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渠一

　　△河防 至正河防記

　　至元十七年，世祖以學(xué)士都實(shí)為詔討使，佩虎符，尋河源于萬里之外。都實(shí)既受命，道河州，至州東六十里之寧河驛。驛西南有山，曰殺馬關(guān)，行一日至巔。西上愈高，四閱月始抵河源。是冬，還報，并圖其城傳位置以聞。其后，翰林學(xué)士潘昂霄從都實(shí)之弟曰闊闊出者得其說，撰為《河源志》。臨川朱思本又從八里吉思家，得帝師民所藏梵字書，而以華文譯之，與昂霄所志，互有詳略。舊史采《河源志》，而以思本之說注其下，參差不一。

　　按河源在吐蕃朵甘思西鄙，有泉百余泓，沮洳散渙，弗可逼視，方可七八十里，履高山下瞰，燦若列星，故名敦淖爾。火敦，譯言星宿；淖爾，譯言海子也。思本曰：河源在中州西南，直四川馬湖蠻部之正西三千余里，云南麗江宣撫司之西北千五百余里，帝師撒思加地之西南二千余里。水從地涌出如井。其井百余，東北流百余里，匯為大澤，曰火敦淖爾。群流奔輳，近五七里，匯二巨澤，名阿剌淖爾。自西而東，連屬吞噬，行一日。迤邐東匯成川，號赤賓河。又二三日，有水西南來，名亦里出，水與赤賓河合。又三四日，有水南來，名忽闌水。又有水東南來，名耶里術(shù)。水合流入赤賓河，其流寢大，始名黃河，然水猶清。思本曰：忽闌河源，出自南山，其地大山峻嶺，綿亙千里，水流五百余里，注耶里出河。耶里出河源，亦出自南山，西北流五百里，始與黃河合。又一二日，歧為八九股，名耶孫斡倫，譯言九渡。通廣五、七里，可度馬。又四五日，水渾濁，土人抱革囊，騎過之。自是兩山夾束。廣可一里、二里或半里，其深叵測。朵甘思東北有大雪山，最高，番語騰乞里塔，即昆侖，山腹至頂，皆雪，冬夏不消。自九渡水至昆侖，行二十日。思本曰：自渾水東北流二百余里，與懷里火圖河合。懷里火圖河源自南山，水正北偏西流八百余里。與黃河合。又東北流百余里，過郎麻哈地。又正北流百余里，乃折而西北流二百余里，又折而正北流百余里，又折而東流，過昆侖山下。番名亦耳麻不剌山。其山高峻非常，山麓綿亙五百余里，河隨山足東流，過撒思加闊即、闊提地。

　　河行雪山南半日，又四五日，至地名闊即及闊提，二地相屬。又三日，地名哈剌別里赤爾，四達(dá)之沖也，多寇盜，有官兵鎮(zhèn)之。近北二日，河水過之。思本曰：河過闊提，與亦西八思今河合。亦西八思今河源自鐵豹嶺之北，正北流凡五百余里，與黃河合。雪山以西，人鮮少，吐番部落多處山南。山不穹峻，水亦散漫，獸有髦牛，野馬、狼、狍、羱羊之類。其東，山益高，地益漸下，岸狹處，狐可越而過之。行五六日，有水西南來，名納鄰哈刺，河譯言細(xì)黃河也。思本曰：哈剌河自白狗嶺之北。水西北流五百余里，與黃河合。又兩日，有水南來，名乞里馬出河。二水合流入河。思本曰：自哈刺河與黃河合，正北流二百余里，過阿以伯站，折而西北流，經(jīng)昆侖之北二百余里，與乞里馬出河合。乞里馬出河源自成、茂州之西北，岷山之北，水北流，即古當(dāng)州境，正北流四百余里，折而西北流，又五百余里，與黃河合。

　　河水北行，轉(zhuǎn)西流，過雪山北，一向東北流，約行半月，至貴德州，地名必赤里，始有州治官府。州隸吐蕃等處慰司，司治河州。又四五日，至積石州，即后世所誤認(rèn)之小積石山，非《禹貢》導(dǎo)河之積石。五日，至河州安鄉(xiāng)關(guān)。一日，至打羅坑。東北行一日，洮河水南來入河。思本曰：自乞里馬出河與黃河合，又西北流，與鵬贊河合。折而西北流三百余里，又折而東北流，過西寧州、貴德州、馬嶺凡八百余里，與邈水合。又東北流，過土橋站古積石州來羌城、廓州構(gòu)米站界都城凡五百余里，過河州與野龐河合。又東北流百余里，過踏白城銀川坫，與湟水、浩亹河合。又東北流百余里，與洮河合。以上皆番地。

　　又一日，至蘭州，過北卜渡，至鳴沙河，過應(yīng)吉里州。正東行，至寧夏府南。東行，即東勝州，隸大同路。自發(fā)源至漢地，南北澗溪，細(xì)流旁貫，莫知紀(jì)極。山皆石，至小積石方林木暢茂。世言河九折，彼地有二折，乞里馬出河一折也。貴德州二折也，過此始入小積石。思本曰：自是逕蘭州，又東北流，至寧夏府。出塞過游牧地，凡八百余里。過豐州西受降城，折而正東流，過游牧地古天德軍中受降城、東受降城，凡七百余里。折而正南流，過大同路云內(nèi)州、東勝州，與黑河合。又正南流，過保德州。葭州及興州境，又過臨州，凡千余里，與保德州乞那河合。又南流三百里，與延安河合。又南流三百里，與汾河合。又南流二百里，過河中府。遇潼關(guān)與太華大山綿亙，水勢不可復(fù)南，乃折而東流。大概河源東北流，所歷皆西番地，至蘭州凡四千五百余里，始入中國。又東北流過沙漠地，凡二千五百余里。始入河?xùn)|境內(nèi)。又南流至河中，凡千八百余里。通計(jì)九千余里。蓋舊史所述如此。

　　至我大清乾隆間平西域，始知蔥嶺為河之初源，都實(shí)所訪星宿海及重出之源耳。然河為中國患千有余年，世祖欲窮其源委，以施疏導(dǎo)之方，勤民之至意也。今撮其大要，載于篇首，以備一代之掌故云。

　　自河徙而南，沖決之患。至元而日甚。其治河之法，凡物料工程輪運(yùn)，以至疊埽修堤之事，皆沿襲宋金舊法，承用百年，著為條格者也。

　　河防之令九：

　　一，每歲進(jìn)舊部官一員，沿河上下。兼行戶、工部事，督令分治都水監(jiān)及京府州縣守漲，從實(shí)規(guī)措，修固堤岸。如所行事務(wù)，有可久為例者，即關(guān)移本部，仍候安流，就便檢覆。次年春，工物料訖，即行還職。

　　一，分治都水監(jiān)及勾當(dāng)河防事務(wù)，并馳驛。

　　一，州縣提舉管勾河防官，每六月一日至八月終，各輪一員守漲，九月一日還職。

　　一，沿河兼帶河防知縣官，雖非漲月，亦輪上提控。一應(yīng)沿河州縣。若規(guī)措有方，能御大患，及守護(hù)不謹(jǐn)，以致堤岸疏虞者，具以奏聞。

　　一，河橋埽兵，遇天壽圣節(jié)及元日、清明、冬至、立春俱給假一日。祖父母、父母吉兇二事，并自身婚娶，俱紿假三日。妻子吉兇二事。給假二日。其河水平安月分，每月朔給假一日。若水勢危險，不用此令。

　　一，沿河州府遇河防危險之際，若兵力不足，勸率水手人戶協(xié)濟(jì)救護(hù)至，有干濟(jì)或難迭辦須當(dāng)進(jìn)暫差夫役者，州府提控官與都水監(jiān)及巡河官同為計(jì)度，移下司縣，以遠(yuǎn)近量數(shù)差遣。

　　一，河防軍疾疫須醫(yī)治者，都水監(jiān)移文近京州縣，約取所須藥物并從官給。

　　一，河埽堤岸遇霖雨水漲變時，分都水司與都巡河官往來提控，官兵多方用心固護(hù)，無致為害，仍每月具河埽平安申覆尚書省工部呈閱。

　　一，除滹沱、漳、沁等河有埽兵守護(hù)外，其余大川巨浸如有臥著沖刷危險等事，并仰所管官事約置差夫作急救護(hù)，其盧溝河行流去處，每遇泛漲，當(dāng)該縣官與崇福埽官司一同協(xié)濟(jì)防護(hù)，差官一員系監(jiān)勾之職或提控巡檢。

　　每歲守漲河防之制六：

　　一，開河。宜于上流相視地形，審度水性，測望斜高，于冬月記料，至次年春興役開挑，須漲月前終畢。待漲水發(fā)隨勢去隔堰水入新河。又須審勢疏導(dǎo)。假如河勢丁字正撞堤岸，剪灘截嘴，撩淺開挑費(fèi)功不便，但可解目前之急，亦有久而成河者，如相地形，取直開挑，先須鈐{口下}謂上下平岸口也分水勢，以解堤岸之危。若欲全奪大勢，更于對岸拋下木石修刺，于刺影水勢漸以木石鈐固河口，因復(fù)填實(shí)，損而復(fù)修，至堅(jiān)固不摧塌，則新河迤邐暢流，舊河自然淤實(shí)。

　　一，閉河。先行檢視舊河岸口，兩岸植立表?xiàng)U，次系影水浮橋，使役夫得于兩岸通過。于上口下撒星樁，拋下木石鎮(zhèn)壓狂瀾，然后兩岸各進(jìn)草纴三道、土纴兩道，又于中心拖下席袋土包。若兩岸進(jìn)纴。至近合龍門時，得用手持土袋土包拋下，兼鳴羅鼓以敵河勢。既閉后，于纴前卷攔頭壓埽于纴上，修壓口堤。若纴眼水出。再以膠土填塞牢固，仍設(shè)邊檢以防滲漏。

　　一，定平。先正四方位置，于四角各立一表，當(dāng)心安置水平。其制長二尺四寸，廣二寸五分，高二寸。先立樁于下，高四尺，纂在內(nèi)，樁上橫坐水平。兩頭各開小池，方一寸七分，深一寸三分，注水于中，以取平?；蛑行挠珠_池者，方深同，身內(nèi)開槽子，廣深各五分，令水通過兩頭池子內(nèi)，各用水浮子一枚，方一寸五分，高一寸二分，刻上頭，例薄只厚一分，浮于池內(nèi)，望兩頭水浮之首，參直遙對立表處，于表身畫記，即知地形高下。

　　一，修砌石岸。先開掘檻子嵌坑，若用闊二尺，深二丈，開與地平。順河先鋪線道板一，次立簽樁八，各長二丈，內(nèi)打釘五尺入地，外有一丈五尺。于簽樁上，安跨塌木板六，每留三板，每板鑿二孔中間。撒子木六，于撒子木上勻鋪稈草柬。先用整石修砌，修及一丈。后用荒石再砌一丈。一例高五尺。第二層，除就簽柱外，依前鋪塌木板、撒子木、稈草，再用石段修砌，高五尺。第三層，亦如之，高一丈。功就，通高二丈。

　　一，卷埽。其制亦昉于竹楗石菑，今則布薪芻以卷之，環(huán)竹縆以固之，絆木以系之，掛石以墜之，舉其一二以稱之，則日狻音混?！觥创笊鲜隆导认拢痔钜孕狡c，謂之盤簟。兩■〈大上束下〉之交，或不相接，則包以網(wǎng)子索，塞以稈草，謂之孔塞盤簟。孔塞之費(fèi)，有過于埽槊者。蓋隨水去者太半故也。其■〈大上束下〉最下者，謂之撲崖草，又謂之入水埽?！觥创笊鲜隆抵钌险撸^之爭高埽。河勢向著，恐難固護(hù)，先于堤下掘坑卷埽以備之，謂之卷埽。疊二三四五而卷者，以沙壤疏惡，近水即潰，必借埽力以捍之也。下■〈大上束下〉既朽，則水刷而去，上■〈大上束下〉壓之，謂之實(shí)墊。又卷新埽以壓于上，俟定而后止。凡埽去水近者，謂之向著。去水遠(yuǎn)者，謂之退背。水入埽下者，謂之緊刷。若暴水漲溢，下埽既去，上埽動搖，謂之埽喘。

　　一，筑城。此非河事，以水圯近河，州縣亦或用之。城高四十尺則加厚二十尺。其上斜收，減高之半。若高增一尺，則其下亦加厚一尺，上收亦減其半。若高減，則亦減之。開地深五尺，其廣視城之厚。每身一十五步，栽永定柱一，長視城之高，徑一尺至一尺二寸。夜乂柱各二。每筑高二尺，橫用經(jīng)木一。甕城至馬面之類，準(zhǔn)此。他如工程之限，輸運(yùn)之直，與夫合用物料之多寡，皆綜核詳密，品式粲然，為都水司奉行之條例云。

　　世祖中統(tǒng)以前，河患無可考。至元九年七月，衛(wèi)輝路新鄉(xiāng)縣河決北岸五十余步。八月，北岸又決八十二步，去廣盈倉僅三十步。遣都水監(jiān)丞馬良弼偕本路官相視，僉丁夫修筑之。二十三年十月，河決開封、祥符、陳留、杞、太原、通許、鄢陵、扶溝、洧川、尉氏、陽武、延津、中牟、原武、睦州十五處，僉南京民夫二十萬四千三百二十三人分筑堤防。二十五年正月，河決襄邑，又決太康、通許、杞三縣，陳、穎二州皆水，命本道宣慰司督修堤之役。二十九年三月，敕都水監(jiān)二十八年，丞相完澤奏置都水監(jiān)于京師，歲以官一、令史二、奏差二、壕寨官二，分監(jiān)于汴治決河。分視黃河河堤堰。

　　元貞二年九月，河決杞、封邱、祥符、寧陵，襄邑五縣。大德元年七月，河決杞縣蒲口，遣尚書耶懷、御史劉賡與廉訪使尚文相視，籌長久之計(jì)。文上言：“長河萬里，湍猛東注，盟津以下，地平土疏，蕩徙不常，失禹故過，流患中土。治得其當(dāng)，則力省而患遲，失之則功費(fèi)而患速。今陳留抵東西百有余里，南岸故河口十一，巳塞者二，自涸者六，通水者三，岸高于水六七尺或四五尺。北岸高于水，僅三四尺，或高下與水等。大較南高于北，約八九尺，堤安得不決，水安得不北也。蒲口今決千有余步，迅快東行，得河舊瀆，行二百里，至歸德，復(fù)會正流。若強(qiáng)加涸遏，上決下潰，終究無成。揆之今日河北郡縣順?biāo)?，遠(yuǎn)筑長堤以御泛濫。歸德、徐、邳聽民避沖決，圖所安，量給淤田，俾為永業(yè)。他決視此。即救患之，浪策也。蒲口不塞便?！弊h上，山東長吏爭言，若不塞蒲口，河北良田必盡化魚鱉之區(qū)，廷議從之，命河南行省官董其役，凡修七提二十有五處，總?cè)f九千九十二歲，用葦束四十萬四千，徑尺柱二萬四千七百二十，役民夫七千九百余人。明年，蒲口復(fù)決。自是，修筑之役無歲無之。

　　至大二年七月，河決封邱縣。三年十一月，河北河南道廉訪司言：

　　黃河決溢，千里蒙害。浸城郭，漂室廬，壤禾稼，百姓巳罹其毒，然后訪求修治之法。而且眾議紛紜，互陳利害，當(dāng)事者疑惑不決，必須上請。比至議定，其害滋大，所謂不預(yù)巳然之弊。大抵黃河伏槽之時，水勢似緩，觀之不足為害，一遇霖潦，湍良邊猛。自孟津以東，土性疏薄，崩潰決溢，可翹足而待。

　　近歲潁、亳之民，幸河北徙，有司不能遠(yuǎn)慮，失于規(guī)畫，使陂濼盡為陸地。東至杞縣三汊口，播河為三。官吏建言，相次湮塞南北二汊，使三河之水合而為一。下流既不通暢，自然上溢。由是觀之，是自奪分泄之利也。故上下潰決，為害日甚。今水勢趨下，有復(fù)入鉅野、梁山之意。茍不為遠(yuǎn)計(jì)，不出數(shù)年，曹、濮、濟(jì)、鄆蒙害必矣。

　　今之所謂治水者，議論雖多，并無良策。水監(jiān)之官，既非精選，知河之利害者，百無一二。雖每年累驛而至，名為巡河，徒應(yīng)故事。問地形之高下，則懵不知。訪水勢之利病，則非所習(xí)。乃或妄興事端，勞民動眾，阻違水性，翻為后患。

　　為今之計(jì)，莫若于汴粱置都水分監(jiān)，妙選廉干、深知水患之人，專任其事。可疏者疏之，可增者增之，可防者防之。職掌既專。則事功可立。較之河已決溢，民已被害，然后鹵莽從事以勞民者，不可同日而語矣。

　　中書首下其議于都水監(jiān)。先是省臣奏升都水監(jiān)為正三品，添設(shè)二員，鑄分監(jiān)印，巡視御河，就令提點(diǎn)黃河之事。至是，本監(jiān)議：“為御河添官鑄印，兼提點(diǎn)黃河，若分監(jiān)在彼，則有妨御河公事。況黃河巳有拘該官司正官提調(diào)，莫若使分監(jiān)者以十月往，與各處官司巡視缺壞，會計(jì)工程，俟年終分監(jiān)新官至，則交割代還，庶不相誤?！?

　　工部言：“大德九年，黃河決徙，逼近汴粱，幾至浸沒。本處官吏權(quán)宜開薰盆口，分入巴河，以殺其勢，遂使正河水緩，并趨支沆。緣巴河舊隘，不足吞伏。明年急遣蕭都水等閉塞，而其勢愈大，卒無成功。致連年為害，南至歸德，北至濟(jì)寧，盡患淪胥，欲為經(jīng)久之計(jì)，非用通知古今水利之人專任其事，終無補(bǔ)益。河南憲司所言詳悉，都水監(jiān)止援舊例議擬未合。如量設(shè)專官，精選廉干、深知地形水勢者，任以河防之職，往來巡視，以時疏塞，庶可除異日之患?！笔∽h及令都水分監(jiān)專治河防，任滿交代云。

　　延祐元年八月，河南行省言：“黃河涸出之地，水泊污地，多為勢家所據(jù)，忽遇泛溢，水無所歸。由此觀之，非河侵人，人自侵水。擬差知水利都水監(jiān)官偕行，廉訪司相視，可以疏辟堤障，未至泛溢，先加修治，用力少而成功多。又汴梁路睢州諸處，決口數(shù)十，內(nèi)開封縣小黃村計(jì)會月堤一道，所擬不一，宜委行省官與本道憲司、都水分監(jiān)官及州縣正官，親歷按驗(yàn)，從長講議。”由是遣太常丞郭奉政、前都水監(jiān)丞邊丞務(wù)、都水監(jiān)卿朵兒只、河南行省石右丞、本道廉訪副使站木赤、汴梁路判官張承恩。上至河陰，下至陳州，與拘該州縣官沿河相視。開封縣小黃河口，測置比舊減六尺，陳留，通許、太康舊有蒲葦之地，后以塞西河、塔河諸口，以便種植，故他處連年潰決。

　　公議：“治水之道，惟當(dāng)順其性之自然。黃河遷徙不常。每歲泛溢兩岸，時有沖決。強(qiáng)為閉塞，巳及農(nóng)時，科樁僉。發(fā)丁夫，動至數(shù)萬，所費(fèi)不可勝紀(jì)，民不堪命。蓋自治之法，惟宜順?biāo)栊?。今相視上抵河陰，下抵歸德。夏水盛漲，甚于常年，以小黃河口分泄之故，并無沖決，此其明驗(yàn)也。若將小黃村河口堵閉，必移患于鄰封。決上流南岸，則汴梁被害。決下流北岸，則山東可擾。事難兩全，當(dāng)遺小就大。詳視陳州，最為低洼被水之地。今歲麥禾不收，民饑特甚，請免陳州差稅。賑其饑民。陳留、通許、太康縣被災(zāi)之家，依例取勘賑恤。其小黃村河口仍舊通流，筑月堤及障水堤以資抵捍。別難擬議。“中書省韙之，依議施行。

　　至五年正月。河北河南道廉訪副使奧屯言：“近年河決杞縣小黃村口，滔滔南流，莫能御遏，陳、穎瀕河膏腴之地浸沒大半，百姓流亡。今水迫汴城。遠(yuǎn)無數(shù)里，倘值霖雨水溢。倉卒何以為計(jì)。方今農(nóng)隙，宜為講究，使水歸故道，達(dá)于江、淮，不惟陳、潁之民得遂其生，亦可除汴梁異日之患?！庇谑谴笏巨r(nóng)下都水監(jiān)移文分監(jiān)修治，自六年十一月一日興工，至七年三月九日工畢，北至槐疙疽兩舊堤，南至窯務(wù)汴堤，通長二十里二百四十三步。創(chuàng)修護(hù)城堤一道，長七千四百四十三步。堤下廣十六步，上廣四步，高一丈，六尺為一工。計(jì)工二十五萬三千六百八十，用夫八千四百五十三，除風(fēng)雨妨工。三十日畢。內(nèi)流水河溝，南北闊二十步，水深五尺。修堤闊二十四步，上廣八步，高一丈五尺，積十二萬尺，取土稍遠(yuǎn)，四十尺為一工，計(jì)三萬工。用夫萬人。每步用大樁二，計(jì)四十，各長一丈三尺。徑四寸。每步草束千，計(jì)二萬束，簽柱四，計(jì)八十樁，各長八尺，徑三寸。大船二，梯镢繩索備焉。

　　是年七月，滎澤縣塔海莊河決，未幾，開封縣蘇村及七里寺復(fù)決二口。本省平章政事站馬赤親率本路官及都水分監(jiān)并工修筑。至治元年正月興工，條堤岸四十六處，計(jì)工一百二十五萬六千四百九十四，用夫三萬一千四百一十三。八年，河決原武縣，浸灌數(shù)屬，其工役案牘無征莫得而詳焉。

　　泰定二年，御史姚煒以河屢決，請立行都水監(jiān)于汴梁，仍令沿河州縣知河防事。從之。是年，睢州河決。三年，鄭州陽武縣又決，漂民房一萬六千余家。五年，蘭陽縣河又決。

　　至順元年六年，曹州濟(jì)陰縣魏家道口河決。先是，堤將潰，濟(jì)陰縣防河官與縣尹郝承務(wù)差募民夫創(chuàng)修護(hù)水月堤，又以水勢大，復(fù)筑月堤于北。功未竟，水忽泛溢，新舊三堤俱決。明日，外堤復(fù)壞，湍流迅猛，有蛇出沒于中，所上樁工，一埽無遺。缺口東西五百余步，深二丈余。外堤缺口，東西四百余步，又磨子口護(hù)水堤，低薄不足御水，東西長一千五百步。乃先筑磨子口，七月十六日興工，二十八日工畢。郝承務(wù)言：“魏家道口磚堌等村缺口，累下樁土，沖決不存，堤周回皆泥淖，人不可居，又無取土之處。且沛郡安樂等堡，去歲旱災(zāi)，今復(fù)水澇，民皆缺食，難于差僉。其不經(jīng)水村堡，先巳遍差補(bǔ)筑黃家橋、磨子口諸處堤堰，似難重役。請俟秋涼水退，僉夫修理，庶蘇民力。計(jì)沖壞新舊堤七處，共一萬二千二百十六步，下廣十二步，上廣十四步，高一丈二尺，計(jì)用夫六千三百人。樁九百九十，葦箔一千三百二十，草束一萬六千五，六十尺為一工，無風(fēng)雨妨工，度五十日可畢。”

　　郝承務(wù)又言：“九月三日興工，連日風(fēng)雨，辛馬頭、孫家道口堤又壞，計(jì)工役倍于元數(shù)，添差二千人同筑。二十六日，元與武成、定陶二縣分筑魏家道口八百二十步工竣。其辛馬頭孫家道口之缺口，南北闊一百四十步，內(nèi)水地五十步，深者二丈，淺者亦不下八九尺，補(bǔ)筑七日工竣。又創(chuàng)筑月堤一道，斜長一千六百二十七步，內(nèi)武城、定陶分筑一百五十步，實(shí)筑一千四百七十七步。惟堌頭魏家道口外堤未筑，以冬寒土凍，俟來春補(bǔ)筑焉。”

　　是年，遣太禧宗禋院都事蓋苗行視河道。苗還言：“河口淤塞，今不治，異日必為中原大患?！倍妓O(jiān)難之，事遂寢。不及十五年，而白茅堤之口決。

　　至正四年正月，河決曹州，雇民夫一萬五千八百人筑之。五月，大霖雨，平地水深二丈，河暴溢，決白茅堤，曹、濮、濟(jì)、袞皆水。十月，議筑黃河堤堰。六年，以河決，立河南、山東等處行都水監(jiān)，專治河防。九年三月，河北決。五月，白茅河?xùn)|注沛縣，遂成巨浸。是年冬，帝命集群臣廷議，言人人殊，惟監(jiān)察御史余闕言：

　　禹河自大伾而下，釃為二渠，皆東北流。自周定王時，河始南徙。訖于漢，而禹之故道始失。自瓠子再決，而其流為屯氏諸河。其后河入千乘，偶合于禹所治河，由是而訖東都。至唐，河不為患者千數(shù)百年。趙宋時，河又南決。至于南渡，乃由彭城合汴、泗東南以入淮，而漢之故道又失。

　　嘗考中國之地，西南高而東北下，故水至中國而入海者，一皆趨于東北。古河自龍門即穿西山，踵趾而入大陸。地之最下者也。河之行于冀州，北方也，數(shù)千年而徙千乘。自漢而后，千數(shù)百年而徙彭城。然南方之地，本高于北，故河之南徙也難，而其北徙也易。自宋南渡至今，殆二百年，而河旋北，乃地勢使然，非關(guān)人力也。

　　比者河北破金堤，逾豐沛、曹、鄆諸郡大受其害，天子哀民之墊溺，乃疏柳河，欲引之南，工不就。今諸臣集議，多主浚河故道，復(fù)引河以南入彭城，筑堤起曹南訖嘉祥，東西三百里，以障河之北流，則漸可以導(dǎo)之使南。

　　嗟乎！諺有之曰：不習(xí)為吏，眂巳成事。今所謂南流故道者，非河之故道也。使反于大禹北流之故道，由漢之千乘以入海，則國家將無水患千余年，如東漢與唐之時，而又何必障而排之，使南乎？

　　今廟堂之議，非以南為壑也。其慮以為河之北，則會通之漕廢。不知河即北。而會通之漕不廢。何也？漕以汶，而不以河也。河北流，則汶自彭城以下必微微。則吾有制而治之，亦可以行舟以漕粟，所謂浮于汶達(dá)于河者是也。闕特防鉅野，而使河不妄行。俟河復(fù)千乘故道，然后復(fù)相水之宜而修治之。此千古之明鑒，非一人之私言也。

　　十年四月，以軍士五百人修白茅河堤。十二月，命大司農(nóng)禿魯、工部尚書成遵行視決河，議其疏塞之法以聞。十一年春，遵等自濟(jì)寧、曹、濮、大名行數(shù)千里，掘井以量地形之高下，測岸以究水勢之深淺，以為河之故道不可復(fù)，其議有八。時右丞相脫脫復(fù)相，銳于任事。都漕運(yùn)使賈魯以治河二策進(jìn)：其一，修筑北堤，以制橫潰，則用工??；其一，疏塞并舉，挽河復(fù)故道，其功數(shù)倍。脫脫韙魯后策。及遵興禿魯至，力陳不可。脫脫不聽，以其事屬魯。遷魯為工部尚書，總治河防使。發(fā)汴梁、大名十三路民夫十五萬，廬州等處十八翼軍二萬，自黃陵岡南達(dá)白茅，放于黃堌、哈只等口，又自黃陵西至楊青村合于故道，凡二百八十里百五十四步有奇。命中書右丞玉樞虎兒哈等率衛(wèi)軍以鎮(zhèn)之。自四月興工，至十一月，水土工畢，諸埽諸堤成，河復(fù)故道，南匯于淮，又東入于海。帝遣使者報祭河伯，召告還京師，論功超拜榮祿大夫、集賢大學(xué)士，賜脫脫世襲達(dá)刺罕，命翰林學(xué)士承旨?xì)W陽元撰河平碑，以旌勞繢。元治河三大役：曰蒲口，曰小黃村，曰白茅堤。當(dāng)時名臣多謂宜頎水勢，勿堙塞，其言率迂不可用。脫脫黜成遵，從賈魯，挽河復(fù)故道，尤為不世之功。歐陽元作《至正河防記》，載其施功次第詳矣。用附著左方，俾治河者有考焉。

　　治河一也，有疏，有浚，有塞，三者異焉。釃河之流，因而導(dǎo)之，謂之疏。去河之淤，因而深之，謂之浚。抑河之暴，因而扼之，謂之塞。疏浚之別，有四：曰生地，曰故道，曰河身，曰減水。河身地有直有紆，因直而鑿之，可就故道。故道有高有卑，高者平之以趨卑，高相就，則高不壅，卑不潴，慮夫壅生潰，潴生堙也。河身者，水雖通行，身有廣狹。狹難受水，水溢悍，故狹者，以計(jì)辟之。廣難為岸，岸善崩，故廣者以計(jì)御之。減水河者，水放曠，則以制其狂，水墮突，則以殺其怒。

　　治堤一也，有創(chuàng)筑、修筑、補(bǔ)筑之名，有刺水堤有截河堤，有護(hù)岸堤，有縷水堤，有石船堤。

　　治埽一也，有岸埽、水埽，有龍尾、欄頭、馬頭等埽。其為埽臺及推卷、牽制、薶掛之法，有用土、用石、用鐵、用草、用木、用木戈、用縆之方。

　　塞河一也，有缺口，有豁口，有龍口。缺口者，巳成川?；砜谡撸f常為水所豁，不退則口下于堤，水漲則溢出于口。龍口者，水之所會，自新河入故道之□也。

　　此外不能悉書，因其用功之次第而就述于其下焉。

　　其浚故道，深廣不等，通長二百八十里百五十四步而強(qiáng)。功始自白茅，長百八十二里。繼自黃陵岡至南白茅，生地十里?？诔跏?，廣百八十步，深二丈有二尺，巳下停廣百步，高下不等，相折深二丈及泉。曰停、曰折者，用古算法，因此推彼，知其勢之低昂，相準(zhǔn)折而取勻停也。南白茅至劉莊村接入故道十里，通折墾廣八十步，深九尺。劉莊至專固百有二里二百八十步，通折廣六十步，深五尺。專固至黃固，墾生地八里，而廣百步，底廣九十步，高下相折，深丈有五尺。黃固至哈只口，長五十一里八十步，相折停廣墾六十步。深五尺。乃浚凹里減水河，通長九十八里百五十四步。凹里村缺河口生地，長三里四十步，面廣六十步，底廣四十步，深一丈四尺。自凹里生地以下舊河身至張贊店，長八十二里五十四步。上三十六里，置廣二十步，探五尺。中三十五里，墾廣二十八步，深五尺。下十里二百四十步，墾廣二十六步，深五尺。張贊店至楊青村，接入故道，墾生地十有三里六十步，面廣六十步，底廣四十步，深一丈四尺。

　　其塞專固缺口，修堤三重，并補(bǔ)筑凹里減水河南岸豁口，通長二十里三百十有七步。其創(chuàng)筑河目前第一重西堤，南北長三百三十步，面廣二十五步，底廣三十三步，樹植樁橛，實(shí)以土牛、草葦、雜梢相兼，高丈有三尺。堤前置龍尾大埽。言龍尾者，伐大樹連梢系之堤旁，隨水上下，以破嚙岸浪者也。筑第二重正堤，并補(bǔ)兩端舊堤，通長十有一里三百步。缺口正堤長四里。兩堤相接舊堤，置樁堵閉河身，長百四十五步，用土牛、稍土、草葦相兼修筑。底廣三十步，修高二丈。其岸上土工修筑者，長三里二百十有五步有奇，高廣不等，通高一丈五尺。補(bǔ)筑舊堤者，長七里三百步，表里倍薄七步，增卑六尺，計(jì)高一丈。筑第三重東后堤，并接修舊堤，高廣不等，通長八里。補(bǔ)筑凹里減水河南岸豁口四處。置樁木、草土相兼，長四十七步。

　　于是塞黃凌全河，水中及岸上修堤，長三十六里百三十六步。其修大堤刺水者二，長十有四里七十步。其西復(fù)作大堤剌水者一，長十有六里百三十步。內(nèi)創(chuàng)筑岸上土堤，西北起李八宅西堤，東南至舊河焊，長十里百五十步，顛廣四步，趾廣三之，高丈有五尺。仍筑舊河岸至入水堤，長四百三十步，趾廣三十步，顛殺其六之一，接修入水。

　　兩岸埽堤并行。作西埽者，夏人水工，征自靈武。作東埽者，漢人水工，征自近畿。其法以竹絡(luò)實(shí)以小石，每埽不等，以蒲葦線腰索徑寸許者從鋪，廣可一二十步，長可二三十步。又以曳埽索?徑三寸或四寸，長二百余尺者衡鋪之。相間復(fù)以竹葦麻菻大纖，長三百尺者為管心索，就系綿腰索之端于其上，以草數(shù)千束，多至萬余，勻布厚鋪于綿腰索之上，□而納之。丁夫數(shù)千，以足踏實(shí)。推卷稍高，即以水工二人立其上，而號于眾，眾聲力舉，用小大推梯，推卷成埽，高下長短不等。大者高二丈，小者不下丈余。又用大索，或互為腰索，轉(zhuǎn)致河濱。選健丁操管心索，順掃臺立踏，或掛之臺中鐵貓大橛之上，以漸縋之下水。埽后掘地為渠，陷管心索渠中，以散草厚覆，筑之以土，其上覆以土牛、雜草、小埽梢土，多寡厚薄，先后隨宜。修疊為埽臺，務(wù)使?fàn)恐仆料?，縝密堅(jiān)壯，互為犄角，埽不動搖。日力不足，火以繼之。積累既畢。復(fù)施前法，卷埽以厭先下之掃，量淺深，制埽厚薄，疊之多至四埽而止。兩埽之間，置竹絡(luò)，高二丈或三丈，圍四丈五尺，實(shí)以小石、土牛。既滿，系以竹纜。其兩旁并埽，密下大樁，就以竹絡(luò)大竹腰索系于樁上。東西兩埽及其中竹絡(luò)之上，以草土等筑為埽臺，約長五十步或百步。再下埽，即以竹索或麻索長八百尺或五百尺者一二，雜廁其余管心索之間。俟埽入水之后，其余管心索如前薶掛，隨以管心長索遠(yuǎn)置五七十步之外，或鐵貓，或大樁，曳而系之，通管束累日所下之埽，再以草土等物通修成堤。又以龍尾大埽，密掛于護(hù)堤大樁，分析水勢。其堤長二百七十步，北廣四十二步，中廣五十五步，南廣四十二步。自顛至趾，通高三丈八尺。

　　其截河大堤，高廣不等，長十有九里百七十七步。其在黃陵北岸者，長十里四十一步。筑岸上土堤，西北起東西故堤，東南至河口，長七里九十七步，顛廣六步，趾倍之二強(qiáng)二步，高丈有五尺。接修入水。施土牛，小埽梢草雜土，多少厚薄，隨宜修疊。及不竹絡(luò)，安大柱，系龍尾埽，如前兩堤法。唯修疊埽臺，增用白闌小石，并埽上及前洊修埽堤一，長百余步，直抵龍口。稍北，欄頭三埽并行，大堤廣與刺水二堤不同。通前列四埽，間以竹絡(luò)，成一大堤，長二百八十步，北廣百一十步，其顛至水面高丈有五尺，水面至澤腹高二丈五尺，通高三丈五尺。中流廣八十步，其顛至水面高丈有五尺，水面至澤腹高五丈五尺，通高七丈。并創(chuàng)筑縷水橫堤一，東起北截河大堤，西抵西刺水大堤，又一堤，東起中刺水大堤，西抵西刺水大堤。又一堤，東起中刺水大堤，西抵西刺水大堤。通長二里四十二步，亦顛廣四步，趾三之，高丈有二尺。修黃陵南岸，長九里六十步。內(nèi)創(chuàng)岸土堤，東北起新補(bǔ)白茅故堤，西南至舊河口，高廣不等，長八里二百五十步。

　　乃入水作石船大堤。益由是秋八月二十九日乙巳，道故河流，先所修北岸西中刺水及截河三堤猶短，約水尚少，力未足恃。決河勢大，南北廣四百余步，中流深三丈余，益以秋漲，水多故河十之八，兩河爭流，近故河口，水刷岸北行，洄漩湍急。難以下埽。置埽行或遲?？炙M涌入決河，因淤故河，前功隨墮。魯乃精思入故河之方，以九月七日癸丑，逆流排大船二十七艘，前后連以大桅或長樁，用大麻索、竹縆絞縛，綴為方舟。又用大麻索、竹縆，用船身繳繞上下，令牢不可破，乃以鐵貓于上流石垂之水中。又以竹縆絕長七八百尺者，系兩岸大橛上，每縆或石垂二舟或三舟，使不得下，船腹略鋪散草，滿貯小石，以合子板釘合之。復(fù)以埽密布合子板上，或二重或三重，以大麻索縛之急。復(fù)縛橫木三道于頭桅，皆以索維之，用竹編笆，夾以草石，立之梔前，約長丈余，名曰水簾梔。復(fù)以木搘柱，使簾不偃仆。然后選水工便捷者，每船各二人，執(zhí)斧鑿，立船首尾，岸上捶鼓為號，敢鳴，一時齊鑿，須臾舟穴，水入，舟沉，遏決河。水怒溢，故河水暴增。即重樹水簾，令后復(fù)布小掃土牛白闌長稍，雜以土草等物。隨以填垛。繼之以石船下詣實(shí)地，出水基趾漸高，復(fù)卷大埽以壓之。前船勢略定，尋用前法，沉余船，以竟后功?；钑园倏蹋鄯蚍址鮿?，無少間斷。船堤之后，草埽三道并舉，中置竹絡(luò)盛石，并埽置樁，系纜四埽及絡(luò)，一如修北截水堤之法。第以中流水深數(shù)丈，用物之多，施工之大，倍他堤。距北岸才四五十步，勢迫東河，沆峻若自天降，探淺叵測。于是先卷下大埽約高二丈者，或四或五，始出水面。修至河口一二十步，用工尤艱。薄龍口，喧豗猛疾，勢撼?；萘鸯A，俄遠(yuǎn)故所。眾議沸騰，以為難合，然勢不容巳。魯神色不動，機(jī)解捷出，進(jìn)官史工徒十余萬人，日加獎諭，辭旨懇至，眾皆感激赴功。十一月十一日丁巳，龍口遂合，決河絕流，故過復(fù)通。

　　又于堤前通卷欄頭埽各一邊，多者或三或四。前埽出水，管心大索系前埽，陲后闌頭埽之后，后埽管心大索亦系小埽，石垂前欄頭埽之前，后先羈縻，以錮其勢。又于所交索上，及兩埽之間，壓以小石白闌土牛，草土相半，厚薄多寡，相勢措置。

　　埽堤之后。自南岸復(fù)修一堤，抵巳閉之龍口，長二百七十步。船堤四邊成堤，用農(nóng)家場圃之具曰轆軸者，穴石立木如比櫛，薶前埽之旁。每步置一轆軸。以橫木貫其后，又穴石，以徑二寸余麻索貫之，系橫木上，密掛龍尾大埽，使夏秋潦水、冬春凌簿，不得肆力于岸。此堤接北岸截河大堤，長二百七十步，南廣百二十步，顛至水面高丈有七尺，水面至澤復(fù)高四丈二尺。中流廣八十步，顛至水面高丈有五尺，水面至澤腹高五丈五尺，通高七丈。仍治南岸護(hù)堤埽一，通長一百三十步，南岸護(hù)岸馬頭埽三道，通長九十五步，修筑北岸隈防，高廣不等，通長二百五十四里七十一步。

　　白茅河口至板城，補(bǔ)筑舊堤，長二十五里二百八十五步。曹州板城至英賢村等處，高廣不等，長一百三十三里二百步。稍岡至碭山縣，增培舊堤，長八十五里二十步。歸德府哈只口至徐州路三百余里，修完缺口一百七十處，高廣不等，積修計(jì)三里二百五十六步。亦思剌店縷水月堤高廣不等，長六里三十步。

　　其用物之凡，樁木大者二萬七千，榆柳雜稍六十六萬六千，帶稍連根株者三千六百，藁桔蒲葦雜草以束計(jì)者七百三十三萬五千有奇，竹竿六十二萬五千。葦席十有七萬二千，小石二千般，繩索小大不等五萬七千，所沉大船百有二十。鐵纜三十有二，鐵貓三百三十有四，竹篾以斤計(jì)者十有五萬，石垂石三千塊，鐵鉆萬四千二百有奇，大釘三萬三千二百三十有二。其余若木龍、蠶椽木、麥秸、扶樁、鐵叉、鐵吊、枝麻、搭火鉤，汲水、貯水等具，皆有成數(shù)。

　　官吏俸給，軍民農(nóng)糧、工錢，醫(yī)藥、祭祀、賑恤、驛置馬乘及運(yùn)竹木、沉船、渡船、下樁等工，鐵、石、竹、木、繩索等匠傭資，兼以和買民地為河，并應(yīng)用雜物等價，通計(jì)中統(tǒng)鈔百八十四萬五千六百三十六錠有奇。

　　魯嘗有言：“水工之功，視土工之功為難；中流之功，視河濱之功為難；決河口，視中流又難；北岸之功，視南岸為難。用物之性。草雖至柔，柔能狎水，水漬之生泥，泥與草并，力重如碇。然維持夾輔，纜索之功實(shí)多?！鄙w由魯習(xí)知河事，故其功之所就如此。是役也，朝廷不惜重費(fèi)，不吝高爵，為民辟害。脫脫能體上意，不憚焦勞，不恤浮議，為國拯民。魯能竭其心思智計(jì)之巧，乘其精神膽氣之壯，不惜劬瘁，不畏譏評，以報君相知人之明。宜悉書之，使職史氏者有所考證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