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釋老
八思巴 膽巴 必蘭納識里 丘處機 馬鈺 譚處端 劉處元 王處一 郝大通 孫不二 康泰真 祁志誠 張宗演 張留孫 吳全節(jié) 酈希誠 張清志 蕭輔道 李居壽 莫起炎
蒙古崇尚釋教，及得吐番之地，思因其俗而柔之，乃設(shè)官分職而領(lǐng)之。于帝師，又立宣政院。其院使位居第二者，必以僧為之。帥臣以下，亦僧俗并用。于是，帝師授玉印，國師授金印，宣命同于詔敕。凡即位之始，降詔褒護(hù)，必敕章佩監(jiān)絡(luò)珠為字以賜。及其卒而歸葬舍利，又命百官出郊祭錢。大德九年，專遣平章政事帖木兒乘傳護(hù)送，賻金五百兩、銀千兩、幣帛萬匹、鈔三千錠?；蕬c二年，加至賻金五千兩、銀一萬五千兩、錦綺雜彩共一萬七千匹。
其弟子之號司空、司徒、封國公者，前后相望，怙勢瓷睢，氣焰熏灼，為豁不可勝言。有楊璉真珈者，世祖為江南釋教總統(tǒng)，掘趙氏諸陵及其大臣冢墓凡百一所；戕殺平民四人；受人獻(xiàn)美女寶貨無算；其壤奪盜取者，計金一千七百兩、銀六千八百兩、玉帶九、玉器大小百一十有一、雜寶貝百五十有二、大珠五址兩、鈔一十一萬六行二百錠、田二萬三千畝；私庇平民不輸公賦乾二萬三千戶。他所藏匿示露者，不論也。南臺御史中丞亦力撒合請急誅之，以謝天下，帝不允，仍錄其子暗普為江浙行省右丞，后以民鋮沸騰，始罷去。
又至大元年，上都開元寺西僧強市民薪，發(fā)訴諸留守李璧，方詢問其由，僧已率其徒持白挺突入公府，隔案引璧發(fā)，爨諸也，捶樸交下，爨之以歸，閉諸空室，久乃得脫，奔訴于朝，遇赦以免。二年，復(fù)有龔柯等十八人，與諸王合兒八刺妃爭道，拉妃附功毆之，事聞，釋不問。而宣政院臣方奏請：凡民毆西們者，截其手；置之者，斷其舌。時仁宗居?xùn)|宮，聞之，嘫奏寢其令。
泰定二年，西臺御史李昌言奏：“嘗經(jīng)平?jīng)龈o、會，定西等州，見西番僧佩金字圓符，絡(luò)繹道途。馳騎累百，傳舍至不能容，則假館民舍，奸污婦女。奉元一路，自正月至七月，往返者，百八十五次，用馬至八百四十余匹，較之諸王、行省之使，十多六、七。驛戶無所控訴，臺察莫敢誰何。且國家之制圓符，本為邊防警報，僧人何事而輒佩之？乞更正僧人給驛法，且令臺憲得以糾察。”不報。必蘭納識里之誅也，有司籍之，得其人畜士田、金銀貨貝錢幣、邸舍、書畫器玩，及婦人七寶裝具，價值鉅萬萬云。
番僧歲時祝厘禱祠，號稱好事者，其目尤不一。大者如：中統(tǒng)三年，作佛頂金輪會于圣安、昊天二寺七晝夜，賜銀一萬五千兩。至元二年，詔各路設(shè)三學(xué)，講三禪會。七年，大修佛事于瓊?cè)A島。九年，集都城僧誦《大藏經(jīng)》，九會。十三年，設(shè)資戒在會于順德府開元寺。十六年，敕諸國師、教師、禪師百有八人，即圣壽萬安寺設(shè)齋圓戒賜衣。二十二年，集諸路僧四萬于西應(yīng)京普恩寺，作資戒會七日夜。二十三年，命西僧作佛事于萬壽山。三十會。明年，又作佛事于大殿寢殿及五臺山，三十三會。二十五年，命亦思麻等七百余人，坐靜于大護(hù)國仁王寺，凡五十四會。二十七年，命帝師坐靜于厚載門及桓州雙泉寺，凡七十二會。成宗初，以國忌，飯僧七萬。武宗至大元年，啟水陸大會于昊天寺。英宗即位，大興佛事于文德殿四十日。已而修秘密法會于延春閣，鎮(zhèn)雷法公于洋城四門。至治三年，詔天下諸司，集僧誦經(jīng)十萬部，又于京師萬安、慶壽、圣安、普慶四寺，揚子江金山寺，五臺山萬圣祜國寺，建水大會。泰定帝元年，命西僧修佛事于壽安山，曰星吉思乞刺，曰闊兒魯串卜，曰水朵爾麻，曰颯間卜里南家經(jīng)，三年乃罷。又修黑牙蠻答哥佛事于水晶殿，燒壇佛事于延華閣。文宗至順元年四月，作佛事于仁智殿，歲終乃罷?；葑诤笾羶炊?，創(chuàng)太覺海寺，塑千佛于其內(nèi)，至正七年，興圣宮作佛事，賜鈔二千錠。十四年，命加喇嘛選僧百有八人，修朵思哥兒好事，嘗以泥作小浮屠，或十萬至二三十萬，名曰擦擦。其大者實以七寶珠玉，或一所以至七所，名曰答兒剛。先是，至元中內(nèi)廷佛事之目，僅百有二。至大德七年，再立功德七年，再立功德使司，其目增至五百有余。
延祐四年，宣徽院會計歲供，其費以斤計者，用面四十三萬九千五百、油七萬九千、酥二萬一千八百七十、蜜二萬七千三百，他物稱是。
至景朝賜予，尤為無度。其大者如：中統(tǒng)初，賜慶壽、海云二陸地五百頃。大德五年，賜興教寺地一百頃，上都乾元寺地九十頃，萬安寺地六百頃，南寺地百二十頃。皇慶初，賜大普慶寺腴田八萬畝，邸舍四百聞。又賜崇福寺河南地百頃，上都開元寺江浙田二百頃，普慶寺益都田七十頃。至治初，大永福寺成，賜金五百兩、銀二千五百兩、鈔五十萬貫、雜彩萬匹；又賜西番撒加地僧，金千兩、駕裟二萬匹。至正十二年，建清河大壽元忠國寺，以浙江廢寺田歸之，率多強占民業(yè)。
僧徒貪利無已，營結(jié)近侍，欺昧奏請布施，歲費千萬。又每次歲必因好事奏釋輕重囚徒，以為福利，雖大臣有罪，皆假是以爨其誅。宣政院參議李良弼，受賕鬻官，竟以帝師之言縱之。其余夤緣幸免者，尤不可勝紀(jì)。
至于道教，太祖敬禮邱處機，號為神仙。世祖封張留孫為上卿，恩寵尤渥。然其人，皆有得于黃、老之學(xué)，不汨沒于權(quán)利者，黨徒雖盛，非如釋氏之病民蠹國也。故備書其事，以垂鑒戒云。帝師八羅巴者，士番薩斯迦人，族款氏。生七歲，誦經(jīng)數(shù)十萬言，能約通大義，國人號圣童。稍長，學(xué)富五明，故又稱班彌怛。年十有五，謁世詛地潛邸，與語大悅，日見親禮。
中統(tǒng)元年，世祖即位，尊為國師，授玉印。命制蒙古新字。其寧僅千余。其母凡四十有一。其相關(guān)紐而成字者，則有韻關(guān)之法；其以二合、三合、四合而成字者，則有語之法；大要以諧聲為宗。其四十一之字母，曰：
至元六年，詔頒行于天下，詔曰：“朕惟字以書言，言以紀(jì)事，此古今之通制。我國家肇基朔方，俗尚簡古，未遑制作，凡施用文字，因用漢文及畏兀兒字，以達(dá)本朝之言?？贾T遼、金及遐方諸國，命各有字，今文治浸興，而字書有闕，于制為未備。故特命國師八思巴創(chuàng)為蒙古親字，譯寫一切文字，期于順言達(dá)事而已。今后凡有璽書頒降者，皆用蒙古新字，仍各以其國字副之。”遂升號八思巴大寶法王，更賜玉印。
十一年，請告西還。留之不可，乃以其弟亦憐真嗣焉。十六年，八思巴卒，賜號皇天之下一人之上宣文輔治大圣至德普覺真智佑國如意大寶法王、西天佛子、大元帝師。至治間，特詔郡縣建廟通祀。泰定元年又繪像十一頒各行省，為塑像云。
亦憐真嗣帝師，凡六歲，至元十六年卒。答兒麻兒剌乞列嗣，二十三年卒。亦攝思連真嗣，三十一年卒。乞刺斯八斡節(jié)兒嗣，成宗特造寶玉五方佛冠賜之。元貞元年，更賜雙龍盤紐白玉印，文曰：“大元帝師統(tǒng)領(lǐng)諸國僧尼中興釋都之印?！贝蟮缕吣曜髂?，以輦真監(jiān)藏嗣，又明年卒。都家班嗣，皇慶二年卒。相兒加思嗣，延祜元年卒。二年，公哥羅古羅思監(jiān)藏班藏卜嗣，至治三年卒。旺出兒監(jiān)藏嗣，泰定二年卒。公哥列思八沖納思監(jiān)藏班藏卜嗣，賜玉印，降璽書諭天下，其年卒。天歷二年，亦輦真吃刺失思嗣。
時又有國師膽巴者，名功嘉葛刺思，西番突甘斯旦麻人。幼從西天竺古達(dá)麻失利傳習(xí)梵秘，得其法要。中統(tǒng)間，帝師八思巴薦之。時懷懷孟大旱，世祖命禱之，立雨。又咒食投龍湫，頃之奇花異果上尊涌出波面，取以上進(jìn)，世祖大悅。至元末，以下容于明相桑哥，力請西歸。既復(fù)詔還。謫之潮州。時樞密副使月的迷失鎮(zhèn)潮州，妻得奇疾，膽巴以所持?jǐn)?shù)珠加其身，即愈。又嘗為月的迷失言異夢已還朝期，皆驗。
元貞間，海都犯西番界，成宗命禱于摩訶葛刺神，已而捷書果至。又為成宗禱疾，遄愈，賜與甚厚。且詔分御前校十人為之導(dǎo)從。成宗北巡，命膽巴以象輿前導(dǎo)。過云州，語諸弟子早：“此地有靈性，恐驚乘輿，當(dāng)密持神罵以厭之?！蔽磶?，幾雨太至，眾咸震懼，惟幄殿無虞，復(fù)賜碧鈿懷一。德壽太子之薨也，不魯罕皇后遣使部于師曰：“我夫婦以師事汝，至矣，止有一子，何不能保護(hù)耶？”曰：“佛法如燈籠，風(fēng)雨至，可蔽之。若爾燭盡，燈籠亦無如之何也。”大德七年夏卒?；蕬c間，追號大覺普惠廣照無上膽巴帝師。
后又有必蘭納識里者，初名只刺瓦彌的理，北庭感木魯國人。幼熟畏兀兒及西天書，長能貫通三藏暨諸國語。大德六年，奉旨從帝師受戒于廣寒殿，代帝出家，便賜今名。皇慶中，命翻譯諸梵經(jīng)典。延祜間，特賜銀印，授光祿大夫。
時諸番朝貢，表箋文字無能識乾，皆令必蘭納識里譯之。嘗有以金刻字為表進(jìn)者，帝遣視之。必蘭納識里取案上墨汁涂金葉，審其字，命左右執(zhí)筆，口授表中語及使人名氏，與貢物之?dāng)?shù)，書而上之。明日，有司閱其物色，與所赍重譯之書無少差者。眾無不服其博識，而竟莫測基何所從授，或者以為神悟云。授開府儀同三司，仍賜三臺銀印，兼領(lǐng)功德使司事，厚其廩餼，俾得以養(yǎng)母焉。
至治三年，改賜金印，特授沙津愛護(hù)持，且命為諸國引進(jìn)使。至順二年，又賜玉印，加號普覺圓明廣照弘辯三藏國師。是年，與安西王子月魯帖木兒等謀為不軌，坐誅，其所譯經(jīng)。漢字則有《楞嚴(yán)經(jīng)》，西天字則有《大乘莊嚴(yán)寶度經(jīng)》、《乾陀般若經(jīng)》、《大涅槃經(jīng)》《稱贊大第功德經(jīng)》，西番字則有《不思議禪觀經(jīng)》，皆行于世。
邱處機，字通密，登州棲霞人，自號長春子。幼有人相之曰：“神仙宗伯也?！蹦晔?，學(xué)全真道于寧海之昆侖山，與馬鈺、譚處端、劉處元、王處一、郝大通、孫不二，同師重陽王真人。馬鈺，寧海人，弱冠舉進(jìn)士。妻孫氏，名不二，亦寧海人。劉處元，掖縣人，著有《道德經(jīng)解》、《陰符經(jīng)解》譚處端，寧海人，著有《云水前后集》王處一，寧海人。郝大通。寧海人。明謂之七真人，獨處機名最著。金、宋之委，俱遣使召之，不赴。
太祖征西域，命近臣徹伯爾、劉仲祿赍璽書，請?zhí)帣C至軍中。處機一日忽語其徒曰：“天使來召我，我當(dāng)往?！币砣眨酥粒帣C乃與弟子十有八人同行，明年，留山北，先馳表謝，拳拳以止殺為戒。又明年、趣使再至，乃發(fā)撫州，經(jīng)涉萬有余里，歷四載而始達(dá)于雪山。常馬行積雪中，馬上舉策試之，未及積雪之半。既見，太祖大悅，賜食，設(shè)廬甚飭。
太祖方西征，日事攻戰(zhàn)，處機每次言欲一天下者，必在不嗜殺人。及問為治之方，則對以敬天愛民。部長生久視之道，則告以清心寡欲。太祖深契其言，曰：“天錫仙翁，以？爨朕志?！泵笥視?，且以訓(xùn)計算子焉。賜虎符，副以璽書，不斥其名，惟曰：“神仙”。一日雷震，太祖以問，處機對曰：“雷，天威也。人罪莫大于不孝，不孝則不順笠天，故天威震動以警之。似聞境內(nèi)不孝者多，陛下宜畏天威，明孝道治天，下。”大祖從之。
十七年，太祖大獵于東山，馬踣，處機請曰：“天道好生，陛下春秋高，數(shù)畋獵，非宜。”太祖為罷獵者久之。時大兵踐蹂中原，河南、北尤甚，民罹俘戮，無所逃命。處機還，使其待持牒購之。由是為人奴者得復(fù)為良，懷瀕死而得更生者，毋慮二三萬人。
十九年，熒惑犯尾，其占在燕，處機禱之，果退舍。二十一年，又為旱禱，期三日雨，當(dāng)名瑞應(yīng)，已而亦驗。改賜宮名曰：“長春”，且遣使勞問，制曰：“朕常念神仙，神仙毋忘朕也?！绷拢∮跂|溪，越二日，天大雷雨，太液池水入東湖，聲聞數(shù)里，魚鱉盡去，池遂涸，而北口高岸亦崩。處機嘆曰：“山其摧乎，池其涸乎，吾將與之俱乎！”遂卒，年八十。其徒尹志平等，世奉璽書，襲掌其教。
至大二年，加賜金印，處機贈為長春全德神化明應(yīng)直君，馬鈺為丹陽抱一無為普化真君，譚處端為長真凝神元靜蘊德真君，劉處元為長生輔化宗元明德真君，王處一為玉陽體元廣慈普度真君，郝大通為廣寧通元妙太古真君，孫不二為清凈淵真慮元順化元君，敕并會道士苗道一收執(zhí)。處機弟子十八人，知名者尹志平、李志常、宋德芳、綦志遠(yuǎn)，并封真人。
時又有康泰真者，利州人。母娠二十四月而生。學(xué)道于王重陽，與邱處機、馬鈺人游。四方之士，踵門受業(yè)者，恒數(shù)百人。夏大旱，使者請祈雨，泰真端坐久之，曰：“明日雨。”既而果然。冬常裸十余日，無寒色。卒年九十余。
處機第四傳曰祁志誠，居云金閣山，譽問甚著。丞相安童嘗過而問之。志誠告以修身治世之要。安單感其言，故相世祖，以清靜為本。及罷相，退然若無與于世者，人謂有得于志誠之言。
正一天師者，始自漢張道陵，勘探后四世孫來居信州之龍虎山。相傅至三十六世宗演，當(dāng)至元十三年，世祖已平江南，遣使召之。至則命廷臣效勞，待以客禮。及見，語之曰：“昔歲已未，朕次鄂渚，嘗令王一清往訪卿，卿父使報塍朕曰：“后二十年天下當(dāng)混一。神仙之言驗于念矣?！币蛎?，賜宴，特賜玉芙蓉冠、組金無縫服，賜號演道靈應(yīng)沖和真人，命主領(lǐng)江南道教，仍賜銀印。
十八年、二十五年再八覲。世祖嘗命敢其祖天師所傳玉印、寶劍觀之，語侍臣曰：“朝代更易已不知其幾，而天師劍印傳子若孫尚至今日，其果有神明相之乎！”嗟嘆久之。其實天師玉印文曰“陽平治都君所”，乃宋徽宗所賜，非漢印也。
九月，都功德使司脫因小演赤奏：“曩者所毀道家偽經(jīng)板本化圖，多隱匿未毀，其書皆底毀釋教之言，宜甄別?！庇谑敲爸袝邑埼牧仍勯L春宮無極殿，著，余悉漢張道陵、后魏寇廉之等偽作。文廉等奏：“自《道德經(jīng)》外，宜悉焚毀?！钡墼唬骸暗兰医?jīng)文，傳訛踵廖非一日矣。若焚之，其徒未必心服。彼言水火不能焚溺，可以是端試之。候不驗，焚之未晚也?！彼熘I宗演等，俾推擇人入火試其術(shù)。宗演等奏：“此皆誕妄之說，臣等入火，必皆為灰燼，實不敢試。但乞焚去《道藏》偽書，庶幾澡雪臣等。”帝可其奏。遂詔天下道家諸經(jīng)，可留道德二施篇，其余一切焚毀，匿藏者罪之。十月，集百官于愍忠寺，焚毀《老子化胡經(jīng)》、《猶龍傳》等書。
二十九年，宗演卒，子與棣嗣，為三十七也，襲掌江南道教。三十一年入覲，卒于京師。元貞元年，弟與材嗣授太素弟神廣道真人，主三十八世，襲掌道教。
時潮嚙鹽官、海鹽兩州，為患特甚，與材以術(shù)治之。一夕大雷電以震，明日見有物魚首龜形者磔于水裔，潮患遂息。大德五年，召見于上都幄殿。八年，授正一教主，主領(lǐng)三山符簫。武宗即位，來覲，特授金紫光祿大夫，封留國公，賜金屯。仁示即位，特賜定冠、組織文金之服。延祐三年，加太虛輔化體仁應(yīng)道大真人，卒。四年，子嗣成嗣，為三二九世，襲領(lǐng)江南道教，言領(lǐng)三山符簫如故。
其徒第留孫者，字師漢，信州貴溪人。少入成虎山為道士，有人相之曰：“神仙宰機也。”至元十三年，從天師張宗演入朝，世祖與語，稱旨，遂留侍闕下。世祖嘗親祠幄殿，皇太子侍。忽暴風(fēng)雨至，眾駭懼，留孫禱之立止。又嘗次日月山，昭睿順圣皇后得疾危甚，嘫召留孫請禱。既而后夢有朱衣長髯，從甲士，導(dǎo)朱輦白辣行草間者。覺而異之，以問留孫，對曰：“甲士導(dǎo)輦辣者，臣所佩法簫中將吏也。朱衣長髯者，漢祖天師也；行草間者春時也。殿下之疾，其及春而瘳乎！”后命畫像以進(jìn)，視之，果夢中所見者，帝大悅，即命留孫為天師，固辭不敢當(dāng)，與為上卿，敕尚方鑄寶劍以賜，建崇真宮于兩京，俾留孫居之，專掌祠事。
十五年，授玄教宗師，賜印。又特任其父信州路治中，尋復(fù)升江東道同知宣慰司事。是時，天下大定，世祖思與民休息，留孫待詔尚方，因諭黃老治道貴清凈、圣人在宥天下之旨，深契上衰。及將以完澤為相，命留孫筮之，得《同人》之《豫》，留孫曰：“‘《同人》，柔得位而進(jìn)乎乾’，君臣之合也”‘《豫》，利建侯，命相事也。何吉如之，愿下勿疑?！奔鞍?，天下果稱得賢相。
大德中，加號玄教大宗師，同知集賢院道教事。武宗即位，召見，賜坐，升大真人，知集賢院，位大學(xué)士上。尋又加特進(jìn)。進(jìn)講老子推明廉讓之道。及仁宗即位，猶恒誦其言，且諭近臣曰：“累朝舊德，僅余張上卿爾?！边M(jìn)開府儀同三司、特進(jìn)，加號輔成贊化保運玄教大宗道師，又封闡道宏教沖元仁靖大真人，刻玉為玄教大宗師印以賜之。至治元年卒，年七十四。天歷元年，追贈道祖神應(yīng)真君，其徒吳全節(jié)嗣。
全節(jié)，字成季，饒州安仁人。年十三，學(xué)道于龍虎山。至元二十四年，至京師，從留孫見世祖。三十一年，成宗至自朔方，召見，賜古?周玉蟠螭環(huán)一，敕每次歲侍從行幸，所司給廬帳、車馬、衣服、廩餼，著為令。大德十一年，授玄教嗣師，賜銀印，視二品。至大元年，賜七寶金冠、織金文之服。三年，贈其祖昭文館大學(xué)士，封其父司徒、饒國公，母饒國太夫人，名其所居之鄉(xiāng)曰榮祿，時曰具慶。至治元年，留孫卒。二年，制授特進(jìn)、上卿、玄教大宗師、崇文弘道玄德真人、總攝江淮荊等處道教、知集賢道教事，玉印一、銀印二，并授之。
全節(jié)嘗代祀岳瀆還，成宗問曰：“卿所過郡縣，有善治民者乎？”對曰：“臣過河南，總管盧贄平易無為，而民以安靖。”成宗曰：“吾憶其人?！奔慈照侔菁t學(xué)士。成宗崩，仁宗至自懷孟，有狂士以危言翰林學(xué)士閻復(fù)，事叵測。全節(jié)言于李孟，孟以聞，仁宗意解，復(fù)告老而去。當(dāng)時以為朝廷得敬大臣體，而不以口語傷賢者，全節(jié)蓋有力焉。
全節(jié)雅好結(jié)士大夫，推轂善類，唯恐不盡其力。至于振窮周急，未嘗以恩怨民其心，時諭稱之。卒年八十有二，其徒夏文泳嗣。
真大道教者，金季道士劉德仁之所立也。其教以苦節(jié)危行為要，而不妄取于人、不茍侈于已。五傳至酈希誠，居燕京天寶宮，見知憲宗，始名其教曰真大道，授希誠太玄真人，領(lǐng)教事，內(nèi)出冠服以賜，仍給紫衣三十襲，賜其從者。
至元五年，世祖命其徒孫德福統(tǒng)轄諸路真大道，錫銅章。二十年，改賜銀印二。又三傳而至張清志，年十六從天寶李道士游，其后徒眾益盛。清志事母孝，母常病疽，口吮其膿，遂愈。又患膈氣，清志禱于神，進(jìn)藥，母吐涎塊如瓜，病若失。授演教大宗師凝神沖妙元應(yīng)真人。東海大珠山、牢山，舊金虎，清志往居之，虎皆避徒，然頗為人害。清志曰：“是吾奪其所也?！彼烊ブ?。后居臨汾，地大震，城郭摧壓，死者不可勝計，獨清志所居裂為二，無少損焉。乃遍巡木石間，聽呻吟聲，救活者甚眾。朝廷重其名，給驛致之，俾掌教事，清志徒步至京師，深居簡出，人或不識其面。貴人達(dá)官來見，率告病，伏臥內(nèi)不肯起。后卒于京師。
太一教者，始金天眷中道士蕭抱珍，傳太一三元法?之求，因名其教曰太一。四傳而至蕭輔道。世祖在潛邸聞其名，命史天澤召至和林，賜對稱旨，留居宮邸。以老，請授弟子李居壽掌其教事。
至元十一年，建太一宮于兩京，命居壽居之，領(lǐng)祠事，且禋祀六丁，以繼太保劉秉忠之職。十三年，賜太一掌教宗師印。十六年十月辛丑，日直元辰，敕居壽祠醮，奏赤間于天，凡五晝夜。事畢居壽請間曰：“皇太子春秋鼎盛，宜參預(yù)國政。”且又因典瑞董文忠以為言，世祖喜曰：“行將及之?！逼浜笤t太子參朝政，庶事先啟后聞，皆自居壽發(fā)之。
莫起炎，寧南仲，湖州人，后更名洞乙，以自號為月鼎。入青成山，見徐無極，受五盞之法。又聞南豐鄒鐵壁，得王侍辰《雷書》，秘不傳，嘫往求之，托為僮隸。鄒病革，洞乙且以實告，鄒驚嘆，即以書授之。于是洞乙如雷雨，制鬼挽救，動若有神物從之者。
宋寶祐中，浙東大旱，馬廷鸞守紹興，延致之。洞乙建壇場，瞑目按劍，召雷神役之，俄大雨傾注。宋理宗聞之，賜詩一道，稱為神仙。
至元五年，世祖遣御史中丞崔彧求異人江南，物色得之。召見上都，帝賜以果肴。時天氣晴霽，帝曰：“可聞雷否？”洞乙曰：“可！”即取胡桃擲地，雷應(yīng)聲而發(fā)，震撼殿廷，帝為之改容。復(fù)使請雨，雨立至。帝大悅，賜以金繒。洞乙碎截之，為濟(jì)寒乞帝。疑其物微盛，有所賚亦不受。敕掌道教事，洞乙以年耄辭。
遂南歸，益自放于酒。嘗與客飲西湖舟中，赤曰當(dāng)天，客請假片云覆之。洞乙特果漂杯中，頃之云自湖畔起，翳于日下。洞乙寓道觀，中秋，觀中道士會飲，不及洞乙。俄有片云蔽月，道士知洞乙所為，急延之上座，且謝罪。洞乙以手指之，云即散去。憶民為鬼所恁，往洞乙，遇之酒肆中。洞乙僦酒饌之，及歸而病已愈賣餅者為物竊其餅，訴于洞乙。召雷南之。云中有胡孫首，下投于市。
洞乙佯狂避世，不妄與人交，然頗問疾病。有來告，或以蟹中黃篆符與之，或摘劃木葉，噓氣授之，無不立愈，感以真官稱之。一日，謂其徒王繼莘等曰：“明年正月十有三日，我將化于沙家渡?！奔捌?，瞑目坐，夜坐雷雨大作，洞乙書偈而卒，年六十有九。洞乙之收不輕授人，惟繼莘及潘民得其傳。繼莘授張善湘，善湘授步宗浩，宗浩授周元真，元真萬奇特，若設(shè)醮，能使君鶴回翔壇上焉。
八思巴 膽巴 必蘭納識里 丘處機 馬鈺 譚處端 劉處元 王處一 郝大通 孫不二 康泰真 祁志誠 張宗演 張留孫 吳全節(jié) 酈希誠 張清志 蕭輔道 李居壽 莫起炎
蒙古崇尚釋教，及得吐番之地，思因其俗而柔之，乃設(shè)官分職而領(lǐng)之。于帝師，又立宣政院。其院使位居第二者，必以僧為之。帥臣以下，亦僧俗并用。于是，帝師授玉印，國師授金印，宣命同于詔敕。凡即位之始，降詔褒護(hù)，必敕章佩監(jiān)絡(luò)珠為字以賜。及其卒而歸葬舍利，又命百官出郊祭錢。大德九年，專遣平章政事帖木兒乘傳護(hù)送，賻金五百兩、銀千兩、幣帛萬匹、鈔三千錠?；蕬c二年，加至賻金五千兩、銀一萬五千兩、錦綺雜彩共一萬七千匹。
其弟子之號司空、司徒、封國公者，前后相望，怙勢瓷睢，氣焰熏灼，為豁不可勝言。有楊璉真珈者，世祖為江南釋教總統(tǒng)，掘趙氏諸陵及其大臣冢墓凡百一所；戕殺平民四人；受人獻(xiàn)美女寶貨無算；其壤奪盜取者，計金一千七百兩、銀六千八百兩、玉帶九、玉器大小百一十有一、雜寶貝百五十有二、大珠五址兩、鈔一十一萬六行二百錠、田二萬三千畝；私庇平民不輸公賦乾二萬三千戶。他所藏匿示露者，不論也。南臺御史中丞亦力撒合請急誅之，以謝天下，帝不允，仍錄其子暗普為江浙行省右丞，后以民鋮沸騰，始罷去。
又至大元年，上都開元寺西僧強市民薪，發(fā)訴諸留守李璧，方詢問其由，僧已率其徒持白挺突入公府，隔案引璧發(fā)，爨諸也，捶樸交下，爨之以歸，閉諸空室，久乃得脫，奔訴于朝，遇赦以免。二年，復(fù)有龔柯等十八人，與諸王合兒八刺妃爭道，拉妃附功毆之，事聞，釋不問。而宣政院臣方奏請：凡民毆西們者，截其手；置之者，斷其舌。時仁宗居?xùn)|宮，聞之，嘫奏寢其令。
泰定二年，西臺御史李昌言奏：“嘗經(jīng)平?jīng)龈o、會，定西等州，見西番僧佩金字圓符，絡(luò)繹道途。馳騎累百，傳舍至不能容，則假館民舍，奸污婦女。奉元一路，自正月至七月，往返者，百八十五次，用馬至八百四十余匹，較之諸王、行省之使，十多六、七。驛戶無所控訴，臺察莫敢誰何。且國家之制圓符，本為邊防警報，僧人何事而輒佩之？乞更正僧人給驛法，且令臺憲得以糾察。”不報。必蘭納識里之誅也，有司籍之，得其人畜士田、金銀貨貝錢幣、邸舍、書畫器玩，及婦人七寶裝具，價值鉅萬萬云。
番僧歲時祝厘禱祠，號稱好事者，其目尤不一。大者如：中統(tǒng)三年，作佛頂金輪會于圣安、昊天二寺七晝夜，賜銀一萬五千兩。至元二年，詔各路設(shè)三學(xué)，講三禪會。七年，大修佛事于瓊?cè)A島。九年，集都城僧誦《大藏經(jīng)》，九會。十三年，設(shè)資戒在會于順德府開元寺。十六年，敕諸國師、教師、禪師百有八人，即圣壽萬安寺設(shè)齋圓戒賜衣。二十二年，集諸路僧四萬于西應(yīng)京普恩寺，作資戒會七日夜。二十三年，命西僧作佛事于萬壽山。三十會。明年，又作佛事于大殿寢殿及五臺山，三十三會。二十五年，命亦思麻等七百余人，坐靜于大護(hù)國仁王寺，凡五十四會。二十七年，命帝師坐靜于厚載門及桓州雙泉寺，凡七十二會。成宗初，以國忌，飯僧七萬。武宗至大元年，啟水陸大會于昊天寺。英宗即位，大興佛事于文德殿四十日。已而修秘密法會于延春閣，鎮(zhèn)雷法公于洋城四門。至治三年，詔天下諸司，集僧誦經(jīng)十萬部，又于京師萬安、慶壽、圣安、普慶四寺，揚子江金山寺，五臺山萬圣祜國寺，建水大會。泰定帝元年，命西僧修佛事于壽安山，曰星吉思乞刺，曰闊兒魯串卜，曰水朵爾麻，曰颯間卜里南家經(jīng)，三年乃罷。又修黑牙蠻答哥佛事于水晶殿，燒壇佛事于延華閣。文宗至順元年四月，作佛事于仁智殿，歲終乃罷?；葑诤笾羶炊?，創(chuàng)太覺海寺，塑千佛于其內(nèi)，至正七年，興圣宮作佛事，賜鈔二千錠。十四年，命加喇嘛選僧百有八人，修朵思哥兒好事，嘗以泥作小浮屠，或十萬至二三十萬，名曰擦擦。其大者實以七寶珠玉，或一所以至七所，名曰答兒剛。先是，至元中內(nèi)廷佛事之目，僅百有二。至大德七年，再立功德七年，再立功德使司，其目增至五百有余。
延祐四年，宣徽院會計歲供，其費以斤計者，用面四十三萬九千五百、油七萬九千、酥二萬一千八百七十、蜜二萬七千三百，他物稱是。
至景朝賜予，尤為無度。其大者如：中統(tǒng)初，賜慶壽、海云二陸地五百頃。大德五年，賜興教寺地一百頃，上都乾元寺地九十頃，萬安寺地六百頃，南寺地百二十頃。皇慶初，賜大普慶寺腴田八萬畝，邸舍四百聞。又賜崇福寺河南地百頃，上都開元寺江浙田二百頃，普慶寺益都田七十頃。至治初，大永福寺成，賜金五百兩、銀二千五百兩、鈔五十萬貫、雜彩萬匹；又賜西番撒加地僧，金千兩、駕裟二萬匹。至正十二年，建清河大壽元忠國寺，以浙江廢寺田歸之，率多強占民業(yè)。
僧徒貪利無已，營結(jié)近侍，欺昧奏請布施，歲費千萬。又每次歲必因好事奏釋輕重囚徒，以為福利，雖大臣有罪，皆假是以爨其誅。宣政院參議李良弼，受賕鬻官，竟以帝師之言縱之。其余夤緣幸免者，尤不可勝紀(jì)。
至于道教，太祖敬禮邱處機，號為神仙。世祖封張留孫為上卿，恩寵尤渥。然其人，皆有得于黃、老之學(xué)，不汨沒于權(quán)利者，黨徒雖盛，非如釋氏之病民蠹國也。故備書其事，以垂鑒戒云。帝師八羅巴者，士番薩斯迦人，族款氏。生七歲，誦經(jīng)數(shù)十萬言，能約通大義，國人號圣童。稍長，學(xué)富五明，故又稱班彌怛。年十有五，謁世詛地潛邸，與語大悅，日見親禮。
中統(tǒng)元年，世祖即位，尊為國師，授玉印。命制蒙古新字。其寧僅千余。其母凡四十有一。其相關(guān)紐而成字者，則有韻關(guān)之法；其以二合、三合、四合而成字者，則有語之法；大要以諧聲為宗。其四十一之字母，曰：
至元六年，詔頒行于天下，詔曰：“朕惟字以書言，言以紀(jì)事，此古今之通制。我國家肇基朔方，俗尚簡古，未遑制作，凡施用文字，因用漢文及畏兀兒字，以達(dá)本朝之言?？贾T遼、金及遐方諸國，命各有字，今文治浸興，而字書有闕，于制為未備。故特命國師八思巴創(chuàng)為蒙古親字，譯寫一切文字，期于順言達(dá)事而已。今后凡有璽書頒降者，皆用蒙古新字，仍各以其國字副之。”遂升號八思巴大寶法王，更賜玉印。
十一年，請告西還。留之不可，乃以其弟亦憐真嗣焉。十六年，八思巴卒，賜號皇天之下一人之上宣文輔治大圣至德普覺真智佑國如意大寶法王、西天佛子、大元帝師。至治間，特詔郡縣建廟通祀。泰定元年又繪像十一頒各行省，為塑像云。
亦憐真嗣帝師，凡六歲，至元十六年卒。答兒麻兒剌乞列嗣，二十三年卒。亦攝思連真嗣，三十一年卒。乞刺斯八斡節(jié)兒嗣，成宗特造寶玉五方佛冠賜之。元貞元年，更賜雙龍盤紐白玉印，文曰：“大元帝師統(tǒng)領(lǐng)諸國僧尼中興釋都之印?！贝蟮缕吣曜髂?，以輦真監(jiān)藏嗣，又明年卒。都家班嗣，皇慶二年卒。相兒加思嗣，延祜元年卒。二年，公哥羅古羅思監(jiān)藏班藏卜嗣，至治三年卒。旺出兒監(jiān)藏嗣，泰定二年卒。公哥列思八沖納思監(jiān)藏班藏卜嗣，賜玉印，降璽書諭天下，其年卒。天歷二年，亦輦真吃刺失思嗣。
時又有國師膽巴者，名功嘉葛刺思，西番突甘斯旦麻人。幼從西天竺古達(dá)麻失利傳習(xí)梵秘，得其法要。中統(tǒng)間，帝師八思巴薦之。時懷懷孟大旱，世祖命禱之，立雨。又咒食投龍湫，頃之奇花異果上尊涌出波面，取以上進(jìn)，世祖大悅。至元末，以下容于明相桑哥，力請西歸。既復(fù)詔還。謫之潮州。時樞密副使月的迷失鎮(zhèn)潮州，妻得奇疾，膽巴以所持?jǐn)?shù)珠加其身，即愈。又嘗為月的迷失言異夢已還朝期，皆驗。
元貞間，海都犯西番界，成宗命禱于摩訶葛刺神，已而捷書果至。又為成宗禱疾，遄愈，賜與甚厚。且詔分御前校十人為之導(dǎo)從。成宗北巡，命膽巴以象輿前導(dǎo)。過云州，語諸弟子早：“此地有靈性，恐驚乘輿，當(dāng)密持神罵以厭之?！蔽磶?，幾雨太至，眾咸震懼，惟幄殿無虞，復(fù)賜碧鈿懷一。德壽太子之薨也，不魯罕皇后遣使部于師曰：“我夫婦以師事汝，至矣，止有一子，何不能保護(hù)耶？”曰：“佛法如燈籠，風(fēng)雨至，可蔽之。若爾燭盡，燈籠亦無如之何也。”大德七年夏卒?；蕬c間，追號大覺普惠廣照無上膽巴帝師。
后又有必蘭納識里者，初名只刺瓦彌的理，北庭感木魯國人。幼熟畏兀兒及西天書，長能貫通三藏暨諸國語。大德六年，奉旨從帝師受戒于廣寒殿，代帝出家，便賜今名。皇慶中，命翻譯諸梵經(jīng)典。延祜間，特賜銀印，授光祿大夫。
時諸番朝貢，表箋文字無能識乾，皆令必蘭納識里譯之。嘗有以金刻字為表進(jìn)者，帝遣視之。必蘭納識里取案上墨汁涂金葉，審其字，命左右執(zhí)筆，口授表中語及使人名氏，與貢物之?dāng)?shù)，書而上之。明日，有司閱其物色，與所赍重譯之書無少差者。眾無不服其博識，而竟莫測基何所從授，或者以為神悟云。授開府儀同三司，仍賜三臺銀印，兼領(lǐng)功德使司事，厚其廩餼，俾得以養(yǎng)母焉。
至治三年，改賜金印，特授沙津愛護(hù)持，且命為諸國引進(jìn)使。至順二年，又賜玉印，加號普覺圓明廣照弘辯三藏國師。是年，與安西王子月魯帖木兒等謀為不軌，坐誅，其所譯經(jīng)。漢字則有《楞嚴(yán)經(jīng)》，西天字則有《大乘莊嚴(yán)寶度經(jīng)》、《乾陀般若經(jīng)》、《大涅槃經(jīng)》《稱贊大第功德經(jīng)》，西番字則有《不思議禪觀經(jīng)》，皆行于世。
邱處機，字通密，登州棲霞人，自號長春子。幼有人相之曰：“神仙宗伯也?！蹦晔?，學(xué)全真道于寧海之昆侖山，與馬鈺、譚處端、劉處元、王處一、郝大通、孫不二，同師重陽王真人。馬鈺，寧海人，弱冠舉進(jìn)士。妻孫氏，名不二，亦寧海人。劉處元，掖縣人，著有《道德經(jīng)解》、《陰符經(jīng)解》譚處端，寧海人，著有《云水前后集》王處一，寧海人。郝大通。寧海人。明謂之七真人，獨處機名最著。金、宋之委，俱遣使召之，不赴。
太祖征西域，命近臣徹伯爾、劉仲祿赍璽書，請?zhí)帣C至軍中。處機一日忽語其徒曰：“天使來召我，我當(dāng)往?！币砣眨酥粒帣C乃與弟子十有八人同行，明年，留山北，先馳表謝，拳拳以止殺為戒。又明年、趣使再至，乃發(fā)撫州，經(jīng)涉萬有余里，歷四載而始達(dá)于雪山。常馬行積雪中，馬上舉策試之，未及積雪之半。既見，太祖大悅，賜食，設(shè)廬甚飭。
太祖方西征，日事攻戰(zhàn)，處機每次言欲一天下者，必在不嗜殺人。及問為治之方，則對以敬天愛民。部長生久視之道，則告以清心寡欲。太祖深契其言，曰：“天錫仙翁，以？爨朕志?！泵笥視?，且以訓(xùn)計算子焉。賜虎符，副以璽書，不斥其名，惟曰：“神仙”。一日雷震，太祖以問，處機對曰：“雷，天威也。人罪莫大于不孝，不孝則不順笠天，故天威震動以警之。似聞境內(nèi)不孝者多，陛下宜畏天威，明孝道治天，下。”大祖從之。
十七年，太祖大獵于東山，馬踣，處機請曰：“天道好生，陛下春秋高，數(shù)畋獵，非宜。”太祖為罷獵者久之。時大兵踐蹂中原，河南、北尤甚，民罹俘戮，無所逃命。處機還，使其待持牒購之。由是為人奴者得復(fù)為良，懷瀕死而得更生者，毋慮二三萬人。
十九年，熒惑犯尾，其占在燕，處機禱之，果退舍。二十一年，又為旱禱，期三日雨，當(dāng)名瑞應(yīng)，已而亦驗。改賜宮名曰：“長春”，且遣使勞問，制曰：“朕常念神仙，神仙毋忘朕也?！绷拢∮跂|溪，越二日，天大雷雨，太液池水入東湖，聲聞數(shù)里，魚鱉盡去，池遂涸，而北口高岸亦崩。處機嘆曰：“山其摧乎，池其涸乎，吾將與之俱乎！”遂卒，年八十。其徒尹志平等，世奉璽書，襲掌其教。
至大二年，加賜金印，處機贈為長春全德神化明應(yīng)直君，馬鈺為丹陽抱一無為普化真君，譚處端為長真凝神元靜蘊德真君，劉處元為長生輔化宗元明德真君，王處一為玉陽體元廣慈普度真君，郝大通為廣寧通元妙太古真君，孫不二為清凈淵真慮元順化元君，敕并會道士苗道一收執(zhí)。處機弟子十八人，知名者尹志平、李志常、宋德芳、綦志遠(yuǎn)，并封真人。
時又有康泰真者，利州人。母娠二十四月而生。學(xué)道于王重陽，與邱處機、馬鈺人游。四方之士，踵門受業(yè)者，恒數(shù)百人。夏大旱，使者請祈雨，泰真端坐久之，曰：“明日雨。”既而果然。冬常裸十余日，無寒色。卒年九十余。
處機第四傳曰祁志誠，居云金閣山，譽問甚著。丞相安童嘗過而問之。志誠告以修身治世之要。安單感其言，故相世祖，以清靜為本。及罷相，退然若無與于世者，人謂有得于志誠之言。
正一天師者，始自漢張道陵，勘探后四世孫來居信州之龍虎山。相傅至三十六世宗演，當(dāng)至元十三年，世祖已平江南，遣使召之。至則命廷臣效勞，待以客禮。及見，語之曰：“昔歲已未，朕次鄂渚，嘗令王一清往訪卿，卿父使報塍朕曰：“后二十年天下當(dāng)混一。神仙之言驗于念矣?！币蛎?，賜宴，特賜玉芙蓉冠、組金無縫服，賜號演道靈應(yīng)沖和真人，命主領(lǐng)江南道教，仍賜銀印。
十八年、二十五年再八覲。世祖嘗命敢其祖天師所傳玉印、寶劍觀之，語侍臣曰：“朝代更易已不知其幾，而天師劍印傳子若孫尚至今日，其果有神明相之乎！”嗟嘆久之。其實天師玉印文曰“陽平治都君所”，乃宋徽宗所賜，非漢印也。
九月，都功德使司脫因小演赤奏：“曩者所毀道家偽經(jīng)板本化圖，多隱匿未毀，其書皆底毀釋教之言，宜甄別?！庇谑敲爸袝邑埼牧仍勯L春宮無極殿，著，余悉漢張道陵、后魏寇廉之等偽作。文廉等奏：“自《道德經(jīng)》外，宜悉焚毀?！钡墼唬骸暗兰医?jīng)文，傳訛踵廖非一日矣。若焚之，其徒未必心服。彼言水火不能焚溺，可以是端試之。候不驗，焚之未晚也?！彼熘I宗演等，俾推擇人入火試其術(shù)。宗演等奏：“此皆誕妄之說，臣等入火，必皆為灰燼，實不敢試。但乞焚去《道藏》偽書，庶幾澡雪臣等。”帝可其奏。遂詔天下道家諸經(jīng)，可留道德二施篇，其余一切焚毀，匿藏者罪之。十月，集百官于愍忠寺，焚毀《老子化胡經(jīng)》、《猶龍傳》等書。
二十九年，宗演卒，子與棣嗣，為三十七也，襲掌江南道教。三十一年入覲，卒于京師。元貞元年，弟與材嗣授太素弟神廣道真人，主三十八世，襲掌道教。
時潮嚙鹽官、海鹽兩州，為患特甚，與材以術(shù)治之。一夕大雷電以震，明日見有物魚首龜形者磔于水裔，潮患遂息。大德五年，召見于上都幄殿。八年，授正一教主，主領(lǐng)三山符簫。武宗即位，來覲，特授金紫光祿大夫，封留國公，賜金屯。仁示即位，特賜定冠、組織文金之服。延祐三年，加太虛輔化體仁應(yīng)道大真人，卒。四年，子嗣成嗣，為三二九世，襲領(lǐng)江南道教，言領(lǐng)三山符簫如故。
其徒第留孫者，字師漢，信州貴溪人。少入成虎山為道士，有人相之曰：“神仙宰機也。”至元十三年，從天師張宗演入朝，世祖與語，稱旨，遂留侍闕下。世祖嘗親祠幄殿，皇太子侍。忽暴風(fēng)雨至，眾駭懼，留孫禱之立止。又嘗次日月山，昭睿順圣皇后得疾危甚，嘫召留孫請禱。既而后夢有朱衣長髯，從甲士，導(dǎo)朱輦白辣行草間者。覺而異之，以問留孫，對曰：“甲士導(dǎo)輦辣者，臣所佩法簫中將吏也。朱衣長髯者，漢祖天師也；行草間者春時也。殿下之疾，其及春而瘳乎！”后命畫像以進(jìn)，視之，果夢中所見者，帝大悅，即命留孫為天師，固辭不敢當(dāng)，與為上卿，敕尚方鑄寶劍以賜，建崇真宮于兩京，俾留孫居之，專掌祠事。
十五年，授玄教宗師，賜印。又特任其父信州路治中，尋復(fù)升江東道同知宣慰司事。是時，天下大定，世祖思與民休息，留孫待詔尚方，因諭黃老治道貴清凈、圣人在宥天下之旨，深契上衰。及將以完澤為相，命留孫筮之，得《同人》之《豫》，留孫曰：“‘《同人》，柔得位而進(jìn)乎乾’，君臣之合也”‘《豫》，利建侯，命相事也。何吉如之，愿下勿疑?！奔鞍?，天下果稱得賢相。
大德中，加號玄教大宗師，同知集賢院道教事。武宗即位，召見，賜坐，升大真人，知集賢院，位大學(xué)士上。尋又加特進(jìn)。進(jìn)講老子推明廉讓之道。及仁宗即位，猶恒誦其言，且諭近臣曰：“累朝舊德，僅余張上卿爾?！边M(jìn)開府儀同三司、特進(jìn)，加號輔成贊化保運玄教大宗道師，又封闡道宏教沖元仁靖大真人，刻玉為玄教大宗師印以賜之。至治元年卒，年七十四。天歷元年，追贈道祖神應(yīng)真君，其徒吳全節(jié)嗣。
全節(jié)，字成季，饒州安仁人。年十三，學(xué)道于龍虎山。至元二十四年，至京師，從留孫見世祖。三十一年，成宗至自朔方，召見，賜古?周玉蟠螭環(huán)一，敕每次歲侍從行幸，所司給廬帳、車馬、衣服、廩餼，著為令。大德十一年，授玄教嗣師，賜銀印，視二品。至大元年，賜七寶金冠、織金文之服。三年，贈其祖昭文館大學(xué)士，封其父司徒、饒國公，母饒國太夫人，名其所居之鄉(xiāng)曰榮祿，時曰具慶。至治元年，留孫卒。二年，制授特進(jìn)、上卿、玄教大宗師、崇文弘道玄德真人、總攝江淮荊等處道教、知集賢道教事，玉印一、銀印二，并授之。
全節(jié)嘗代祀岳瀆還，成宗問曰：“卿所過郡縣，有善治民者乎？”對曰：“臣過河南，總管盧贄平易無為，而民以安靖。”成宗曰：“吾憶其人?！奔慈照侔菁t學(xué)士。成宗崩，仁宗至自懷孟，有狂士以危言翰林學(xué)士閻復(fù)，事叵測。全節(jié)言于李孟，孟以聞，仁宗意解，復(fù)告老而去。當(dāng)時以為朝廷得敬大臣體，而不以口語傷賢者，全節(jié)蓋有力焉。
全節(jié)雅好結(jié)士大夫，推轂善類，唯恐不盡其力。至于振窮周急，未嘗以恩怨民其心，時諭稱之。卒年八十有二，其徒夏文泳嗣。
真大道教者，金季道士劉德仁之所立也。其教以苦節(jié)危行為要，而不妄取于人、不茍侈于已。五傳至酈希誠，居燕京天寶宮，見知憲宗，始名其教曰真大道，授希誠太玄真人，領(lǐng)教事，內(nèi)出冠服以賜，仍給紫衣三十襲，賜其從者。
至元五年，世祖命其徒孫德福統(tǒng)轄諸路真大道，錫銅章。二十年，改賜銀印二。又三傳而至張清志，年十六從天寶李道士游，其后徒眾益盛。清志事母孝，母常病疽，口吮其膿，遂愈。又患膈氣，清志禱于神，進(jìn)藥，母吐涎塊如瓜，病若失。授演教大宗師凝神沖妙元應(yīng)真人。東海大珠山、牢山，舊金虎，清志往居之，虎皆避徒，然頗為人害。清志曰：“是吾奪其所也?！彼烊ブ?。后居臨汾，地大震，城郭摧壓，死者不可勝計，獨清志所居裂為二，無少損焉。乃遍巡木石間，聽呻吟聲，救活者甚眾。朝廷重其名，給驛致之，俾掌教事，清志徒步至京師，深居簡出，人或不識其面。貴人達(dá)官來見，率告病，伏臥內(nèi)不肯起。后卒于京師。
太一教者，始金天眷中道士蕭抱珍，傳太一三元法?之求，因名其教曰太一。四傳而至蕭輔道。世祖在潛邸聞其名，命史天澤召至和林，賜對稱旨，留居宮邸。以老，請授弟子李居壽掌其教事。
至元十一年，建太一宮于兩京，命居壽居之，領(lǐng)祠事，且禋祀六丁，以繼太保劉秉忠之職。十三年，賜太一掌教宗師印。十六年十月辛丑，日直元辰，敕居壽祠醮，奏赤間于天，凡五晝夜。事畢居壽請間曰：“皇太子春秋鼎盛，宜參預(yù)國政。”且又因典瑞董文忠以為言，世祖喜曰：“行將及之?！逼浜笤t太子參朝政，庶事先啟后聞，皆自居壽發(fā)之。
莫起炎，寧南仲，湖州人，后更名洞乙，以自號為月鼎。入青成山，見徐無極，受五盞之法。又聞南豐鄒鐵壁，得王侍辰《雷書》，秘不傳，嘫往求之，托為僮隸。鄒病革，洞乙且以實告，鄒驚嘆，即以書授之。于是洞乙如雷雨，制鬼挽救，動若有神物從之者。
宋寶祐中，浙東大旱，馬廷鸞守紹興，延致之。洞乙建壇場，瞑目按劍，召雷神役之，俄大雨傾注。宋理宗聞之，賜詩一道，稱為神仙。
至元五年，世祖遣御史中丞崔彧求異人江南，物色得之。召見上都，帝賜以果肴。時天氣晴霽，帝曰：“可聞雷否？”洞乙曰：“可！”即取胡桃擲地，雷應(yīng)聲而發(fā)，震撼殿廷，帝為之改容。復(fù)使請雨，雨立至。帝大悅，賜以金繒。洞乙碎截之，為濟(jì)寒乞帝。疑其物微盛，有所賚亦不受。敕掌道教事，洞乙以年耄辭。
遂南歸，益自放于酒。嘗與客飲西湖舟中，赤曰當(dāng)天，客請假片云覆之。洞乙特果漂杯中，頃之云自湖畔起，翳于日下。洞乙寓道觀，中秋，觀中道士會飲，不及洞乙。俄有片云蔽月，道士知洞乙所為，急延之上座，且謝罪。洞乙以手指之，云即散去。憶民為鬼所恁，往洞乙，遇之酒肆中。洞乙僦酒饌之，及歸而病已愈賣餅者為物竊其餅，訴于洞乙。召雷南之。云中有胡孫首，下投于市。
洞乙佯狂避世，不妄與人交，然頗問疾病。有來告，或以蟹中黃篆符與之，或摘劃木葉，噓氣授之，無不立愈，感以真官稱之。一日，謂其徒王繼莘等曰：“明年正月十有三日，我將化于沙家渡?！奔捌?，瞑目坐，夜坐雷雨大作，洞乙書偈而卒，年六十有九。洞乙之收不輕授人，惟繼莘及潘民得其傳。繼莘授張善湘，善湘授步宗浩，宗浩授周元真，元真萬奇特，若設(shè)醮，能使君鶴回翔壇上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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