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何，沛人也。以文毋害為沛主吏掾。〔一〕高祖為布衣時，數(shù)以吏事護(hù)高祖。高祖為亭長，常佑之?！捕掣咦嬉岳趑硐剃?，〔三〕吏皆送奉錢三，何獨(dú)以五?！菜摹城赜繁O(jiān)郡者，與從事辨之〔五〕。何乃給泗水卒史事，〔六〕第一?！财摺城赜酚胙葬绾?，何固請，得毋行?！舶恕?br />
〔一〕 服虔曰：「為人解通，無嫉害也。」應(yīng)劭曰：「雖為文吏，而不刻害也。」蘇林曰：「毋害，若言無比也。一曰，害，勝也，無能勝害之者?！箷x灼曰：「酷吏傳趙禹為丞相亞夫吏，府中皆稱其廉，然亞夫不任，曰：『極知禹無害，然文深，不可以居大府。』蘇說是也?！箮煿旁唬骸负?，傷也，無人能傷害之者。蘇、晉兩說皆得其意，服、應(yīng)非也。」
〔二〕 師古曰：「佑，助也。言居家時，為何所護(hù)，及為亭長，何又擁助也?！?br />
〔三〕 師古曰：「繇讀曰傜。傜，役也。」
〔四〕 師古曰：「出錢以資行，他人皆三百，何獨(dú)五百。奉音扶用反?！?br />
〔五〕 張晏曰：「何與共事備辨，明何素有方略也。」蘇林曰：「辟何與從事也。秦時無刺史，以御史監(jiān)郡。」師古曰：「二說皆同。」
〔六〕 師古曰：「泗水郡，沛所屬也。何為郡卒史?！?br />
〔七〕 師古曰：「課最上。」
〔八〕 孟康曰：「當(dāng)還入相秦事，故召何也?！箮煿旁唬骸复苏f非也。御史以何明辨，欲因入奏事之次，言於朝廷，徵何用之。何心不願，以情固請，而御史止，故得不行也?！?/em>
及高祖起為沛公，何嘗為丞督事。〔一〕沛公至咸陽，諸將皆爭走金帛財物之府分之，〔二〕何獨(dú)先入收秦丞相御史律令圖書臧之。沛公具知天下阨塞，戶口多少，彊弱處，民所疾苦者，以何得秦圖書也。
〔一〕 師古曰：「督謂監(jiān)視之也。何為沛丞，專督眾事?！?br />
〔二〕 師古曰：「走謂趣向之，音奏?！?/em>
初，諸侯相與約，先入關(guān)破秦者王其地。沛公既先定秦，項羽後至，欲攻沛公，沛公謝之得解。羽遂屠燒咸陽，與范增謀曰：「巴蜀道險，秦之遷民皆居蜀?！鼓嗽唬骸甘駶h亦關(guān)中地也?！构柿⑴婀珵闈h王，而三分關(guān)中地，王秦降將以距漢王。漢王怒，欲謀攻項羽。周勃、灌嬰、樊噲皆勸之，何諫之曰：「雖王漢中之惡，不猶愈於死乎？」〔一〕漢王曰：「何為乃死也？」何曰：「今眾弗如，百戰(zhàn)百敗，不死何為？周書曰『天予不取，反受其咎』?！捕痴Z曰『天漢』，其稱甚美?！踩撤蚰茉x於一人之下，而信於萬乘之上者，湯武是也?！菜摹吵碱姶笸跬鯘h中，養(yǎng)其民以致賢人，收用巴蜀，還定三秦，天下可圖也?！?jié)h王曰：「善。」乃遂就國，以何為丞相。何進(jìn)韓信，漢王以為大將軍，說漢王令引兵東定三秦。語在信傳。
〔一〕 師古曰：「愈，勝也?！?br />
〔二〕 師古曰：「周書者，本與尚書同類，蓋孔子所刪百篇之外，劉向所奏有七十一篇?！?br />
〔三〕 孟康曰：「語，古語也。言地之有漢，若天之有河漢，名號休美。」臣瓚曰：「流俗語云『天漢』，其言常以漢配天，此美名也。」師古曰：「瓚說是也。天漢，河漢也?！?br />
〔四〕 師古曰：「信讀曰伸，古通用字?！?/em>
何以丞相留收巴蜀，填撫諭告，〔一〕使給軍食。漢二年，漢王與諸侯擊楚，何守關(guān)中，侍太子，治櫟陽。為令約束，立宗廟、社稷、宮室、縣邑，輒奏，上可許以從事；〔二〕即不及奏，輒以便宜施行，上來以聞。〔三〕計戶轉(zhuǎn)漕給軍，漢王數(shù)失軍遯去，何常興關(guān)中卒，輒補(bǔ)缺。上以此剸屬任何關(guān)中事?！菜摹?br />
〔一〕 師古曰：「填音竹刃反?！?br />
〔二〕 師古曰：「可其所奏，許其所請，依以行事?！?br />
〔三〕 應(yīng)劭曰：「上來還，乃以所為聞也?！?br />
〔四〕 師古曰：「剸讀與專同，又音章阮反。此即言專聲之急上者也，（又）〔今〕俗語猶然。他皆類此。屬音之欲反?！?/em>
漢三年，與項羽相距京、索間，〔一〕上數(shù)使使勞苦丞相?！捕初U生謂何曰：〔三〕「今王暴衣露蓋，數(shù)勞苦君者，有疑君心。為君計，莫若遣君子孫昆弟能勝兵者悉詣軍所，上益信君。」於是何從其計，漢王大說?！菜摹?br />
〔一〕 師古曰：「索音山客反。」
〔二〕 師古曰：「勞音來到反。次下亦同。」
〔三〕 師古曰：「鮑生，當(dāng)時有識之士，姓鮑而為諸生也?！?br />
〔四〕 師古曰：「說讀曰悅?！?/em>
漢五年，已殺項羽，即皇帝位，論功行封，群臣爭功，歲餘不決。上以何功最盛，先封為酇侯，〔一〕食邑八千戶。功臣皆曰：「臣等身被堅執(zhí)兵，多者百餘戰(zhàn)，少者數(shù)十合，攻城略地，大小各有差。今蕭何未有汗馬之勞，徒持文墨議論，不戰(zhàn)，顧居臣等上，何也？」〔二〕上曰：「諸君知獵乎？」曰：「知之。」「知獵狗乎？」曰：「知之?！股显唬骸阜颢C，追殺獸者狗也，而發(fā)縱指示獸處者人也?！踩辰裰T君徒能走得獸耳，功狗也；至如蕭何，發(fā)縱指示，功人也。且諸君獨(dú)以身從我，多者三兩人；蕭何舉宗數(shù)十人皆隨我，功不可忘也！」群臣後皆莫敢言。
〔一〕 文穎曰：「音贊。」師古曰：「先封何者，謂諸功臣舊未爵者，何最在前封也。酇屬南陽，解在高紀(jì)。」
〔二〕 師古曰：「顧猶反也。」
〔三〕 師古曰：「發(fā)縱，謂解紲而放之也。指示者，以手指示之，今俗言放狗?？v音子用反，而讀者乃為蹤蹟之蹤，非也。書本皆不為蹤字。自有逐蹤之狗，不待人發(fā)也?！?/em>
列侯畢已受封，奏位次，皆曰：「平陽侯曹參身被七十創(chuàng)，攻城略地，功最多，宜第一?！股弦褬锕Τ级喾夂危惨弧持廖淮挝从幸詮?fù)難之，然心欲何第一。關(guān)內(nèi)侯鄂（千）秋時為謁者，進(jìn)曰：「群臣議皆誤。夫曹參雖有野戰(zhàn)略地之功，此特一時之事。夫上與楚相距五歲，失軍亡眾，跳身遯者數(shù)矣，〔二〕然蕭何常從關(guān)中遣軍補(bǔ)其處。非上所詔令召，而數(shù)萬眾會上乏絕者數(shù)矣。夫漢與楚相守滎陽數(shù)年，軍無見糧，〔三〕蕭何轉(zhuǎn)漕關(guān)中，給食不乏。陛下雖數(shù)亡山東，蕭何常全關(guān)中待陛下，此萬世功也。今雖無曹參等百數(shù)，何缺於漢？〔四〕漢得之不必待以全。柰何欲以一旦之功（而）加萬世之功哉！蕭何當(dāng)?shù)谝?，曹參次之?！股显唬骸干啤！轨妒悄肆詈蔚谝?，賜帶劍履上殿，入朝不趨。上曰：「吾聞進(jìn)賢受上賞，蕭何功雖高，待鄂君乃得明。」於是因鄂（千）秋故所食關(guān)內(nèi)侯邑二千戶，封為安平侯。是日，悉封何父母兄弟十餘人，皆食邑。乃益封何二千戶，「以嘗繇咸陽時何送我獨(dú)贏錢二也」。〔五〕
〔一〕 應(yīng)劭曰：「橈，屈也?！箮煿旁唬骸敢襞谭础！?br />
〔二〕 師古曰：「跳身，謂輕身走出也?！?br />
〔三〕 師古曰：「無見在之糧?！?br />
〔四〕 師古曰：「數(shù)音所具反?！?br />
〔五〕 師古曰：「贏，餘也。二謂二百也。眾人送皆三百，何獨(dú)五百，故云贏二也?！?/em>
陳豨反，上自將，至邯鄲。而韓信謀反關(guān)中。呂后用何計誅信。語在信傳。上已聞?wù)D信，使使拜丞相為相國，益封五千戶，令卒五百人一都尉為相國衛(wèi)。諸君皆賀，召平獨(dú)弔。〔一〕召平者，故秦東陵侯。秦破，為布衣，貧，種瓜長安城東，瓜美，故世謂「東陵瓜」，從召平始也。平謂何曰：「禍自此始矣。上暴露於外，而君守於內(nèi)，非被矢石之難，而益君封置衛(wèi)者，以今者淮陰新反於中，有疑君心。夫置衛(wèi)衛(wèi)君，非以寵君也?！捕愁娋尫馕鹗?，悉以家私財佐軍?！购螐钠溆?，上說?！踩?br />
〔一〕 師古曰：「召讀曰邵?！?br />
〔二〕 師古曰：「恐其為變，故守衛(wèi)之?！?br />
〔三〕 師古曰：「說讀曰悅?！?/em>
其秋，黥布反，上自將擊之，數(shù)使使問相國何為?！惨弧吃唬骸笧樯显谲?，拊循勉百姓，悉所有佐軍，如陳豨時?！埂捕晨陀终f何曰：「君滅族不久矣。夫君位為相國，功第一，不可復(fù)加。然君初入關(guān)，本得百姓心，十餘年矣。皆附君，尚復(fù)孳孳得民和?！踩成纤^數(shù)問君，畏君傾動關(guān)中。今君胡不多買田地，賤貰貣以自汙？上心必安。」〔四〕於是何從其計，上乃大說?！参濉?br />
〔一〕 師古曰：「問其居守，何所營為?！?br />
〔二〕 師古曰：「悉，盡也，盡所有糧食資用出以佐軍也?！?br />
〔三〕 師古曰：「孳字與孜同。孜孜，言不怠也?！?br />
〔四〕 師古曰：「貰，賒也。貣音土得反。」
〔五〕 師古曰：「說讀曰悅?！?/em>
上罷布軍歸，民道遮行，〔一〕上書言相國彊賤買民田宅數(shù)千人。上至，何謁。上笑曰：「今相國乃利民！」民所上書皆以與何，曰：「君自謝民?！贯岷螢槊裾堅唬骸搁L安地陿，上林中多空地，棄，願令民得入田，毋收稿為獸食?！埂捕成洗笈唬骸赶鄧嗍苜Z人財物，為請吾苑！」乃下何廷尉，械繫之。數(shù)日，王衛(wèi)尉侍，〔三〕前問曰：「相國胡大罪，陛下繫之暴也？」〔四〕上曰：「吾聞李斯相秦皇帝，有善歸主，有惡自予。今相國多受賈豎金，為請吾苑，以自媚於民?！参濉彻世M治之?！雇跣l(wèi)尉曰：「夫職事茍有便於民而請之，真宰相事也。陛下柰何乃疑相國受賈人錢乎！且陛下距楚數(shù)歲，陳豨、黥布反時，陛下自將往，當(dāng)是時相國守關(guān)中，關(guān)中搖足則關(guān)西非陛下有也。相國不以此時為利，乃利賈人之金乎？且秦以不聞其過亡天下，夫李斯之分過，又何足法哉！陛下何疑宰相之淺也！」上不懌?！擦呈侨?，使使持節(jié)赦出何。何年老，素恭謹(jǐn)，徒跣入謝。上曰：「相國休矣！〔七〕相國為民請吾苑不許，我不過為桀紂主，而相國為賢相。吾故繫相國，欲令百姓聞吾過?！?br />
〔一〕 師古曰：「在道上遮天子行?！?br />
〔二〕 師古曰：「稿，禾稈也。言恣人田之，不收其稿稅也。稿音工老反。稈音工旱反?！?br />
〔三〕 如淳曰：「百官公卿表『衛(wèi)尉王氏』，無名字?！箮煿旁唬骸甘肥е?。侍謂侍天子也?！?br />
〔四〕 師古曰：「前問，謂進(jìn)而請也。胡，何也?！?br />
〔五〕 師古曰：「媚，愛也，求愛於民?！?br />
〔六〕 師古曰：「懌，悅也。感衛(wèi)尉之言，故慚悔而不悅也?！?br />
〔七〕 師古曰：「令出外自休息?！?/em>
高祖崩，何事惠帝。何病，上親自臨視何疾，因問曰：「君即百歲後，誰可代君？」對曰：「知臣莫如主?！沟墼唬骸覆軈⒑稳纾俊购晤D首曰：「帝得之矣。何死不恨矣！」
何買田宅必居窮辟處，〔一〕為家不治垣屋。〔二〕曰：「令後世賢，師吾儉；不賢，毋為勢家所奪。」
〔一〕 師古曰：「辟讀曰僻。僻，隱也。」
〔二〕 師古曰：「垣，牆也?！?/em>
孝惠二年，何薨，諡曰文終侯。子祿嗣，薨，無子。高后乃封何夫人同為酇侯，小子延為筑陽侯?！惨弧承⑽脑?，罷同，更封延為酇侯。薨，子遺嗣。薨，無子。文帝復(fù)以遺弟則嗣，有罪免。景帝二年，制詔御史：「故相國蕭何，高皇帝大功臣，所與為天下也。〔二〕今其祀絕，朕甚憐之。其以武陽縣戶二千封何孫嘉為列侯?！辜危瑒t弟也。薨，子勝嗣，後有罪免。武帝元狩中，復(fù)下詔御史：「以酇戶二千四百封何曾孫慶為酇侯，布告天下，令明知朕報蕭相國德也?！箲c，則子也。薨，子壽成嗣，坐為太常（儀）〔犧〕牲瘦免。宣帝時，詔丞相御史求問蕭相國後在者，得玄孫建世等十二人，復(fù)下詔以酇戶二千封建世為酇侯。傳子至孫獲，坐使奴殺人減死論。成帝時，復(fù)封何玄孫之子南〈糸言糸〉長喜為酇侯?！踩硞髯又猎鴮O，王莽敗乃絕。
〔一〕 師古曰：「酇及筑陽皆南陽縣也。今其地（見）〔並〕屬襄州。筑音逐?！?br />
〔二〕 師古曰：「為，治也。亦曰共造其功業(yè)?！?br />
〔三〕 蘇林曰：「〈糸言糸〉音人足攣躃之?dāng)仯犅箍h名也。」師古曰：「喜為此縣之長?！?/em>
曹參，沛人也。秦時為獄掾，而蕭何為主吏，居縣為豪吏矣〔一〕。高祖為沛公也，參以中涓從。〔二〕擊胡陵、方與，〔三〕攻秦監(jiān)公軍，大破之?！菜摹硸|下薛，擊泗水守軍薛郭西。復(fù)攻胡陵，取之。徙守方與。方與反為魏，擊之。豐反為魏，攻之。賜爵七大夫。北擊司馬欣軍碭東，取狐父、祁善置?！参濉秤止ハ乱匾晕?，至虞，擊秦將章邯車騎。攻轅戚及亢父，〔六〕先登。遷為五大夫。北救東阿，擊章邯軍，陷陳，追至濮陽。攻定陶，取臨濟(jì)。南救雍丘，擊李由軍，破之，殺李由，虜秦候一人。章邯破殺項梁也，沛公與項羽引兵而東。楚懷王以沛公為碭郡長，將碭郡兵。於是乃封參執(zhí)帛，〔七〕號曰建成君。遷為戚公，屬碭郡?！舶恕?br />
〔一〕 師古曰：「言參及蕭何為吏之豪長也?！?br />
〔二〕 如淳曰：「中涓，如中謁者也?！箮煿旁唬骸镐?，絜也，言其在內(nèi)主知絜清灑埽之事，蓋親近左右也?！?br />
〔三〕 師古曰：「音房豫?！?br />
〔四〕 孟康曰：「監(jiān)，御史監(jiān)郡者。公，名也?！箷x灼曰：「按高紀(jì)名平也。秦一郡置守尉監(jiān)三人?！箮煿旁唬骸腹撸瑫r人尊稱之耳。晉說是也?！?br />
〔五〕 文穎曰：「善置，置名也?！箷x灼曰：「祁音坻。」師古曰：「狐父、祁，二縣名也。祁音鉅夷反，又音十夷反。父音甫。置若今之驛也。」
〔六〕 師古曰：「亢父音抗甫?！?br />
〔七〕 鄭氏曰：「楚爵也?！箯堦淘唬骸腹虑湟病！?br />
〔八〕 師古曰：「為戚縣之令。」
其後從攻東郡尉軍，破之成武南。擊王離軍成陽南，又攻杠里，大破之。追北，西至開封，擊趙賁軍，破之，〔一〕圍趙賁開封城中。西擊秦將楊熊軍於曲遇，〔二〕破之，虜秦司馬及御史各一人。遷為執(zhí)珪。〔三〕從西攻陽武，下轘轅、緱氏，絕河津。擊趙賁軍尸北，破之?！菜摹硰哪瞎?，與南陽守齮戰(zhàn)陽城郭東，〔五〕陷陳，取宛，虜齮，定南陽郡?！擦硰奈鞴ノ潢P(guān)、嶢關(guān)，取之?！财摺城肮デ剀娝{(lán)田南，又夜擊其北軍，大破之，遂至咸陽，破秦。
〔一〕 師古曰：「賁音奔?！?br />
〔二〕 師古曰：「曲音丘羽反。遇音顒?！?br />
〔三〕 張晏曰：「侯伯執(zhí)珪，以朝位比之?！谷绱驹唬骸竻问洗呵铩旱梦鍐T者位執(zhí)珪』，古爵名也?！?br />
〔四〕 孟康曰：「尸鄉(xiāng)之北。」
〔五〕 應(yīng)劭曰：「今堵陽?！?br />
〔六〕 師古曰：「高紀(jì)言『南陽守齮降，封為殷侯』，而此傳言虜齮，紀(jì)傳不同，疑傳誤?！?br />
〔七〕 師古曰：「嶢音堯?！?/em>
項羽至，以沛公為漢王。漢王封參為建成侯。從至漢中，遷為將軍。從還定三秦，攻下辨、故道、〔一〕雍、斄?！捕硴粽缕杰婌逗卯嚹?，破之，圍好畤，取壤鄉(xiāng)。〔三〕擊三秦軍壤東及高櫟，破之。〔四〕復(fù)圍章平，平出好畤走。因擊趙賁、內(nèi)史保軍，破之。東取咸陽，更名曰新城。參將兵守景陵二十三日，〔五〕三秦使章平等攻參，參出擊，大破之。賜食邑於寧秦。〔六〕以將軍引兵圍章邯廢丘；以中尉從漢王出臨晉關(guān)。至河內(nèi)，下脩武，度圍津，〔七〕東擊龍且、項佗定陶，破之。〔八〕東取碭、蕭、彭城。擊項籍軍，漢軍大敗走。參以中尉圍取雍丘。王武反於外黃，程處反於燕，〔九〕往擊，盡破之。柱天侯反於衍氏，進(jìn)破取衍氏。擊羽嬰於昆陽，追至葉?！惨唬啊尺€攻武彊，〔一一〕因至滎陽。參自漢中為將軍中尉，從擊諸侯，及項王敗，還至滎陽?！惨欢?br />
〔一〕 鄧展曰：「武都二縣也?！?br />
〔二〕 蘇林曰：「右扶風(fēng)二縣也。斄音胎。」
〔三〕 文穎曰：「壤，地名也?！?br />
〔四〕 師古曰：「櫟音歷。」
〔五〕 孟康曰：「縣名也?！?br />
〔六〕 蘇林曰：「今華陰?！?br />
〔七〕 師古曰：「在東郡?！?br />
〔八〕 師古曰：「且音子餘反。佗音徒何反?！?br />
〔九〕 服虔曰：「皆漢將?！箮煿旁唬骸秆?，東郡之縣，故南燕國。音一千反?！?br />
〔一０〕師古曰：「葉，南陽縣也，音式涉反。」
〔一一〕師古曰：「武彊城在陽武?！?br />
〔一二〕師古曰：「敗謂戰(zhàn)彭城而敗?！?/em>
漢二年，拜為假左丞相，入屯兵關(guān)中。月餘，魏王豹反，以假丞相別與韓信東攻魏將孫速東張，〔一〕大破之。因攻安邑，得魏將王襄。擊魏王於曲陽，追至東垣，生獲魏王豹。取平陽，得豹母妻子，盡定魏地，凡五十二縣。賜食邑平陽。因從韓信擊趙相國夏說軍於鄔東，〔二〕大破之，斬夏說。韓信與故常山王張耳引兵下井陘，擊成安君陳餘，而令參還圍趙別將戚公於鄔城中。戚公出走，追斬之。乃引兵詣漢王在所。韓信已破趙，為相國，東擊齊，參以左丞相屬焉。攻破齊歷下軍，遂取臨淄。還定濟(jì)北郡，收著、漯陰、平原、鬲、盧。〔三〕已而從韓信擊龍且軍於上假密，〔四〕大破之，斬龍且，虜亞將周蘭。〔五〕定齊郡，凡得七十縣。得故齊王田廣相田光，其守相許章，及故將軍田既。〔六〕韓信立為齊王，引兵東詣陳，與漢王共破項羽，而參留平齊未服者。
〔一〕 蘇林曰：「東張屬河?xùn)|。」師古曰：「〈辶欶〉，古速字?！?br />
〔二〕 蘇林曰：「鄔，太原縣也?！箮煿旁唬骸刚f讀曰悅。鄔音一戶反，又音乙據(jù)反。」
〔三〕 師古曰：「五縣名也。時未有濟(jì)北郡，史追書之耳。著音竹庶反，又音直庶反。漯音它合反。鬲與隔同。」
〔四〕 文穎曰：「或以為高密?！?br />
〔五〕 師古曰：「亞將，次將也?！?br />
〔六〕 師古曰：「守相，為相居守者?！?/em>
漢王即皇帝位，韓信徙為楚王。參歸相印焉。高祖以長子肥為齊王，而以參為相國。高祖六年，與諸侯剖符，賜參爵列侯，食邑平陽萬六百三十戶，世世勿絕。
參以齊相國擊陳豨將張春，破之。黥布反，參從悼惠王將車騎十二萬，與高祖會擊黥布軍，大破之。南至蘄，還定竹邑、相、蕭、留?！惨弧?br />
〔一〕 師古曰：「四縣名。」
參功：凡下二國，縣百二十二；得王二人，相三人，將軍六人，大莫囂、郡守、司馬、候、御史各一人?！惨弧?br />
〔一〕 如淳曰：「囂音敖?！箯堦淘唬骸改?，楚卿號也。時近六國，故有令尹、莫敖之官?！?/em>
孝惠元年，除諸侯相國法，更以參為齊丞相。參之相齊，齊七十城。天下初定，悼惠王富於春秋，參盡召長老諸先生，問所以安集百姓。而齊故諸儒以百數(shù)，〔一〕言人人殊，參未知所定。聞膠西有蓋公，〔二〕善治黃老言，〔三〕使人厚幣請之。既見蓋公，蓋公為言治道貴清靜而民自定，推此類具言之。參於是避正堂，舍蓋公焉〔四〕。其治要用黃老術(shù)，故相齊九年，齊國安集，大稱賢相。
〔一〕 師古曰：「數(shù)音所具反?！?br />
〔二〕 師古曰：「蓋音古盍反?！?br />
〔三〕 張晏曰：「黃帝、老子之書。」
〔四〕 師古曰：「舍，止也。」
蕭何薨，參聞之，告舍人趣治行，〔一〕「吾且入相?！咕訜o何，使者果召參。參去，屬其後相〔二〕曰：「以齊獄市為寄，慎勿擾也。」後相曰：「治無大於此者乎？」參曰：「不然。夫獄市者，所以并容也，今君擾之，姦人安所容乎？吾是以先之?！埂踩?br />
〔一〕 師古曰：「舍人猶家人也，一說私屬官主家事者也。趣讀曰促，謂速也。治行，謂脩治行裝也?！?br />
〔二〕 師古曰：「屬音之欲反?！?br />
〔三〕 孟康曰：「夫獄市者，兼受善惡，若窮極姦人，姦人無所容竄，久且為亂。秦人極刑而天下畔，孝武峻法而獄繁，此其效也。」師古曰：「老子云『我無為，民自化；我好靜，民自正?！粎⒂缘阑癁楸荆挥麛_其末也?！?/em>
始參微時，與蕭何善，及為宰相，有隙。〔一〕至何且死，所推賢唯參。參代何為相國，舉事無所變更，壹遵何之約束?！捕硴窨糸L大，〔三〕訥於文辭，謹(jǐn)厚長者，即召除為丞相史。吏言文刻深，欲務(wù)聲名，輒斥去之?！菜摹橙找癸嬀啤Ｇ浯蠓蛞韵吕艏百e客見參不事事，〔五〕來者皆欲有言。至者，參輒飲以醇酒，〔六〕度之欲有言，復(fù)飲酒，醉而後去，〔七〕終莫得開說，〔八〕以為常。
〔一〕 師古曰：「參自以戰(zhàn)鬥功多，而封賞每在何後，故怨何也?！?br />
〔二〕 師古曰：「舉，皆也，言凡事皆無變改。」
〔三〕 孟康曰：「取年長大者。」
〔四〕 師古曰：「斥，卻也?！?br />
〔五〕 如淳曰：「不事丞相之事?！?br />
〔六〕 師古曰：「醇酒不澆，謂厚酒也。」
〔七〕 師古曰：「度音大各反。飲音於禁反?！?br />
〔八〕 如淳曰：「開謂有所啟白。」
相舍後園近吏舍，吏舍日飲歌呼?！惨弧硰睦艋贾?，無如何〔二〕，乃請參遊後園。聞吏醉歌呼，從吏幸相國召按之。乃反取酒張坐飲，〔三〕大歌呼與相和。
〔一〕 師古曰：「呼音火故反。其下並同。」
〔二〕 師古曰：「從吏，吏之常從相者也。從音材用反?！?br />
〔三〕 師古曰：「張設(shè)坐席而飲也。坐音才臥反?！?/em>
參見人之有細(xì)過，掩匿覆蓋之，府中無事。
參子窋為中大夫?！惨弧郴莸酃窒鄧恢问拢詾椤肛M少朕與？」〔二〕乃謂窋曰：「女歸，試私從容問乃父〔三〕曰：『高帝新棄群臣，帝富於春秋，君為相國，日飲，無所請事，何以憂天下？』然無言吾告女也?！狗敿认淬鍤w，時間，自從其所諫參?！菜摹硡⑴字?，曰：「趣入侍，〔五〕天下事非乃所當(dāng)言也?！怪脸瘯r，帝讓參〔六〕曰：「與窋胡治乎？〔七〕乃者我使諫君也?！埂舶恕硡⒚夤谥x曰：「陛下自察聖武孰與高皇帝？」上曰：「朕乃安敢望先帝！」參曰：「陛下觀參孰與蕭何賢？」上曰：「君似不及也。」參曰：「陛下言之是也。且高皇帝與蕭何定天下，法令既明具，陛下垂拱，參等守職，遵而勿失，不亦可乎？」惠帝曰：「善。君休矣！」〔九〕
〔一〕 師古曰：「窋音張律反。」
〔二〕 師古曰：「言豈以我為年少故也。與讀曰歟?！?br />
〔三〕 師古曰：「乃，汝也。」
〔四〕 師古曰：「間謂空隙也。自從其所，猶言自出其意也?！?br />
〔五〕 師古曰：「趣讀曰促?！?br />
〔六〕 師古曰：「讓，責(zé)也?！?br />
〔七〕 師古曰：「胡，何也。言共窋為何治也。治音丈吏反?！?br />
〔八〕 師古曰：「乃者猶言曩者?！?br />
〔九〕 師古曰：「且令出休息?！?/em>
參為相國三年，薨，諡曰懿侯。百姓歌之曰：「蕭何為法，講若畫一；〔一〕曹參代之，守而勿失。載其清靖，民以寧壹?！埂捕?br />
〔一〕 文穎曰：「講或作較?！箮煿旁唬骸钢v，和也。畫一，言整齊也?！?br />
〔二〕 師古曰：「載猶乘也。」
窋嗣侯，高后時至御史大夫。傳國至曾孫襄，武帝時為將軍，擊匈奴，薨。子宗嗣，有罪，完為城旦。至哀帝時，乃封參玄孫之孫本始為平陽侯，二千戶，王莽時薨。子宏嗣，建武中先降河北，封平陽侯。至今八侯。
贊曰：蕭何、曹參皆起秦刀筆吏，〔一〕當(dāng)時錄錄未有奇節(jié)〔二〕。漢興，依日月之末光，〔三〕何以信謹(jǐn)守管籥，參與韓信俱征伐?！菜摹程煜录榷?，因民之疾秦法，順流與之更始，二人同心，遂安海內(nèi)。淮陰、黥布等已滅，唯何、參擅功名，位冠群臣，聲施後世，〔五〕為一代之宗臣，〔六〕慶流曲裔，盛矣哉！
〔一〕 師古曰：「刀所以削書也，古者用簡牒，故吏皆以刀筆自隨也?！?br />
〔二〕 師古曰：「錄錄猶鹿鹿，言在凡庶之中也。」
〔三〕 師古曰：「易文言云『聖人作而萬物睹』，又曰『見龍在田，天下文明』。贊言何、參值漢初興，故以日月為喻耳?！?br />
〔四〕 師古曰：「高祖出征，何每居守，故言守管籥。」
〔五〕 師古曰：「冠謂居其首?！?br />
〔六〕 師古曰：「言為後世之所尊仰，故曰宗臣也?！?br />
校勘記
二００五頁 五行 何乃給泗水卒史事，〔六〕第一?！∽ⅰ擦吃凇缸涫贰瓜?，明舊讀以「事第一」為句?！↓R召南說「事」字當(dāng)屬上句。
二００七頁一五行 （又）〔今〕俗語猶然?！〉睢⒕直径甲鳌附瘛?。
二００九頁 二行 關(guān)內(nèi)侯鄂（千）秋時為謁者， 景祐、殿本都無「千」字，下同。
二００九頁 七行 柰何欲以一旦之功（而）加萬世之功哉！ 景祐、殿本都無「而」字。
二０一三頁 一行 坐為太常（儀）〔犧〕牲瘦免。 景祐、殿、局本都作「犧」，此誤。
二０一三頁 五行 今其地（見）〔並〕屬襄州?！【暗v、殿本都作「並」。
〔一〕 服虔曰：「為人解通，無嫉害也。」應(yīng)劭曰：「雖為文吏，而不刻害也。」蘇林曰：「毋害，若言無比也。一曰，害，勝也，無能勝害之者?！箷x灼曰：「酷吏傳趙禹為丞相亞夫吏，府中皆稱其廉，然亞夫不任，曰：『極知禹無害，然文深，不可以居大府。』蘇說是也?！箮煿旁唬骸负?，傷也，無人能傷害之者。蘇、晉兩說皆得其意，服、應(yīng)非也。」
〔二〕 師古曰：「佑，助也。言居家時，為何所護(hù)，及為亭長，何又擁助也?！?br />
〔三〕 師古曰：「繇讀曰傜。傜，役也。」
〔四〕 師古曰：「出錢以資行，他人皆三百，何獨(dú)五百。奉音扶用反?！?br />
〔五〕 張晏曰：「何與共事備辨，明何素有方略也。」蘇林曰：「辟何與從事也。秦時無刺史，以御史監(jiān)郡。」師古曰：「二說皆同。」
〔六〕 師古曰：「泗水郡，沛所屬也。何為郡卒史?！?br />
〔七〕 師古曰：「課最上。」
〔八〕 孟康曰：「當(dāng)還入相秦事，故召何也?！箮煿旁唬骸复苏f非也。御史以何明辨，欲因入奏事之次，言於朝廷，徵何用之。何心不願，以情固請，而御史止，故得不行也?！?/em>
及高祖起為沛公，何嘗為丞督事。〔一〕沛公至咸陽，諸將皆爭走金帛財物之府分之，〔二〕何獨(dú)先入收秦丞相御史律令圖書臧之。沛公具知天下阨塞，戶口多少，彊弱處，民所疾苦者，以何得秦圖書也。
〔一〕 師古曰：「督謂監(jiān)視之也。何為沛丞，專督眾事?！?br />
〔二〕 師古曰：「走謂趣向之，音奏?！?/em>
初，諸侯相與約，先入關(guān)破秦者王其地。沛公既先定秦，項羽後至，欲攻沛公，沛公謝之得解。羽遂屠燒咸陽，與范增謀曰：「巴蜀道險，秦之遷民皆居蜀?！鼓嗽唬骸甘駶h亦關(guān)中地也?！构柿⑴婀珵闈h王，而三分關(guān)中地，王秦降將以距漢王。漢王怒，欲謀攻項羽。周勃、灌嬰、樊噲皆勸之，何諫之曰：「雖王漢中之惡，不猶愈於死乎？」〔一〕漢王曰：「何為乃死也？」何曰：「今眾弗如，百戰(zhàn)百敗，不死何為？周書曰『天予不取，反受其咎』?！捕痴Z曰『天漢』，其稱甚美?！踩撤蚰茉x於一人之下，而信於萬乘之上者，湯武是也?！菜摹吵碱姶笸跬鯘h中，養(yǎng)其民以致賢人，收用巴蜀，還定三秦，天下可圖也?！?jié)h王曰：「善。」乃遂就國，以何為丞相。何進(jìn)韓信，漢王以為大將軍，說漢王令引兵東定三秦。語在信傳。
〔一〕 師古曰：「愈，勝也?！?br />
〔二〕 師古曰：「周書者，本與尚書同類，蓋孔子所刪百篇之外，劉向所奏有七十一篇?！?br />
〔三〕 孟康曰：「語，古語也。言地之有漢，若天之有河漢，名號休美。」臣瓚曰：「流俗語云『天漢』，其言常以漢配天，此美名也。」師古曰：「瓚說是也。天漢，河漢也?！?br />
〔四〕 師古曰：「信讀曰伸，古通用字?！?/em>
何以丞相留收巴蜀，填撫諭告，〔一〕使給軍食。漢二年，漢王與諸侯擊楚，何守關(guān)中，侍太子，治櫟陽。為令約束，立宗廟、社稷、宮室、縣邑，輒奏，上可許以從事；〔二〕即不及奏，輒以便宜施行，上來以聞。〔三〕計戶轉(zhuǎn)漕給軍，漢王數(shù)失軍遯去，何常興關(guān)中卒，輒補(bǔ)缺。上以此剸屬任何關(guān)中事?！菜摹?br />
〔一〕 師古曰：「填音竹刃反?！?br />
〔二〕 師古曰：「可其所奏，許其所請，依以行事?！?br />
〔三〕 應(yīng)劭曰：「上來還，乃以所為聞也?！?br />
〔四〕 師古曰：「剸讀與專同，又音章阮反。此即言專聲之急上者也，（又）〔今〕俗語猶然。他皆類此。屬音之欲反?！?/em>
漢三年，與項羽相距京、索間，〔一〕上數(shù)使使勞苦丞相?！捕初U生謂何曰：〔三〕「今王暴衣露蓋，數(shù)勞苦君者，有疑君心。為君計，莫若遣君子孫昆弟能勝兵者悉詣軍所，上益信君。」於是何從其計，漢王大說?！菜摹?br />
〔一〕 師古曰：「索音山客反。」
〔二〕 師古曰：「勞音來到反。次下亦同。」
〔三〕 師古曰：「鮑生，當(dāng)時有識之士，姓鮑而為諸生也?！?br />
〔四〕 師古曰：「說讀曰悅?！?/em>
漢五年，已殺項羽，即皇帝位，論功行封，群臣爭功，歲餘不決。上以何功最盛，先封為酇侯，〔一〕食邑八千戶。功臣皆曰：「臣等身被堅執(zhí)兵，多者百餘戰(zhàn)，少者數(shù)十合，攻城略地，大小各有差。今蕭何未有汗馬之勞，徒持文墨議論，不戰(zhàn)，顧居臣等上，何也？」〔二〕上曰：「諸君知獵乎？」曰：「知之。」「知獵狗乎？」曰：「知之?！股显唬骸阜颢C，追殺獸者狗也，而發(fā)縱指示獸處者人也?！踩辰裰T君徒能走得獸耳，功狗也；至如蕭何，發(fā)縱指示，功人也。且諸君獨(dú)以身從我，多者三兩人；蕭何舉宗數(shù)十人皆隨我，功不可忘也！」群臣後皆莫敢言。
〔一〕 文穎曰：「音贊。」師古曰：「先封何者，謂諸功臣舊未爵者，何最在前封也。酇屬南陽，解在高紀(jì)。」
〔二〕 師古曰：「顧猶反也。」
〔三〕 師古曰：「發(fā)縱，謂解紲而放之也。指示者，以手指示之，今俗言放狗?？v音子用反，而讀者乃為蹤蹟之蹤，非也。書本皆不為蹤字。自有逐蹤之狗，不待人發(fā)也?！?/em>
列侯畢已受封，奏位次，皆曰：「平陽侯曹參身被七十創(chuàng)，攻城略地，功最多，宜第一?！股弦褬锕Τ级喾夂危惨弧持廖淮挝从幸詮?fù)難之，然心欲何第一。關(guān)內(nèi)侯鄂（千）秋時為謁者，進(jìn)曰：「群臣議皆誤。夫曹參雖有野戰(zhàn)略地之功，此特一時之事。夫上與楚相距五歲，失軍亡眾，跳身遯者數(shù)矣，〔二〕然蕭何常從關(guān)中遣軍補(bǔ)其處。非上所詔令召，而數(shù)萬眾會上乏絕者數(shù)矣。夫漢與楚相守滎陽數(shù)年，軍無見糧，〔三〕蕭何轉(zhuǎn)漕關(guān)中，給食不乏。陛下雖數(shù)亡山東，蕭何常全關(guān)中待陛下，此萬世功也。今雖無曹參等百數(shù)，何缺於漢？〔四〕漢得之不必待以全。柰何欲以一旦之功（而）加萬世之功哉！蕭何當(dāng)?shù)谝?，曹參次之?！股显唬骸干啤！轨妒悄肆詈蔚谝?，賜帶劍履上殿，入朝不趨。上曰：「吾聞進(jìn)賢受上賞，蕭何功雖高，待鄂君乃得明。」於是因鄂（千）秋故所食關(guān)內(nèi)侯邑二千戶，封為安平侯。是日，悉封何父母兄弟十餘人，皆食邑。乃益封何二千戶，「以嘗繇咸陽時何送我獨(dú)贏錢二也」。〔五〕
〔一〕 應(yīng)劭曰：「橈，屈也?！箮煿旁唬骸敢襞谭础！?br />
〔二〕 師古曰：「跳身，謂輕身走出也?！?br />
〔三〕 師古曰：「無見在之糧?！?br />
〔四〕 師古曰：「數(shù)音所具反?！?br />
〔五〕 師古曰：「贏，餘也。二謂二百也。眾人送皆三百，何獨(dú)五百，故云贏二也?！?/em>
陳豨反，上自將，至邯鄲。而韓信謀反關(guān)中。呂后用何計誅信。語在信傳。上已聞?wù)D信，使使拜丞相為相國，益封五千戶，令卒五百人一都尉為相國衛(wèi)。諸君皆賀，召平獨(dú)弔。〔一〕召平者，故秦東陵侯。秦破，為布衣，貧，種瓜長安城東，瓜美，故世謂「東陵瓜」，從召平始也。平謂何曰：「禍自此始矣。上暴露於外，而君守於內(nèi)，非被矢石之難，而益君封置衛(wèi)者，以今者淮陰新反於中，有疑君心。夫置衛(wèi)衛(wèi)君，非以寵君也?！捕愁娋尫馕鹗?，悉以家私財佐軍?！购螐钠溆?，上說?！踩?br />
〔一〕 師古曰：「召讀曰邵?！?br />
〔二〕 師古曰：「恐其為變，故守衛(wèi)之?！?br />
〔三〕 師古曰：「說讀曰悅?！?/em>
其秋，黥布反，上自將擊之，數(shù)使使問相國何為?！惨弧吃唬骸笧樯显谲?，拊循勉百姓，悉所有佐軍，如陳豨時?！埂捕晨陀终f何曰：「君滅族不久矣。夫君位為相國，功第一，不可復(fù)加。然君初入關(guān)，本得百姓心，十餘年矣。皆附君，尚復(fù)孳孳得民和?！踩成纤^數(shù)問君，畏君傾動關(guān)中。今君胡不多買田地，賤貰貣以自汙？上心必安。」〔四〕於是何從其計，上乃大說?！参濉?br />
〔一〕 師古曰：「問其居守，何所營為?！?br />
〔二〕 師古曰：「悉，盡也，盡所有糧食資用出以佐軍也?！?br />
〔三〕 師古曰：「孳字與孜同。孜孜，言不怠也?！?br />
〔四〕 師古曰：「貰，賒也。貣音土得反。」
〔五〕 師古曰：「說讀曰悅?！?/em>
上罷布軍歸，民道遮行，〔一〕上書言相國彊賤買民田宅數(shù)千人。上至，何謁。上笑曰：「今相國乃利民！」民所上書皆以與何，曰：「君自謝民?！贯岷螢槊裾堅唬骸搁L安地陿，上林中多空地，棄，願令民得入田，毋收稿為獸食?！埂捕成洗笈唬骸赶鄧嗍苜Z人財物，為請吾苑！」乃下何廷尉，械繫之。數(shù)日，王衛(wèi)尉侍，〔三〕前問曰：「相國胡大罪，陛下繫之暴也？」〔四〕上曰：「吾聞李斯相秦皇帝，有善歸主，有惡自予。今相國多受賈豎金，為請吾苑，以自媚於民?！参濉彻世M治之?！雇跣l(wèi)尉曰：「夫職事茍有便於民而請之，真宰相事也。陛下柰何乃疑相國受賈人錢乎！且陛下距楚數(shù)歲，陳豨、黥布反時，陛下自將往，當(dāng)是時相國守關(guān)中，關(guān)中搖足則關(guān)西非陛下有也。相國不以此時為利，乃利賈人之金乎？且秦以不聞其過亡天下，夫李斯之分過，又何足法哉！陛下何疑宰相之淺也！」上不懌?！擦呈侨?，使使持節(jié)赦出何。何年老，素恭謹(jǐn)，徒跣入謝。上曰：「相國休矣！〔七〕相國為民請吾苑不許，我不過為桀紂主，而相國為賢相。吾故繫相國，欲令百姓聞吾過?！?br />
〔一〕 師古曰：「在道上遮天子行?！?br />
〔二〕 師古曰：「稿，禾稈也。言恣人田之，不收其稿稅也。稿音工老反。稈音工旱反?！?br />
〔三〕 如淳曰：「百官公卿表『衛(wèi)尉王氏』，無名字?！箮煿旁唬骸甘肥е?。侍謂侍天子也?！?br />
〔四〕 師古曰：「前問，謂進(jìn)而請也。胡，何也?！?br />
〔五〕 師古曰：「媚，愛也，求愛於民?！?br />
〔六〕 師古曰：「懌，悅也。感衛(wèi)尉之言，故慚悔而不悅也?！?br />
〔七〕 師古曰：「令出外自休息?！?/em>
高祖崩，何事惠帝。何病，上親自臨視何疾，因問曰：「君即百歲後，誰可代君？」對曰：「知臣莫如主?！沟墼唬骸覆軈⒑稳纾俊购晤D首曰：「帝得之矣。何死不恨矣！」
何買田宅必居窮辟處，〔一〕為家不治垣屋。〔二〕曰：「令後世賢，師吾儉；不賢，毋為勢家所奪。」
〔一〕 師古曰：「辟讀曰僻。僻，隱也。」
〔二〕 師古曰：「垣，牆也?！?/em>
孝惠二年，何薨，諡曰文終侯。子祿嗣，薨，無子。高后乃封何夫人同為酇侯，小子延為筑陽侯?！惨弧承⑽脑?，罷同，更封延為酇侯。薨，子遺嗣。薨，無子。文帝復(fù)以遺弟則嗣，有罪免。景帝二年，制詔御史：「故相國蕭何，高皇帝大功臣，所與為天下也。〔二〕今其祀絕，朕甚憐之。其以武陽縣戶二千封何孫嘉為列侯?！辜危瑒t弟也。薨，子勝嗣，後有罪免。武帝元狩中，復(fù)下詔御史：「以酇戶二千四百封何曾孫慶為酇侯，布告天下，令明知朕報蕭相國德也?！箲c，則子也。薨，子壽成嗣，坐為太常（儀）〔犧〕牲瘦免。宣帝時，詔丞相御史求問蕭相國後在者，得玄孫建世等十二人，復(fù)下詔以酇戶二千封建世為酇侯。傳子至孫獲，坐使奴殺人減死論。成帝時，復(fù)封何玄孫之子南〈糸言糸〉長喜為酇侯?！踩硞髯又猎鴮O，王莽敗乃絕。
〔一〕 師古曰：「酇及筑陽皆南陽縣也。今其地（見）〔並〕屬襄州。筑音逐?！?br />
〔二〕 師古曰：「為，治也。亦曰共造其功業(yè)?！?br />
〔三〕 蘇林曰：「〈糸言糸〉音人足攣躃之?dāng)仯犅箍h名也。」師古曰：「喜為此縣之長?！?/em>
曹參，沛人也。秦時為獄掾，而蕭何為主吏，居縣為豪吏矣〔一〕。高祖為沛公也，參以中涓從。〔二〕擊胡陵、方與，〔三〕攻秦監(jiān)公軍，大破之?！菜摹硸|下薛，擊泗水守軍薛郭西。復(fù)攻胡陵，取之。徙守方與。方與反為魏，擊之。豐反為魏，攻之。賜爵七大夫。北擊司馬欣軍碭東，取狐父、祁善置?！参濉秤止ハ乱匾晕?，至虞，擊秦將章邯車騎。攻轅戚及亢父，〔六〕先登。遷為五大夫。北救東阿，擊章邯軍，陷陳，追至濮陽。攻定陶，取臨濟(jì)。南救雍丘，擊李由軍，破之，殺李由，虜秦候一人。章邯破殺項梁也，沛公與項羽引兵而東。楚懷王以沛公為碭郡長，將碭郡兵。於是乃封參執(zhí)帛，〔七〕號曰建成君。遷為戚公，屬碭郡?！舶恕?br />
〔一〕 師古曰：「言參及蕭何為吏之豪長也?！?br />
〔二〕 如淳曰：「中涓，如中謁者也?！箮煿旁唬骸镐?，絜也，言其在內(nèi)主知絜清灑埽之事，蓋親近左右也?！?br />
〔三〕 師古曰：「音房豫?！?br />
〔四〕 孟康曰：「監(jiān)，御史監(jiān)郡者。公，名也?！箷x灼曰：「按高紀(jì)名平也。秦一郡置守尉監(jiān)三人?！箮煿旁唬骸腹撸瑫r人尊稱之耳。晉說是也?！?br />
〔五〕 文穎曰：「善置，置名也?！箷x灼曰：「祁音坻。」師古曰：「狐父、祁，二縣名也。祁音鉅夷反，又音十夷反。父音甫。置若今之驛也。」
〔六〕 師古曰：「亢父音抗甫?！?br />
〔七〕 鄭氏曰：「楚爵也?！箯堦淘唬骸腹虑湟病！?br />
〔八〕 師古曰：「為戚縣之令。」
其後從攻東郡尉軍，破之成武南。擊王離軍成陽南，又攻杠里，大破之。追北，西至開封，擊趙賁軍，破之，〔一〕圍趙賁開封城中。西擊秦將楊熊軍於曲遇，〔二〕破之，虜秦司馬及御史各一人。遷為執(zhí)珪。〔三〕從西攻陽武，下轘轅、緱氏，絕河津。擊趙賁軍尸北，破之?！菜摹硰哪瞎?，與南陽守齮戰(zhàn)陽城郭東，〔五〕陷陳，取宛，虜齮，定南陽郡?！擦硰奈鞴ノ潢P(guān)、嶢關(guān)，取之?！财摺城肮デ剀娝{(lán)田南，又夜擊其北軍，大破之，遂至咸陽，破秦。
〔一〕 師古曰：「賁音奔?！?br />
〔二〕 師古曰：「曲音丘羽反。遇音顒?！?br />
〔三〕 張晏曰：「侯伯執(zhí)珪，以朝位比之?！谷绱驹唬骸竻问洗呵铩旱梦鍐T者位執(zhí)珪』，古爵名也?！?br />
〔四〕 孟康曰：「尸鄉(xiāng)之北。」
〔五〕 應(yīng)劭曰：「今堵陽?！?br />
〔六〕 師古曰：「高紀(jì)言『南陽守齮降，封為殷侯』，而此傳言虜齮，紀(jì)傳不同，疑傳誤?！?br />
〔七〕 師古曰：「嶢音堯?！?/em>
項羽至，以沛公為漢王。漢王封參為建成侯。從至漢中，遷為將軍。從還定三秦，攻下辨、故道、〔一〕雍、斄?！捕硴粽缕杰婌逗卯嚹?，破之，圍好畤，取壤鄉(xiāng)。〔三〕擊三秦軍壤東及高櫟，破之。〔四〕復(fù)圍章平，平出好畤走。因擊趙賁、內(nèi)史保軍，破之。東取咸陽，更名曰新城。參將兵守景陵二十三日，〔五〕三秦使章平等攻參，參出擊，大破之。賜食邑於寧秦。〔六〕以將軍引兵圍章邯廢丘；以中尉從漢王出臨晉關(guān)。至河內(nèi)，下脩武，度圍津，〔七〕東擊龍且、項佗定陶，破之。〔八〕東取碭、蕭、彭城。擊項籍軍，漢軍大敗走。參以中尉圍取雍丘。王武反於外黃，程處反於燕，〔九〕往擊，盡破之。柱天侯反於衍氏，進(jìn)破取衍氏。擊羽嬰於昆陽，追至葉?！惨唬啊尺€攻武彊，〔一一〕因至滎陽。參自漢中為將軍中尉，從擊諸侯，及項王敗，還至滎陽?！惨欢?br />
〔一〕 鄧展曰：「武都二縣也?！?br />
〔二〕 蘇林曰：「右扶風(fēng)二縣也。斄音胎。」
〔三〕 文穎曰：「壤，地名也?！?br />
〔四〕 師古曰：「櫟音歷。」
〔五〕 孟康曰：「縣名也?！?br />
〔六〕 蘇林曰：「今華陰?！?br />
〔七〕 師古曰：「在東郡?！?br />
〔八〕 師古曰：「且音子餘反。佗音徒何反?！?br />
〔九〕 服虔曰：「皆漢將?！箮煿旁唬骸秆?，東郡之縣，故南燕國。音一千反?！?br />
〔一０〕師古曰：「葉，南陽縣也，音式涉反。」
〔一一〕師古曰：「武彊城在陽武?！?br />
〔一二〕師古曰：「敗謂戰(zhàn)彭城而敗?！?/em>
漢二年，拜為假左丞相，入屯兵關(guān)中。月餘，魏王豹反，以假丞相別與韓信東攻魏將孫速東張，〔一〕大破之。因攻安邑，得魏將王襄。擊魏王於曲陽，追至東垣，生獲魏王豹。取平陽，得豹母妻子，盡定魏地，凡五十二縣。賜食邑平陽。因從韓信擊趙相國夏說軍於鄔東，〔二〕大破之，斬夏說。韓信與故常山王張耳引兵下井陘，擊成安君陳餘，而令參還圍趙別將戚公於鄔城中。戚公出走，追斬之。乃引兵詣漢王在所。韓信已破趙，為相國，東擊齊，參以左丞相屬焉。攻破齊歷下軍，遂取臨淄。還定濟(jì)北郡，收著、漯陰、平原、鬲、盧。〔三〕已而從韓信擊龍且軍於上假密，〔四〕大破之，斬龍且，虜亞將周蘭。〔五〕定齊郡，凡得七十縣。得故齊王田廣相田光，其守相許章，及故將軍田既。〔六〕韓信立為齊王，引兵東詣陳，與漢王共破項羽，而參留平齊未服者。
〔一〕 蘇林曰：「東張屬河?xùn)|。」師古曰：「〈辶欶〉，古速字?！?br />
〔二〕 蘇林曰：「鄔，太原縣也?！箮煿旁唬骸刚f讀曰悅。鄔音一戶反，又音乙據(jù)反。」
〔三〕 師古曰：「五縣名也。時未有濟(jì)北郡，史追書之耳。著音竹庶反，又音直庶反。漯音它合反。鬲與隔同。」
〔四〕 文穎曰：「或以為高密?！?br />
〔五〕 師古曰：「亞將，次將也?！?br />
〔六〕 師古曰：「守相，為相居守者?！?/em>
漢王即皇帝位，韓信徙為楚王。參歸相印焉。高祖以長子肥為齊王，而以參為相國。高祖六年，與諸侯剖符，賜參爵列侯，食邑平陽萬六百三十戶，世世勿絕。
參以齊相國擊陳豨將張春，破之。黥布反，參從悼惠王將車騎十二萬，與高祖會擊黥布軍，大破之。南至蘄，還定竹邑、相、蕭、留?！惨弧?br />
〔一〕 師古曰：「四縣名。」
參功：凡下二國，縣百二十二；得王二人，相三人，將軍六人，大莫囂、郡守、司馬、候、御史各一人?！惨弧?br />
〔一〕 如淳曰：「囂音敖?！箯堦淘唬骸改?，楚卿號也。時近六國，故有令尹、莫敖之官?！?/em>
孝惠元年，除諸侯相國法，更以參為齊丞相。參之相齊，齊七十城。天下初定，悼惠王富於春秋，參盡召長老諸先生，問所以安集百姓。而齊故諸儒以百數(shù)，〔一〕言人人殊，參未知所定。聞膠西有蓋公，〔二〕善治黃老言，〔三〕使人厚幣請之。既見蓋公，蓋公為言治道貴清靜而民自定，推此類具言之。參於是避正堂，舍蓋公焉〔四〕。其治要用黃老術(shù)，故相齊九年，齊國安集，大稱賢相。
〔一〕 師古曰：「數(shù)音所具反?！?br />
〔二〕 師古曰：「蓋音古盍反?！?br />
〔三〕 張晏曰：「黃帝、老子之書。」
〔四〕 師古曰：「舍，止也。」
蕭何薨，參聞之，告舍人趣治行，〔一〕「吾且入相?！咕訜o何，使者果召參。參去，屬其後相〔二〕曰：「以齊獄市為寄，慎勿擾也。」後相曰：「治無大於此者乎？」參曰：「不然。夫獄市者，所以并容也，今君擾之，姦人安所容乎？吾是以先之?！埂踩?br />
〔一〕 師古曰：「舍人猶家人也，一說私屬官主家事者也。趣讀曰促，謂速也。治行，謂脩治行裝也?！?br />
〔二〕 師古曰：「屬音之欲反?！?br />
〔三〕 孟康曰：「夫獄市者，兼受善惡，若窮極姦人，姦人無所容竄，久且為亂。秦人極刑而天下畔，孝武峻法而獄繁，此其效也。」師古曰：「老子云『我無為，民自化；我好靜，民自正?！粎⒂缘阑癁楸荆挥麛_其末也?！?/em>
始參微時，與蕭何善，及為宰相，有隙。〔一〕至何且死，所推賢唯參。參代何為相國，舉事無所變更，壹遵何之約束?！捕硴窨糸L大，〔三〕訥於文辭，謹(jǐn)厚長者，即召除為丞相史。吏言文刻深，欲務(wù)聲名，輒斥去之?！菜摹橙找癸嬀啤Ｇ浯蠓蛞韵吕艏百e客見參不事事，〔五〕來者皆欲有言。至者，參輒飲以醇酒，〔六〕度之欲有言，復(fù)飲酒，醉而後去，〔七〕終莫得開說，〔八〕以為常。
〔一〕 師古曰：「參自以戰(zhàn)鬥功多，而封賞每在何後，故怨何也?！?br />
〔二〕 師古曰：「舉，皆也，言凡事皆無變改。」
〔三〕 孟康曰：「取年長大者。」
〔四〕 師古曰：「斥，卻也?！?br />
〔五〕 如淳曰：「不事丞相之事?！?br />
〔六〕 師古曰：「醇酒不澆，謂厚酒也。」
〔七〕 師古曰：「度音大各反。飲音於禁反?！?br />
〔八〕 如淳曰：「開謂有所啟白。」
相舍後園近吏舍，吏舍日飲歌呼?！惨弧硰睦艋贾?，無如何〔二〕，乃請參遊後園。聞吏醉歌呼，從吏幸相國召按之。乃反取酒張坐飲，〔三〕大歌呼與相和。
〔一〕 師古曰：「呼音火故反。其下並同。」
〔二〕 師古曰：「從吏，吏之常從相者也。從音材用反?！?br />
〔三〕 師古曰：「張設(shè)坐席而飲也。坐音才臥反?！?/em>
參見人之有細(xì)過，掩匿覆蓋之，府中無事。
參子窋為中大夫?！惨弧郴莸酃窒鄧恢问拢詾椤肛M少朕與？」〔二〕乃謂窋曰：「女歸，試私從容問乃父〔三〕曰：『高帝新棄群臣，帝富於春秋，君為相國，日飲，無所請事，何以憂天下？』然無言吾告女也?！狗敿认淬鍤w，時間，自從其所諫參?！菜摹硡⑴字?，曰：「趣入侍，〔五〕天下事非乃所當(dāng)言也?！怪脸瘯r，帝讓參〔六〕曰：「與窋胡治乎？〔七〕乃者我使諫君也?！埂舶恕硡⒚夤谥x曰：「陛下自察聖武孰與高皇帝？」上曰：「朕乃安敢望先帝！」參曰：「陛下觀參孰與蕭何賢？」上曰：「君似不及也。」參曰：「陛下言之是也。且高皇帝與蕭何定天下，法令既明具，陛下垂拱，參等守職，遵而勿失，不亦可乎？」惠帝曰：「善。君休矣！」〔九〕
〔一〕 師古曰：「窋音張律反。」
〔二〕 師古曰：「言豈以我為年少故也。與讀曰歟?！?br />
〔三〕 師古曰：「乃，汝也。」
〔四〕 師古曰：「間謂空隙也。自從其所，猶言自出其意也?！?br />
〔五〕 師古曰：「趣讀曰促?！?br />
〔六〕 師古曰：「讓，責(zé)也?！?br />
〔七〕 師古曰：「胡，何也。言共窋為何治也。治音丈吏反?！?br />
〔八〕 師古曰：「乃者猶言曩者?！?br />
〔九〕 師古曰：「且令出休息?！?/em>
參為相國三年，薨，諡曰懿侯。百姓歌之曰：「蕭何為法，講若畫一；〔一〕曹參代之，守而勿失。載其清靖，民以寧壹?！埂捕?br />
〔一〕 文穎曰：「講或作較?！箮煿旁唬骸钢v，和也。畫一，言整齊也?！?br />
〔二〕 師古曰：「載猶乘也。」
窋嗣侯，高后時至御史大夫。傳國至曾孫襄，武帝時為將軍，擊匈奴，薨。子宗嗣，有罪，完為城旦。至哀帝時，乃封參玄孫之孫本始為平陽侯，二千戶，王莽時薨。子宏嗣，建武中先降河北，封平陽侯。至今八侯。
贊曰：蕭何、曹參皆起秦刀筆吏，〔一〕當(dāng)時錄錄未有奇節(jié)〔二〕。漢興，依日月之末光，〔三〕何以信謹(jǐn)守管籥，參與韓信俱征伐?！菜摹程煜录榷?，因民之疾秦法，順流與之更始，二人同心，遂安海內(nèi)。淮陰、黥布等已滅，唯何、參擅功名，位冠群臣，聲施後世，〔五〕為一代之宗臣，〔六〕慶流曲裔，盛矣哉！
〔一〕 師古曰：「刀所以削書也，古者用簡牒，故吏皆以刀筆自隨也?！?br />
〔二〕 師古曰：「錄錄猶鹿鹿，言在凡庶之中也。」
〔三〕 師古曰：「易文言云『聖人作而萬物睹』，又曰『見龍在田，天下文明』。贊言何、參值漢初興，故以日月為喻耳?！?br />
〔四〕 師古曰：「高祖出征，何每居守，故言守管籥。」
〔五〕 師古曰：「冠謂居其首?！?br />
〔六〕 師古曰：「言為後世之所尊仰，故曰宗臣也?！?br />
校勘記
二００五頁 五行 何乃給泗水卒史事，〔六〕第一?！∽ⅰ擦吃凇缸涫贰瓜?，明舊讀以「事第一」為句?！↓R召南說「事」字當(dāng)屬上句。
二００七頁一五行 （又）〔今〕俗語猶然?！〉睢⒕直径甲鳌附瘛?。
二００九頁 二行 關(guān)內(nèi)侯鄂（千）秋時為謁者， 景祐、殿本都無「千」字，下同。
二００九頁 七行 柰何欲以一旦之功（而）加萬世之功哉！ 景祐、殿本都無「而」字。
二０一三頁 一行 坐為太常（儀）〔犧〕牲瘦免。 景祐、殿、局本都作「犧」，此誤。
二０一三頁 五行 今其地（見）〔並〕屬襄州?！【暗v、殿本都作「並」。
鄂公網(wǎng)安備 42010302001612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