云：“鸂，淅箕也?！贝俗⑹敲峡嫡f。皆攝弓【索隱】：上音奴頰反。而馳，荷兵而走，流汗相屬，唯恐居後，觸白刃，冒流矢，義不反顧，計不旋踵，人懷怒心，如報私讎。彼豈樂死惡生，非編列之民，而與巴蜀異主哉？計深慮遠，急國家之難，而樂盡人臣之道也。故有剖符之封，析珪【索隱】：如淳曰：“析，中分也。白藏天子，青在諸侯也?！?/em>而爵，位為通侯，居列東第，【索隱】：列甲第在帝城東，故云東第也。終則遺顯號於後世，傳土地於子孫，行事甚忠敬，居位甚安佚，名聲施於無窮，功烈著而不滅。是以賢人君子，肝腦涂中原，膏液潤野草而不辭也。今奉幣役至南夷，即自賊殺，或亡逃抵誅，身死無名，謚為至愚，恥及父母，為天下笑。人之度量相越，豈不遠哉！然此非獨行者之罪也，父兄之教不先，子弟之率不謹也；寡廉鮮恥，而俗不長厚也。其被刑戮，不亦宜乎！
陛下患使者有司之若彼，悼不肖愚民之如此，故遣信使曉喻百姓以發(fā)卒之事，因數(shù)之以不忠死亡之罪，讓三老孝弟以不教誨之過。方今田時，重煩百姓，索隱重猶難也。已親見近縣，恐遠所谿谷山澤之民不遍聞，檄到，亟下縣道，集解漢書百官表曰：“縣有蠻夷曰道?！薄舅麟[】：亟音紀力反。亟，急也。使咸知陛下之意，唯毋忽也。
相如還報。唐蒙已略通夜郎，因通西南夷道，發(fā)巴、蜀、廣漢卒，作者數(shù)萬人。治道二歲，道不成，士卒多物故，費以巨萬計。【索隱】：案：巨萬猶萬萬也。案：數(shù)有大小二法。張揖曰“算法萬萬為億”，是大數(shù)也。鬻子曰“十萬為億”，是小數(shù)也。蜀民及漢用事者【索隱】：案：謂公孫弘也。多言其不便。是時邛筰之君長【索隱】：邛笮之君長。文穎曰：“邛者，今為邛都縣；笮者，今為定笮縣：皆屬越巂郡?！?/em>聞南夷與漢通，得賞賜多，多欲原為內(nèi)臣妾，請吏，比南夷。【索隱】：謂請置漢吏，與南夷為比例也。天子問相如，相如曰：“邛、筰、厓、駹者近蜀，道亦易通，秦時嘗通為郡縣，至漢興而罷。今誠復通，為置郡縣，愈於南夷?！?em>【索隱】：張揖曰：“愈，差也?！庇衷疲骸坝q勝也?！睍x灼曰：“南夷謂犍為、牂柯也。西夷謂越巂、益州。”天子以為然，乃拜相如為中郎將，【索隱】：張揖曰：“秩四百石，五歲遷補大縣令?！?/em>建節(jié)往使。副使王然于、壺充國、【索隱】：案：漢書公卿表太初元年為鴻臚卿也。呂越人馳四乘之傳，因巴蜀吏幣物以賂西夷。至蜀，蜀太守以下郊迎，縣令負弩矢先驅(qū)，【索隱】：案：亭吏二人，弩矢合是亭長負之；令縣令自負矢，則亭長當負弩也。且負弩亦守宰無定，或隨輕重耳。案：霍去病出擊匈奴，河東太守郊迎負弩。又魏公子救趙擊秦，秦軍解去，平原君負麑矢迎公子於界上。蜀人以為寵。【索隱】：蜀以為寵。華陽國志云：“蜀大城北十里有升仙橋，有送客觀也。相如初入長安，題其門云‘不乘赤車駟馬，不過汝下’也?！?/em>於是卓王孫、臨邛諸公皆因門下獻牛酒以交驩。卓王孫喟然而嘆，自以得使女尚司馬長卿晚，【索隱】：小顏云：“尚猶配也。”本或作“當”也。而厚分與其女財，與男等同。司馬長卿便略定西夷，邛、筰、厓、駹、斯榆【索隱】：斯，鄭氏音曳。張揖云“斯俞，國也”。案：今斯讀如字，益郡耆舊傳謂之“斯臾”。華陽國志邛都縣有四部，斯臾一也。之君皆請為內(nèi)臣。除邊關，關益斥，【索隱】：張揖曰：“斥，廣也?！?/em>西至沬、若水，索隱張揖曰：“沬水出蜀廣平徼外，與青衣水合也。若水出旄牛徼外，至僰道入江?！比A陽國志漢嘉縣有沬水。音妹，又音末。南至牂柯為徼，【索隱】：張揖曰：“徼，塞也。以木柵水為蠻夷界。”通零關道，【集解】：徐廣曰：“越巂有零關縣?！?/em>橋?qū)O水【集解】：韋昭曰：“為孫水作橋。”以通邛都。【索隱】：橋?qū)O水通笮。韋昭曰：“為孫水作橋也?！卑福喝A陽國志云“相如卒開僰道通南夷，置越巂郡。韓說開益州，唐蒙開牂柯，斬筰王首，置牂柯郡”也。還報天子，天子大說。
相如使時，蜀長老多言通西南夷不為用，唯大臣亦以為然。相如欲諫，業(yè)已建之，【索隱】：案：業(yè)者，本也。謂本由相如立此事也。不敢，乃著書，籍以蜀父老為辭，而己詰難之，以風天子，且因宣其使指，令百姓知天子之意。其辭曰：
漢興七十有八載，【集解】：徐廣曰：“元光六年也。”德茂存乎六世，正義高祖、惠帝、高后、孝文、孝景、孝武。威武紛紜，湛恩【索隱】：韋昭云：“上音沈?！?/em>汪濊，群生澍濡，洋溢乎方外。於是乃命使西征，隨流而攘，索隱攘，卻也，汝羊反。風之所被，罔不披靡。因朝厓從駹，定筰存邛，略斯榆，舉苞滿，【索隱】：服虔云：“夷種也?！薄皾M”字或作“蒲”也。結軼【索隱】：下音轍。漢書作“軌”。張揖云“結，屈也”。還轅，東鄉(xiāng)將報，至于蜀都。
耆老大夫薦紳先生之徒二十有七人，儼然造焉。辭畢，因進曰：“蓋聞天子之於夷狄也，其義羈縻【索隱】：案：羈，馬絡頭也。縻，牛韁也。漢官儀“馬云羈，牛云縻”。言制四夷如牛馬之受羈縻也。勿絕而已。今罷三郡之士，通夜郎之涂，三年於茲，而功不竟，士卒勞倦，萬民不贍，今又接以西夷，百姓力屈，恐不能卒業(yè)，此亦使者之累也，竊為左右患之。且夫邛、筰、西僰之與中國并也，歷年茲多，不可記已。仁者不以德來，彊者不以力并，意者其殆不可乎！今割齊民以附夷狄，弊所恃以事無用，鄙人固陋，不識所謂?！?br />
使者曰：“烏謂此邪？必若所云，則是蜀不變服而巴不化俗也。余尚惡聞若說。【索隱】：張揖曰：“惡聞若曹之言也?！卑鼝鹨粢还史?。又音烏。烏者，安也。然斯事體大，固非觀者之所覯也。余之行急，其詳不可得聞已，請為大夫粗陳其略。
“蓋世必有非常之人，然後有非常之事；有非常之事，然後有非常之功。非常者，固常之所異也。【索隱】：案：常人見之以為異。故曰非常之原，黎民懼焉；【索隱】：張揖曰：“非常之事，其本難知，眾人懼也?！?/em>及臻厥成，天下晏如也。
“昔者鴻水浡出，氾濫衍溢，民人登降移徙，陭麕而不安。夏后氏戚之，乃堙鴻水，決江疏河，漉沈贍菑，【集解】：徐廣曰：“漉，一作‘灑’?！薄舅麟[】：漉沈澹菑。漉音鹿。菑音災。漢書作“澌沈澹災”，解者云“澌作‘灑’，灑，分也，音所綺反。澹，安；沈，深也。澹音徒暫反”。東歸之於海，而天下永寧。當斯之勤，豈唯民哉。【索隱】：案：謂非獨人勤，禹亦親其勞也。心煩於慮而身親其勞，躬胝無胈，膚不生毛。【集解】：徐廣曰：“胝音竹移反。胈，踵也。一作‘腠’，音湊。膚，理也。胈音魃?！薄舅麟[】：躬奏胝無胈。張揖曰：“奏，作‘戚’。躬，體也。戚，腠理也。”韋昭曰：“胈，其中小毛也。”胝音丁私反。莊子云“禹腓無胈，脛不生毛”。李頤云“胈，白肉也，音蒲末反”。故休烈顯乎無窮，聲稱浹乎于茲。
“且夫賢君之踐位也。豈特委瑣握麀，【索隱】：孔文祥云：“委璅，細碎。握麀，局促也。”拘文牽俗，循誦習傳，當世取說云爾哉！必將崇論閎議，創(chuàng)業(yè)垂統(tǒng)，為萬世規(guī)。故馳騖乎兼容并包，而勤思乎參天貳地。【索隱】：案：天子比德於地，是貳地也。與己并天為三，是參天也。故禮曰“天子與天地參”是也。且詩不云乎：‘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集解】：毛詩傳曰：“濱，涯也?！?/em>是以六合之內(nèi)，八方之外，浸潯【索隱】：浸淫。案：浸淫猶漸浸。衍溢，懷生之物有不浸潤於澤者，賢君恥之。今封疆之內(nèi)，冠帶之倫，咸獲嘉祉，靡有闕遺矣。而夷狄殊俗之國，遼絕異黨之地，舟輿不通，人跡罕至，政教未加，流風猶微。內(nèi)之則犯義侵禮於邊境，外之則邪行橫作，放弒其上。君臣易位，尊卑失序，父兄不辜，幼孤為奴，系累號泣，內(nèi)鄉(xiāng)而怨，曰‘蓋聞中國有至仁焉，德洋而恩普，物靡不得其所，今獨曷為遺己’。舉踵思慕，若枯旱之望雨。盭夫為之垂涕，【集解】：徐廣曰：“盭音戾?！薄舅麟[】：張揖曰：“很戾之夫也?！弊只蜃鳌办濉薄１X，古“戾”字。況乎上圣，又惡能已？故北出師以討彊胡，南馳使以誚勁越。四面風德，二方之君【索隱】：謂西夷邛、僰，南夷牂柯、夜郎也。鱗集仰流，原得受號者以億計。故乃關沬、若，【集解】：漢書音義曰：“以沬、若水為關?！?/em>徼牂柯，鏤零山，梁孫原。創(chuàng)道德之涂，垂仁義之統(tǒng)。將博恩廣施，遠撫長駕，使疏逖不閉，【索隱】：逖，遠。言其疏遠者不被閉絕也。阻深闇昧【索隱】：曶爽闇昧。三蒼云：“曶爽，早朝也。曶音昧?！卑福鹤至钟忠艉?。得耀乎光明，以偃甲兵於此，而息誅伐於彼。遐邇一體，中外提福，集解徐廣曰：“提，一作‘禔’，音支?！薄舅麟[】：禔福。說文云：“禔，安也。”市支反。不亦康乎？夫拯民於沈溺，奉至尊之休德，反衰世之陵遲，繼周氏之絕業(yè)，斯乃天子之急務也。百姓雖勞，又惡可以已哉？
“且夫王事固未有不始於憂勤，而終於佚樂者也。然則受命之符，合在於此矣。【索隱】：張揖云：“在於憂勤佚樂之中也。”方將增泰山之封，加梁父之事，鳴和鸞，揚樂頌，上咸五，下登三。【集解】：徐廣曰：“咸，一作‘函’。”骃案：韋昭曰“咸同於五帝，登三王之上”。【索隱】：上減五，下登三。李奇曰：“五帝之德，漢比為減；三王之德，漢出其上：故云‘減五登三’也?！庇輵冎玖衷疲骸跋嗳缬麥p五帝之一，以漢盈之。然以漢為五帝之數(shù)，自然是登於三王之上也。”今本“減”或作“咸”，是韋昭之說也。觀者未睹指，聽者未聞音，猶鷦明已翔乎寥廓，而羅者猶視乎藪澤。悲夫！”
於是諸大夫芒然喪其所懷來而失厥所以進，喟然并稱曰：“允哉漢德，此鄙人之所原聞也。百姓雖怠，請以身先之?！背ㄘ杳裔?，【索隱】：案：敞罔，失容也。靡徙，失正也。因遷延而辭避。
其後人有上書言相如使時受金，失官。居歲馀，復召為郎。
相如口吃而善著書。常有消渴疾。與卓氏婚，饒於財。其進仕宦，未嘗肯與公卿國家之事，稱病間居，不慕官爵。常從上至長楊獵，【正義】：括地志云：“秦長楊宮在雍州盩厔縣東南三里。上起以宮，內(nèi)有長楊樹，以為名?！?/em>是時天子方好自擊熊彘，馳逐野獸，相如上疏諫之。其辭曰：
臣聞物有同類而殊能者，故力稱烏獲，【索隱】：張揖曰：“秦武王力士，舉龍文鼎者也?！?/em>捷言慶忌，【索隱】：張揖曰：“吳王僚之子”勇期賁、育。正義賁音奔。孟賁，古之勇士，水行不避蛟龍，陸行不避豺狼，發(fā)怒吐氣，聲音動天。夏育，亦古之猛士也。臣之愚，竊以為人誠有之，獸亦宜然。今陛下好陵阻險，射猛獸，卒然【索隱】：猝然。廣雅云：“猝，暴也，音倉兀反?！?/em>遇軼材之獸，駭不存之地，【索隱】：謂所不慮而猛獸駭發(fā)也。犯屬車之清塵，【集解】：蔡邕曰：“古者諸侯貳車九乘，秦滅九國，兼其車服，故大駕屬車八十一乘。”輿不及還轅，人不暇施巧，雖有烏獲、逢蒙之伎，力不得用，【集解】：吳越春秋曰：“羿傳射於逢蒙?！薄舅麟[】：孟子云“逢蒙學射於羿，盡羿之道”也。枯木朽株盡為害矣。是胡越起於轂下，而羌夷接軫也，豈不殆哉！雖萬全無患，然本非天子之所宜近也。
且夫清道而後行，中路而後馳，猶時有銜橛之變，【集解】：徐廣曰：“橛音巨月反。鉤逆者謂之橛矣?！薄舅麟[】：銜鬘之變。張揖曰：“銜，馬勒銜也。鬘，騑馬口長銜也。”周遷輿服志云：“鉤逆上者為鬘。鬘在銜中，以鐵為之，大如雞子?！丙}鐵論云：“無銜鬘而御捍馬。”鬘音巨月反。而況涉乎蓬蒿，馳乎丘墳，前有利獸之樂而內(nèi)無存變之意，其為禍也不亦難矣！夫輕萬乘之重不以為安，而樂出於萬有一危之涂以為娛，臣竊為陛下不取也。
蓋明者遠見於未萌而智者避危於無形，禍固多藏於隱微而發(fā)於人之所忽者也。故鄙諺曰“家累千金，坐不垂堂”。【索隱】：張揖云：“畏檐瓦墮中人。”樂產(chǎn)云：“垂，邊也?？謮檳嬕病！?/em>此言雖小，可以喻大。臣原陛下之留意幸察。
上善之。還過宜春宮，【正義】：括地志：“秦宜春宮在雍州萬年縣西南三十里。宜春苑在宮之東，杜之南。始皇本紀云葬二世杜南宜春苑中?！卑福航褚舜簩m見二世陵，故作賦以哀也。相如奏賦以哀二世行失也。其辭曰：
登陂阤【索隱】：登陂纮。陂音普何反。纮音徒何反。之長阪兮，坌入【集解】：漢書音義曰：“坌，并也。”【索隱】：上音步反。曾宮之嵯峨。臨曲江之隑州兮，【集解】：漢書音義曰：“隑，長也。苑中有曲江之象，泉中有長洲也?！薄舅麟[】：案：隑音祈。隑即碕，謂曲岸頭也。張揖曰：“隑，長也。苑中有曲江之象，中有長州，又有宮閣路，謂之曲江，在杜陵西北五里?！庇秩o舊事云“樂游原在北”是也。望南山之參差。巖巖深山之谾々兮，【集解】：徐廣曰：“谾音力工反”【索隱】：谾音苦江反。晉灼曰：“音籠，古‘豅’字?！笔捲撛疲骸柏F，或作豅’，長大濬也?！?/em>通谷魌兮谽■。【索隱】：呼含呼加二反。汩淢噏【索隱】：上音于筆反。淢音域，疾濬也。噏音許及反。漢書作“靸”，靸，輕舉意也。習以永逝兮，注平皋之廣衍。觀眾樹之塕?兮，【索隱】：?音?，謂隱也。覽之榛榛。東馳土山兮，北揭石瀨。【索隱】：說文云：“瀨，水流沙上也?！?/em>彌節(jié)容與兮，【索隱】：容與，游戲貌也。歷吊二世。持身不謹兮，亡國失埶。信讒不寤兮，宗廟滅絕。嗚呼哀哉！操行之不得兮，墳墓蕪穢而不脩兮，魂無歸而不食。夐邈絕而不齊兮，彌久遠而愈鬐。精罔閬而飛揚兮，拾九天而永逝。【正義】：太玄經(jīng)云：“九天謂一為中天，二為羨天，三為從天，四為更天，五為晬天，六為廓天，七為減天，八為沈天，九為成天?！?/em>嗚呼哀哉！
相如拜為孝文園令。【索隱】：百官志云“陵園令，六百石，掌案行掃除”也。天子既美子虛之事，相如見上好仙道，因曰：“上林之事未足美也，尚有靡者。臣嘗為大人賦，未就，請具而奏之。”相如以為列仙之傳居山澤間，【索隱】：列仙之傳居山澤。案：傳者，謂相傳以列仙居山澤間，音持全反。小顏及劉氏并作“儒”。儒，柔也，術士之稱，非。形容甚癯，【集解】：徐廣曰：“癯，瘦也?！彼麟[韋昭曰：“癯，瘠也。”舍人云：“癯，瘦也?！蔽淖釉疲骸皥蝰呈荨！币艟蘧惴?。此非帝王之仙意也，乃遂就大人賦。其辭曰：
世有大人【索隱】：張揖云：“喻天子?！毕蛐阍疲骸笆ト嗽谖?，謂之大人。”張華云：“相如作遠游之體，以大人賦之也?！?/em>兮，在于中州。宅彌萬里兮，曾不足以少留。悲世俗之迫隘兮，【索隱】：如淳曰：“武帝云‘誠得如黃帝，去妻子如脫屣’，是悲世俗迫隘也?！?/em>朅輕舉而遠游。垂絳幡之素蜺兮，載云氣而上浮。建格澤之長竿兮，總光耀之采旄。【集解】：漢書音義曰：“格澤之氣如炎火狀，黃白色，起地上至天，以此氣為竿。旄，葆也，總，系也。系光耀之氣於長竿，以為葆者。”垂旬始以為幓兮，抴彗星而為髾。【集解】：漢書音義曰：“旬始氣如雄雞，縣於葆下以為旒也。髾，燕尾也。抴彗星，綴著旒以為燕尾。”掉指橋以偃蹇兮，【集解】：漢書音義曰：“指橋，隨風指靡?！薄舅麟[】：棹音徒吊反。指音居桀反。橋音矯。張揖曰：“指矯，隨風指靡。偃蹇，高濬?！睉吭疲骸办浩烨鼡现疄F?！?/em>又旖旎以招搖。攬欃槍以為旌兮，【正義】：天官書云：“天欃長四丈，末銳。天槍長數(shù)丈，兩頭銳，其形類彗也?！?/em>靡屈虹而為綢。【集解】：漢書音義曰：“綢，韜也。以斷虹為旌杠之韜?！薄舅麟[】：綢音籌，或音韜。屈虹，斷虹也。紅杳渺以眩湣兮，【集解】：漢書音義曰：“旬始，屈虹，氣色。紅杳渺，眩湣，闇冥無光也。”【索隱】：紅杳眇以泫湣。蘇林曰：“泫音炫。湣音面?！睍x灼曰：“紅，赤色濬。杳眇，深遠；泫湣，混合也?！奔t，或作“虹”也。猋風涌而云浮。駕應龍象輿之蠖略逶麗兮，驂赤螭青虬之鞮蟉蜿蜒。低卬夭蟜據(jù)以驕驁兮，【索隱】：張揖曰：“據(jù)，直項也。驕驁，縱恣也。”據(jù)音據(jù)。驕音居召反。驁音五到反。詘折隆窮蠼以連卷【索隱】：躩以連卷。韋昭曰：“龍之形濬也?！避j音起碧反。連卷音輦卷也。沛艾赳螑仡以佁儗兮，【集解】：漢書音義曰：“赳螑，申頸低卬也。佁儗，不前也?！薄舅麟[】：孟康曰：“赳螑，申頸低頭?！睆堃驹?；“赳螑，牙跳也?！濒褚艟佑追?。螑音許救反。張揖曰；“仡，舉頭也。佁儗，不前也?！眮桃綦防舴?。儗音魚吏反也。放散畔岸驤以孱顏。【索隱】：服虔曰：“馬仰頭，其口開，正孱顏也?！表f昭曰：“顏音吾板反?！痹娫啤皟煞象J”，注云“驤，馬”是也。跮踱輵轄容以委麗兮，綢繆偃蹇怵鞨以梁倚。集解徐廣曰：“跮踱，乍前乍卻也。跮音丑栗反。踱音敕略反。輵，烏葛反。轄音曷。綢，一作‘雕’。鞨音他略反?！斌S案：漢書音義曰“怵鞨，走也。梁倚，相著也”?！舅麟[】：跮踱輵磍。張揖曰：“跮踱，疾行濬。輵磍，前卻也?！臂L音褚栗反。踱音褚略反。輵音烏葛反。磍音曷。蜩蟉偃蹇。蜩音徒吊反。蟉音敕吊反。張揖曰：“偃蹇，卻距也。”廣雅曰：“偃蹇，夭矯之濬。”張揖曰：“怵鞨，奔走。梁倚，相著?！表f昭曰：“鞨音笞略反。相如傳云‘倏鞨遠去’，鞨，視也。”糾蓼叫奡蹋以艐路兮，【集解】：徐廣曰：“艐音介，至也。”【索隱】：蓼音了。奡音五到反。小顏云：“叫奡，高舉濬?！碧ひ敉酱鸱?。艐音屆。三倉云：“踏，著地?！睂O炎云：“艐，古‘界’字也?！?/em>蔑蒙踴躍騰而狂趡。集解漢書音義曰：“蔑蒙，飛揚也。趡，走。”【索隱】：篾蒙。張揖曰：“篾蒙，飛揚也。趡，走濬?！?/em>蒞颯卉翕熛至電過兮，煥然霧除，霍然云消。
邪絕少陽而登太陰兮，與真人乎相求。【集解】：漢書音義曰：“少陽，東極；太陰，北極。邪度，東極而升北極者也。互折窈窕以右轉(zhuǎn)兮，橫厲飛泉以正東。【正義】：厲，渡也。張云：“飛泉，谷也，在昆侖山西南?！?/em>悉徵靈圉而選之兮，部乘眾神於瑤光。【集解】：漢書音義曰：“搖光，北斗杓頭第一星?！?/em>使五帝先導兮，【正義】：遵，導。應云“五帝，五畤，帝太皓之屬也”。反太一而從陵陽。【集解】：漢書音義曰：“仙人陵陽子明也?！薄菊x】：天官書云：“中官天極星，其一明者，太一常居也。”列仙傳云：“子明於沛铚縣旋溪釣得白龍，放之，後白龍來迎子明去，止陵陽山上百馀年，遂得仙也。”左玄冥而右含雷兮，【集解】：漢書音義曰：“含雷，黔嬴也，天上造化神名也?；蛟凰瘛！?/em>前陸離而後潏湟。【集解】：漢書音義曰：“皆神名?！?/em>廝征伯僑【集解】：徐廣曰：“燕人也，形解而仙也。”【索隱】：應劭曰：“廝，役也。”張揖曰：“王子喬也?！睗h書郊祀志作“正伯僑”，此當別人，恐非王子喬也。而役羨門兮，【正義】：張云：“羨門，碣石山上仙人羨門高也?！?/em>屬岐伯使尚方。【集解】：徐廣曰：“岐伯，黃帝臣?！斌S案：漢書音義曰“尚，主也。岐伯，黃帝太醫(yī)，屬使主方藥”。祝融驚而蹕御兮，【正義】：張云：“祝融，南方炎帝之佐也。獸身人面，乘兩龍，應火正也?；鹫Ｈ诰嬊宸諝庖??！?/em>清雰氣而後行。屯余車其萬乘兮，綷云蓋而樹華旗。【索隱】：綷音祖內(nèi)反。如淳曰：“綷，合也。合五采云為蓋也?！?/em>使句芒其將行兮，【正義】：張云：“句芒，東方青帝之佐也。鳥身人面，乘兩龍。”顏云：“將行，領從者也。”吾欲往乎南嬉。
歷唐堯於崇山兮，過虞舜於九疑。【正義】：張云：“崇山，狄山也。海外經(jīng)云‘狄山，帝堯葬其陽’。九疑山，零陵營道縣，舜所葬處。”紛湛湛【索隱】：音徒感反。其差錯兮，雜遝膠葛【索隱】：膠輵。廣雅云：“膠輵，驅(qū)馳也。”以方馳。騷擾沖蓯【索隱】：上昌勇反，下息宀兒反。其相紛挐兮，滂濞泱軋灑以林離。鉆羅列聚叢以蘢茸兮，衍曼流爛壇以陸離。【集解】：徐廣曰：“壇音坦?！?/em>徑入雷室之砰磷郁律兮，洞出鬼谷之嚬礨嵬靺。【集解】：漢書音義曰：“鬼谷在北辰下，眾鬼之所聚也。楚辭曰‘贅鬼谷于北辰’也。”【正義】：靺，口骨反。礨音力罪反。嵬音烏回反。靺音回。張云：“嚬礨嵬靺，不平也?！?/em>遍覽八纮而觀四荒兮，朅渡九江而越五河。【正義】：顏云：“五色之河也。仙經(jīng)云紫、碧、絳、青、黃之河也?！?/em>經(jīng)營炎火而浮弱水兮，【正義】：姚丞云：“大荒西經(jīng)云昆侖之丘，其外有炎火之山，投物輒然。”括地志云：“弱水有二原，俱出女國北阿鳣達山，南流會于國北，又南歷國北，東去一里，深丈馀，闊六十步，非乘舟不可濟，流入海。阿鳣達山一名昆侖山，其山為天柱，在雍州西南一萬五千三百七十里?！庇衷疲骸叭跛诟手輳堃纯h南山下也?！?/em>杭絕浮渚而涉流沙。【集解】：漢書音義曰：“杭，船也。絕，渡也。浮渚，流沙中渚也?！?/em>奄息總極氾濫水嬉兮，集解漢書音義曰：“總極，蔥領山也，在西域中也?！?/em>使靈媧鼓瑟而舞馮夷。集解徐廣曰：“媧，一作‘貽’?！斌S案：漢書音義曰“靈媧，女媧也。馮夷，河伯字也?；茨献釉弧T夷得道，以潛大川’”。【正義】：姓馮名夷，以庚日溺死。河常以庚日好溺死人。時若?々將混濁兮，召屏翳【正義】：應云：“屏翳，天神使也?！表f云：“雷師也?！?/em>誅風伯【正義】：張云：“風伯字飛廉?！?/em>而刑雨師。【正義】：沙州有雨師祠。西望昆侖【正義】：張云：“海內(nèi)經(jīng)云昆侖去中國五萬里，天帝之下都也。其山廣袤百里，高八萬仞，增城九重，面九井，以玉為檻，旁有五門，開明獸守之?！崩ǖ刂驹疲骸袄鲈诿C州酒泉縣南八十里。十六國春秋後魏昭成帝建國十年，涼張駿酒泉太守馬岌上言：‘酒泉南山即昆侖之體，周穆王見西王母，樂而忘歸，即謂此山。有石室，王母堂，珠璣鏤飾，煥若神宮。’又刪丹西河名云弱水，禹貢昆侖在臨羌之西，即此明矣。”括地志云：“又阿鳣達山亦名建末達山，亦名昆侖山。恆河出其南吐師子口，經(jīng)天竺入達山。媯水今名為滸海，出於昆侖西北隅吐馬口，經(jīng)安息、大夏國入西海。黃河出東北隅吐?？?，東北流經(jīng)濫澤，潛出大積石山，至華山北，東入海。其三河去山入海各三萬里。此謂大昆侖，肅州謂小昆侖也。禹本紀云‘河出昆侖二千五百馀里，日月所相隱避為光明也’?！?/em>之軋沕洸忽兮，直徑馳乎三危。【集解】：三危，山名也。【正義】：括地志云：“三危山在沙州東南三十里。”排閶闔而入帝宮兮，【正義】：韋昭云：“閶闔，天門也?；茨献釉弧鞣皆晃鳂O之山，閶闔之門’?！?/em>載玉女而與之歸。【正義】：張云：“玉女，青要、乘弋等也。”舒閬風而搖集兮，正義張云：“閬風在昆侖閶闔之中。楚辭云‘登閬風而緤馬’也?！?/em>亢烏騰而一止。【集解】：漢書音義曰：“亢然高飛，如烏之騰也。”低回陰山翔以紆曲兮，【正義】：張云：“陰山在大昆侖西二千七百里?！?/em>吾乃今目睹西王母鱇然白首。【集解】：徐廣曰：“鱇音下沃反。”【索隱】：鱇音鶴也?！菊x】：張云：“西王母，其狀如人，豹尾，虎齒，蓬鬢，鱇然白首。石城金穴，居其中?！?/em>載勝而穴處兮，【集解】：郭璞曰：“勝，玉勝也?！薄菊x】：顏云：“勝，婦人首飾也，漢代謂之華勝也?！?/em>亦幸有三足烏為之使。【正義】：張云：“三足烏，青烏也。主為西王母取食，在昆墟之北?！?/em>必長生若此而不死兮，雖濟萬世不足以喜。
回車朅來兮，絕道不周，【集解】：漢書音義曰：“不周山在昆侖東南?！?/em>會食幽都。呼吸沆瀣餐朝霞，噍咀芝英兮嘰瓊?cè)A。【集解】：徐廣曰：“嘰音祈，小食也?！斌S案：韋昭曰“瓊?cè)A，玉英”。嬐侵潯【集解】：徐廣曰：“嬐音■?！薄舅麟[】：漢書“嬐”作“僸”。僸，仰也，音襟。嬐音魚錦反。而高縱兮，紛鴻涌而上厲。貫列缺之倒景兮，【集解】：漢書音義曰：“列缺，天閃也。倒景，日在下?！?/em>涉豐隆之滂沛。【正義】：張云：“豐崇，云師也，淮南子云‘季春三月，豐崇乃出以將雨’?！卑福贺S崇將云雨，故云“滂沛”。馳游道而脩降兮，正義游，游車也。道，道車也。脩，長也。降，下也。騖遺霧而遠逝。迫區(qū)中之隘陜兮，舒節(jié)出乎北垠。遺屯騎於玄闕兮，軼先驅(qū)於寒門。【集解】：漢書音義曰：“玄闕，北極之山。寒門，天北門?！?/em>下崢嶸而無地兮，上寥廓而無天。視眩眠而無見兮，聽惝恍而無聞。乘虛無而上假兮，超無友而獨存。【集解】：徐廣曰：“假音古下反，至也?！?/em>
相如既奏大人之頌，天子大說，飄飄有凌云之氣，似游天地之間意。
相如既病免，家居茂陵。天子曰：“司馬相如病甚，可往從悉取其書；若不然，後失之矣?！笔顾?em>【索隱】：張揖曰：“使者姓名，見食貨志?！薄菊x】：姓所，名忠也。風俗通姓氏云：“漢書有諫大夫所忠氏?！?/em>往，而相如已死，家無書。問其妻，對曰：“長卿固未嘗有書也。時時著書，人又取去，即空居。長卿未死時，為一卷書，曰有使者來求書，奏之。無他書?！逼溥z札書言封禪事，奏所忠。忠奏其書，天子異之。其書曰：
伊上古之初肇，自昊穹兮生民，歷撰【集解】：徐廣曰：“撰，一作‘選’?！薄舅麟[】：歷選。文穎曰：“選，數(shù)之也?！?/em>列辟，以迄于秦。率邇者踵武，【集解】：徐廣曰：“率，循也。邇，近也。武，跡也。循省近世之遺跡?！薄舅麟[】：案：率，循也。邇，近也。言循覽近代之事，則繼跡可知也。逖聽者風聲。【集解】：徐廣曰：“逖，遠也。聽察遠古之風聲?！薄舅麟[】：風聲，風雅之聲。以言聽遠古之事，則著在風雅之聲也。紛綸葳蕤，【索隱】：紛綸威蕤。胡廣曰：“紛，亂也。綸，沒也。威蕤，委頓也?！睆堃驹疲骸皝y濬?！?/em>堙滅而不稱者，不可勝數(shù)也。續(xù)昭夏，崇號謚，略可道者七十有二君。【集解】：漢書音義曰：“昭，明也。夏，大也。德明大，相繼封禪於泰山者七十有二人。”【索隱】：七十有二君，韓詩外傳及封禪書皆然。罔若淑而不昌，疇逆失而能存？【集解】：徐廣曰：“若，順也?！斌S案：韋昭曰“疇，誰也。言順善必昌，逆失必亡”。
軒轅之前，遐哉邈乎，其詳不可得聞也。五三六經(jīng)【索隱】：胡廣云：“五，五帝也。三，三王也。六，六經(jīng)也?！卑福毫?jīng)，詩、書、禮、樂、易、春秋也。載籍之傳，維見可觀也。書曰“元首明哉，股肱良哉”。因斯以談，君莫盛於唐堯，臣莫賢於后稷。后稷創(chuàng)業(yè)於唐，公劉發(fā)跡於西戎，文王改制，爰周郅隆，【集解】：徐廣曰：“‘郅’蓋字誤?；矢χk曰‘王季徙郢’，故周書曰‘維王季宅郢’。孟子稱‘文王於畢郢’?；蛘摺ぁ忠藶椤?？或為‘胵’，北地有郁郅縣。胵，大也，音質(zhì)?！斌S案：漢書音義曰“郅，至也”。【索隱】：爰，於，及也。郅，大也。隆，盛也。應劭曰“郅，至也”。樊光云“郅，可見之大也”。徐及皇甫之說皆非也。以言文王改制，及周而大盛也。大行越成，集解漢書音義曰：“行，道也。文王始開王業(yè)，改正朔，易服色，太平之道於是成矣?！薄舅麟[】：案：行，道也。越，於也。以言道德大行，於是而成之也。而後陵夷衰微，千載無聲，【集解】：徐廣曰：“周之王四海，千載之後聲教乃絕。”骃案：韋昭曰“無惡聲”。豈不善始善終哉。然無異端，慎所由於前，謹遺教於後耳。故軌跡夷易，易遵也；湛恩濛涌，易豐也；憲度著明，易則也；垂統(tǒng)理順，易繼也。是以業(yè)隆於繦褓而崇冠于二后。【集解】：漢書音義曰：“繦褓謂成王也。二后謂文、武也。周公負成王致太平，功德冠於文武者，道成法易故也。”揆厥所元，終都攸卒，【集解】：漢書音義曰：“都，於；卒，終也。”未有殊尤絕跡可考于今者也。然猶躡梁父，登泰山，建顯號，施尊名。大漢之德，逢涌原泉，【集解】：韋昭曰：“漢德逢涌如泉原也?！薄舅麟[】：逢源泉。張揖曰：“逢，遇也。喻其德盛若遇泉源之流也?！庇肿鳌胺濉?，讀曰烽。胡廣曰：“自此已下，論漢家之德也。”沕潏漫衍，旁魄四塞，云尃霧散，【集解】：徐廣曰：“尃音布?！?/em>上暢九垓，下溯八埏。【集解】：徐廣曰：“音衍。”骃案：漢書音義曰“暢，達；垓，重也。溯，流也。埏音延，地之際也。言其德上達於九重之天，下流於地之八際也”。懷生之類霑濡浸潤，協(xié)氣橫流，武節(jié)飄逝，邇陜游原，迥闊泳沫，【集解】：漢書音義曰：“邇，近；原，本也。迥，遠；闊，廣也。泳，浮也。恩德比之於水，近者游其原，遠者浮其沫?！?/em>首惡湮沒，闇昧昭晢，【集解】：漢書音義曰：“始為惡者皆湮滅。闇昧，喻夷狄皆化。”昆蟲凱澤，回首面內(nèi)。集解韋昭曰：“面，向也?！?/em>然後囿騶虞之珍群，徼麋鹿之怪獸，【集解】：漢書音義曰：“徼，遮也。麋鹿得其奇怪者，謂獲白麟也?！?/em>鳒一莖六穗於庖，集解徐廣曰：“鳒，瑞禾也?！斌S案：漢書音義曰“謂嘉禾之米，於庖廚以供祭祀”。【索隱】：鳒一莖六蕙。鄭玄云：“鳒，擇也?！闭f文云：“嘉禾一名鳒?！弊至衷疲骸昂桃磺o六蕙謂之鳒也。”犧雙?共抵之獸，【集解】：徐廣曰：“抵音底?！斌S案：漢書音義曰“犧，牲也。?，角也。底，本也。武帝獲白麟，兩角共一本，因以為牲也”。獲周馀珍收龜于岐，【集解】：徐廣曰：“一作‘放龜’。”骃案：漢書音義曰“馀珍，得周鼎也。岐，水名也”。【索隱】：馀珍，案謂得周鼎也。招翠黃乘龍於沼。【集解】：漢書音義曰：“翠黃，乘黃也。龍翼馬身，黃帝乘之而登仙。言見乘黃而招呼之。禮樂志曰‘訾黃其何不來下’。余吾渥洼水中出神馬，故曰乘龍於沼?！薄舅麟[】：服虔云“龍翠色”。又云“即乘黃也。乘四龍也”。周書云“乘黃似狐，背上有兩角”也。鬼神接靈圉，賓於間館。【集解】：徐廣曰：“言至德與神明通接，故靈圉為賓旅于間館矣?！惫痹唬骸办`圉，仙人名也?！?/em>奇物譎詭，俶儻窮變。欽哉，符瑞臻茲，猶以為薄，不敢道封禪。蓋周躍魚隕杭，休之以燎，【索隱】：杭，舟也。胡廣云：“武王渡河，白魚入于王舟，俯取以燎。隕，墜之於舟中也?！?/em>微夫斯之為符也，以登介丘，不亦恧乎！【集解】：漢書音義曰：“介，大；丘，山也。言周以白魚為瑞，登太山封禪，不亦慚乎！”進讓之道，其何爽與？【集解】：徐廣曰：“爽，差異也。”骃案：漢書音義曰“進，周也。讓，漢也。言周未可封禪而封禪為進，漢可封禪而不封禪為讓也”?！舅麟[】：何其爽與。爽猶差也。言周未可封而封，漢可封而不封，為進讓之道皆差之也。
於是大司馬進曰：“陛下仁育群生，義征不憓，【集解】：漢書音義曰：“大司馬，上公也，故先進議。憓音惠，順也。”諸夏樂貢，百蠻執(zhí)贄，德侔往初，功無與二，休烈浹洽，符瑞眾變，期應紹至，不特創(chuàng)見。【集解】：徐廣曰：“不但初顯符瑞而已，蓋將終以封禪之事?！薄舅麟[】：文穎曰：“不獨一物，造次見之。”胡廣云：“符瑞眾多，應期相繼而至也?！?/em>意者泰山、梁父設壇場望幸，索隱設壇場望幸華。案：諸本或作“望華蓋”。華蓋，星名，在紫微太帝之上。今言望華蓋、太帝耳。且言設壇場望幸者，望圣帝之臨幸也，義亦兩通。而孟康、服虔注本皆云“望幸”下有“華”字，而摯虞流別集則唯云“望幸”，當是也，於義易通。直以後人見“幸”下有“蓋”字，又“幸”字似“華”字，因疑惑，遂定“華”字，使之誤也。蓋號以況榮，【集解】：徐廣曰：“以況受上天之榮為名號?！薄舅麟[】：案：文穎曰“蓋，合也。言考合前代之君，揆其榮而相比況而為號也”。大顏云“蓋，語辭也。言蓋欲紀功立號，受天之況賜榮名也”。於義為愜。然其文云“蓋”，詞義典質(zhì)，又上與“幸”字連文，致令有“華蓋”之謬也。上帝垂恩儲祉，將以薦成，【集解】：徐廣曰：“以眾瑞物初至封禪處，薦之上天，告成功也?！薄舅麟[】：薦，案漢書作“慶”，義亦通也。陛下謙讓而弗發(fā)也。挈三神之驩，【集解】：徐廣曰：“挈猶言垂也?！斌S案：韋昭曰“挈，缺也。三神，上帝、泰山、梁父也”?！舅麟[】：案：徐氏云“挈猶垂”，非也。應劭作“絕”，李奇、韋昭作“闕”，意亦不遠。三神，韋昭以為上帝、太山、梁父，如淳謂地祇、天神、山岳也。缺王道之儀，群臣恧焉?；蛑^且天為質(zhì)闇，珍符固不可辭；【集解】：漢書音義曰：“言天道質(zhì)昧，以符瑞見意，不可辭讓也?！薄舅麟[】：孟康曰：“言天道質(zhì)昧，以符瑞見意，不可辭讓也。”若然辭之，是泰山靡記而梁父靡?guī)滓病?em>【集解】：漢書音義曰：“太山之上無所表記，梁父壇場無所庶幾?！薄舅麟[】：案：幾音冀。亦各并時而榮，咸濟世而屈，【集解】：漢書音義曰：“屈，絕之也。言古帝王但作一時之榮，畢代而絕也?！薄舅麟[】：言自古封禪之帝王，是各并時而榮貴，咸有濟代之勛；而屈者，謂言抑屈總不封禪，使說者尚何稱述於後代也，如上文云“七十二君”者哉？說者尚何稱於後，【集解】：徐廣曰：“若無封禪之遺跡，則榮盡於當時，至於歷世之後，人何所述？”而云七十二君乎？夫修德以錫符，奉符以行事，不為進越。【索隱】：文穎曰：“越，逾也。不為茍進逾禮也?！?/em>故圣王弗替，而修禮地祇，謁款天神，【集解】：漢書音義曰：“款，誠也。謁告之報誠也。”勒功中岳，以彰至尊，舒盛德，發(fā)號榮，受厚福，以浸黎民也?；驶试账故?！天下之壯觀，王者之丕業(yè)，不可貶也。原陛下全之。而後因雜薦紳先生之略術，使獲燿日月之末光絕炎，以展采錯事，【集解】：徐廣曰：“錯音厝。”骃案：漢書音義曰“采，官也。使諸儒記功著業(yè)，得睹日月末光殊絕之用，以展其官職，設厝其事業(yè)者也”。猶兼正列其義，校飭厥文，作春秋一藝，【集解】：徐廣曰：“校，一作‘祓’。祓猶拂也，音廢也。”骃案：漢書音義曰“春秋者，正天時，列人事，諸儒既得展事業(yè)，因兼正天時，列人事，敘述大義為一經(jīng)”。將襲舊六為七，【集解】：韋昭曰：“今漢書增一，仍舊六為七也?！?/em>攄之無窮，【集解】：徐廣曰：“攄，一作‘臚’。臚，敘也?！薄舅麟[】：廣雅云：“攄，張舒也?！?/em>俾萬世得激清流，揚微波，蜚英聲，騰茂實。【索隱】：胡廣曰：“飛揚英華之聲，騰馳茂盛之實也?！?/em>前圣之所以永保鴻名而常為稱首者用此，【索隱】：案：謂用此封禪。宜命掌故悉奏其義而覽焉?！?em>【集解】：漢書音義曰：“掌故，太史官屬，主故事也?！?/em>
於是天子沛然改容，曰：“愉乎，朕其試哉！”乃遷思回慮，總公卿之議，詢封禪之事，詩大澤之博，廣符瑞之富。【集解】：漢書音義曰：“詩，歌詠功德也，下四章之頌也。大澤之博，謂‘自我天覆，云之油油’。廣符瑞之富，謂‘斑斑之獸’以下三章，言符瑞廣大富饒也?！?/em>乃作頌曰：
自我天覆，云之油油。【集解】：漢書音義曰：“油油，云行貌。孟子曰‘油然作云，沛然下雨’?！?/em>甘露時雨，厥壤可游。滋液滲漉，【集解】：徐廣曰：“滲音色廕反?！薄舅麟[】：案：說文云“滲漉，水下流之濬也”。何生不育；嘉自我天覆，云之油油。甘露時雨，厥壤可游。滋液滲漉，何生不育；嘉穀六穗，我穡曷蓄。【集解】：徐廣曰：“何所畜邪？畜嘉穀?！?/em>
非唯雨之，又潤澤之；非唯濡之，氾尃濩之。萬物熙熙，懷而慕思。名山非唯雨之，又潤澤之；非唯濡之，氾尃濩之。【集解】：徐廣曰：“古‘布’字作‘尃’?！薄舅麟[】：胡廣曰：“氾，普也。言雨澤非偏於我，普遍布散，無所不濩之也?！?/em>萬物熙熙，懷而慕思。名山顯位，望君之來。【集解】：韋昭曰：“名山，大山也。顯位，封禪也?！?/em>君乎君乎，侯不邁哉！【索隱】：李奇云：“侯，何也。言君何不行封禪之事也。”案：邁訓行也。如淳云“侯，維也”。
般般之獸，樂我君囿；白質(zhì)黑章，其儀可；旼々睦睦，君子之般般之獸，【索隱】：案：般般，文彩之濬也，音班。胡廣曰“謂騶虞也”。樂我君囿；白質(zhì)黑章，其儀可；旼々睦睦，君子之
能。【集解】：徐廣曰：“旼音旻，和貌也。能，一作‘態(tài)’?！斌S案：漢書音義曰“旻和穆敬，言和且敬，有似君子”。索隱旼音旻。蓋聞其聲，今觀其來。厥涂靡蹤，天瑞之徵。【集解】：徐廣曰：“其所來路非有跡，蓋自天降瑞，不行而至也。”茲亦於舜，虞氏以興。【索隱】：文穎曰：“舜百獸率舞，則騶虞亦在其中者已。”
濯濯之麟，【索隱】：詩人云“麀鹿濯濯”，注云“濯濯，嬉游濬”也。游彼靈畤。孟【集解】：漢書音義曰：“武帝祠五畤，獲白麟，故言游靈畤?！?/em>冬十月，君俎郊祀。馳我君輿，帝以享祉。三濯濯之麟，游彼靈畤。孟冬十月，君俎郊祀。馳我君輿，帝以享祉。三代之前，蓋未嘗有。
宛宛黃龍，【索隱】：胡廣曰：“屈伸也?！?/em>興德而升；采色炫燿，熿炳煇煌。【集解】：徐廣曰：“熿音晃。煇音魂?！?/em>正陽顯見，【索隱】：文穎曰：“陽，明也。謂南面受朝也。”於傳載之，云受命所乘。【索隱】：如淳云：“書傳所載，揆其比類，以為漢土德，黃龍為之應，見之於成紀，故云受命所乘也?！?/em>
厥之有章，不必諄諄。【集解】：徐廣曰：“諄，止純反。告之丁寧?！斌S案：漢書音義曰“天之所命，表以符瑞，章明其德，不必諄諄然有語言也。依類讬寓，諭以封巒。厥之有章，不必諄諄。依類讬寓，諭以封巒。【集解】：漢書音義曰：“寓，寄也。巒，山也。言依事類讬寄，以喻封禪者?！?/em>
披藝觀之，天人之際已交，上下相發(fā)允答。圣王之德，兢兢翼翼也。故曰“興必慮衰，安必思?！?。是以湯武至尊嚴，不失肅祗；舜在假典，【集解】：徐廣曰：“假，大也。”顧省厥遺：此之謂也。
司馬相如既卒【集解】：徐廣曰：“元狩五年也?！?/em>五歲，天子始祭后土。八年而遂先禮中岳，【正義】：嵩高也，在洛州陽城縣西北二十二里。封于太山，正義在兗州博城縣西北三十里。至梁父禪肅然。【集解】：徐廣曰：“小山，在泰山下趾東北。”
相如他所著，若遺平陵侯【集解】：徐廣曰：“蘇建也?！?/em>書、與五公子相難、草木書篇不采，采其尤著公卿者云。
太史公曰：春秋推見至隱，【集解】：韋昭曰：“推見事至於隱諱，謂若晉文召天子，經(jīng)言‘狩河陽’之屬?！薄舅麟[】：李奇曰：“隱猶微也。言其義彰而文微，若隱公見弒，而經(jīng)不書，諱之?！表f昭曰：“推見事至于隱諱，謂若晉文召天子，經(jīng)言‘狩河陽’之屬?！?/em>易本隱之以顯，【集解】：韋昭曰：“易本隱微妙，出為人事乃顯著也。”【索隱】：韋昭曰：“易本陰陽之微妙，出為人事乃更昭著也?！庇菹仓玖衷唬骸按呵镆匀耸峦ㄌ斓?，是推見以至隱也。易以天道接人事，是本隱以之明顯也?！?/em>大雅言王公大人而德逮黎庶，【集解】：韋昭曰：“先言王公大人之德，乃後及眾庶也?！薄舅麟[】：文穎曰：“大雅先言大人王公之德，後及眾庶。”小雅譏小己之得失，其流及上。【集解】：韋昭曰：“小雅之人志狹小，先道己之憂苦，其流乃及上政之得失者。”【索隱】：文穎曰：“小雅之人材志狹小，先道己之憂苦，其末流及上政之得失也。故禮緯云小雅譏己得失，及之於上也?！?/em>所以言雖外殊，其合德一也。相如雖多虛辭濫說，然其要歸引之節(jié)儉，此與詩之風諫何異。楊雄以為靡麗之賦，勸百風一，猶馳騁鄭衛(wèi)之聲，曲終而奏雅，不已虧乎？余采其語可論者著于篇。
【索隱述贊】相如縱誕，竊貲卓氏。其學無方，其才足倚。子虛過吒，上林非侈。四馬還邛，百金獻伎。惜哉封禪，遺文卓爾。
會梁孝王卒，相如歸，而家貧，無以自業(yè)。素與臨邛令王吉相善，吉曰：“長卿久宦游不遂，而來過我?！膘妒窍嗳缤岫纪?。【索隱】：案：臨邛郭下之亭也。臨邛令繆為恭敬，日往朝相如。相如初尚見之，後稱病，使從者謝吉，吉愈益謹肅。臨邛中多富人，而卓王孫家僮八百人，程鄭亦數(shù)百人，二人乃相謂曰：“令有貴客，為具召之?！辈⒄倭睢Ａ罴戎?，卓氏客以百數(shù)。至日中，謁司馬長卿，長卿謝病不能往，臨邛令不敢嘗食，自往迎相如。相如不得已，彊往，一坐盡傾。酒酣，臨邛令前奏琴曰：“竊聞長卿好之，原以自娛?！毕嗳甾o謝，為鼓一再行。【索隱】：案：樂府長歌行、短歌行，行者曲也。此言“鼓一再行”，謂一兩曲。是時卓王孫有女文君新寡，好音，故相如繆與令相重，而以琴心挑之。【集解】：郭璞曰：“以琴中音挑動之?！薄舅麟[】：張揖云：“挑，嬈也。以琴中嬈之?！碧粢敉搅朔础埔襞朔?。其詩曰“鳳兮鳳兮歸故鄉(xiāng)，游遨四海求其皇，有一艷女在此堂，室邇?nèi)隋诙疚夷c，何由交接為鴛鴦”也。又曰“鳳兮鳳兮從皇棲，得讬子尾永為妃。交情通體必和諧，中夜相從別有誰”。相如之臨邛，從車騎，雍容間雅甚都；【集解】：韋昭曰：“間，讀曰“閑’，甚得都邑之容也。”郭璞曰：“都猶姣也。詩曰‘恂美且都’。”及飲卓氏，弄琴，文君竊從戶窺之，心悅而好之，恐不得當也。既罷，相如乃使人重賜文君侍者通殷勤。文君夜亡奔相如，【索隱】：郭璞云：“婚不以禮為亡也?！?/em>相如乃與馳歸成都。家居徒四壁立。【集解】：郭璞曰：“言貧窮也?！薄舅麟[】：案：孔文祥云“徒，空也。家空無資儲，但有四壁而已，云就此中以安立也”。卓王孫大怒曰：“女至不材，我不忍殺，不分一錢也?！比嘶蛑^王孫，王孫終不聽。文君久之不樂，曰：“長卿第俱如臨邛，【索隱】：弟如臨邛。文穎云：“弟，且也。”郭璞云：“弟，語辭。如，往也?！?/em>從昆弟假貸猶足為生，何至自苦如此！”相如與俱之臨邛，盡賣其車騎，買一酒舍酤酒，而令文君當爐。【集解】：韋昭曰：“爐，酒肆也。以土為墮，邊高似爐。”相如身自著犢鼻裈，【集解】：韋昭曰：“今三尺布作形如犢鼻矣。稱此者，言其無恥也。今銅印言犢紐，此其類矣。”與保庸雜作，【集解】：方言曰：“保庸謂之甬，奴婢賤稱也?！?/em>滌器於市中。【集解】：韋昭曰：“瓦器也。每食必滌溉者。”卓王孫聞而恥之，為杜門不出。昆弟諸公【集解】：郭璞曰：“諸公，父行也?！?/em>更謂王孫曰：“有一男兩女，所不足者非財也。今文君已失身於司馬長卿，長卿故倦游，【集解】：郭璞曰：“厭游宦也?！?/em>雖貧，其人材足依也，且又令客，獨柰何相辱如此！”卓王孫不得已，分予文君僮百人，錢百萬，及其嫁時衣被財物。文君乃與相如歸成都，買田宅，為富人。
居久之，蜀人楊得意為狗監(jiān)，【集解】：郭璞曰：“主獵犬也?！?/em>侍上。上讀子虛賦而善之，曰：“朕獨不得與此人同時哉！”得意曰：“臣邑人司馬相如自言為此賦?！鄙象@，乃召問相如。相如曰：“有是。然此乃諸侯之事，未足觀也。請為天子游獵賦，賦成奏之。”上許，令尚書給筆札。相如以“子虛”，虛言也，為楚稱；“【集解】：郭璞曰：“稱說楚之美?！?/em>烏有先生”者，【集解】：徐廣曰：“烏，一作惡?！?/em>烏有此事也，為齊難；【集解】：郭璞曰：“詰難楚事也?！?/em>“無是公”者，無是人也，明天子之義。【集解】：郭璞曰：“以為折中之談也?！?/em>故空藉【索隱】：音假借，與積同音。此三人為辭，以推天子諸侯之苑囿。其卒章歸之於節(jié)儉，因以風諫。奏之天子，天子大說。其辭曰：
楚使子虛使於齊，齊王悉發(fā)境內(nèi)之士，備車騎之眾，與使者出田。田罷，子虛過詑【集解】：郭璞曰：“詫，夸也。音讬夏反。”【索隱】：上音戈，下音敕亞反。夸詫是也。烏有先生，而無是公在焉。坐定，烏有先生問曰：“今日田樂乎？”子虛曰：“樂?！薄矮@多乎？”曰：“少?！薄叭粍t何樂？”曰：“仆樂齊王之欲夸仆以車騎之眾，而仆對以云夢之事也。”曰：“可得聞乎？”
子虛曰：“可。王駕車千乘，選徒萬騎，田於海濱。列卒滿澤，罘罔彌山，【集解】：郭璞曰：“罘，罝也。音浮?！薄菊x】：說文云“罘，兔罟也”。今幡車罟也。彌，竟也。揜兔轔鹿，射麋腳麟。集解徐廣曰：“轔音吝。”骃案：郭璞曰“腳，掎足。轔，車轢”?！舅麟[】：腳麟，韋昭云“謂持其一腳也”。司馬彪曰“腳，掎也”。說文云“掎，偏引一腳也”。鶩於鹽浦，割鮮染輪。集解郭璞曰：“鹽浦，海邊地多鹽鹵。鮮，生肉也。染，擩也。音而沿反，又音而悅反。擩之於輪，鹽而食之。鶩，馳也。音務?！薄舅麟[】：李奇云：“鮮，生肉也。染，濡也。切生肉濡鹽而食之。”染或為“淬”，與下文“脟割輪淬”意同也。射中獲多，矜而自功。顧謂仆曰：‘楚亦有平原廣澤游獵之地饒樂若此者乎？楚王之獵何與寡人？’集解郭璞曰：“與猶如也?！?/em>仆下車對曰：‘臣，楚國之鄙人也，幸得宿衛(wèi)十有馀年，時從出游，游於後園，覽於有無，然猶未能遍睹也，又惡足以言其外澤者乎！’齊王曰：‘雖然，略以子之所聞見而言之?！?br />
“仆對曰：‘唯唯。臣聞楚有七澤，嘗見其一，未睹其馀也。臣之所見，蓋特其小小者耳，【索隱】：郭璞云：“特，獨也?！?/em>名曰云夢。【索隱】：赭詮音亡棟反，又音莫風反。裴骃云“孫叔敖激沮水作此澤”。張揖云“楚藪也，在南郡華容縣”。郭璞曰“江夏安陸有云夢城，南郡枝江亦有云夢城。華容縣又有巴丘湖，俗云即古云夢澤也”。則張揖云在華容者，指巴湖也。今安陸東見有云夢城、云夢縣，而枝江亦有者，蓋縣名取此澤，故有城也。云夢者，方九百里，其中有山焉。其山則盤紆岪郁，隆崇嵂崒；岑巖參差，日月蔽虧；【集解】：漢書音義曰：“高山壅蔽，日月虧缺半見?！薄舅麟[】：案：漢書注此卷多不題注者姓名，解者云是張揖，亦兼有馀人也。交錯糾紛，上干青云；罷池陂纮，下屬江河。其土則丹青赭堊，【集解】：徐廣曰：“一作‘瑕’?！薄舅麟[】：張揖云：“赭，赤土，出少室山。堊，白堊，，本草云一名白墡也?！?/em>雌黃【正義】：藥對曰：“雌黃出武都山谷，與雄黃同山?！?/em>白附，【集解】：徐廣曰：“音符。”骃案：漢書音義曰“白附，白石英也”。【索隱】：張揖曰：“白石英也，出魯陽山?！碧K林音附，郭璞音符也。錫碧【正義】：顏云：“錫，青金也。碧謂玉之青白色者也?！?/em>金銀，眾色炫燿，照爛龍鱗。【集解】：郭璞曰：“如龍之鱗采?！?/em>其石則赤玉玫瑰，集解郭璞曰：“赤玉，赤瑾也。見楚辭。玫瑰，石珠也?！?/em>琳渼琨珸，【集解】：漢書音義曰：“琳，球也。珉，石次玉者。琨珸，山名也，出善金，尸子曰‘昆吾之金’者?！薄舅麟[】：琨珸，司馬彪云“石之次玉者”。按：河圖云“流州多積石，名昆吾石，鍊之成鐵，以作劍，光明昭如水精”。案：字或作“昆吾”。瑊玏玄厲，【集解】：徐廣曰：“瑊音古咸反，?音勒，皆次玉者?！斌S案：漢書音義曰“玄厲，黑石可用磨者”。萩石武夫。【集解】：徐廣曰：“石似玉。”骃案：漢書音義曰“萩石出雁門，武夫出長沙也”。其東則有蕙圃【索隱】：司馬彪云：“蕙，香草也。”本草云：“蕙草一名蕙?！睆V志云：“薰草綠葉紫莖，魏武帝以此燒香，今東下田有此草，莖葉似麻，其華正紫也?！?/em>衡蘭，芷若【集解】：漢書音義曰：“衡，杜衡也。其狀若葵，其臭如蘼蕪。芷，白芷。若，杜若?！薄舅麟[】：張揖云“衡，杜衡，生下田山”。案：《山海經(jīng)》云“天帝之山有草，葉如葵，臭如蘼蕪，可以走馬”?！恫┪镏尽吩啤耙幻列樱涓凰萍毿?，葉似葵”。故藥對亦為似細辛是也。蘭，張揖云“秋蘭”。芷若，張揖云“若，杜若；芷，白芷也”。本草云“一名茝”。埤蒼云“齊曰茝，晉曰[B241]”。字林曰“茝音昌亥反，又音昌里反。[B241]音火嬌反”。本草又曰“杜若，一名杜衡?！苯穸湃羧~似姜而有文理，莖葉皆有長毛。古今名號不同，故其所呼別也。射干，【索隱】：《廣雅》云“烏蓬，射干”。本草名烏扇。穹窮【索隱】：芎藭。司馬彪云：“芎藭似藁本?！惫痹疲骸敖駳v陽呼為江離?！薄痘茨献印吩疲骸胺騺y人者，若芎藭之與?本。”昌蒲，江離麋蕪，諸蔗猼且。【集解】：徐廣曰：“猼音匹沃反。”骃案：漢書音義曰“江離，香草，蘼蕪，蘄芷也，似蛇床而香。諸蔗，甘柘也。猼且，蘘荷也”?！舅麟[】：《吳錄》曰“臨?？h海水中生江離，正青似亂發(fā)，即《離騷》所云者是也”?！稄V志》云“赤葉紅華”，則與張勃所說又別。案：今芎藭苗曰江離，綠葉白華，又不同。孟康云“麋蕪，蘄芷也，似蛇床而香”。樊光曰“藁本一名麋蕪，根名蘄芷”。又藥對以為麋蕪一名江離，芎藭苗也。則芎藭、藁本、江離、蘼蕪并相似，非是一物也。諸柘，張揖云“諸柘，甘柘也”。搏且，上音并卜反，下音子余反?！稘h書》作“巴且”，文穎云“巴蕉也”。郭璞云“搏且，蘘荷屬”。未知孰是也。其南則有平原廣澤，登降纮靡，【集解】：音移糜。案衍壇曼，【索隱】：司馬彪云：“案衍，窳下；壇曼，平博也?！毖芤暨畱?zhàn)反。緣以大江，限以巫山。集解郭璞曰：“巫山今在建平巫縣也?！?/em>其高燥則生葴蓇苞荔，【集解】：徐廣曰：“葴音針，馬藍也。蓇，或曰草，生水中，華可食。荔音力詣反。草，似蒲?！斌S案：《漢書音義》曰“苞，藨也”?！舅麟[】：葴析。音針斯二音。孟康曰“葴，馬藍也”。郭璞曰“葴，酸漿，江東名烏葴”。析，《漢書》作“斯”，孟康云“斯，禾，似燕麥”。埤蒼又云“生水中，華可食”?！稄V志》云“涼州地生析草，皆如中國燕麥”是也。薛莎青薠。【集解】：徐廣曰：“薛音先結反。”骃案：《漢書音義》曰“薛，賴蒿也。莎，鎬侯也。青薠，似莎而大也。音煩”。其卑濕【索隱】：其庳濕。庳音婢。庳，下也。則生藏莨蒹葭，東薔【集解】：徐廣曰：“烏桓國有薔，似蓬草，實如葵子，十月熟?！斌S案：《漢書音義》曰“藏，似艸亂而葉大。莨，莨尾草也。蒹，薕也。葭，蘆也”?！舅麟[】：藏莨，郭璞云“狼尾，似茅”。蒹葭音兼加。孟康云“蒹葭似蘆也”。郭璞云“蒹，茀也。似雚而細小，高數(shù)尺，江東人呼為蒹蒿”。又云“葭，蘆也。似葦而細小，江東人呼為烏蓲”。艸亂音五患反。茀音敵。東薔，案《續(xù)漢書》云“東薔似蓬草，實如葵子，十一月熟”。《廣志》云“子色青黑，河西語云‘貸我東薔，償我白粱’也”。雕胡，【索隱】：彫胡。案謂菰米。蓮藕菰蘆，【集解】：徐廣曰：“生水中?！薄舅麟[】：郭璞云：“菰，蔣也。蘆，葦也?！?/em>菴艸閭軒芋，【集解】：漢書音義曰：“奄閭，蒿也。軒芋，蕕草也。”【索隱】：郭璞云：“菴閭，蒿，子可療病也。軒芋生水中，今楊州有也?！?/em>物居之，不可勝圖。【集解】：郭璞曰：“圖，畫也。”其西則有涌泉清池，激水推移；外發(fā)芙蓉菱華，內(nèi)隱鉅石白沙。其中則有神龜蛟鼉，【正義】：郭注山海經(jīng)云：“蛟，似蛇而四腳，小頭細頸，有白嬰，大者數(shù)十圍，卵生，子如一二斛甕，吞人。鼉，似蜥蜴而大，身有甲，皮可以冒鼓?！?/em>玳瑁【正義】：似觜觿，甲有文，出南海，可飾器物也。鱉黿。其北則有陰林【集解】：郭璞曰：“林在山北陰地?！?/em>巨樹，楩棻豫章，【集解】：郭璞曰：“楩，杞也，似梓。棻，葉似桑。豫章，大木也，生七年乃可知也?！薄菊x】：案：活人云“豫，今之枕木也。章，今之樟木也。二木生至七年，枕樟乃可分別”。桂椒【正義】：郭璞云：“桂，似枇杷葉而大，白花，花而不著子，叢生巖嶺間，無雜木，冬夏常青?！卑福航裰T寺有桂樹，葉若枇杷而小，光靜，冬夏常青，其皮不中食，蓋二色桂樹。木蘭，【集解】：骃案：郭璞曰“木蘭，樹，皮辛香可食”?！菊x】：廣雅云：“似桂，皮辛可食，葉冬夏榮，常以冬華，其實如小柿，辛美，南人以為梅也?！?/em>?離硃楊，集解徐廣曰：“?音扶戾反。”漢書音義曰：“離，山梨。硃楊，赤楊也?！薄舅麟[】：硃楊，郭璞云“赤莖柳，生水邊”，爾雅云檉河柳是也。楂梸?甹栗，【集解】：徐廣曰：“?甹音郢。”骃案：漢書音義曰“?甹，?甹棗也”。橘柚芬芳。【正義】：小曰橘，大曰柚。樹有刺，冬不凋，葉青，花白，子黃赤。二樹相似。非橙也。其上則有赤猿蠷蝚，【集解】：徐廣曰：“音劬柔。”【正義】：蠷音劬，蝚音柔，皆猿猴類。鹓雛孔鸞，騰遠射干。【集解】：郭璞曰：“鹓雛，鳳屬也?？?，孔雀；鸞，鸞鳥也?！睗h書音義曰：“騰遠，鳥名。射干，似狐，能緣木?！彼麟[孟康云“騰遠，鳥名”，非也。司馬彪云：“騰遠，蛇?！惫痹疲骸膀v蛇，龍屬，能興云霧?！睆堃驹疲骸吧涓?，似狐，能緣木?！?/em>其下則有白虎玄豹，蟃蜒貙豻，【集解】：郭璞曰：“蟃蜒，大獸，長百尋。貙，似貍而大?！睗h書音義曰：“豻，胡地野犬，似狐而小也?！薄舅麟[】：郭璞云：“蟃蜒，大獸，長百尋?！睆堃驹疲骸柏專曝偠?。豻，胡地野犬，似狐而小，黑喙?！睉恳纛?，韋昭一音岸。鄒誕生音苦奸反，協(xié)音，是。兕象野犀，【正義】：兕，狀如水牛。象，大獸，長鼻，牙長一丈，俗呼為江猿。犀，頭似猿，一角在額。漢書無此一句。窮奇獌狿。
“‘於是乃使專諸之倫，手格此獸。楚王乃駕馴駁之駟，【集解】：漢書音義曰：“馴，擾也。駁，如馬，白身，黑尾，一角，鋸牙，食虎豹。擾而駕之，以當駟馬。”乘雕玉之輿，靡魚須之橈旃，【集解】：郭璞曰：“以海魚須為旒旌，言橈弱也。通帛為旃也?！?/em>曳明月之珠旗，【集解】：漢書音義曰：“以明月珠綴飾旗。”建干將之雄戟，【集解】：漢書音義曰：“干將，韓王劍師。雄戟，胡中有郿，干將所造也?！薄舅麟[】：應劭曰：“干將，吳善冶者姓。”如淳曰：“干將，鐵所出?！睍x灼曰：“闔閭鑄干將劍?！睉空f是。方言云：“戟中小孑刺者，所謂雄戟也。”周處風土記云：“戟為五兵雄也?！编d音巨。案：周禮“冶氏為戈，胡三之”。注云“胡其孑”也。又禮圖謂“戟支曲下為胡”也。左烏嗥之雕弓，【索隱】：烏號之雕弓。黃帝上仙，群臣舉弓抱之而號，見封禪書及郊祀志文。韓詩外傳云弓工之妻曰“此弓大山南烏號之柘”。案：淮南子云“烏號，柘桑，其材堅勁，烏棲其上，將飛，枝勁復起，號呼其上。伐取其材為弓，因曰‘烏號’”。古史考、風俗通皆同此說也。右夏服之勁箭；【集解】：徐廣曰：“韋昭云夏，夏羿也。矢室名曰服?！眳戊o曰：“步叉謂之服也?！薄舅麟[】：案：夏羿，善射者。又服，箭室之名，故云“夏服”。又夏后氏有良弓名“繁弱”，其矢亦良，即“繁弱箭服”是也。陽子驂乘，纖阿為御；【集解】：漢書音義曰：“陽子，仙人陵陽子。纖阿，月御也?！表f昭曰：“陽子，古賢也。”【索隱】：服虔云：“陽子，仙人陵陽子也。”張揖云：“陽子，伯樂也。孫陽字伯樂，秦繆公臣，善御者也。”服虔云：“纖阿為月御?；蛟幻琅妹?。”又樂產(chǎn)曰：“纖阿，山名，有女子處其巖，月歷巖度，躍入月中，因名月御也。”案節(jié)未舒，【索隱】：郭璞曰：“言頓轡也?！彼抉R彪云“案轡徐行得節(jié)，故曰案節(jié)，馬足未展，故曰未舒之也”，亦得也。即陵狡獸，轔邛邛，槅距虛，【集解】：郭璞曰：“邛邛，似馬而色青。距虛即邛邛，變文互言之。穆天子傳曰‘邛邛距虛，日走五百里’也?！?/em>軼野馬而湜騊駼，【集解】：徐廣曰：“湜音銳?！斌S案：郭璞曰“野馬，如馬而小。騊駼，似馬。湜，車軸頭”?！舅麟[】：鲙騊駼。上音衛(wèi)。鲙，車軸頭也。謂車軸沖殺之。騊駼，野馬。乘遺風而射游騏；【集解】：漢書音義曰：“遺風，千里馬。爾雅曰巂，如馬，一角。不角者，騏也。”【索隱】：呂氏春秋云：“遺風之乘?！惫沤褡⒃疲骸扒厥蓟蜀R名?！表f昭云：“騏如馬，一角?！睜栄旁疲骸皫`無角曰騏?！狈趋梓胫U。巂音攜。儵眒凄浰，【集解】：徐廣曰：“凄音七見反。浰音力詣反。”骃案：漢書音義曰“皆疾貌”。雷動熛至，星流霆擊，弓不虛發(fā)，中必決眥，【集解】：韋昭曰：“在目所指，中必決於眼眥也?！?/em>洞胸達腋，絕乎心系，獲若雨獸，揜草蔽地。於是楚王乃弭節(jié)裴回，【集解】：郭璞曰：“或云節(jié)，今之所杖信節(jié)也?！薄舅麟[】：司馬彪云：“弭猶低也?；蛟乒?jié)，今之所言杖信也?！?/em>翱翔容與，【索隱】：郭璞曰：“言自得?！?/em>覽乎陰林，觀壯士之暴怒，與猛獸之恐懼，徼受詘，【集解】：徐廣曰：“音劇?！斌S案：郭璞曰“，疲極也。詘，盡也。言獸有倦游者，則徼而取之”?！舅麟[】：徼鵩受詘。司馬彪云：“徼，遮也。鵩，倦也。謂遮其倦者?！冰f音劇。詘音屈。說文云：“鵩，勞也。燕人謂勞為鵩?！贬枰艄艌蚍?。殫睹■物之變態(tài)。
“‘於是鄭女曼姬，【集解】：郭璞曰：“曼姬謂鄧曼。姬，婦人之總稱?！薄菊x】：文穎云：“鄭國出好女。曼者，其色理曼澤也?！比绱驹疲骸班嵟?，夏姬也。曼姬，楚武王夫人鄧曼?！?/em>被阿錫，【集解】：漢書音義曰：“阿，細繒也。錫，布也?！薄菊x】：按：東阿出繒也。揄纻縞，【集解】：徐廣曰：“揄音臾?！薄菊x】：揄，曳也。韋昭云：“纻之色若縞也?！鳖佋疲骸袄?，織纻也?？c，鮮支也?！?/em>櫜纖羅，垂霧縠；【集解】：郭璞曰：“言細如霧，垂以覆頭。”襞積褰縐，紆徐委曲，郁橈谿谷；【集解】：漢書音義曰：“襞積，簡齰也。褰，縮也?？U，裁也。其縐中文理，茀郁?曲，有似於谿谷也?！薄舅麟[】：小顏云：“襞積，今之裙俵，古謂之素積。”蘇林曰“褰縐，縮蹙之”是也?？U音側(cè)救反。齰音叉革反。裁音在代反。郁橈谿谷，孟康曰“其縐中文理，茀郁?曲，有似于谿谷也”。?，字林音丘亦反。衯衯裶裶，【索隱】：郭璞云：“衣長貌?！薄菊x】：上芳云反，下方非反。揚袘恤削，【集解】：徐廣曰：“袘音迤，衣袖也?！斌S案：漢書音義曰“恤削，裁制貌也”?！舅麟[】：揚袘戌削。張晏曰：“揚，舉也。袘，衣袖也。戌削，裁制貌也?！?/em>蜚纖垂髾；【集解】：徐廣曰：“纖音芟?！斌S案：郭璞云“纖，?衣飾；髾，髻髾也”。扶與猗靡，【集解】：郭璞曰：“淮南所謂‘曾折摩地，扶與猗委’也?！薄菊x】：輿音馀。猗，於綺反。謂鄭女曼姬侍從王者，扶其車輿而猗靡。吸呷萃蔡，【集解】：漢書音義曰：“吸呷，衣裳張起也。萃蔡，衣聲也。”【索隱】：孟康曰：“吸呷，衣起張也?！表f昭云：“呷音呼甲反。”萃■，孟康云“萃■，衣聲也”。郭璞曰“萃■猶璀偓也”?！菊x】：呷，火甲反。萃音翠。蔡，千賄反。下摩蘭蕙，上拂羽蓋，錯翡翠之威蕤，【集解】：徐廣曰：“錯音措?；蜃鳌e粉翠蕤’。”繆繞玉綏；【集解】：郭璞曰：“綏，所執(zhí)以登車?！薄菊x】：顏云：“下摩蘭蕙，謂垂髾也。上拂羽蓋，謂飛襳也。玉綏，以玉飾綏也。”言飛襳垂髾，錯櫜翡翠之旌幡，或繞玉綏也。張揖云：“翡翠大小一如雀，雄赤曰翡，雌青曰翠?！辈┪镏驹疲骸棒渖硗ê?，唯胸前背上翼後有赤毛。翠身通青黃，唯六翮上毛長寸馀青。其飛則羽鳴翠翡翠翡然，因以為名也。”縹乎忽忽，若神仙之仿佛。【正義】：仿佛，言似神仙也。戰(zhàn)國策云：“鄭之美女粉白黛黑而立於衢，不知者謂之神仙?！?/em>
“‘於是乃相與獠於蕙圃，【集解】：郭璞曰：“獠，獵也。音遼?！薄舅麟[】：爾雅云：“宵獵曰獠。”郭璞曰：“獠，獵也。又音遼也?！?/em>媻珊勃窣【索隱】：盤潾勃猝。韋昭曰：“盤潾，匍匐上下也。”猝音素忽反。上金隄，揜翡翠，射鵕璘，【集解】：漢書音義曰：“鵕璘，鳥，似鳳也?！薄舅麟[】：司馬彪云：“鵕璘，山雞也。”許慎云：“?鳥也?！惫痹唬骸八气P，有光彩。音浚宜。”李彤云：“鵕璘，神鳥，飛光竟天也?！?/em>微矰出，纖繳施，【集解】：徐廣曰：“繳音斫?！?/em>弋白鵠，連駕鵝，【集解】：郭璞曰：“野鵝也。駕音加。”【索隱】：駕鵝。爾雅云：“舒雁，鵝也?！惫痹唬骸耙谤Z也?！薄菊x】：鵠，水烏也。駕鵝連謂兼獲也。抱樸子云：“千歲之鵠純白，能登於木。”雙鸧下，玄鶴加。【集解】：郭璞曰：“詩云‘弋言加之’是也?！薄菊x】：司馬彪云：“鸧似雁而黑，亦呼為鸧括。韓詩外傳云胎生也?！毕帔Q經(jīng)云：“鶴壽二百六十歲則色純黑?！卑福哼p鸧既下，又加玄鶴之上也。怠而後發(fā)，游於清池；浮文鹢，【集解】：漢書音義曰：“鹢，水鳥也。畫其象於船首。淮南子曰‘龍舟鹢首，天子之乘也’?！?/em>揚桂枻，【集解】：徐廣曰：“音曳?！斌S案：韋昭曰“枻，楫也”。張翠帷，建羽蓋，罔玳瑁，釣紫貝；【集解】：郭璞曰：“紫質(zhì)黑文也?！薄菊x】：毛詩蟲魚疏云：“貝，水之介蟲。大者蚢，音下郎反。小者為貝，其白質(zhì)如玉，紫點為文，皆成行列。當大者徑一尺，小者七八寸。今九真、交阯以為杯盤實物也?！必浿硞髟啤柏悓汖敗笔且?。摐金鼓，吹鳴籟，【集解】：漢書音義曰：“摐，撞也?；[，簫也?！?/em>榜人歌，【集解】：郭璞曰：“唱棹歌也。榜，船也，音謗?！?/em>聲流喝，集解徐廣曰：“烏邁反。”水蟲駭，波鴻沸，涌泉起，奔揚會，礧石相擊，硠硠潏潏，若雷霆之聲，聞乎數(shù)百里之外。
“‘將息獠者，擊靈鼓，【集解】：郭璞曰：“靈鼓，六面也?！?/em>起烽燧，車案行，騎就隊，纚乎淫淫，班乎裔裔。【集解】：郭璞曰：“皆群行貌也?！?/em>於是楚王乃登陽云之臺，【集解】：徐廣曰：“宋玉云楚王游於陽云之臺?！斌S案：郭璞曰“在云夢之中”。泊乎無為，澹乎自持，勺藥之和具而後御之。【集解】：郭璞曰：“勺藥，五味也?！?/em>不若大王終日馳騁而不下輿，脟割輪淬，自以為娛。【集解】：徐廣曰：“淬，千內(nèi)反?！斌S案：郭璞曰“脟，膊；淬，染也。脟音臠也”。臣竊觀之，齊殆不如?！妒峭跄粺o以應仆也?！?br />
烏有先生曰：“是何言之過也！足下不遠千里，來況齊國，【集解】：郭璞曰：“言有惠況也?！?/em>王悉發(fā)境內(nèi)之士，而備車騎之眾，以出田，乃欲戮力致獲，以娛左右也，何名為夸哉！問楚地之有無者，原聞大國之風烈，先生之馀論也。今足下不稱楚王之德厚，而盛推云夢以為高，奢言淫樂而顯侈靡，竊為足下不取也。必若所言，固非楚國之美也。有而言之，是章君之惡；無而言之，是害足下之信。章君之惡而傷私義，二者無一可，而先生行之，必且輕於齊而累於楚矣。且齊東陼巨海，【索隱】：陼，蘇林音渚。小洲曰陼。謂東有大海之陼也。南有瑯邪，【集解】：郭璞曰：“山名，在瑯邪縣界?！薄菊x】：山名，在密州東南百三十里?，樞芭_在山上。觀乎成山，【集解】：徐廣曰：“在東萊不夜縣?！薄舅麟[】：張揖云：“觀，闕也。於山上筑宮闕?！惫痹疲骸把栽谏较掠斡^，音館也?！薄菊x】：封禪書云“成山斗入?！?，言上山觀也。括地志云：“成山在萊州文登縣東北百八十里也?！?/em>射乎之罘，【集解】：漢書音義曰：“之罘山在牟平縣。射獵其上也?！薄菊x】：括地志云：“罘山在萊州文登縣西北百九十里?！毖陨浍C其上也。罘音浮。浮勃澥，【集解】：漢書音義曰：“海別枝名也?！薄舅麟[】：案：齊都賦云“海傍曰勃，斷水曰澥”也。游孟諸，【集解】：郭璞曰：“宋之藪澤名?！薄菊x】：周禮職方氏“青州藪曰望諸”，鄭玄云“望諸，孟氵豬也”。邪與肅慎為鄰，正義邪謂東北接之。括地志云：“靺鞨國，古肅慎也，亦曰挹婁，在京東北八千四百里，南去扶馀千五百里，東及北各抵大海也?！?/em>右以湯谷為界，【正義】：言右者，北向天子也。海外經(jīng)云：“湯谷在黑齒北，上有扶桑木，水中十日所浴?！睆堃驹疲骸叭账鲆病！痹S慎云：“熱如湯?！?/em>秋田乎青丘，【集解】：郭璞曰：“青丘，山名。亦有田，出九尾狐，在海外矣?！薄舅麟[】：郭璞云：“山名。出九尾狐也。”【正義】：服虔云：“青丘國在海東三百里。”郭璞云：“青丘，山名。上有田，亦有國，出九尾狐，在海外?！?/em>傍徨乎海外，吞若云夢者八九，其於胸中曾不蒂芥。【索隱】：張揖曰：“刺鯁也。”郭璞云：“言不覺有也。”若乃俶儻瑰偉，異方殊類，珍怪鳥獸，萬端鱗萃，充仞其中者，不可勝記，禹不能名，契不能計。【正義】：禹為堯司空，辨九州土地山川草木禽獸。契為司徒，敷五教，主四方會計。言二人猶不能名計其數(shù)。然在諸侯之位，不敢言游戲之樂，苑囿之大；先生【索隱】：指子虛也。又見客，【索隱】：如淳曰：“見賓客禮待故也?！崩钌圃唬骸把砸娤壬强鸵??！?/em>是以王辭而不復，【索隱】：郭璞曰：“復，答也?！?/em>何為無用應哉！”
無是公聽然而笑【集解】：郭璞曰：“聽，笑貌也?！薄舅麟[】：說文云：“聽，笑濬?！?/em>曰：“楚則失矣，齊亦未為得也。夫使諸侯納貢者，非為財幣，所以述職也；【集解】：郭璞曰：“諸侯朝於天子曰述職，言述所職。見孟子?！?/em>封疆畫界者，非為守御，所以禁淫也。【集解】：郭璞曰：“禁絕淫放也。”今齊列為東籓，而外私肅慎，捐國逾限，越海而田，其於義故未可也。且二君之論，不務明君臣之義而正諸侯之禮，徒事爭游獵之樂，苑囿之大，欲以奢侈相勝，荒淫相越，此不可以揚名發(fā)譽，而適足以貶君自損也。且夫齊楚之事又焉足道邪！君未睹夫巨麗也，獨不聞天子之上林乎？
“左蒼梧，右西極，【集解】：郭璞曰：“西極，邠國也。見爾雅?！薄菊x】：文穎云：“蒼梧郡屬交州，在長安東南，故言左。爾雅云西至於豳國為極。在長安西，故言右?！?/em>丹水更其南，【集解】：漢書音義曰：“丹水出上洛冢領山。”紫淵徑其北；【集解】：郭璞曰：“紫淵所未詳?！薄菊x】：山海經(jīng)云：“紫淵水出根耆之山，西流注河。”文穎云：“西河穀羅縣有紫澤，在縣北，於長安為北。”終始霸浐，出入涇渭；【索隱】：張揖云：“灞出藍田西北而入渭。浐亦出藍田谷，北至霸陵入灞。灞浐二水盡於苑中不出，故云終始也。涇渭二水從苑外來，又出苑去也。涇水出安定涇陽縣幵頭山，東至陽陵入渭。渭水出隴西首陽縣鳥鼠同穴山，東北至華陰入河?！?/em>酆鄗【索隱】：豐鎬。張揖云：“豐水出鄠縣南山豐谷，北入渭。鎬在昆明池北?！惫痹疲骸版€水，豐水下流也?！?/em>潦潏【集解】：郭璞曰：“皆水流貌，音決?！薄舅麟[】：應劭云：“潦，流也。潏，涌出聲也。”張揖云：“又有潏水，出南山?！币κ显疲骸傲?，或作‘澇’也。澇水出鄠縣，北注渭。潏水出杜陵，今名沇水，自南山皇子陂西北流注昆明池入渭。”案：此下文“八川分流”，則從涇、渭、灞、浐、豐、鎬、潦、潏為八。晉灼曰：“從丹水下則有九，從灞以下則七?！卑福航駶埣仁撬ぷ隙?，自涇渭以下適足八川，是經(jīng)營乎其內(nèi)也。又潘岳關中記曰“涇、渭、灞、浐、豐、鎬、澇、潏，上林賦所謂‘八川分流’”。，紆馀委蛇，經(jīng)營乎其內(nèi)。蕩蕩兮八川分流，相背而異態(tài)。【集解】：郭璞曰：“八川名在上?！?/em>東西南北，馳騖往來，出乎椒丘之闕，行乎洲淤之浦，【集解】：郭璞曰：“椒丘，丘名，言有巖闕也，見楚辭。淤亦洲名，蜀人云，見方言?！薄舅麟[】：服虔云：“丘名，楚詞曰‘馳椒丘且焉止息’也?！卑福簝缮骄闫?，象雙闕。如淳云“丘多椒也”。徑乎桂林之中，【集解】：郭璞曰：“桂林，林名也，見南海經(jīng)也。”過乎泱莽之野。集解漢書音義曰：“山海經(jīng)所謂大荒之野?！?/em>汨乎渾流，順阿而下，【集解】：郭璞曰：“阿，大陵?！?/em>赴隘陜之口。觸穹石，激堆埼，【集解】：郭璞曰：“穹隆，大石貌。堆，沙堆。埼，曲岸頭，音祁?！薄舅麟[】：郭璞曰：“堆，沙堆；埼，曲岸頭也?！?/em>沸乎暴怒，洶涌滂晞，【集解】：洶音許勇反。涌音勇。滂音浦橫反。晞音浦拜反?！舅麟[】：洶涌澎湃。司馬彪云：“洶涌，跳起貌。澎湃，相戾也。”涌，或作“容”。澎，或作“滂”。滭浡滵汩，【索隱】：司馬彪云：“滭沸，盛貌。滵汩，去疾也。”【正義】：畢渤密三音。汨，于筆反。湢測泌瀄，【集解】：郭璞曰：“逼側(cè)筆櫛四音?！薄舅麟[】：司馬彪云：“湢測，相迫也。泌瀄，相楔也?！惫痹疲骸氨苽?cè)筆櫛四音?！?/em>橫流逆折，轉(zhuǎn)騰潎洌，【索隱】：蘇林曰：“流輕疾也。”澎濞沆瀣，【索隱】：滂濞沆溉。溉，亦作“瀣”。司馬彪云：“滂濞，水流聲也。沆溉，徐流?！惫痹疲骸肮呐趱喼疄F也?！闭x澎，普彭反。濞，普祕反。沆，胡朗反。溉，胡代反。穹隆云撓，【索隱】：穹崇云橈。服虔云：“水旋還作泉也?！惫痹疲骸八]起回窳也?！?/em>蜿■膠戾，【索隱】：司馬彪云：“蜿■，展轉(zhuǎn)也。膠戾，邪屈也?！币敉裆平混逅囊粢病！菊x】：蜿音婉。蟬音善。逾波趨浥，【集解】：徐廣曰：“烏狹反?！薄舅麟[】：隃波趨浥。司馬彪云：“隃波，後陵前也。趨浥，輸于深泉也?！睕乓粞蓻逊础?/em>蒞蒞下瀨，【索隱】：司馬彪云：“蒞蒞，水聲也?！币衾?。批壧旻壅，【正義】：批，白結反。壧，巖。司馬彪云：“批，反擊也。壅，曲隈也?！?/em>饹揚滯沛，【索隱】：滯沛，郭璞云“水灑散濬”。滯音丑制反。臨坻注壑，【正義】：坻音鷃。坻，水中沙微起出水者也。爾雅云“小沚曰坻”。壑，墟也。瀺灂【索隱】：上音士湛反，下音士卓反。說文云“水小聲也”。霣墜，【正義】：霣音隕。隧，直類反。湛湛【集解】：徐廣曰：“湛音沈?！?/em>隱隱，砰磅訇潏，【正義】：砰，披萌反。磅，蒲黃反。訇，呼宏反。潏，苦蓋反。皆水流鼓怒之聲也。潏潏淈淈，湁潗鼎沸，【集解】：郭璞曰：“湁音敕立反。潗音緝。”【索隱】：潏淈湁潗。郭璞云，皆水微轉(zhuǎn)細涌貌。潏淈音決骨。湁音敕力反。潗音緝。廣雅云“淈淈，決流也”。周成櫜字云“湁潗水沸之濬也”。馳波跳沫，【集解】：徐廣：“一云‘吸呷’?！?/em>汩槃漂疾，索隱槃，晉灼曰“華給反”，郭璞云“許立反”。汩槃，急轉(zhuǎn)濬也。悠遠長懷，【正義】：放散貌也。寂漻無聲，肆乎永歸。然後灝溔潢漾，【正義】：晃養(yǎng)二音。郭云“皆水無涯際也”。安翔徐徊，翯乎滈々，【索隱】：翯音鶴。滈音鎬?“白鳥翯々”。郭璞云“水白光濬”。翯音皛，滈音昊也。東注大湖，太湖在蘇州西南。衍溢陂池。於是乎蛟龍赤螭，【索隱】：文穎曰：“龍子曰螭。”張揖云：“雌龍也?！薄菊x】：螭，丑知反。文穎云“龍子為螭”，張揖曰“雌龍也”，二說皆非。廣雅云：“有角曰虬，無角曰螭?！卑福候绑そ札堫惗驱?。靧亸螹離，【集解】：徐廣曰：“螹音漸?！斌S案：郭璞曰“靧亸，鮪也?！币簟鲛?。螹離未聞。【正義】：靧，古鄧反。亸，末鄧反。李奇云：“周洛曰鮪，蜀曰靧亸。出鞏山穴中，三月逆河上，能度龍門之限，則為龍矣。”鰅騄鰬魠，集解徐廣曰：“鰅音娛匈反。皮有文，出樂浪。鰬音虔。魠音讬，哆口魚?！斌S案：郭璞曰“騄似鰱而黑”。漢書音義曰“鰬似鯉而大”也。禺禺鱋魶，【集解】：徐廣曰：“禺禺，魚牛也。鱋，一作‘魼’，音榻。魶音納，一作‘鰨’?！斌S案：漢書音義曰“魼，比目魚也。魶，鳀魚”。揵鰭【正義】：揵音乾。鰭音祁?揵，舉也。鰭者，魚背上鬣也。擢尾，振鱗奮翼，潛處于深巖；魚鱉讙聲，萬物眾夥，明月珠子，玓瓅江靡，【集解】：郭璞曰：“靡，崖也?！薄舅麟[】：旳皪江靡。應劭曰：“靡，邊也。明月珠子生於江中，其光耀乃照于江邊?！睆堃驹唬骸懊?，涯也。”郭璞曰：“旳皪，照也?！?/em>蜀石黃鶗，【集解】：郭璞曰：“鶗石黃色也?！?/em>水玉磊砢，【集解】：郭璞曰：“水玉，水精也?！?/em>磷磷爛爛，采色霅旰，叢積乎其中。鴻鵠鹔鴇，磻蟏鸀?，【集解】：郭璞曰：“鹔，鹔霜。禜?，似鴨而大，長頸赤目，紫紺色也?！薄舅麟[】：鴇音保。郭璞云：“鴇似雁，無後指?！泵婙B獸疏云：“鴇似雁而虎文也?！薄菊x】：禜?，燭玉二音。郭云：“似鴨而大，長頸赤目，紫紺色。辟水毒，生子在深谷澗中。若時有雨，鳴。雌者生子，善斗。江東呼為燭玉。”??【正義】：郭云：“??似鳧而腳高，有毛冠，辟火災?！?/em>鴂目，【集解】：徐廣曰：“鴂音環(huán)。”【索隱】：縠目。郭璞云未詳。小顏云：“荊郢間有水鳥，大如鷺而短尾，其色紅白，深目，目旁毛長而旋，此其旋目乎？”縠音旋。煩鶩鷛醁，【集解】：徐廣曰：“煩鶩，一作‘番鸏’。鷛音容?！斌S案：漢書音義曰“煩鶩，鳧也。鷛醁似鶩，灰色而雞足”。索隱煩鶩鷛渠。郭璞云：“煩鶩，鴨屬。鷛渠，一名章渠也?！?/em>澥昉?鸕，【集解】：徐廣曰：“澥音斟。水鳥也。昉音斯。鳼音火交反。”骃案：漢書音義曰“澥昉，蒼黑色”。郭璞曰“?，魚?也，腳近尾。鸕，鸕甪也”?！舅麟[】：葴赪。張揖云“葴赪似魚虎而黑”。鄒誕本作“鴟昉”也。群浮乎其上。汎淫泛濫，【索隱】：郭璞云：“皆鳥任風波自縱漂濬?！睔赳T。泛音芳劍反。廣雅云：“汎汎，氾氾，浮也?！?/em>隨風澹淡，與波搖蕩，掩薄草渚，【索隱】：張揖云：“掩，覆也。草叢生曰薄也?！薄菊x】：掩，覆也。薄，依也。言或依草渚而游戲也。唼喋【正義】：唼，疏甲反。喋，丈甲反。鳥食之聲也。菁藻，【集解】：郭璞曰：“菁，水草。呂氏春秋曰‘太湖之菁’也?！薄舅麟[】：郭璞云：“菁，水草；藻，叢也。呂氏春秋曰‘太湖之菁’。左傳云‘蘋蘩蘊藻’。蘊即聚?！?/em>咀嚼菱藕。
“於是乎崇山巃嵸，崔巍嵯峨，【正義】：巃，力孔反。鹢，子孔反。崔，在回反。巍，五回反。郭云：“皆峻貌?！?/em>深林鉅木，嶄巖嵾嵯，【正義】：嶄音咸，又仕銜反。嵾音楚林反。珪楚宜反。顏云：“嶄巖，尖銳貌。嵾珪，不齊也。”九嵏、嶻[QCDG]，南山峨峨，【集解】：漢書音義曰：“九嵏山在左馮翊谷口縣西。嶻[QCDG]山在池陽縣北?！薄菊x】：嵏，子公反。嶻，才切反。[QCDG]，五結反。巖纮【集解】：音鷃。甗锜，嶊崣崛崎，【集解】：郭璞曰：“纮，崖際。甗音魚晚反。锜音蟻。嶊音作罪反?！彼麟[嶊崣崛崎，郭璞云：“皆崇屈窳折濬。嶊音作罪反。崛音掘。崎音倚?！?/em>振谿通谷，【索隱】：張揖云：“振，拔也。水注川曰溪，注溪曰谷?！惫痹唬骸罢癃q灑也?！?/em>蹇產(chǎn)溝瀆，【集解】：漢書音義曰：“蹇產(chǎn)，屈折也?！?/em>谽呀豁閜，【集解】：郭璞曰：“皆澗谷之形容也。谽音呼含反。呀呼加反。閜音呼下反?！薄舅麟[】：娀呀豁閜。司馬彪云：“娀呀，大濬?；黹p，虛也?！?/em>轗陵別島，【正義】：高平曰陸，大陸曰阜，大阜曰陵，水中山曰島。崴磈岧瘣，【正義】：崴，於鬼反。磈，魚鬼反。岧，烏罪反。瘣，胡罪反。皆笭貌。丘虛崛嶮，【正義】：虛音墟。崛，口忽反，又口罪反。嶮，力罪反。皆堆壟不平貌。隱轔郁鹍，【正義】：鹍音律。郭云：“皆其形勢也?！?/em>登降施靡，正義郭云：“施靡猶連延?！?/em>陂池貏豸，【集解】：郭璞曰：“貏音衣被。豸音蟲豸也?！薄舅麟[】：郭璞曰：“陂池，旁穨兒。陂音皮。貏音‘衣被’之‘被’?！?/em>沇溶淫鬻，【索隱】：郭璞云：“游激淖衍兒。”【正義】：溶音容。鬻音育。張云：“水流谿谷之間?！?/em>散渙夷陸，【索隱】：司馬彪曰：“平地?！?/em>亭皋千里，靡不被筑。【集解】：郭璞曰：“言為亭候於皋隰，皆筑地令平，賈山所謂‘隱以金椎’也?！?/em>掩以綠蕙，【正義】：張云：“綠，王芻也。蕙，薰草也。”顏云：“綠蕙，言蕙草色綠耳，非王芻也?！睜栄旁魄娨幻跗c。被以江離，糅以蘼蕪，【正義】：糅，女又反。雜以流夷。【集解】：漢書音義曰：“流夷，新夷也?！?/em>尃結縷，【集解】：徐廣曰：“尃，古‘布’字，一作‘布’?！斌S案：漢書音義曰“結縷似白茅，蔓聯(lián)而生，布種之者”。欑戾莎，【集解】：徐廣曰：“草，可染紫?！?/em>揭車衡蘭，?本射干，【集解】：徐廣曰：“揭音桀?！斌S案：郭璞曰“揭車，一名乞輿。?本，?茇；射干，十月生：皆香草”?！舅麟[】：?本，案桐君藥錄云“苗似穹窮也”。茈姜【索隱】：張揖云：“子姜也?！卑福核娜嗽铝钤啤吧^之茈姜，音紫”。蘘荷，【正義】：蘘，人羊反?？赂陨S，若芙蓉，可以為菹，又治蠱毒也。葴橙若蓀，【集解】：郭璞曰：“葴，未詳。橙，柚。若蓀，香草也?！薄舅麟[】：張揖云：“葴，持闕?！惫痹疲骸俺龋忠?。”姚氏以為此前後皆草，非橙也。小顏云：“葴，寒漿也。持當為‘符’，符，鬼目也。”案：今讀者亦呼為登，謂金登草也。張揖云：“蓀，香草。”姚氏云：“蓀草似昌蒲而無脊也，生溪澗中。蓀音孫?！?/em>鮮枝黃礫，【集解】：郭璞曰：“皆未詳。”【索隱】：鮮支黃礫。張揖云：“皆草也，未詳?！彼抉R彪云：“鮮支，支子?；蛟契r支亦香草也?！毙☆佋啤包S礫，黃箓木”，恐非也。蔣芧青薠，【集解】：徐廣曰：“芧音佇。”骃案：漢書音義曰“蔣，菰也。芧，三稜”?！舅麟[】：蔣，菰也。郭璞芧音佇。又云三稜芧。薠音煩。布濩閎澤，延曼太原，麗靡廣衍，應風披靡，吐芳揚烈，【集解】：郭璞曰：“香酷烈也。”郁郁斐斐，眾香發(fā)越，肸蚃布寫，餔?苾勃。【正義】：餔?，奄愛二音。皆芳香之盛也。詩云“苾苾芬芬”，氣也。
“於是乎周覽泛觀，瞋盼軋沕，【集解】：徐廣曰：“瞋音丑人反。盼，一作‘緡’?！斌S案：郭璞曰“皆不可分貌”。芒芒恍忽，視之無端，察之無崖。日出東沼，入於西陂。【索隱】：張揖云：“日朝出苑之東池，暮入于苑西陂中也?！?/em>其南則隆冬生長，踴水躍波；獸則偁旄敠犛，【集解】：徐廣曰：“偁音容，獸類也。犛音貍，一音茅?！斌S案：郭璞曰“旄，旄牛。敠似熊，庳腳銳頭。犛牛，黑色，出西南徼外也”?！舅麟[】：郭璞云：“偁，偁牛，領有肉堆，音容?！卑福航裰疇扰Ｒ?。張揖云“旄，旄牛，狀如牛而四節(jié)生毛。敠，白豹也，似熊，庳腳銳頭，骨無髓，食銅鐵。音陌。犛音貍，又音茅，或以為貓牛。犛牛黑色，出西南徼外，毛可為拂是也”。沈牛麈麋，【集解】：漢書音義曰：“沈牛，水牛也?！薄菊x】：麈似鹿而大。案：麋似水牛。赤首圜題，【集解】：郭璞曰：“題，額也，所未詳?！?/em>窮奇象犀。【集解】：漢書音義曰：“窮奇狀如牛而蝟毛，其音如嗥狗，食人也?！薄舅麟[】：張揖云：“窮奇狀如牛而蝟毛，其音如嗥狗，食人?！惫痹疲骸跋螅螳F，長鼻，牙長一丈。犀，頭似豬，庳腳，一角在頭也。”其北則盛夏含凍裂地，涉冰揭河；【集解】：郭璞曰：“言水漫凍不解，地坼裂也。揭，褰衣?！?/em>獸則麒麟【索隱】：張揖曰：“雄曰麒，雌曰麟。其狀麇身，牛尾，狼蹄，一角?！惫痹疲骸镑杷器攵鵁o角?！泵娛柙疲骸镑朦S色，角端有肉?！本┓總髟疲骸坝形宀?，腹下黃色也?！?/em>角湲，【集解】：郭璞曰：“角湲，音端，似豬，角在鼻上，堪作弓。李陵嘗以此弓十張遺蘇武也?！薄舅麟[】：張揖云：“音端。角湲似牛?！惫痹疲骸八曝i，角在鼻上。毛詩疏云可以為弓。李陵曾以此弓遺蘇武。”騊駼橐扆，蛩蛩驒騱，駃騠驢騾。【正義】：騊駼，桃徒二音。橐音讬。駝，徒河反。蛩音其恭反。驒騱，顛奚二音。駃騠音決啼。
“於是乎離宮別館，彌山跨谷，【正義】：彌，滿也?？绐q騎也。言宮館滿山，又跨谿谷也。高廊四注，重坐曲閣，【集解】：郭璞曰：“重坐，重軒也。曲閣，閣道曲也。”華榱璧珰，【索隱】：韋昭曰：“裁玉為璧，以當榱頭。”司馬彪曰：“以璧為瓦當。”輦道纚屬，步朓周流，長途中宿。【集解】：郭璞曰：“途，樓閣間陛道。中宿言長遠也?！?/em>夷颙筑堂，累臺增成，巖穾洞房，【集解】：郭璞曰：“颙，山名。平之以安堂其上。成亦重也。周禮曰‘為壇三成’。在巖穴底為室，潛通臺上者?！彼麟[服虔云：“平此山以為堂?！比绱驹疲骸帮J，山名也?！睆堃驹疲骸爸乩鄱芍试辉龀?。禮曰‘為壇三成’也?！惫痹唬骸把栽趲r穾底為室，潛通臺上?！狈幰粢坏醴?，釋名以為穾，幽也。楚辭云“冬有穾廈夏屋寒”，王逸以為衤復室也。俯杳眇而無見，仰攀橑而捫天，奔星更於閨闥，宛虹拖於楯軒。【集解】：徐廣曰：“楯音食尹反?！薄菊x】：拖音徒我反。顏云：“宛虹，屈曲之虹。拖謂中加於上也。楯，軒之闌板也。言室宇之高，故星虹得經(jīng)加之。青虬蚴蟉於東箱，【正義】：蚴，一靃反。蟉，力靃反。象輿婉蟬於西清，【集解】：漢書音義曰：“山出象輿，瑞應車也。”郭璞曰：“西清，西箱清凈地也?！薄菊x】：婉蟬，宛善二音。顏云：“蚴蟉婉蟬，皆行動之貌也?！?/em>靈圉【集解】：郭璞曰：“靈圉，淳圉，仙人名也?！薄舅麟[】：張揖云：“眾仙號?！被茨献釉啤膀T飛龍，從淳圉”，許慎曰“淳圉，仙人也”。燕於間觀，偓佺【集解】：漢書音義曰：“偓佺，仙人名也?！薄舅麟[】：韋昭曰：“古仙人，姓偓?！绷邢蓚髟疲骸盎崩锊伤幐敢?，食松，形體生毛數(shù)寸，方眼，能行追走馬也?！?/em>之倫暴於南榮，【索隱】：應劭云“屋檐兩頭如翼也”。故鄭玄云“榮，屋翼也”。七誘云“飛榮似鳥舒翼”是也。暴，偃臥日中也。醴泉涌於清室，通川過乎中庭。槃石裖崖，【集解】：徐廣曰：“裖音振?！薄舅麟[】：盤石裖厓。如淳曰：“裖音振，盛多也?！崩钇嬖唬骸把]，整也，整頓池外之厓，音之忍反也?！?/em>嵚巖倚傾，嵯峨磼酺，【集解】：徐廣曰：“瓘，一作‘池’。磼音雜。酺音五合反?！薄舅麟[】：磼酺，埤蒼云“高濬也”。上士劫反，下魚揖反。又字林音磼，才匝反。酺，五匝反。刻削崢嶸，【正義】：郭云：“言自然若彫刻也?！?/em>玫瑰碧琳，珊瑚叢生，【正義】：郭云：“珊瑚生水底石邊，大者樹高三尺馀，枝格交錯，無有葉?！?/em>渼玉旁唐，【索隱】：郭璞云：“旁唐言盤薄?！?/em>瑸斒文鱗，【集解】：徐廣曰：“瑸音彬。斒音班?！?/em>赤瑕駁犖，【索隱】：赤瑕駮犖。說文云：“瑕，玉之小赤色?！睆堃驹唬骸俺嘤褚?。”司馬彪曰：“駮犖，采點也。犖音洛角反?！?/em>雜臿其間，集解徐廣曰：“雜，一云‘插’。臿，一云‘遝’?！?/em>垂綏琬琰，和氏出焉。集解徐廣曰：“垂綏，一作‘朝采’。”骃案：郭璞曰“汲冢竹書曰‘桀伐岷山，得女二人，曰琬曰琰。桀愛二女，斫其名于苕華之玉’。苕是琬，華是琰也”。
“於是乎盧橘夏孰，【集解】：郭璞曰：“今蜀中有給客橙，似橘而非，若柚而芬香，冬夏華實相繼，或如彈丸，或如拳，通歲食之，即盧橘也。”【索隱】：應劭曰：“伊尹書‘果之美者，箕山之東，青鳥之所，有盧橘，夏孰’?！睍x灼曰：“此雖賦上林，博引異方珍奇，不系於一也?！卑福簭V州記云“盧橘皮厚，大小如甘，酢多，九月結實，正赤，明年二月更青黑，夏孰”。吳錄云“建安有橘，冬月樹上覆裹，明年夏色變青黑，其味甚甘美”。盧即黑是也。黃甘橙楱，集解徐廣曰：“音湊，橘屬。”枇杷橪柿，【集解】：徐廣曰：“橪音而善反，果也?！薄舅麟[】：張揖曰：“橪，橪支，香草也?！表f昭曰：“橪音汝蕭反?！惫痹疲骸皺L支，木也。橪音煙?！毙鞆V曰：“橪，棗也，而善反?！闭f文曰：“橪，酸小棗也?！被茨献釉疲骸胺L棗以為矜。”音勤也。楟柰厚樸，【集解】：徐廣曰：“楟音亭，山梨?！薄舅麟[】：張揖云：“楟柰，山梨也?！彼抉R彪曰：“上黨謂之楟柰?！饼R都賦云“楟柰愔熟”也。厚樸，藥名。?甹棗【集解】：徐廣曰：“?甹音弋井反。?甹棗似柿?！薄舅麟[】：上音弋井反。?甹棗似柿也。楊梅，【索隱】：張揖云：“其大小似穀子而有核，其味酢。出江南?！鼻G楊異物志：“其實外肉著核，熟時正赤，味甘酸?！?/em>櫻桃【索隱】：張揖曰：“一名含桃?！眳问洗呵铩盀闇戻B所含，故曰含桃”。爾雅云為荊桃也。蒲陶，【集解】：郭璞曰：“蒲陶似燕薁，可作酒也?！?/em>隱夫郁棣，榙濛荔枝，【集解】：徐廣曰：“郁，一作‘薁’。榙音荅?！斌S案：郭璞曰“郁，車下李也。棣，實似櫻桃。榙濛似李。棣音逮。濛音沓。隱夫未聞”。【索隱】：荅遝離支。郭璞云：“荅遝似李，出蜀?！睍x灼曰：“離支大如雞子，皮粗，剝?nèi)テ?，肌如雞子中黃，其味甘多酢少?！睆V異志云：“樹高五六丈，如桂樹，綠葉，冬夏青茂，有華硃色?！彪x字或作“荔”，音力致反。羅乎後宮，列乎北園。崒丘陵，【集解】：郭璞曰：“崒猶延也，音施?！薄舅麟[】：崒丘陵。郭璞曰：“崒，延也。”下平原，揚翠葉，杌紫莖，【集解】：郭璞曰：“杌，搖也。”發(fā)紅華，秀硃榮，煌煌扈扈，照曜鉅野。沙棠櫟櫧，【集解】：漢書音義曰：“沙棠似棠，黃華赤實，其味如李。呂氏春秋曰‘果之美者沙棠之實’。櫟，果名。櫧似柃，葉冬不落也?！?/em>華氾弇櫨，【集解】：徐廣曰：“氾，一作‘楓’。”骃案：漢書音義曰“華，木，皮可以為索也”。索隱華楓弇櫨。張揖曰：“華皮可以為索。”古今字林云：“櫨，合樺之木。楓，木，厚葉弱支，善搖。”郭璞云：“似白楊，葉圓而岐，有脂而香。犍為舍人曰‘楓為樹厚葉弱莖，大風則鳴，故曰楓’。”爾雅云一名翃。弇枰即平仲木也。櫨，今黃櫨木也。一云玉精，食其子得仙也。留落胥馀，仁頻并閭，【集解】：徐廣曰：“頻，一作‘賓’?！斌S案：郭璞曰“落，檴也。胥馀似并閭。并閭，棕也，皮可作索。馀未詳”。索隱留落胥邪。晉灼云：“留落，未詳。”郭璞曰：“落，檴也，中作器索。胥邪似并閭。”司馬彪云：“胥邪，樹高十尋，葉在其末。”異物志：“實大如瓠，系在顛，若掛物。實外有皮，中有核，如胡桃。核里有膚，厚半寸，如豬膏。里有汁斗馀，清如水，味美於蜜。”孟康曰：“仁頻，棕也?！睆堃驹疲骸安㈤偲た蔀樗?。”姚氏云：“檳，一名棕，即仁頻也?！绷忠赜浽疲骸皹淙~似甘蕉?！鳖l音賓。欃檀木蘭，豫章女貞，【集解】：漢書音義曰：“欃檀，檀別名也。女貞，木，葉冬不落?！薄舅麟[】：欃音讒，檀別名也。皇覽云“孔子墓後有欃檀樹”也。荊州記云：“宜都有喬木，叢生，名為女貞，葉冬不落?！?/em>長千仞，大連抱，夸條直暢，實葉葰茂，攢立叢倚，連卷累佹，崔錯■骫，【集解】：古“委”字。阬衡閜砢，【集解】：徐廣曰：“■音拔?！斌S案：郭璞曰“骫音委。閜音惡可反。砢音魯可反”?！舅麟[】：崔錯■骫，郭璞云“蟠戾相摎”。楚詞云林木?！鲆舭?。骫音委。阬衡閜砢，郭璞云“揭孽傾欹兒”。垂條扶於，落英幡纚，【集解】：郭璞曰：“扶於猶扶疏也。幡纚，偏幡也，音灑?！薄舅麟[】：張晏云：“飛揚貌。”纚音所綺反。紛容蕭蔘，旖旎從風，【索隱】：張揖云：“旖旎，阿?也?！?/em>瀏蒞■吸， 【集解】：徐廣曰：“蒞音栗?！薄舅麟[】：劉蒞■歙。郭璞云：“皆林木鼓動之聲。瀏音留。蒞如字，又音栗也?！?/em>蓋象金石之聲，【正義】：金，鐘。石，磬。管籥之音。【正義】：廣雅云：“象篪，長一尺，圍一寸，有六孔，無底?；a謂之笛，有七孔?！闭f文云：“籥，三孔籟也?！?/em>柴池茈虒，【集解】：徐廣曰：“柴音差。虒音豸?！薄舅麟[】：張揖曰：“柴池，參差也。茈虒，不齊也。柴音差。虒音惻氏反。”旋環(huán)後宮，雜遝累輯，【集解】：徐廣曰：“雜，一作‘插’?！?/em>被山緣谷，循阪下隰，視之無端，究之無窮。
“於是玄猿素雌，蜼玃飛鸓，【集解】：徐廣曰：“蜼音于季反?！斌S案：漢書音義曰“蜼似獼猴，仰鼻而長尾。玃似獼猴而大。飛鸓，飛鼠也。其狀如兔而鼠首，以其珣飛也”?！舅麟[】：張揖曰：“蜼似獼猴，卬鼻而長尾。玃似獼猴而大。飛蠝，飛鼠也。其狀如兔而鼠首，以其珣飛?！惫痹唬骸跋?，飛鼠也。毛紫赤色。飛且生，一名飛生。蜼音遺。蠝音誄。玄猿，猿之雄者色也。素雌，猿之雌者色也?！鲍P音?。蜼似猴，尾端為兩岐，天雨便以尾窒鼻兩孔。郭璞云：“玃色蒼黑，能攫搏人，故云玃也?！?/em>蛭蜩蠗蝚，【集解】：徐廣曰：“蛭音質(zhì)?！斌S案：漢書音義曰“山海經(jīng)曰‘不咸之山有飛蛭，四翼’。郭璞曰‘蠗蝚似獼猴而黃。蜩未聞’”?！舅麟[】：蛭蜩蠼蝚。司馬彪云：“山海經(jīng)云‘不咸之山有飛蛭，四翼’?！彬?，蟬也。蠼蝚，獼猴也。郭璞云：“蛭蜩未聞?！比绱驹唬骸膀我糍|(zhì)?！鳖櫴显疲骸矮P音涂卓反。山海經(jīng)曰‘皋涂山下有獸，似鹿，馬足人首，四角，名為玃’。玃猱即此也。字作‘厔’。郭璞云玃，非也。上已有蜼玃，此不應重見。又神異經(jīng)云‘西方深山有獸，毛色如猴，能緣高木，其名曰蜩’。字林蠗音狄，蛭音質(zhì)，蛭蜩二獸名?！?/em>螹胡■蛫，【集解】：徐廣曰：“螹音在廉反，似彀猿，黑身?！鲆艉艄确础Ｍ娨粼??！斌S案：漢書音義曰“■，白狐子也”?！舅麟[】：獑胡■蛫。張揖曰：“獑胡似獼猴，頭上有髦，腰以後黑?！惫痹唬骸啊鏊器?，腰以後黃，一名黃腰，食獼猴?！?，白狐子也。蛫未聞?！币κ习福荷胶＝?jīng)“即山有獸，狀如龜，白身赤首，其名曰蛫”。又說文云“獑胡黑身，白腰若帶，手有長白毛，似握板也”。棲息乎其間；長嘯哀鳴，翩幡互經(jīng)，【正義】：郭云：“互經(jīng)，互相經(jīng)過。”夭蟜枝格，偃蹇杪顛。【正義】：夭音妖。蟜音矯。杪音弭沼反。郭云：“皆猿猴在樹共戲恣態(tài)也。夭蟜，頻申也。”於是乎隃絕梁，【正義】：張云：“絕梁，斷橋也。”郭云：“梁，厚石絕水也?！?/em>騰殊榛，【正義】：榛，仕斤反。雅云“木叢生為榛”也。殊，異也。捷垂條，【正義】：捷音才業(yè)反。張云：“捷持懸垂之條。”踔稀間，【集解】：郭璞曰：“踔，縣蹢也，讬釣反?！薄舅麟[】：踔，懸蹢也。牢落陸離，爛曼遠遷。【正義】：郭云：“奔走崩騰狀也?！鳖佋疲骸把云渚凵⒉怀＃s亂移徙。”
“若此輩者，數(shù)千百處。嬉游往來，宮宿館舍，庖廚不徙，後宮不移，正義說文云：“庖，廚屋?！编嵭⒅芏Y云：“庖之言苞也。苞裹肉曰苞苴也。”後宮，內(nèi)人也。言宮館各自有。百官備具。
“於是乎背秋涉冬，天子校獵。乘鏤象，六玉虬，【集解】：徐廣曰：“以玉為飾?！斌S案：郭璞曰“鏤象山所出輿，言有雕鏤。虬，龍屬也。韓子曰‘黃帝駕象車六交龍’是也”。拖蜺旌，【正義】：拖音徒可反。張云：“析毛羽，染以五采，綴以縷為旌，有似虹蜺氣?！?/em>靡云旗，【正義】：張云：“畫熊虎於旌似云氣也?！?/em>前皮軒，後道游；【集解】：郭璞曰：“皮軒，革車也。或曰即曲禮‘前有士師，則載虎皮’者也。道，道車；游，游車：皆見周禮也?！?/em>孫叔奉轡，衛(wèi)公驂乘，【集解】：漢書音義曰：“孫叔者，太仆公孫賀也。衛(wèi)公者，衛(wèi)青也。太仆御，大將軍驂乘也?！薄舅麟[】：孫叔，鄭氏云太仆公孫賀。衛(wèi)公，大將軍衛(wèi)青也。案：大駕出，太仆御，大將軍驂乘也。扈從橫行，出乎四校之中。【集解】：郭璞曰：“言跋扈縱恣，不安鹵簿矣?！薄舅麟[】：晉灼曰：“扈，大也?！睆堃驹唬骸鞍响杩v橫，不案鹵簿也?！蔽姆f曰：“凡五校，今言四者，一校隨天子乘輿也?！?/em>鼓嚴簿，縱獠者，【集解】：漢書音義曰：“鼓嚴，嚴鼓也。簿，鹵簿也。”骃謂鼓嚴於林薄之中，然後縱獠也?！舅麟[】：張揖曰：“鼓，嚴鼓也。簿，鹵簿也。謂擊嚴鼓於鹵簿中也。”江河為阹，泰山為櫓，【集解】：郭璞曰：“櫓，望樓也。因山谷遮禽獸為阹，音去車反?！薄舅麟[】：郭璞曰：“因山谷遮禽獸為阹。櫓，望樓也。”車騎雷起，隱天動地，先後陸離，離散別追，淫淫裔裔，緣陵流澤，云布雨施?！?br />
“生貔豹，【集解】：郭璞曰：“貔，執(zhí)夷，虎屬也，音毗?！?/em>搏豺狼，正義搏，擊也。杜林云：“豺似?，白色?！闭f文云：“狼爪?！?/em>手熊羆，正義張云：“熊，犬身人足，黑色。羆大於熊，黃白色。皆能攀沿上高樹。冬至入穴而蟄，始春而出也?！?/em>足野羊，【集解】：郭璞曰：“野羊如羊，千斤。手足，謂拍蹹殺之。”蒙鹖蘇，【集解】：徐廣曰：“蘇，尾也。”【索隱】：孟康曰：“鹖尾也。蘇，析羽也?！睆堃驹唬骸胞i似雉，斗死不卻。”案：蒙謂覆而取之。鹖以蘇為奇，故特言之以成文耳。鹖音曷。決疑注云“鳥尾為蘇”也。绔白虎，【集解】：徐廣曰：“绔音袴。”骃案：郭璞曰“绔謂絆絡之”?！舅麟[】：張揖曰：“著白虎文绔?！惫痹唬骸扮^絆絡也?！?/em>被豳文，【集解】：郭璞曰：“著斑衣。”【索隱】：被斑文。文穎曰：“著斑文之衣。輿服志云‘虎賁騎被虎文單衣’，單衣即此斑文也。”跨野馬。【索隱】：跨埜馬。案：埜音野?？?，乘之也。陵三颙之危，【集解】：漢書音義曰：“三颙，三成之山。”下磧歷之坻；【集解】：郭璞曰：“磧歷，阪名也?！薄菊x】：坻音鷃。磧歷，淺水中沙石也。坻，水中高處。言獵人下此也。俓鷟赴險，越壑厲水。推蜚廉，【集解】：郭璞曰：“飛廉，龍雀也，鳥身鹿頭者。”【索隱】：椎蜚廉。郭璞曰：“飛廉，龍雀也，鳥身鹿頭，象在平樂觀。”椎音直追反。弄解豸，【集解】：漢書音義曰：“解豸似鹿而一角。人君刑罰得中則生於朝廷，主觸不直者?？傻枚病！薄舅麟[】：張揖曰：“解豸似鹿而一角。人君刑罰中則生於朝，主觸不直者，言今可得而弄也?！苯庖粜?。豸音丈妳反，又音丈介反。格瑕蛤，鋋猛氏，【集解】：漢書音義曰：“瑕蛤、猛氏皆獸名?！薄舅麟[】：格蝦蛤，鋋猛氏。孟康曰：“蝦蛤、猛氏皆獸名?！睍x灼曰：“蝦蛤闕?！惫痹唬骸敖袷裰杏蝎F，狀如熊而小，毛淺有光澤，名猛氏?！闭f文云“鋋，小矛也”，音蟬。罥騕褭，射封豕。【集解】：郭璞曰：“騕褭，神馬，日行萬里。兩音窈裊。封豕，大豬?！?/em>箭不茍害，解脰陷腦；【索隱】：張輯云：“脰，頸也?！毕菀艨嗄罘?，亦依字讀也。弓不虛發(fā)，應聲而倒。於是乎乘輿彌節(jié)裴回，翱翔往來，睨部曲之進退，覽將率之變態(tài)。然後浸潭促節(jié)，【索隱】：浸潭猶漸颋也。漢書作“浸淫”。或作“乘輿案節(jié)”也。潭音尋。儵夐遠去，集解郭璞曰：“夐音詡盛反。”流離輕禽，槅履狡獸，轊白鹿，捷狡兔，【集解】：徐廣曰：“轊音銳。一作‘惠’也?！薄菊x】：轊音衛(wèi)。抱樸子云：“白鹿壽千歲，滿五百歲色純白也?！睍x徵祥記云：“白鹿色若霜，不與他鹿為群?！?/em>軼赤電，遺光燿，【集解】：徐廣曰：“超陵赤電，電光不及，言去速也?！?/em>追怪物，出宇宙，【正義】：怪物，謂游梟飛虡也。張揖云：“天地四方曰宇，往古來今曰宙。”許慎云：“宙，舟輿所極也?！卑福涸S說宙是也。彎繁弱，【正義】：上烏繁反。文穎云：“彎，牽也。繁弱，夏后氏良弓名。左傳云‘分魯公以夏后之璜，封父之繁弱’?！?/em>滿白羽，【正義】：文穎云：“引弓盡箭鏑為滿。以白羽羽箭，故云白羽也?！?/em>射游梟，櫟蜚虡，【集解】：郭璞曰：“梟，梟羊也。似人，長脣，反踵，被發(fā)，食人。蜚虡，鹿頭龍身，神獸。櫟，梢也?！?/em>擇肉後發(fā)，先中命處，弦矢分，藝殪仆。【集解】：徐廣曰：“射準的曰藝。仆音赴。”
“然後揚節(jié)而上浮，陵驚風，歷駭梠，【正義】：梠音必遙反。爾雅云扶搖暴風，從下升上，故曰梠。乘虛無，與神俱，【正義】：張揖云：“虛無寥廓，與天通靈，言其所乘氣之高，故能出飛鳥之上而與神俱也?！?/em>轔玄鶴，【集解】：徐廣曰：“轔音躪?！薄菊x】：轔音吝。鶴二百六十歲則淺黑色也。亂昆雞。遒孔鸞，促鵕璘，拂鹥鳥，捎鳳皇，【集解】：漢書音義曰：“遒，秦由反。鹥，烏雞反。張云‘山海經(jīng)云九疑之山有五采之鳥，名曰鹥鳥’也。”【正義】：捎，山交反。京房易傳云：“鳳皇，雁前麟後，雞喙燕頷，蛇頸龜背，魚尾駢翼，高丈二尺。”東山經(jīng)云：“其狀如鶴，五采，而首文曰經(jīng)，翼文曰順，背文曰義，膺文曰仁，股文曰信。是鳥自歌自舞，雄曰鳳，雌曰皇。”捷鴛雛，掩焦明。【集解】：焦明似鳳?！舅麟[】：張揖曰：“焦明似鳳，西方鳥?！睒啡~圖徵曰：“焦明狀似鳳皇?！彼沃栽凰B。正義案：長喙，疏翼，員尾，非幽閑不集，非珍物不食。
“道盡涂殫，回車而還。招搖乎襄羊，【索隱】：消搖乎襄羊。郭璞曰“襄羊猶仿佯。”降集乎北纮，【集解】：郭璞曰：“纮，維也。北方之纮曰委羽?！?/em>率乎直指，闇乎反鄉(xiāng)?！暗辣M涂殫，回車而還。招搖乎襄羊，降集乎北纮，率乎直指，闇乎反鄉(xiāng)。蹶石，歷封巒，過乂鵲，望露寒，【集解】：徐廣曰：“乂音支?！斌S案：漢書音義曰“皆甘泉宮左右觀名也”。下棠梨，【集解】：漢書音義曰：“宮名也，在云陽縣東南三十里?！?/em>息宜春，【正義】：括地志云：“宜春宮在雍州萬年縣西南三十里。”西馳宣曲，濯鹢牛首，【集解】：漢書音義曰：“宣曲，宮名，在昆明池西。牛首，池名，在上林苑西頭?！?/em>登龍臺，【集解】：漢書音義曰：“觀名，在豐水西北近渭。”掩細柳，【正義】：郭云：“觀名，在昆明南柳市?！?/em>觀士大夫之勤略，鈞獠者之所得獲。【集解】：徐廣曰：“鈞，一作‘診’也?！?/em>徒車之所轔轢，【正義】：轔，踐也。轢，輾也。乘騎之所蹂若，集解徐廣曰：“蹂音人久反?！?/em>人民之所蹈騃，與其窮極倦，【集解】：徐廣曰：“音劇。”驚憚慴伏，不被創(chuàng)刃而死者，佗佗籍籍，填阬滿谷，揜平彌澤。
“於是乎游戲懈怠，置酒乎昊天之臺，【索隱】：張揖云：“臺高上干皓天也?！?/em>張樂乎轇輵之宇；【集解】：徐廣曰：“輵音葛?！薄舅麟[】：郭璞云：“言曠遠深貌也?！?/em>撞千石之鐘，立萬石之鉅；建翠華之旗，樹靈鼉之鼓。【集解】：郭璞曰：“木貫鼓中，加羽葆其上，所謂樹鼓?！?/em>奏陶唐氏之舞，聽葛天氏之歌，集解漢書音義曰：“葛天氏，古帝王號也。呂氏春秋曰‘葛天氏之樂，三人操牛尾，投足以歌’?！薄舅麟[】：張揖曰：“葛天氏，三皇君號也。呂氏春秋云‘其樂三人持牛尾，投足以歌。八闋：一曰載人，二曰玄鳥，三曰遂草木，四曰奮五穀，五曰敬天常，六曰建帝功，七曰依地德，八曰總禽獸之極’?！?/em>千人唱，萬人和，山陵為之震動，【集解】：徐廣曰：“一作‘勛’?！?/em>川谷為之蕩波。巴俞宋蔡，淮南于遮，【集解】：郭璞曰：“巴西閬中有俞水，獠人居其上，皆剛勇好舞，漢高募取以平三秦。後使樂府習之，因名巴俞舞也。”漢書音義曰：“于遮，歌曲名?！薄舅麟[】：郭璞曰：“巴西閬中有俞水，獠人居其上，好舞。初，高祖募取以平三秦，後使樂人習之，因名巴俞舞也?！睆堃驹唬骸岸Y樂記曰‘宋音宴女溺志’。蔡人謳，員三人。楚詞云‘吳謠蔡謳’?；茨瞎?，員四人，于遮曲是其意也?！?/em>文成顛歌，【集解】：郭璞曰：“未聞也。”【索隱】：郭璞云：“未聞?！蔽姆f曰：“文成，遼西縣名，其縣人善歌。顛，益州顛縣，其人能作西南夷歌。顛即滇也?！?/em>族舉遞奏，【集解】：徐廣曰：“舉，一作‘居’。”金鼓迭起，鏗鎗鐺剸，洞心駭耳。【集解】：郭璞曰：“鐺剸，鼓音?！?/em>荊吳鄭衛(wèi)之聲，韶濩武象之樂，陰淫案衍之音，鄢郢繽紛，激楚結風，【集解】：郭璞曰：“激楚，歌曲也。列女傳曰‘聽激楚之遺風’也?！薄舅麟[】：文穎曰：“激，沖激，急風也。結風，回風，回亦急風也。楚地風氣既自漂疾，然歌樂者猶復依激結之急風以為節(jié)，其樂促迅哀切也?！?/em>俳優(yōu)侏儒，狄鞮之倡，【集解】：徐廣曰：“韋昭云狄鞮，地名，在河內(nèi)，出善倡者。”所以娛耳目而樂心意者，麗靡爛漫於前，【索隱】：郭璞云：“言恣其觀也。列女傳曰‘桀造爛漫之樂’?！?/em>靡曼美色於後。【索隱】：張揖曰：“靡，細；曼，澤也。韓子‘曼服皓齒’。”
“若夫青琴宓妃之徒，【集解】：漢書音義曰：“皆古神女名?！薄舅麟[】：伏儼曰：“青琴，古神女也?！比绱驹唬骸板靛伺?，溺死洛水，遂為洛水之神。”宓音伏。絕殊離俗，【索隱】：郭璞云：“俗無雙?！?/em>姣冶嫺都，【索隱】：姣冶閑都。郭璞云：“姣，好也。都，雅也。”詩云：“姣人??兮?！狈窖栽疲骸白躁P而東，河濟之間，凡好或謂之姣。”音絞。說文曰：“嫺，雅也?！被蜃鳌伴e”。小雅曰都，盛也。靚莊刻飭，便嬛綽約，【集解】：郭璞曰：“靚莊，粉白黛黑也?！?/em>柔橈嬛嬛，【集解】：徐廣曰：“音娟?！薄舅麟[】：郭璞曰：“柔橈嬛嬛，皆骨體耎弱長艷濬也。”廣雅云：“嬛嬛，容也?！睆堃驹唬骸皨謰知q婉婉也?！?/em>嫵媚佺?弱；【集解】：徐廣曰：“佺音乃厓反。?弱音弱。”【索隱】：嫵媚■弱。埤蒼云：“嫵媚，悅也。”通俗文云：“頰輔謂之嫵媚。”郭璞云：“■弱，弱濬?！臂n曰：“■弱，謂容體纖細柔弱也?！?/em>抴獨繭之褕袘，【集解】：徐廣曰：“抴音曳。襜褕。”【索隱】：褕騧。張揖云：“褕，襜褕也。騧，袖也。”郭璞曰：“獨繭，一繭絲也?！臂n云：“騧，衣長兒也?！?/em>眇閻易以戌削，【集解】：徐廣曰：“閻易，衣長貌。戌削，言如刻畫作之?！薄舅麟[】：眇閻易以恤削。郭璞曰：“閻易，衣長濬。恤削，言如刻畫作也?！?/em>編姺徶蘋，【集解】：郭璞曰：“衣服婆娑貌。”【正義】：媥，白眠反。姺音先。徶音白結反。蘋音箓。與世殊服；芬香漚郁，酷烈淑郁；皓齒粲爛，宜笑旳皪；【索隱】：郭璞曰：“鮮明濬也?！背~曰：“美人晧齒以姱。”又曰：“娥眉笑以旳皪?！卑嵰舻[也。長眉連娟，微睇釂藐；【索隱】：郭璞曰：“連娟，眉曲細也。綿藐，遠視濬也?！本暌粢蝗?。睇，大計反。藐音邈。色授魂與，心愉於側(cè)。【索隱】：張揖曰：“彼色來授我，我魂往與接也?！庇湟粲?，往也。愉，悅也。二義并通也。
“於是酒中樂酣，天子芒然而思，似若有亡。曰：‘嗟乎，此泰奢侈！朕以覽聽馀“於是酒中樂酣，天子芒然而思，似若有亡。曰：‘嗟乎，此泰奢侈！朕以覽聽馀間，無事棄日，順天道以殺伐，時休息於此，恐後世靡麗，遂往而不反，非所以為繼嗣創(chuàng)業(yè)垂統(tǒng)也?！妒悄私饩屏T獵，而命有司曰：‘地可以墾辟，悉為農(nóng)郊，以贍萌隸；隤墻填塹，使山澤之民得至焉。實陂池而勿禁，【正義】：實，滿也。言人滿陂池，任采捕所取也。虛宮觀而勿仞。【正義】：仞音刃，亦滿也。言離宮別館勿令人居止，并廢罷也。發(fā)倉廩以振貧窮，補不足，恤鰥寡，存孤獨。出德號，省刑罰，改制度，易服色，更正朔，與天下為始。’
“於是歷吉日以齊戒，襲朝衣，乘法駕，建華旗，鳴玉鸞，游乎六藝之囿，【正義】：六藝，云言田獵訖，則遍游六藝，而疾驅(qū)於仁義之道也。騖乎仁義之涂，覽觀春秋之林，【集解】：郭璞曰：“春秋所以觀成敗，明善惡者。”射貍首，兼騶虞，【集解】：禮射義曰：“天子以騶虞為節(jié)，諸侯以貍首為節(jié)。騶虞者，樂官備也。貍首者，樂會時也?！?/em>弋玄鶴，建干戚，載云鶒，【索隱】：張揖云：“鶒，畢也?！蔽姆f曰：“即天畢，星名。前有九旒云鶒之車?！卑福赫f者以云鶒為旌旗，非也。且案中朝鹵簿圖云“云鶒駕駟”，不兼言九旒，鶒車與九旒車別。揜群雅，【集解】：漢書音義曰：“大雅、小雅也?！薄舅麟[】：揜，捕也。張揖曰：“詩小雅之材七十四人，大雅之材三十一人，故曰群雅也。言云鶒載之於車，以捕群雅之士?！?/em>悲伐檀，【索隱】：張揖曰：“其詩刺賢者不遇明主也。”樂樂胥，【索隱】：毛詩云“君子樂胥，受天之祜”。言王者樂得賢材之人，使之在位，故天與之福祿也。胥音先呂反。修容乎禮園，【正義】：禮所以自修飾整威儀也。翱翔乎書圃，【正義】：尚書所以明帝王君臣之道也。述易道，【正義】：易所以絜靜微妙，上辨二儀陰陽，中知人事，下明地理也。言田獵乃射訖，又歷涉六經(jīng)之要也。放怪獸，【正義】：張揖云：“苑中奇怪之獸，不復獵也?！?/em>登明堂，坐清廟，【正義】：明堂有五帝廟，故言“清廟”，王者朝諸侯之處。恣群臣，奏得失，四海之內(nèi)，靡不受獲。【正義】：言天下之人無不受恩惠。於斯之時，天下大說，鄉(xiāng)風而聽，隨流而化，喟然【索隱】：喟，漢書作“■”，音許貴反。興道而遷義，刑錯而不用，德隆乎三皇，功羨於五帝。【索隱】：司馬彪云：“羨，溢也?！币翕鶓?zhàn)反。若此，故獵乃可喜也。
“若夫終日暴露馳騁，勞神苦形，罷車馬之用，抏士卒之精，【索隱】：扌元音五官反。費府庫之財，而無德厚之恩，務在獨樂，不顧眾庶，忘國家之政，而貪雉兔之獲，則仁者不由也。從此觀之，齊楚之事，豈不哀哉！地方不過千里，而囿居九百，是草木不得墾辟，而民無所食也。夫以諸侯之細，而樂萬乘之所侈，仆恐百姓之被其尤也?！?br />
於是二子愀然【索隱】：郭璞云：“變色濬。”音作酉反。改容，超若自失，逡巡避席曰：“鄙人固陋，不知忌諱，乃今日見教，謹聞命矣?！?br />
賦奏，天子以為郎。無是公言天子上林廣大，山谷水泉萬物，乃子虛言楚云夢所有甚眾，侈靡過其實，且非義理所尚，故刪取其要，歸正道而論之。【索隱】：大顏云：“不取其夸奢靡麗之論，唯取終篇歸於正道耳?！毙☆佋疲骸皠h要，非謂削除其詞，而說者謂此賦已經(jīng)史家刊剟，失之也。”
相如為郎數(shù)歲，會唐蒙使略通【索隱】：張揖曰：“蒙，故鄱陽令，今為郎中，使行略取之?！?/em>夜郎西僰中，【集解】：徐廣曰：“羌之別種也。音扶逼反。”【索隱】：夜郎、僰中，文穎曰皆西夷。後以為夜郎屬牂柯，僰屬犍為。音步北反。發(fā)巴蜀【索隱】：案：巴、蜀，二郡名。吏卒千人，郡又多為發(fā)轉(zhuǎn)漕萬馀人，用興法【集解】：漢書曰“用軍興法”也。誅其渠帥，巴蜀民大驚恐。上聞之，乃使相如責唐蒙，因喻告巴蜀民以非上意。檄曰：
告巴蜀太守：蠻夷自擅不討之日久矣，時侵犯邊境，勞士大夫。陛下即位，存撫天下，輯安中國。然後興師出兵，北征匈奴，單于怖駭，交臂受事，詘膝請和?？稻游饔?，重譯請朝，稽首來享。移師東指，閩越相誅。右吊番禺，太子入朝。【索隱】：文穎曰：“番禺，南?？だ硪?。吊，至也。東伐閩越，後至番禺，故言右至也?！卑福阂κ系踝x如字。小顏云“兩國相伐，漢發(fā)兵救之，令吊番禺，故遣太子入朝，吊非至也”。南夷之君，西僰之長，常效貢職，不敢怠墮，延頸舉踵，喁喁然【正義】：喁，五恭反，口向上也。皆爭歸義，欲為臣妾，道里遼遠，山川阻深，不能自致。夫不順者已誅，而為善者未賞，故遣中郎將往賓之，【索隱】：賈逵云：“賓，伏也?！?/em>發(fā)巴蜀士民各五百人，以奉幣帛，衛(wèi)使者不然，靡有兵革之事，戰(zhàn)斗之患。今聞其乃發(fā)軍興制，【索隱】：張揖曰：“發(fā)三軍之眾也。興制，謂起軍法制也?！卑福禾泼蔀槭?，而用軍興法制也。
驚懼子弟，憂患長老，郡又擅為轉(zhuǎn)粟運輸，皆非陛下之意也。當行者或亡逃自賊殺，亦非人臣之節(jié)也。
夫邊郡之士，聞烽舉燧燔，【集解】：漢書音義曰：“烽如覆米鸂，縣著桔槔頭，有寇則舉之。燧，積薪，有寇則燔然之。”【索隱】：辀燧。韋昭曰：“辀，束草置之長木之端，如挈皋，見敵則燒舉之。燧者，積薪，有難則焚之。辀主晝，燧主夜。”字林云：“鸂，漉米籔也，音一六反。”又纂要云：“鸂，淅箕也?！贝俗⑹敲峡嫡f。皆攝弓【索隱】：上音奴頰反。而馳，荷兵而走，流汗相屬，唯恐居後，觸白刃，冒流矢，義不反顧，計不旋踵，人懷怒心，如報私讎。彼豈樂死惡生，非編列之民，而與巴蜀異主哉？計深慮遠，急國家之難，而樂盡人臣之道也。故有剖符之封，析珪【索隱】：如淳曰：“析，中分也。白藏天子，青在諸侯也?！?/em>而爵，位為通侯，居列東第，【索隱】：列甲第在帝城東，故云東第也。終則遺顯號於後世，傳土地於子孫，行事甚忠敬，居位甚安佚，名聲施於無窮，功烈著而不滅。是以賢人君子，肝腦涂中原，膏液潤野草而不辭也。今奉幣役至南夷，即自賊殺，或亡逃抵誅，身死無名，謚為至愚，恥及父母，為天下笑。人之度量相越，豈不遠哉！然此非獨行者之罪也，父兄之教不先，子弟之率不謹也；寡廉鮮恥，而俗不長厚也。其被刑戮，不亦宜乎！
陛下患使者有司之若彼，悼不肖愚民之如此，故遣信使曉喻百姓以發(fā)卒之事，因數(shù)之以不忠死亡之罪，讓三老孝弟以不教誨之過。方今田時，重煩百姓，索隱重猶難也。已親見近縣，恐遠所谿谷山澤之民不遍聞，檄到，亟下縣道，集解漢書百官表曰：“縣有蠻夷曰道?！薄舅麟[】：亟音紀力反。亟，急也。使咸知陛下之意，唯毋忽也。
相如還報。唐蒙已略通夜郎，因通西南夷道，發(fā)巴、蜀、廣漢卒，作者數(shù)萬人。治道二歲，道不成，士卒多物故，費以巨萬計。【索隱】：案：巨萬猶萬萬也。案：數(shù)有大小二法。張揖曰“算法萬萬為億”，是大數(shù)也。鬻子曰“十萬為億”，是小數(shù)也。蜀民及漢用事者【索隱】：案：謂公孫弘也。多言其不便。是時邛筰之君長【索隱】：邛笮之君長。文穎曰：“邛者，今為邛都縣；笮者，今為定笮縣：皆屬越巂郡?！?/em>聞南夷與漢通，得賞賜多，多欲原為內(nèi)臣妾，請吏，比南夷。【索隱】：謂請置漢吏，與南夷為比例也。天子問相如，相如曰：“邛、筰、厓、駹者近蜀，道亦易通，秦時嘗通為郡縣，至漢興而罷。今誠復通，為置郡縣，愈於南夷?！?em>【索隱】：張揖曰：“愈，差也?！庇衷疲骸坝q勝也?！睍x灼曰：“南夷謂犍為、牂柯也。西夷謂越巂、益州。”天子以為然，乃拜相如為中郎將，【索隱】：張揖曰：“秩四百石，五歲遷補大縣令?！?/em>建節(jié)往使。副使王然于、壺充國、【索隱】：案：漢書公卿表太初元年為鴻臚卿也。呂越人馳四乘之傳，因巴蜀吏幣物以賂西夷。至蜀，蜀太守以下郊迎，縣令負弩矢先驅(qū)，【索隱】：案：亭吏二人，弩矢合是亭長負之；令縣令自負矢，則亭長當負弩也。且負弩亦守宰無定，或隨輕重耳。案：霍去病出擊匈奴，河東太守郊迎負弩。又魏公子救趙擊秦，秦軍解去，平原君負麑矢迎公子於界上。蜀人以為寵。【索隱】：蜀以為寵。華陽國志云：“蜀大城北十里有升仙橋，有送客觀也。相如初入長安，題其門云‘不乘赤車駟馬，不過汝下’也?！?/em>於是卓王孫、臨邛諸公皆因門下獻牛酒以交驩。卓王孫喟然而嘆，自以得使女尚司馬長卿晚，【索隱】：小顏云：“尚猶配也。”本或作“當”也。而厚分與其女財，與男等同。司馬長卿便略定西夷，邛、筰、厓、駹、斯榆【索隱】：斯，鄭氏音曳。張揖云“斯俞，國也”。案：今斯讀如字，益郡耆舊傳謂之“斯臾”。華陽國志邛都縣有四部，斯臾一也。之君皆請為內(nèi)臣。除邊關，關益斥，【索隱】：張揖曰：“斥，廣也?！?/em>西至沬、若水，索隱張揖曰：“沬水出蜀廣平徼外，與青衣水合也。若水出旄牛徼外，至僰道入江?！比A陽國志漢嘉縣有沬水。音妹，又音末。南至牂柯為徼，【索隱】：張揖曰：“徼，塞也。以木柵水為蠻夷界。”通零關道，【集解】：徐廣曰：“越巂有零關縣?！?/em>橋?qū)O水【集解】：韋昭曰：“為孫水作橋。”以通邛都。【索隱】：橋?qū)O水通笮。韋昭曰：“為孫水作橋也?！卑福喝A陽國志云“相如卒開僰道通南夷，置越巂郡。韓說開益州，唐蒙開牂柯，斬筰王首，置牂柯郡”也。還報天子，天子大說。
相如使時，蜀長老多言通西南夷不為用，唯大臣亦以為然。相如欲諫，業(yè)已建之，【索隱】：案：業(yè)者，本也。謂本由相如立此事也。不敢，乃著書，籍以蜀父老為辭，而己詰難之，以風天子，且因宣其使指，令百姓知天子之意。其辭曰：
漢興七十有八載，【集解】：徐廣曰：“元光六年也。”德茂存乎六世，正義高祖、惠帝、高后、孝文、孝景、孝武。威武紛紜，湛恩【索隱】：韋昭云：“上音沈?！?/em>汪濊，群生澍濡，洋溢乎方外。於是乃命使西征，隨流而攘，索隱攘，卻也，汝羊反。風之所被，罔不披靡。因朝厓從駹，定筰存邛，略斯榆，舉苞滿，【索隱】：服虔云：“夷種也?！薄皾M”字或作“蒲”也。結軼【索隱】：下音轍。漢書作“軌”。張揖云“結，屈也”。還轅，東鄉(xiāng)將報，至于蜀都。
耆老大夫薦紳先生之徒二十有七人，儼然造焉。辭畢，因進曰：“蓋聞天子之於夷狄也，其義羈縻【索隱】：案：羈，馬絡頭也。縻，牛韁也。漢官儀“馬云羈，牛云縻”。言制四夷如牛馬之受羈縻也。勿絕而已。今罷三郡之士，通夜郎之涂，三年於茲，而功不竟，士卒勞倦，萬民不贍，今又接以西夷，百姓力屈，恐不能卒業(yè)，此亦使者之累也，竊為左右患之。且夫邛、筰、西僰之與中國并也，歷年茲多，不可記已。仁者不以德來，彊者不以力并，意者其殆不可乎！今割齊民以附夷狄，弊所恃以事無用，鄙人固陋，不識所謂?！?br />
使者曰：“烏謂此邪？必若所云，則是蜀不變服而巴不化俗也。余尚惡聞若說。【索隱】：張揖曰：“惡聞若曹之言也?！卑鼝鹨粢还史?。又音烏。烏者，安也。然斯事體大，固非觀者之所覯也。余之行急，其詳不可得聞已，請為大夫粗陳其略。
“蓋世必有非常之人，然後有非常之事；有非常之事，然後有非常之功。非常者，固常之所異也。【索隱】：案：常人見之以為異。故曰非常之原，黎民懼焉；【索隱】：張揖曰：“非常之事，其本難知，眾人懼也?！?/em>及臻厥成，天下晏如也。
“昔者鴻水浡出，氾濫衍溢，民人登降移徙，陭麕而不安。夏后氏戚之，乃堙鴻水，決江疏河，漉沈贍菑，【集解】：徐廣曰：“漉，一作‘灑’?！薄舅麟[】：漉沈澹菑。漉音鹿。菑音災。漢書作“澌沈澹災”，解者云“澌作‘灑’，灑，分也，音所綺反。澹，安；沈，深也。澹音徒暫反”。東歸之於海，而天下永寧。當斯之勤，豈唯民哉。【索隱】：案：謂非獨人勤，禹亦親其勞也。心煩於慮而身親其勞，躬胝無胈，膚不生毛。【集解】：徐廣曰：“胝音竹移反。胈，踵也。一作‘腠’，音湊。膚，理也。胈音魃?！薄舅麟[】：躬奏胝無胈。張揖曰：“奏，作‘戚’。躬，體也。戚，腠理也。”韋昭曰：“胈，其中小毛也。”胝音丁私反。莊子云“禹腓無胈，脛不生毛”。李頤云“胈，白肉也，音蒲末反”。故休烈顯乎無窮，聲稱浹乎于茲。
“且夫賢君之踐位也。豈特委瑣握麀，【索隱】：孔文祥云：“委璅，細碎。握麀，局促也。”拘文牽俗，循誦習傳，當世取說云爾哉！必將崇論閎議，創(chuàng)業(yè)垂統(tǒng)，為萬世規(guī)。故馳騖乎兼容并包，而勤思乎參天貳地。【索隱】：案：天子比德於地，是貳地也。與己并天為三，是參天也。故禮曰“天子與天地參”是也。且詩不云乎：‘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集解】：毛詩傳曰：“濱，涯也?！?/em>是以六合之內(nèi)，八方之外，浸潯【索隱】：浸淫。案：浸淫猶漸浸。衍溢，懷生之物有不浸潤於澤者，賢君恥之。今封疆之內(nèi)，冠帶之倫，咸獲嘉祉，靡有闕遺矣。而夷狄殊俗之國，遼絕異黨之地，舟輿不通，人跡罕至，政教未加，流風猶微。內(nèi)之則犯義侵禮於邊境，外之則邪行橫作，放弒其上。君臣易位，尊卑失序，父兄不辜，幼孤為奴，系累號泣，內(nèi)鄉(xiāng)而怨，曰‘蓋聞中國有至仁焉，德洋而恩普，物靡不得其所，今獨曷為遺己’。舉踵思慕，若枯旱之望雨。盭夫為之垂涕，【集解】：徐廣曰：“盭音戾?！薄舅麟[】：張揖曰：“很戾之夫也?！弊只蜃鳌办濉薄１X，古“戾”字。況乎上圣，又惡能已？故北出師以討彊胡，南馳使以誚勁越。四面風德，二方之君【索隱】：謂西夷邛、僰，南夷牂柯、夜郎也。鱗集仰流，原得受號者以億計。故乃關沬、若，【集解】：漢書音義曰：“以沬、若水為關?！?/em>徼牂柯，鏤零山，梁孫原。創(chuàng)道德之涂，垂仁義之統(tǒng)。將博恩廣施，遠撫長駕，使疏逖不閉，【索隱】：逖，遠。言其疏遠者不被閉絕也。阻深闇昧【索隱】：曶爽闇昧。三蒼云：“曶爽，早朝也。曶音昧?！卑福鹤至钟忠艉?。得耀乎光明，以偃甲兵於此，而息誅伐於彼。遐邇一體，中外提福，集解徐廣曰：“提，一作‘禔’，音支?！薄舅麟[】：禔福。說文云：“禔，安也。”市支反。不亦康乎？夫拯民於沈溺，奉至尊之休德，反衰世之陵遲，繼周氏之絕業(yè)，斯乃天子之急務也。百姓雖勞，又惡可以已哉？
“且夫王事固未有不始於憂勤，而終於佚樂者也。然則受命之符，合在於此矣。【索隱】：張揖云：“在於憂勤佚樂之中也。”方將增泰山之封，加梁父之事，鳴和鸞，揚樂頌，上咸五，下登三。【集解】：徐廣曰：“咸，一作‘函’。”骃案：韋昭曰“咸同於五帝，登三王之上”。【索隱】：上減五，下登三。李奇曰：“五帝之德，漢比為減；三王之德，漢出其上：故云‘減五登三’也?！庇輵冎玖衷疲骸跋嗳缬麥p五帝之一，以漢盈之。然以漢為五帝之數(shù)，自然是登於三王之上也。”今本“減”或作“咸”，是韋昭之說也。觀者未睹指，聽者未聞音，猶鷦明已翔乎寥廓，而羅者猶視乎藪澤。悲夫！”
於是諸大夫芒然喪其所懷來而失厥所以進，喟然并稱曰：“允哉漢德，此鄙人之所原聞也。百姓雖怠，請以身先之?！背ㄘ杳裔?，【索隱】：案：敞罔，失容也。靡徙，失正也。因遷延而辭避。
其後人有上書言相如使時受金，失官。居歲馀，復召為郎。
相如口吃而善著書。常有消渴疾。與卓氏婚，饒於財。其進仕宦，未嘗肯與公卿國家之事，稱病間居，不慕官爵。常從上至長楊獵，【正義】：括地志云：“秦長楊宮在雍州盩厔縣東南三里。上起以宮，內(nèi)有長楊樹，以為名?！?/em>是時天子方好自擊熊彘，馳逐野獸，相如上疏諫之。其辭曰：
臣聞物有同類而殊能者，故力稱烏獲，【索隱】：張揖曰：“秦武王力士，舉龍文鼎者也?！?/em>捷言慶忌，【索隱】：張揖曰：“吳王僚之子”勇期賁、育。正義賁音奔。孟賁，古之勇士，水行不避蛟龍，陸行不避豺狼，發(fā)怒吐氣，聲音動天。夏育，亦古之猛士也。臣之愚，竊以為人誠有之，獸亦宜然。今陛下好陵阻險，射猛獸，卒然【索隱】：猝然。廣雅云：“猝，暴也，音倉兀反?！?/em>遇軼材之獸，駭不存之地，【索隱】：謂所不慮而猛獸駭發(fā)也。犯屬車之清塵，【集解】：蔡邕曰：“古者諸侯貳車九乘，秦滅九國，兼其車服，故大駕屬車八十一乘。”輿不及還轅，人不暇施巧，雖有烏獲、逢蒙之伎，力不得用，【集解】：吳越春秋曰：“羿傳射於逢蒙?！薄舅麟[】：孟子云“逢蒙學射於羿，盡羿之道”也。枯木朽株盡為害矣。是胡越起於轂下，而羌夷接軫也，豈不殆哉！雖萬全無患，然本非天子之所宜近也。
且夫清道而後行，中路而後馳，猶時有銜橛之變，【集解】：徐廣曰：“橛音巨月反。鉤逆者謂之橛矣?！薄舅麟[】：銜鬘之變。張揖曰：“銜，馬勒銜也。鬘，騑馬口長銜也。”周遷輿服志云：“鉤逆上者為鬘。鬘在銜中，以鐵為之，大如雞子?！丙}鐵論云：“無銜鬘而御捍馬。”鬘音巨月反。而況涉乎蓬蒿，馳乎丘墳，前有利獸之樂而內(nèi)無存變之意，其為禍也不亦難矣！夫輕萬乘之重不以為安，而樂出於萬有一危之涂以為娛，臣竊為陛下不取也。
蓋明者遠見於未萌而智者避危於無形，禍固多藏於隱微而發(fā)於人之所忽者也。故鄙諺曰“家累千金，坐不垂堂”。【索隱】：張揖云：“畏檐瓦墮中人。”樂產(chǎn)云：“垂，邊也?？謮檳嬕病！?/em>此言雖小，可以喻大。臣原陛下之留意幸察。
上善之。還過宜春宮，【正義】：括地志：“秦宜春宮在雍州萬年縣西南三十里。宜春苑在宮之東，杜之南。始皇本紀云葬二世杜南宜春苑中?！卑福航褚舜簩m見二世陵，故作賦以哀也。相如奏賦以哀二世行失也。其辭曰：
登陂阤【索隱】：登陂纮。陂音普何反。纮音徒何反。之長阪兮，坌入【集解】：漢書音義曰：“坌，并也。”【索隱】：上音步反。曾宮之嵯峨。臨曲江之隑州兮，【集解】：漢書音義曰：“隑，長也。苑中有曲江之象，泉中有長洲也?！薄舅麟[】：案：隑音祈。隑即碕，謂曲岸頭也。張揖曰：“隑，長也。苑中有曲江之象，中有長州，又有宮閣路，謂之曲江，在杜陵西北五里?！庇秩o舊事云“樂游原在北”是也。望南山之參差。巖巖深山之谾々兮，【集解】：徐廣曰：“谾音力工反”【索隱】：谾音苦江反。晉灼曰：“音籠，古‘豅’字?！笔捲撛疲骸柏F，或作豅’，長大濬也?！?/em>通谷魌兮谽■。【索隱】：呼含呼加二反。汩淢噏【索隱】：上音于筆反。淢音域，疾濬也。噏音許及反。漢書作“靸”，靸，輕舉意也。習以永逝兮，注平皋之廣衍。觀眾樹之塕?兮，【索隱】：?音?，謂隱也。覽之榛榛。東馳土山兮，北揭石瀨。【索隱】：說文云：“瀨，水流沙上也?！?/em>彌節(jié)容與兮，【索隱】：容與，游戲貌也。歷吊二世。持身不謹兮，亡國失埶。信讒不寤兮，宗廟滅絕。嗚呼哀哉！操行之不得兮，墳墓蕪穢而不脩兮，魂無歸而不食。夐邈絕而不齊兮，彌久遠而愈鬐。精罔閬而飛揚兮，拾九天而永逝。【正義】：太玄經(jīng)云：“九天謂一為中天，二為羨天，三為從天，四為更天，五為晬天，六為廓天，七為減天，八為沈天，九為成天?！?/em>嗚呼哀哉！
相如拜為孝文園令。【索隱】：百官志云“陵園令，六百石，掌案行掃除”也。天子既美子虛之事，相如見上好仙道，因曰：“上林之事未足美也，尚有靡者。臣嘗為大人賦，未就，請具而奏之。”相如以為列仙之傳居山澤間，【索隱】：列仙之傳居山澤。案：傳者，謂相傳以列仙居山澤間，音持全反。小顏及劉氏并作“儒”。儒，柔也，術士之稱，非。形容甚癯，【集解】：徐廣曰：“癯，瘦也?！彼麟[韋昭曰：“癯，瘠也。”舍人云：“癯，瘦也?！蔽淖釉疲骸皥蝰呈荨！币艟蘧惴?。此非帝王之仙意也，乃遂就大人賦。其辭曰：
世有大人【索隱】：張揖云：“喻天子?！毕蛐阍疲骸笆ト嗽谖?，謂之大人。”張華云：“相如作遠游之體，以大人賦之也?！?/em>兮，在于中州。宅彌萬里兮，曾不足以少留。悲世俗之迫隘兮，【索隱】：如淳曰：“武帝云‘誠得如黃帝，去妻子如脫屣’，是悲世俗迫隘也?！?/em>朅輕舉而遠游。垂絳幡之素蜺兮，載云氣而上浮。建格澤之長竿兮，總光耀之采旄。【集解】：漢書音義曰：“格澤之氣如炎火狀，黃白色，起地上至天，以此氣為竿。旄，葆也，總，系也。系光耀之氣於長竿，以為葆者。”垂旬始以為幓兮，抴彗星而為髾。【集解】：漢書音義曰：“旬始氣如雄雞，縣於葆下以為旒也。髾，燕尾也。抴彗星，綴著旒以為燕尾。”掉指橋以偃蹇兮，【集解】：漢書音義曰：“指橋，隨風指靡?！薄舅麟[】：棹音徒吊反。指音居桀反。橋音矯。張揖曰：“指矯，隨風指靡。偃蹇，高濬?！睉吭疲骸办浩烨鼡现疄F?！?/em>又旖旎以招搖。攬欃槍以為旌兮，【正義】：天官書云：“天欃長四丈，末銳。天槍長數(shù)丈，兩頭銳，其形類彗也?！?/em>靡屈虹而為綢。【集解】：漢書音義曰：“綢，韜也。以斷虹為旌杠之韜?！薄舅麟[】：綢音籌，或音韜。屈虹，斷虹也。紅杳渺以眩湣兮，【集解】：漢書音義曰：“旬始，屈虹，氣色。紅杳渺，眩湣，闇冥無光也。”【索隱】：紅杳眇以泫湣。蘇林曰：“泫音炫。湣音面?！睍x灼曰：“紅，赤色濬。杳眇，深遠；泫湣，混合也?！奔t，或作“虹”也。猋風涌而云浮。駕應龍象輿之蠖略逶麗兮，驂赤螭青虬之鞮蟉蜿蜒。低卬夭蟜據(jù)以驕驁兮，【索隱】：張揖曰：“據(jù)，直項也。驕驁，縱恣也。”據(jù)音據(jù)。驕音居召反。驁音五到反。詘折隆窮蠼以連卷【索隱】：躩以連卷。韋昭曰：“龍之形濬也?！避j音起碧反。連卷音輦卷也。沛艾赳螑仡以佁儗兮，【集解】：漢書音義曰：“赳螑，申頸低卬也。佁儗，不前也?！薄舅麟[】：孟康曰：“赳螑，申頸低頭?！睆堃驹?；“赳螑，牙跳也?！濒褚艟佑追?。螑音許救反。張揖曰；“仡，舉頭也。佁儗，不前也?！眮桃綦防舴?。儗音魚吏反也。放散畔岸驤以孱顏。【索隱】：服虔曰：“馬仰頭，其口開，正孱顏也?！表f昭曰：“顏音吾板反?！痹娫啤皟煞象J”，注云“驤，馬”是也。跮踱輵轄容以委麗兮，綢繆偃蹇怵鞨以梁倚。集解徐廣曰：“跮踱，乍前乍卻也。跮音丑栗反。踱音敕略反。輵，烏葛反。轄音曷。綢，一作‘雕’。鞨音他略反?！斌S案：漢書音義曰“怵鞨，走也。梁倚，相著也”?！舅麟[】：跮踱輵磍。張揖曰：“跮踱，疾行濬。輵磍，前卻也?！臂L音褚栗反。踱音褚略反。輵音烏葛反。磍音曷。蜩蟉偃蹇。蜩音徒吊反。蟉音敕吊反。張揖曰：“偃蹇，卻距也。”廣雅曰：“偃蹇，夭矯之濬。”張揖曰：“怵鞨，奔走。梁倚，相著?！表f昭曰：“鞨音笞略反。相如傳云‘倏鞨遠去’，鞨，視也。”糾蓼叫奡蹋以艐路兮，【集解】：徐廣曰：“艐音介，至也。”【索隱】：蓼音了。奡音五到反。小顏云：“叫奡，高舉濬?！碧ひ敉酱鸱?。艐音屆。三倉云：“踏，著地?！睂O炎云：“艐，古‘界’字也?！?/em>蔑蒙踴躍騰而狂趡。集解漢書音義曰：“蔑蒙，飛揚也。趡，走。”【索隱】：篾蒙。張揖曰：“篾蒙，飛揚也。趡，走濬?！?/em>蒞颯卉翕熛至電過兮，煥然霧除，霍然云消。
邪絕少陽而登太陰兮，與真人乎相求。【集解】：漢書音義曰：“少陽，東極；太陰，北極。邪度，東極而升北極者也。互折窈窕以右轉(zhuǎn)兮，橫厲飛泉以正東。【正義】：厲，渡也。張云：“飛泉，谷也，在昆侖山西南?！?/em>悉徵靈圉而選之兮，部乘眾神於瑤光。【集解】：漢書音義曰：“搖光，北斗杓頭第一星?！?/em>使五帝先導兮，【正義】：遵，導。應云“五帝，五畤，帝太皓之屬也”。反太一而從陵陽。【集解】：漢書音義曰：“仙人陵陽子明也?！薄菊x】：天官書云：“中官天極星，其一明者，太一常居也。”列仙傳云：“子明於沛铚縣旋溪釣得白龍，放之，後白龍來迎子明去，止陵陽山上百馀年，遂得仙也。”左玄冥而右含雷兮，【集解】：漢書音義曰：“含雷，黔嬴也，天上造化神名也?；蛟凰瘛！?/em>前陸離而後潏湟。【集解】：漢書音義曰：“皆神名?！?/em>廝征伯僑【集解】：徐廣曰：“燕人也，形解而仙也。”【索隱】：應劭曰：“廝，役也。”張揖曰：“王子喬也?！睗h書郊祀志作“正伯僑”，此當別人，恐非王子喬也。而役羨門兮，【正義】：張云：“羨門，碣石山上仙人羨門高也?！?/em>屬岐伯使尚方。【集解】：徐廣曰：“岐伯，黃帝臣?！斌S案：漢書音義曰“尚，主也。岐伯，黃帝太醫(yī)，屬使主方藥”。祝融驚而蹕御兮，【正義】：張云：“祝融，南方炎帝之佐也。獸身人面，乘兩龍，應火正也?；鹫Ｈ诰嬊宸諝庖??！?/em>清雰氣而後行。屯余車其萬乘兮，綷云蓋而樹華旗。【索隱】：綷音祖內(nèi)反。如淳曰：“綷，合也。合五采云為蓋也?！?/em>使句芒其將行兮，【正義】：張云：“句芒，東方青帝之佐也。鳥身人面，乘兩龍。”顏云：“將行，領從者也。”吾欲往乎南嬉。
歷唐堯於崇山兮，過虞舜於九疑。【正義】：張云：“崇山，狄山也。海外經(jīng)云‘狄山，帝堯葬其陽’。九疑山，零陵營道縣，舜所葬處。”紛湛湛【索隱】：音徒感反。其差錯兮，雜遝膠葛【索隱】：膠輵。廣雅云：“膠輵，驅(qū)馳也。”以方馳。騷擾沖蓯【索隱】：上昌勇反，下息宀兒反。其相紛挐兮，滂濞泱軋灑以林離。鉆羅列聚叢以蘢茸兮，衍曼流爛壇以陸離。【集解】：徐廣曰：“壇音坦?！?/em>徑入雷室之砰磷郁律兮，洞出鬼谷之嚬礨嵬靺。【集解】：漢書音義曰：“鬼谷在北辰下，眾鬼之所聚也。楚辭曰‘贅鬼谷于北辰’也。”【正義】：靺，口骨反。礨音力罪反。嵬音烏回反。靺音回。張云：“嚬礨嵬靺，不平也?！?/em>遍覽八纮而觀四荒兮，朅渡九江而越五河。【正義】：顏云：“五色之河也。仙經(jīng)云紫、碧、絳、青、黃之河也?！?/em>經(jīng)營炎火而浮弱水兮，【正義】：姚丞云：“大荒西經(jīng)云昆侖之丘，其外有炎火之山，投物輒然。”括地志云：“弱水有二原，俱出女國北阿鳣達山，南流會于國北，又南歷國北，東去一里，深丈馀，闊六十步，非乘舟不可濟，流入海。阿鳣達山一名昆侖山，其山為天柱，在雍州西南一萬五千三百七十里?！庇衷疲骸叭跛诟手輳堃纯h南山下也?！?/em>杭絕浮渚而涉流沙。【集解】：漢書音義曰：“杭，船也。絕，渡也。浮渚，流沙中渚也?！?/em>奄息總極氾濫水嬉兮，集解漢書音義曰：“總極，蔥領山也，在西域中也?！?/em>使靈媧鼓瑟而舞馮夷。集解徐廣曰：“媧，一作‘貽’?！斌S案：漢書音義曰“靈媧，女媧也。馮夷，河伯字也?；茨献釉弧T夷得道，以潛大川’”。【正義】：姓馮名夷，以庚日溺死。河常以庚日好溺死人。時若?々將混濁兮，召屏翳【正義】：應云：“屏翳，天神使也?！表f云：“雷師也?！?/em>誅風伯【正義】：張云：“風伯字飛廉?！?/em>而刑雨師。【正義】：沙州有雨師祠。西望昆侖【正義】：張云：“海內(nèi)經(jīng)云昆侖去中國五萬里，天帝之下都也。其山廣袤百里，高八萬仞，增城九重，面九井，以玉為檻，旁有五門，開明獸守之?！崩ǖ刂驹疲骸袄鲈诿C州酒泉縣南八十里。十六國春秋後魏昭成帝建國十年，涼張駿酒泉太守馬岌上言：‘酒泉南山即昆侖之體，周穆王見西王母，樂而忘歸，即謂此山。有石室，王母堂，珠璣鏤飾，煥若神宮。’又刪丹西河名云弱水，禹貢昆侖在臨羌之西，即此明矣。”括地志云：“又阿鳣達山亦名建末達山，亦名昆侖山。恆河出其南吐師子口，經(jīng)天竺入達山。媯水今名為滸海，出於昆侖西北隅吐馬口，經(jīng)安息、大夏國入西海。黃河出東北隅吐?？?，東北流經(jīng)濫澤，潛出大積石山，至華山北，東入海。其三河去山入海各三萬里。此謂大昆侖，肅州謂小昆侖也。禹本紀云‘河出昆侖二千五百馀里，日月所相隱避為光明也’?！?/em>之軋沕洸忽兮，直徑馳乎三危。【集解】：三危，山名也。【正義】：括地志云：“三危山在沙州東南三十里。”排閶闔而入帝宮兮，【正義】：韋昭云：“閶闔，天門也?；茨献釉弧鞣皆晃鳂O之山，閶闔之門’?！?/em>載玉女而與之歸。【正義】：張云：“玉女，青要、乘弋等也。”舒閬風而搖集兮，正義張云：“閬風在昆侖閶闔之中。楚辭云‘登閬風而緤馬’也?！?/em>亢烏騰而一止。【集解】：漢書音義曰：“亢然高飛，如烏之騰也。”低回陰山翔以紆曲兮，【正義】：張云：“陰山在大昆侖西二千七百里?！?/em>吾乃今目睹西王母鱇然白首。【集解】：徐廣曰：“鱇音下沃反。”【索隱】：鱇音鶴也?！菊x】：張云：“西王母，其狀如人，豹尾，虎齒，蓬鬢，鱇然白首。石城金穴，居其中?！?/em>載勝而穴處兮，【集解】：郭璞曰：“勝，玉勝也?！薄菊x】：顏云：“勝，婦人首飾也，漢代謂之華勝也?！?/em>亦幸有三足烏為之使。【正義】：張云：“三足烏，青烏也。主為西王母取食，在昆墟之北?！?/em>必長生若此而不死兮，雖濟萬世不足以喜。
回車朅來兮，絕道不周，【集解】：漢書音義曰：“不周山在昆侖東南?！?/em>會食幽都。呼吸沆瀣餐朝霞，噍咀芝英兮嘰瓊?cè)A。【集解】：徐廣曰：“嘰音祈，小食也?！斌S案：韋昭曰“瓊?cè)A，玉英”。嬐侵潯【集解】：徐廣曰：“嬐音■?！薄舅麟[】：漢書“嬐”作“僸”。僸，仰也，音襟。嬐音魚錦反。而高縱兮，紛鴻涌而上厲。貫列缺之倒景兮，【集解】：漢書音義曰：“列缺，天閃也。倒景，日在下?！?/em>涉豐隆之滂沛。【正義】：張云：“豐崇，云師也，淮南子云‘季春三月，豐崇乃出以將雨’?！卑福贺S崇將云雨，故云“滂沛”。馳游道而脩降兮，正義游，游車也。道，道車也。脩，長也。降，下也。騖遺霧而遠逝。迫區(qū)中之隘陜兮，舒節(jié)出乎北垠。遺屯騎於玄闕兮，軼先驅(qū)於寒門。【集解】：漢書音義曰：“玄闕，北極之山。寒門，天北門?！?/em>下崢嶸而無地兮，上寥廓而無天。視眩眠而無見兮，聽惝恍而無聞。乘虛無而上假兮，超無友而獨存。【集解】：徐廣曰：“假音古下反，至也?！?/em>
相如既奏大人之頌，天子大說，飄飄有凌云之氣，似游天地之間意。
相如既病免，家居茂陵。天子曰：“司馬相如病甚，可往從悉取其書；若不然，後失之矣?！笔顾?em>【索隱】：張揖曰：“使者姓名，見食貨志?！薄菊x】：姓所，名忠也。風俗通姓氏云：“漢書有諫大夫所忠氏?！?/em>往，而相如已死，家無書。問其妻，對曰：“長卿固未嘗有書也。時時著書，人又取去，即空居。長卿未死時，為一卷書，曰有使者來求書，奏之。無他書?！逼溥z札書言封禪事，奏所忠。忠奏其書，天子異之。其書曰：
伊上古之初肇，自昊穹兮生民，歷撰【集解】：徐廣曰：“撰，一作‘選’?！薄舅麟[】：歷選。文穎曰：“選，數(shù)之也?！?/em>列辟，以迄于秦。率邇者踵武，【集解】：徐廣曰：“率，循也。邇，近也。武，跡也。循省近世之遺跡?！薄舅麟[】：案：率，循也。邇，近也。言循覽近代之事，則繼跡可知也。逖聽者風聲。【集解】：徐廣曰：“逖，遠也。聽察遠古之風聲?！薄舅麟[】：風聲，風雅之聲。以言聽遠古之事，則著在風雅之聲也。紛綸葳蕤，【索隱】：紛綸威蕤。胡廣曰：“紛，亂也。綸，沒也。威蕤，委頓也?！睆堃驹疲骸皝y濬?！?/em>堙滅而不稱者，不可勝數(shù)也。續(xù)昭夏，崇號謚，略可道者七十有二君。【集解】：漢書音義曰：“昭，明也。夏，大也。德明大，相繼封禪於泰山者七十有二人。”【索隱】：七十有二君，韓詩外傳及封禪書皆然。罔若淑而不昌，疇逆失而能存？【集解】：徐廣曰：“若，順也?！斌S案：韋昭曰“疇，誰也。言順善必昌，逆失必亡”。
軒轅之前，遐哉邈乎，其詳不可得聞也。五三六經(jīng)【索隱】：胡廣云：“五，五帝也。三，三王也。六，六經(jīng)也?！卑福毫?jīng)，詩、書、禮、樂、易、春秋也。載籍之傳，維見可觀也。書曰“元首明哉，股肱良哉”。因斯以談，君莫盛於唐堯，臣莫賢於后稷。后稷創(chuàng)業(yè)於唐，公劉發(fā)跡於西戎，文王改制，爰周郅隆，【集解】：徐廣曰：“‘郅’蓋字誤?；矢χk曰‘王季徙郢’，故周書曰‘維王季宅郢’。孟子稱‘文王於畢郢’?；蛘摺ぁ忠藶椤?？或為‘胵’，北地有郁郅縣。胵，大也，音質(zhì)?！斌S案：漢書音義曰“郅，至也”。【索隱】：爰，於，及也。郅，大也。隆，盛也。應劭曰“郅，至也”。樊光云“郅，可見之大也”。徐及皇甫之說皆非也。以言文王改制，及周而大盛也。大行越成，集解漢書音義曰：“行，道也。文王始開王業(yè)，改正朔，易服色，太平之道於是成矣?！薄舅麟[】：案：行，道也。越，於也。以言道德大行，於是而成之也。而後陵夷衰微，千載無聲，【集解】：徐廣曰：“周之王四海，千載之後聲教乃絕。”骃案：韋昭曰“無惡聲”。豈不善始善終哉。然無異端，慎所由於前，謹遺教於後耳。故軌跡夷易，易遵也；湛恩濛涌，易豐也；憲度著明，易則也；垂統(tǒng)理順，易繼也。是以業(yè)隆於繦褓而崇冠于二后。【集解】：漢書音義曰：“繦褓謂成王也。二后謂文、武也。周公負成王致太平，功德冠於文武者，道成法易故也。”揆厥所元，終都攸卒，【集解】：漢書音義曰：“都，於；卒，終也。”未有殊尤絕跡可考于今者也。然猶躡梁父，登泰山，建顯號，施尊名。大漢之德，逢涌原泉，【集解】：韋昭曰：“漢德逢涌如泉原也?！薄舅麟[】：逢源泉。張揖曰：“逢，遇也。喻其德盛若遇泉源之流也?！庇肿鳌胺濉?，讀曰烽。胡廣曰：“自此已下，論漢家之德也。”沕潏漫衍，旁魄四塞，云尃霧散，【集解】：徐廣曰：“尃音布?！?/em>上暢九垓，下溯八埏。【集解】：徐廣曰：“音衍。”骃案：漢書音義曰“暢，達；垓，重也。溯，流也。埏音延，地之際也。言其德上達於九重之天，下流於地之八際也”。懷生之類霑濡浸潤，協(xié)氣橫流，武節(jié)飄逝，邇陜游原，迥闊泳沫，【集解】：漢書音義曰：“邇，近；原，本也。迥，遠；闊，廣也。泳，浮也。恩德比之於水，近者游其原，遠者浮其沫?！?/em>首惡湮沒，闇昧昭晢，【集解】：漢書音義曰：“始為惡者皆湮滅。闇昧，喻夷狄皆化。”昆蟲凱澤，回首面內(nèi)。集解韋昭曰：“面，向也?！?/em>然後囿騶虞之珍群，徼麋鹿之怪獸，【集解】：漢書音義曰：“徼，遮也。麋鹿得其奇怪者，謂獲白麟也?！?/em>鳒一莖六穗於庖，集解徐廣曰：“鳒，瑞禾也?！斌S案：漢書音義曰“謂嘉禾之米，於庖廚以供祭祀”。【索隱】：鳒一莖六蕙。鄭玄云：“鳒，擇也?！闭f文云：“嘉禾一名鳒?！弊至衷疲骸昂桃磺o六蕙謂之鳒也。”犧雙?共抵之獸，【集解】：徐廣曰：“抵音底?！斌S案：漢書音義曰“犧，牲也。?，角也。底，本也。武帝獲白麟，兩角共一本，因以為牲也”。獲周馀珍收龜于岐，【集解】：徐廣曰：“一作‘放龜’。”骃案：漢書音義曰“馀珍，得周鼎也。岐，水名也”。【索隱】：馀珍，案謂得周鼎也。招翠黃乘龍於沼。【集解】：漢書音義曰：“翠黃，乘黃也。龍翼馬身，黃帝乘之而登仙。言見乘黃而招呼之。禮樂志曰‘訾黃其何不來下’。余吾渥洼水中出神馬，故曰乘龍於沼?！薄舅麟[】：服虔云“龍翠色”。又云“即乘黃也。乘四龍也”。周書云“乘黃似狐，背上有兩角”也。鬼神接靈圉，賓於間館。【集解】：徐廣曰：“言至德與神明通接，故靈圉為賓旅于間館矣?！惫痹唬骸办`圉，仙人名也?！?/em>奇物譎詭，俶儻窮變。欽哉，符瑞臻茲，猶以為薄，不敢道封禪。蓋周躍魚隕杭，休之以燎，【索隱】：杭，舟也。胡廣云：“武王渡河，白魚入于王舟，俯取以燎。隕，墜之於舟中也?！?/em>微夫斯之為符也，以登介丘，不亦恧乎！【集解】：漢書音義曰：“介，大；丘，山也。言周以白魚為瑞，登太山封禪，不亦慚乎！”進讓之道，其何爽與？【集解】：徐廣曰：“爽，差異也。”骃案：漢書音義曰“進，周也。讓，漢也。言周未可封禪而封禪為進，漢可封禪而不封禪為讓也”?！舅麟[】：何其爽與。爽猶差也。言周未可封而封，漢可封而不封，為進讓之道皆差之也。
於是大司馬進曰：“陛下仁育群生，義征不憓，【集解】：漢書音義曰：“大司馬，上公也，故先進議。憓音惠，順也。”諸夏樂貢，百蠻執(zhí)贄，德侔往初，功無與二，休烈浹洽，符瑞眾變，期應紹至，不特創(chuàng)見。【集解】：徐廣曰：“不但初顯符瑞而已，蓋將終以封禪之事?！薄舅麟[】：文穎曰：“不獨一物，造次見之。”胡廣云：“符瑞眾多，應期相繼而至也?！?/em>意者泰山、梁父設壇場望幸，索隱設壇場望幸華。案：諸本或作“望華蓋”。華蓋，星名，在紫微太帝之上。今言望華蓋、太帝耳。且言設壇場望幸者，望圣帝之臨幸也，義亦兩通。而孟康、服虔注本皆云“望幸”下有“華”字，而摯虞流別集則唯云“望幸”，當是也，於義易通。直以後人見“幸”下有“蓋”字，又“幸”字似“華”字，因疑惑，遂定“華”字，使之誤也。蓋號以況榮，【集解】：徐廣曰：“以況受上天之榮為名號?！薄舅麟[】：案：文穎曰“蓋，合也。言考合前代之君，揆其榮而相比況而為號也”。大顏云“蓋，語辭也。言蓋欲紀功立號，受天之況賜榮名也”。於義為愜。然其文云“蓋”，詞義典質(zhì)，又上與“幸”字連文，致令有“華蓋”之謬也。上帝垂恩儲祉，將以薦成，【集解】：徐廣曰：“以眾瑞物初至封禪處，薦之上天，告成功也?！薄舅麟[】：薦，案漢書作“慶”，義亦通也。陛下謙讓而弗發(fā)也。挈三神之驩，【集解】：徐廣曰：“挈猶言垂也?！斌S案：韋昭曰“挈，缺也。三神，上帝、泰山、梁父也”?！舅麟[】：案：徐氏云“挈猶垂”，非也。應劭作“絕”，李奇、韋昭作“闕”，意亦不遠。三神，韋昭以為上帝、太山、梁父，如淳謂地祇、天神、山岳也。缺王道之儀，群臣恧焉?；蛑^且天為質(zhì)闇，珍符固不可辭；【集解】：漢書音義曰：“言天道質(zhì)昧，以符瑞見意，不可辭讓也?！薄舅麟[】：孟康曰：“言天道質(zhì)昧，以符瑞見意，不可辭讓也。”若然辭之，是泰山靡記而梁父靡?guī)滓病?em>【集解】：漢書音義曰：“太山之上無所表記，梁父壇場無所庶幾?！薄舅麟[】：案：幾音冀。亦各并時而榮，咸濟世而屈，【集解】：漢書音義曰：“屈，絕之也。言古帝王但作一時之榮，畢代而絕也?！薄舅麟[】：言自古封禪之帝王，是各并時而榮貴，咸有濟代之勛；而屈者，謂言抑屈總不封禪，使說者尚何稱述於後代也，如上文云“七十二君”者哉？說者尚何稱於後，【集解】：徐廣曰：“若無封禪之遺跡，則榮盡於當時，至於歷世之後，人何所述？”而云七十二君乎？夫修德以錫符，奉符以行事，不為進越。【索隱】：文穎曰：“越，逾也。不為茍進逾禮也?！?/em>故圣王弗替，而修禮地祇，謁款天神，【集解】：漢書音義曰：“款，誠也。謁告之報誠也。”勒功中岳，以彰至尊，舒盛德，發(fā)號榮，受厚福，以浸黎民也?；驶试账故?！天下之壯觀，王者之丕業(yè)，不可貶也。原陛下全之。而後因雜薦紳先生之略術，使獲燿日月之末光絕炎，以展采錯事，【集解】：徐廣曰：“錯音厝。”骃案：漢書音義曰“采，官也。使諸儒記功著業(yè)，得睹日月末光殊絕之用，以展其官職，設厝其事業(yè)者也”。猶兼正列其義，校飭厥文，作春秋一藝，【集解】：徐廣曰：“校，一作‘祓’。祓猶拂也，音廢也。”骃案：漢書音義曰“春秋者，正天時，列人事，諸儒既得展事業(yè)，因兼正天時，列人事，敘述大義為一經(jīng)”。將襲舊六為七，【集解】：韋昭曰：“今漢書增一，仍舊六為七也?！?/em>攄之無窮，【集解】：徐廣曰：“攄，一作‘臚’。臚，敘也?！薄舅麟[】：廣雅云：“攄，張舒也?！?/em>俾萬世得激清流，揚微波，蜚英聲，騰茂實。【索隱】：胡廣曰：“飛揚英華之聲，騰馳茂盛之實也?！?/em>前圣之所以永保鴻名而常為稱首者用此，【索隱】：案：謂用此封禪。宜命掌故悉奏其義而覽焉?！?em>【集解】：漢書音義曰：“掌故，太史官屬，主故事也?！?/em>
於是天子沛然改容，曰：“愉乎，朕其試哉！”乃遷思回慮，總公卿之議，詢封禪之事，詩大澤之博，廣符瑞之富。【集解】：漢書音義曰：“詩，歌詠功德也，下四章之頌也。大澤之博，謂‘自我天覆，云之油油’。廣符瑞之富，謂‘斑斑之獸’以下三章，言符瑞廣大富饒也?！?/em>乃作頌曰：
自我天覆，云之油油。【集解】：漢書音義曰：“油油，云行貌。孟子曰‘油然作云，沛然下雨’?！?/em>甘露時雨，厥壤可游。滋液滲漉，【集解】：徐廣曰：“滲音色廕反?！薄舅麟[】：案：說文云“滲漉，水下流之濬也”。何生不育；嘉自我天覆，云之油油。甘露時雨，厥壤可游。滋液滲漉，何生不育；嘉穀六穗，我穡曷蓄。【集解】：徐廣曰：“何所畜邪？畜嘉穀?！?/em>
非唯雨之，又潤澤之；非唯濡之，氾尃濩之。萬物熙熙，懷而慕思。名山非唯雨之，又潤澤之；非唯濡之，氾尃濩之。【集解】：徐廣曰：“古‘布’字作‘尃’?！薄舅麟[】：胡廣曰：“氾，普也。言雨澤非偏於我，普遍布散，無所不濩之也?！?/em>萬物熙熙，懷而慕思。名山顯位，望君之來。【集解】：韋昭曰：“名山，大山也。顯位，封禪也?！?/em>君乎君乎，侯不邁哉！【索隱】：李奇云：“侯，何也。言君何不行封禪之事也。”案：邁訓行也。如淳云“侯，維也”。
般般之獸，樂我君囿；白質(zhì)黑章，其儀可；旼々睦睦，君子之般般之獸，【索隱】：案：般般，文彩之濬也，音班。胡廣曰“謂騶虞也”。樂我君囿；白質(zhì)黑章，其儀可；旼々睦睦，君子之
能。【集解】：徐廣曰：“旼音旻，和貌也。能，一作‘態(tài)’?！斌S案：漢書音義曰“旻和穆敬，言和且敬，有似君子”。索隱旼音旻。蓋聞其聲，今觀其來。厥涂靡蹤，天瑞之徵。【集解】：徐廣曰：“其所來路非有跡，蓋自天降瑞，不行而至也。”茲亦於舜，虞氏以興。【索隱】：文穎曰：“舜百獸率舞，則騶虞亦在其中者已。”
濯濯之麟，【索隱】：詩人云“麀鹿濯濯”，注云“濯濯，嬉游濬”也。游彼靈畤。孟【集解】：漢書音義曰：“武帝祠五畤，獲白麟，故言游靈畤?！?/em>冬十月，君俎郊祀。馳我君輿，帝以享祉。三濯濯之麟，游彼靈畤。孟冬十月，君俎郊祀。馳我君輿，帝以享祉。三代之前，蓋未嘗有。
宛宛黃龍，【索隱】：胡廣曰：“屈伸也?！?/em>興德而升；采色炫燿，熿炳煇煌。【集解】：徐廣曰：“熿音晃。煇音魂?！?/em>正陽顯見，【索隱】：文穎曰：“陽，明也。謂南面受朝也。”於傳載之，云受命所乘。【索隱】：如淳云：“書傳所載，揆其比類，以為漢土德，黃龍為之應，見之於成紀，故云受命所乘也?！?/em>
厥之有章，不必諄諄。【集解】：徐廣曰：“諄，止純反。告之丁寧?！斌S案：漢書音義曰“天之所命，表以符瑞，章明其德，不必諄諄然有語言也。依類讬寓，諭以封巒。厥之有章，不必諄諄。依類讬寓，諭以封巒。【集解】：漢書音義曰：“寓，寄也。巒，山也。言依事類讬寄，以喻封禪者?！?/em>
披藝觀之，天人之際已交，上下相發(fā)允答。圣王之德，兢兢翼翼也。故曰“興必慮衰，安必思?！?。是以湯武至尊嚴，不失肅祗；舜在假典，【集解】：徐廣曰：“假，大也。”顧省厥遺：此之謂也。
司馬相如既卒【集解】：徐廣曰：“元狩五年也?！?/em>五歲，天子始祭后土。八年而遂先禮中岳，【正義】：嵩高也，在洛州陽城縣西北二十二里。封于太山，正義在兗州博城縣西北三十里。至梁父禪肅然。【集解】：徐廣曰：“小山，在泰山下趾東北。”
相如他所著，若遺平陵侯【集解】：徐廣曰：“蘇建也?！?/em>書、與五公子相難、草木書篇不采，采其尤著公卿者云。
太史公曰：春秋推見至隱，【集解】：韋昭曰：“推見事至於隱諱，謂若晉文召天子，經(jīng)言‘狩河陽’之屬?！薄舅麟[】：李奇曰：“隱猶微也。言其義彰而文微，若隱公見弒，而經(jīng)不書，諱之?！表f昭曰：“推見事至于隱諱，謂若晉文召天子，經(jīng)言‘狩河陽’之屬?！?/em>易本隱之以顯，【集解】：韋昭曰：“易本隱微妙，出為人事乃顯著也。”【索隱】：韋昭曰：“易本陰陽之微妙，出為人事乃更昭著也?！庇菹仓玖衷唬骸按呵镆匀耸峦ㄌ斓?，是推見以至隱也。易以天道接人事，是本隱以之明顯也?！?/em>大雅言王公大人而德逮黎庶，【集解】：韋昭曰：“先言王公大人之德，乃後及眾庶也?！薄舅麟[】：文穎曰：“大雅先言大人王公之德，後及眾庶。”小雅譏小己之得失，其流及上。【集解】：韋昭曰：“小雅之人志狹小，先道己之憂苦，其流乃及上政之得失者。”【索隱】：文穎曰：“小雅之人材志狹小，先道己之憂苦，其末流及上政之得失也。故禮緯云小雅譏己得失，及之於上也?！?/em>所以言雖外殊，其合德一也。相如雖多虛辭濫說，然其要歸引之節(jié)儉，此與詩之風諫何異。楊雄以為靡麗之賦，勸百風一，猶馳騁鄭衛(wèi)之聲，曲終而奏雅，不已虧乎？余采其語可論者著于篇。
【索隱述贊】相如縱誕，竊貲卓氏。其學無方，其才足倚。子虛過吒，上林非侈。四馬還邛，百金獻伎。惜哉封禪，遺文卓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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