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斐 盧潛 崔劼 盧叔武 陽休之 袁聿修
陽斐，字叔鸞，北平漁陽人也。〔一〕父藻，魏建德太守，贈幽州刺史。孝莊時，斐於西兗督護(hù)流民有功，賜爵方城伯。歷侍御史，兼都官郎中、廣平王開府中郎，修起居注。
興和中，除起部郎中，兼通直散騎常侍，聘於梁。梁尚書羊侃，魏之叛人也，與斐有舊，欲請斐至宅，三致書，斐不答。梁人曰：「羊來已久，經(jīng)貴朝遷革，李、盧亦詣?wù)嘁?，卿何致難？」斐曰：「柳下惠則可，吾不可。」梁主乃親謂斐曰：「羊侃極願相見，今二國和好，天下一家，安得復(fù)論彼此？」斐終辭焉。使還，除廷尉少卿。
石濟(jì)河溢，橋壞，斐修治之。又移津於白馬，中河起石潬，兩岸造關(guān)城，累年乃就。東郡太守陸士佩以黎陽關(guān)河形勝，欲因山即壑以為公家苑囿。遺斐書曰：「當(dāng)諮大將軍以足下為匠者?！轨炒饡茉唬骸府?dāng)今殷憂啟聖，運(yùn)遭昌曆。故大丞相天啟霸功，再造太極；大將軍光承先構(gòu)，嗣績丕顯。國步始康，民勞未息。誠宜輕徭薄賦，勤恤民隱，詩不云乎：『民亦勞止，迄可小康，惠此中國，以綏四方?！还胖弁跻嘤斜砩娇瘶?，未足盡其意；下輦成宴，詎能窮其情。正足以靡天地之財用，剝生民之髓腦。是故孔子對葉公以來遠(yuǎn)，酬哀公以臨民，所問雖同，所急異務(wù)故也。相如壯上林之觀，揚(yáng)雄騁羽獵之辭，雖係以隤牆填塹，亂以收{(diào)冘且}落網(wǎng)，而言無補(bǔ)於風(fēng)規(guī)，祗足昭其愆戾也。」
尋轉(zhuǎn)尚書右丞。天保初，除鎮(zhèn)南將軍、尚書吏部郎中。以公事免，久之，除都水使者。顯祖親御六軍，北攘突厥，仍詔斐監(jiān)築長城。作罷，行南譙州事，加通直散騎常侍，壽陽道行臺左丞。遷散騎常侍，食陳留郡幹。未幾，除徐州刺史，帶東南道行臺左丞。乾明元年，徵拜廷尉卿，遷衛(wèi)大將軍，兼都官尚書，行太子少傅，徙殿中尚書，以本官監(jiān)瀛州事。抗表致仕，優(yōu)詔不許。頃之，拜儀同三司，食廣阿縣幹。卒於位。贈使持節(jié)、都督北豫光二州諸軍事、驃騎大將軍、儀同三司、中書監(jiān)、北豫州刺史，諡曰敬簡。子師孝，中書舍人。
盧潛，范陽涿人也。祖尚之，魏濟(jì)州刺史。父文符，通直侍郎。潛容貌瑰偉，善言談，少有成人志尚。儀同賀拔勝辟開府行參軍，補(bǔ)侍御史。世宗引為大將軍西閤祭酒，轉(zhuǎn)中外府中兵參軍，機(jī)事強(qiáng)濟(jì)，為世宗所知，言其終可大用。王思政見獲於潁川，世宗重其才識。潛曾從容白世宗云：「思政不能死節(jié)，何足可重！」世宗謂左右曰：「我有盧潛，便是更得一王思政?！固毂３?，除中書舍人，以奏事忤旨免。尋除左民郎中，坐譏議魏書，與王松年、李庶等俱被禁止。會清河王岳將救江陵，特赦潛以為岳行臺郎。還，遷中書侍郎，尋遷黃門侍郎。黃門鄭子默奏言，潛從清河王南討，清河王令潛說梁將侯瑱，大納賂遺，還不奏聞。顯祖杖潛一百，仍截其鬚，左遷魏尹丞。尋除司州別駕，出為江州刺史，所在有治方。
肅宗作相，以潛為揚(yáng)州道行臺左丞。先是梁將王琳為陳兵所敗，擁其主蕭莊歸壽陽，朝廷以琳為揚(yáng)州刺史，敕潛與琳為南討經(jīng)略。琳部曲義故多在揚(yáng)州，〔二〕與陳寇鄰接。潛輯諧內(nèi)外，甚得邊俗之和。陳秦、譙二州刺史王奉國、〔三〕合州刺史周令珍前後入寇，潛輒破平之，以功加散騎常侍，食彭城郡幹。遷合州刺史，左丞如故。又除行臺尚書，尋授儀同三司。王琳銳意圖南，潛以為時事未可。屬陳遣移書至壽陽，請與國家和好。潛為奏聞，仍上啟且願息兵。依所請。由是與琳有隙，更相表列。世祖追琳入京，除潛揚(yáng)州刺史，領(lǐng)行臺尚書。
潛在淮南十三年，任總軍民，大樹風(fēng)績，甚為陳人所憚。陳主與其邊將書云：「盧潛猶在壽陽，聞其何當(dāng)還北，此虜不死，方為國患，卿宜深備之。」顯祖初平淮南，給十年優(yōu)復(fù)。年滿之後，逮天統(tǒng)、武平中，徵稅煩雜。又高元海執(zhí)政，斷漁獵，人家無以自資。諸商胡負(fù)官責(zé)息者，宦者陳德信縱其妄注淮南富家，令州縣徵責(zé)。又敕送突厥馬數(shù)千疋於揚(yáng)州管內(nèi)，令土豪貴買之。錢直始入，便出敕括江、淮間馬，並送官廄。由是百姓騷擾，切齒嗟怨。潛隨事?lián)嵛?，兼行?quán)略，故得寧靖。
武平三年，徵為五兵尚書。揚(yáng)州吏民以潛戒斷酒肉，篤信釋氏，大設(shè)僧會，以香華緣道，流涕送之。潛歎曰：「正恐不久復(fù)來耳。」至鄴未幾，陳將吳明徹渡江侵掠，復(fù)以潛為揚(yáng)州道行臺尚書。五年，與王琳等同陷?！菜摹硨に澜I(yè)，年五十七，其家購屍歸葬。贈開府儀同三司、尚書右僕射、兗州刺史。無子，以弟士邃子元孝為嗣。
士邃，字子淹，少為崔昂所知，昂云：「此昆季足為後生之俊，但恨其俱不讀書耳?！箽v侍御史、司徒祭酒、尚書郎、鄴縣令、尚書左右丞、吏部郎中，出為中山太守，帶定州長史。齊亡後卒。
潛從祖兄懷仁，字子友，魏司徒司馬道將之子。懷仁涉學(xué)有文辭，情性恬靖，常蕭然有閑放之致。歷太尉記室、弘農(nóng)郡守，不之任，卜居陳留界。所著詩賦銘頌二萬餘言，又撰中表實錄二十卷。懷仁有行檢，善與人交，與瑯邪王衍、隴西李壽之情好相得。曾語衍云：「昔太丘道廣，許劭知而不顧；嵇生性惰，鍾會過而絕言。吾處季、孟之間，去其泰甚?！寡芤詾槿弧Ｎ淦侥┳?。
懷仁兄子莊之，少有名望。官歷太子舍人、定州別駕、東平太守。武平中都水使者，卒官。
懷仁從父弟昌衡，魏尚書左僕射道虔之子。武平末尚書郎。沉靖有才識，風(fēng)儀蘊(yùn)籍，容止可觀。天保中，尚書王昕以雅談獲罪，諸弟尚守而不墜，自茲以後，此道頓微。昌衡與頓丘李若、彭城劉泰珉、河南陸彥師、隴西辛德源、太原王脩並為後進(jìn)風(fēng)流之士。
昌衡從父弟思道，魏處士道亮之子，神情俊發(fā)，少以才學(xué)有盛名。武平末，黃門侍郎，待詔文林館。
思道從父兄正達(dá)、正思、正山，魏右光祿大夫道約之子?！参濉痴_(dá)尚書郎，正思北徐州刺史、太子詹事、儀同三司，正山永昌郡守。兄弟以后舅，武平中並得優(yōu)贈。
正山子公順，早以文學(xué)見知。武平中符璽郎，待詔文林館。與博陵崔君洽、隴西李師上同志友善，從駕晉陽，寓居僧寺，朝士謂「康寺三少」，〔六〕為物論推許。
正達(dá)從父弟熙裕，父道舒。為長兄道將讓爵，由是熙裕襲固安伯。虛淡守道，有古人之風(fēng)，為親表所敬重。
潛從祖兄愻之，魏尚書義僖之子。清靖寡欲，卒於司徒記室參軍。
崔劼，字彥玄，本清河人。曾祖曠，南渡河，居青州之東，時宋氏於河南立冀州，〔七〕置郡縣，即為東清河郡人?！舶恕衬峡h分易，更為南平原貝丘人也?！簿拧呈罏槿R大族。祖靈延，宋長廣太守。父光，魏太保。
劼少而清虛寡欲，好學(xué)有家風(fēng)。魏末，自開府行參軍歷尚書儀曹郎、祕書丞，修起居注，中書侍郎。興和三年，兼通直散騎常侍，使于梁。天保初，以議禪代，除給事黃門侍郎，加國子祭酒，直內(nèi)省，典機(jī)密。清儉勤慎，甚為顯祖所知。拜南青州刺史，在任有政績?；式ㄖ校霝榈z書監(jiān)、齊州大中正，轉(zhuǎn)鴻臚卿，遷并省度支尚書，俄授京省，尋轉(zhuǎn)五兵尚書，監(jiān)國史，在臺閣之中，見稱簡正。世祖之將禪後主，先以問劼，劼諫以為不可，由是忤意，出為南兗州刺史。代還，重為度支尚書、儀同三司，食文登縣幹。尋除中書令，加開府，待詔文林館，監(jiān)撰新書。遇病卒，時年六十六。贈齊州刺史、尚書右僕射，諡曰文貞。
初和士開擅朝，曲求物譽(yù)，諸公因此頗為子弟干祿，世門之冑，多處京官，而劼二子拱、撝並為外任。弟廓之從容謂劼曰：「拱、撝幸得不凡，何為不在省府之中、清華之所，而並出外藩，有損家代?！箘略唬骸噶⑸硪詠?，恥以一言自達(dá)，今若進(jìn)兒，與身何異?！棺錈o所求。聞?wù)吣粴U服。
拱，天統(tǒng)中任城王湝丞相諮議參軍、管記室。撝，揚(yáng)州錄事參軍。廓之沉隱有識量，以學(xué)業(yè)見稱。自臨水令為瑯邪王儼大司馬西閤祭酒，遷領(lǐng)軍功曹參軍。武平中卒。
盧叔武，〔一０〕范陽涿人，青州刺史文偉從子也。父光宗，有志尚。叔武兩兄觀、仲宣並以文章顯於洛下。叔武少機(jī)悟，豪率輕俠，好奇策，慕諸葛亮之為人。為賀拔勝荊州開府長史。勝不用其計，棄城奔梁。叔武歸本縣，築室臨陂，優(yōu)遊自適。世宗降辟書，辭疾不到。天保初復(fù)徵，不得已，布裘乘露車至鄴。楊愔往候之，以為司徒諮議，稱疾不受。
肅宗即位，召為太子中庶子，加銀青光祿大夫。問以世事，叔武勸討關(guān)西，畫地陳兵勢曰：「人眾敵者當(dāng)任智謀，智謀鈞者當(dāng)任勢力，〔一一〕故強(qiáng)者所以制弱，富者所以兼貧。今大齊之比關(guān)西，強(qiáng)弱不同，貧富有異，而戎馬不息，未能吞併，此失於不用強(qiáng)富也。輕兵野戰(zhàn)，勝負(fù)難必，是胡騎之法，非深謀遠(yuǎn)算萬全之術(shù)也。宜立重鎮(zhèn)於平陽，與彼蒲州相對，深溝高壘，運(yùn)糧積甲，築城戍以屬之。彼若閉關(guān)不出，則取其黃河以東，長安窮蹙，自然困死。如彼出兵，非十萬以上，不為我敵，所供糧食，皆出關(guān)內(nèi)。我兵士相代，年別一番，穀食豐饒，運(yùn)送不絕。彼來求戰(zhàn)，我不應(yīng)之，彼若退軍，即乘其弊。自長安以西，民疏城遠(yuǎn)，敵兵來往，實有艱難，與我相持，農(nóng)作且廢，不過三年，彼自破矣?！沟凵罴{之。又願自居平陽，成此謀略。上令元文遙與叔武參謀，撰平西策一卷。未幾帝崩，事遂寢。
世祖踐阼，拜儀同三司、都官尚書，出為合州刺史。武平中，遷太子詹事、右光祿大夫。叔武在鄉(xiāng)時有粟千石，每至春夏，鄉(xiāng)人無食者令自載取，至秋，任其償，都不計校。然而歲歲常得倍餘。既在朝通貴，自以年老，兒子又多，遂營一大屋，曰：「歌於斯，哭於斯?！刮菏赵鴣碓勚?，訪以洛京舊事，不待食而起，云：「難為子費(fèi)?！故逦淞糁?，良久食至，但有粟飧葵菜，木碗盛之，片脯而已。所將僕從，亦盡設(shè)食，一與此同。齊滅，歸范陽，遭亂城陷，叔武與族弟士遂皆以寒餧致斃。周將宇文神舉以其有名德，收而葬之。
叔武族孫臣客，父子規(guī)，魏尚書郎、林慮郡守。臣客風(fēng)儀甚美，少有志尚，雅有法度，好道家之言。其姊為任城王妃，天保末，任城王致之於朝廷，由是擢拜太子舍人。遷司徒記室，請歸侍祖母李。李強(qiáng)之令仕，不得已而順命，除太子舍人、太子中庶子。武平中，兼散騎常侍聘陳，還，卒於路。贈鄭州刺史、鴻臚卿。
陽休之，字子烈，右北平無終人也。父固，魏洛陽令，贈太常少卿。休之俊爽有風(fēng)概，少勤學(xué)，愛文藻，弱冠擅聲，為後來之秀。幽州刺史常景、王延年並召為州主簿。
魏孝昌中，杜洛周破薊城，休之與宗室及鄉(xiāng)人數(shù)千家南奔章武，轉(zhuǎn)至青州。是時葛榮寇亂，河北流民多湊青部。休之知將有變，乃請其族叔伯彥等曰：「客主勢異，競相凌侮，禍難將作。如鄙情所見，宜潛歸京師避之?！怪T人多不能從。休之垂涕別去。俄而邢杲作亂，伯彥等咸為土民所殺，〔一二〕一時遇害，諸陽死者數(shù)十人，唯休之兄弟獲免。
莊帝立，解褐員外散騎侍郎，尋以本官領(lǐng)御史，遷給事中、太尉記室參軍，加輕車將軍。李神雋監(jiān)起居注，啟休之與河?xùn)|裴伯茂、范陽盧元明、河間邢子明等俱入撰次。永安末，洛州刺史李海啟除冠軍長史。普泰中，兼通直散騎侍郎，加鎮(zhèn)遠(yuǎn)將軍，尋為太保長孫稚府屬。尋敕與魏收、李同軌等修國史。太昌初，除尚書祠部郎中，尋進(jìn)征虜將軍、中散大夫。
賀拔勝出為荊州刺史，啟補(bǔ)驃騎長史。勝為行臺，又請為右丞。勝經(jīng)略樊、沔，又請為南道軍司。俄而魏武帝入關(guān)，勝令休之奉表詣長安參謁。時高祖亦啟除休之太常少卿。尋屬勝南奔，仍隨至建業(yè)。休之聞高祖推奉靜帝，乃白勝啟梁武求還，以天平二年達(dá)鄴，仍奉高祖命赴晉陽。其年冬，授世宗開府主簿。明年春，世宗為大行臺，復(fù)引為行臺郎中。
四年，高祖幸汾陽之天池，於池邊得一石，上有隱起，其文曰「六王三川」。高祖獨(dú)於帳中問之，此文字何義。對曰：「六者是大王之字，王者當(dāng)王有天下，此乃大王符瑞受命之徵。既於天池得此石，可謂天意命王也，吉不可言?！垢咦嬗謫柸ê瘟x。休之曰：「河、洛、伊為三川，亦云涇、渭、洛為三川。河、洛、伊，洛陽也；涇、渭、洛，今雍州也。大王若受天命，終應(yīng)統(tǒng)有關(guān)右。」高祖曰：「世人無事常道我欲反，今聞此，更致紛紜，慎莫妄言也?！?br />
元象初，錄荊州軍功，封新泰縣開國伯，食邑六百戶，除平東將軍、太中大夫、尚書左民郎中。興和二年，兼通直散騎常侍，副清河崔長謙使於梁。武定二年，除中書侍郎。時有人士戲嘲休之云：「有觸藩之羝羊，乘連錢之驄馬，從晉陽而向鄴，懷屬書而盈把?！股袝筘┍R斐以其文書請謁，啟高祖禁止，會赦不治。五年，兼尚食典御。七年，除太子中庶子，遷給事黃門侍郎，進(jìn)號中軍將軍、幽州大中正。八年，兼侍中，持節(jié)奉璽書詣并州，敦喻顯祖為相國、齊王。是時，顯祖將受魏禪，發(fā)晉陽，至平陽郡，〔一三〕為人心未一，且還并州，恐漏泄，仍斷行人。休之性疏放，使還，遂說其事，鄴中悉知。於後高德政以聞，顯祖忿之而未發(fā)。齊受禪，除散騎常侍，修起居注。頃之，坐詔書脫誤，左遷驍騎將軍，積前事也。尋以禪讓之際，參定禮儀，別封始平縣開國男，以本官兼領(lǐng)軍司馬。後除都水使者，歷司徒掾、中書侍郎，尋除中山太守。顯祖崩，徵休之至?xí)x陽，經(jīng)紀(jì)喪禮。乾明元年，兼侍中，巡省京邑。仍拜大鴻臚卿，領(lǐng)中書侍郎?；式ǔ?，以本官兼度支尚書，加驃騎大將軍，領(lǐng)幽州大中正。肅宗留心政道，每訪休之治術(shù)。休之答以明賞罰，慎官方，禁淫侈，恤民患為政治之先。帝深納之。大寧中，除都官尚書，轉(zhuǎn)七兵、祠部。河清三年，出為西兗州刺史。天統(tǒng)初，徵為光祿卿，監(jiān)國史。休之在中山及治西兗，俱有惠政，為吏民所懷。去官之後，百姓樹碑頌德。尋除吏部尚書，食陽武縣幹，除儀同三司，又加開府。休之多識故事，諳悉氏族，凡所選用，莫不才地俱允。加金紫光祿大夫。武平元年，除中書監(jiān)，尋以本官兼尚書右僕射。二年，加左光祿大夫，兼中書監(jiān)。三年，加特進(jìn)。五年，正中書監(jiān)，餘並如故。尋以年老致仕，抗表辭位，帝優(yōu)答不許。六年，除正尚書右僕射。未幾，又領(lǐng)中書監(jiān)。
休之本懷平坦，為士友所稱。晚節(jié)：說祖珽撰御覽，書成，加特進(jìn)，及珽被黜，便布言於朝廷，云先有嫌隙。及鄧長顒、顏之推奏立文林館，之推本意不欲令耆舊貴人居之，休之便相附會，與少年朝請、參軍之徒同入待詔。又魏收監(jiān)史之日，立高祖本紀(jì)，取平四胡之歲為齊元。收在齊州，恐史官改奪其意，上表論之。武平中，收還朝，敕集朝賢議其事。休之立議從天保為限斷。魏收存日，猶兩議未決。收死後，便諷動內(nèi)外，發(fā)詔從其議。後領(lǐng)中書監(jiān)，便謂人云：「我已三為中書監(jiān)，用此何為？」隆化還鄴，舉朝多有遷授，封休之燕郡王。又謂其所親云：「我非奴，何意忽有此授。」凡此諸事，深為時論所鄙。
休之好學(xué)不倦，博綜經(jīng)史，文章雖不華靡，亦為典正。邢、魏殂後，以先達(dá)見推。位望雖高，虛懷接物，為搢紳所愛重。周武平齊，與吏部尚書袁聿修、衛(wèi)尉卿李祖欽、度支尚書元脩伯、大理卿司馬幼之、司農(nóng)卿崔達(dá)拏、祕書監(jiān)源文宗、散騎常侍兼中書侍郎李若、散騎常侍給事黃門侍郎李孝貞、給事黃門侍郎盧思道、給事黃門侍郎顏之推、通直散騎常侍兼中書侍郎李德林、通直散騎常侍兼中書舍人陸乂、中書侍郎薛道衡、中書舍人高行恭、辛德源、王劭、陸開明十八人同徵，令隨駕後赴長安。盧思道有所撰錄，止云休之與孝貞、思道同被召者是其誣罔焉。尋除開府儀同，歷納言中大夫、太子少保。大象末，進(jìn)位上開府，除和州刺史。隋開皇二年，罷任，終於洛陽，年七十四。所著文集三十卷，又撰幽州人物志並行於世。
子辟彊，武平末尚書水部郎中。辟彊性疏脫，無文藝，休之亦引入文林館，為時人嗤鄙焉。
袁聿修，字叔德，陳郡陽夏人。魏中書令翻之子也，出後叔父躍。七歲遭喪，居處禮度，有若成人。九歲，州辟主簿。性深沉有鑒識，清淨(jìng)寡欲，與物無競，深為尚書崔休所知賞。魏太昌中，釋褐太保開府西閤祭酒。年十八，領(lǐng)本州中正。尋兼尚書度支郎，仍歷五兵左民郎中。武定末，太子中舍人。天保初，除太子庶子，以本官行博陵太守。數(shù)年，大有聲績，遠(yuǎn)近稱之。八年，兼太府少卿，尋轉(zhuǎn)大司農(nóng)少卿，又除太常少卿?；式ǘ辏饽笐n去職，尋詔復(fù)前官，加冠軍、輔國將軍，除吏部郎中。未幾，遷司徒左長史，加驃騎大將軍，領(lǐng)兼御史中丞。司徒錄事參軍盧思道私貸庫錢四十萬娉太原王乂女為妻，〔一四〕而王氏已先納陸孔文禮娉為定，聿修坐為首僚，又是國之司憲，知而不劾，被責(zé)免中丞。尋遷祕書監(jiān)。
天統(tǒng)中，詔與趙郡王叡等議定五禮。出除信州刺史，即其本鄉(xiāng)也，時人榮之。為政清靖，不言而治，長吏以下，爰逮鰥寡孤幼，皆得其歡心。武平初，御史普出過詣諸州，梁、鄭、兗、豫疆境連接，州之四面，悉有舉劾，御史竟不到信州，其見知如此。及解代還京，民庶道俗，追別滿道，或?qū)⒕聘槠暨B，競欲遠(yuǎn)送。既盛暑，恐其勞弊，往往為之駐馬，隨舉一酌，示領(lǐng)其意，辭謝令還。還京後，州民鄭播宗等七百餘人請為立碑，斂縑布數(shù)百疋，託中書侍郎李德林為文以紀(jì)功德。府省為奏，敕報許之。尋除都官尚書，仍領(lǐng)本州中正，轉(zhuǎn)兼吏部尚書、儀同三司，尚書尋即真。
聿修少平和溫潤，素流之中，最有規(guī)檢。以名家子歷任清華，時望多相器待，許其風(fēng)監(jiān)。在郎署之日，值趙彥深為水部郎中，同在一院，因成交友。彥深後被沙汰停私，〔一五〕門生藜藿，聿修猶以故情，存問來往。彥深任用，銘戢甚深，雖人才無愧，蓋亦由其接引。為吏部尚書以後，自以物望得之。初馮子琮以僕射攝選，婚嫁相尋，聿修常非笑之，語人云：「馮公營婚，日不暇給?！辜白跃舆x曹，亦不能免，時論以為地勢然也。在官廉謹(jǐn)，當(dāng)時少匹。魏、齊世，臺郎多不免交通饟遺，聿修在尚書十年，未曾受升酒之饋。尚書邢卲與聿修舊款，每於省中語戲，常呼聿修為清郎。大寧初，聿修以太常少卿出使巡省，仍命考校官人得失。經(jīng)歷兗州，時邢卲為兗州刺史，別後，遣送白紬為信。聿修退紬不受，與邢書云：「今日仰過，〔一六〕有異常行，瓜田李下，古人所慎，多言可畏，譬之防川，願得此心，不貽厚責(zé)?！剐弦嘈萌活I(lǐng)解，報書云：「一日之贈，率爾不思，老夫忽忽意不及此，敬承來旨，吾無間然。弟昔為清郎，今日復(fù)作清卿矣?！辜霸诶舨?，屬政塞道喪，若違忤要勢，即恐禍不旋踵，雖以清白自守，猶不免請謁之累。
齊亡入周，授儀同大將軍、吏部下大夫。大象末，除東京司宗中大夫。隋開皇初，加上儀同，遷東京都官尚書。東京廢，入朝，又除都官尚書。二年，出為熊州刺史。尋卒，年七十二。
子知禮，武平末儀同開府參軍事。隋開皇中，侍御史，歷尚書民部考功侍郎。大業(yè)初，卒於太子中舍人。
史臣曰：崔彥玄奕世載德，不忝其先；盧詹事任俠好謀，志尚宏遠(yuǎn)；陽僕射位高望重，鬱為時宗；袁尚書清明在躬，以器能見任；與陽斐、盧潛並朝之良也。有齊季世，權(quán)歸佞幸，賴諸君維持名教，不然則拔本塞源，裂冠毀冕，安可道哉。
贊曰：惟茲數(shù)公，心安寵辱，不夷不惠，坐鎮(zhèn)流俗。
校勘記
〔一〕 北平漁陽人也 南本及魏書卷七二、北史卷四七陽尼傳都稱「北平無終人」，本卷陽休之和陽斐是同族，休之傳也稱北平無終人。按兩漢漁陽縣屬漁陽郡。晉時郡縣俱廢。北魏幽州漁陽郡有漁陽縣，且無終亦屬漁陽郡。（見魏書卷一０六地形志上。）自漢以來，漁陽縣無屬北平郡的紀(jì)載。這裏稱「北平漁陽人」當(dāng)誤。
〔二〕 琳部曲義故多在揚(yáng)州 諸本「義故」倒作「故義」。按南、北朝史籍習(xí)見「部曲義故」一語，今據(jù)冊府卷六九二乙正。
〔三〕 陳秦譙二州刺史王奉國 諸本「秦譙」作「泰譙」，冊府卷三八二作「秦雍」。按陳之秦州見隋書卷三一地理志下江都郡六合縣條及梁、陳書，今據(jù)冊府改。冊府「雍」乃「譙」之訛。
〔四〕 五年與王琳等同陷 北史卷三０盧潛傳此事敘於武平四年（五七三）後。按本書卷八後主紀(jì)（補(bǔ)），陳取壽陽在四年十月，陳書卷五宣帝紀(jì)在太建五年十月，即武平四年。這裏「五」字誤。
〔五〕 魏右光祿大夫道約之子 諸本「約」作「幼」，殿本依北史卷三０作「約」。按魏書卷四七盧玄傳也作「道約」，今從殿本。
〔六〕 從駕晉陽寓居僧寺朝士謂康寺三少 冊府卷七七七「康」作「唐」。按晉陽古唐國，疑作「唐」是。
〔七〕 居青州之東時宋氏於河南立冀州 魏書卷六七、北史卷四四崔光傳並云：「居青州之時水?！拱础笗r水」見水經(jīng)注卷二六淄水注。疑「東時」為「時水」之倒訛。
〔八〕 即為東清河郡人 魏書卷六七、北史卷四四崔光傳並云：「即為東清河鄃人」，疑「郡」乃「鄃」之訛。
〔九〕 南縣分易更為南平原貝丘人也 北史卷四四無上「南」字。按上「南」字於文義不洽，必誤，北史則脫去此字。又魏、齊都沒有南平原郡。貝丘縣在魏屬東清河郡，北齊以東清河、東平原併入廣川郡，合為東平原郡，貝丘始屬東平原。具見隋書卷三０地理志中齊郡長山縣條、淄川縣條及太平寰宇記卷一九淄州及長山縣條。據(jù)此，北魏到高齊只有東平原郡，齊代改易郡縣，貝丘也屬於東平原郡，別無「南平原」之名。這裏「南」字當(dāng)是「東」之訛。
〔一０〕盧叔武 錢氏考異卷三一云：「北史卷三０作『叔彪』。唐人諱『虎』，史家多改為『武』，亦有作『彪』者，此人蓋名『叔虎』也?！拱次簳硭钠弑R溥傳，溥五世孫有叔虔，父兄名與此傳合，亦即一人?！蛤故恰富ⅰ棺中嗡贫?，也可能唐人避諱追改（唐人避諱偶亦用形近字代）。亦可證其人本名「叔虎」。
〔一一〕人眾敵者當(dāng)任智謀智謀鈞者當(dāng)任勢力 諸本「智謀」二字不重，今據(jù)冊府卷八四九補(bǔ)。
〔一二〕伯彥等咸為土民所殺 諸本「土民」作「士民」，北史卷四七陽休之傳作「土人」。按魏書卷一四元天穆傳敘邢杲起事云：「所在流人，先為土人凌忽?！雇寥艘鄬乙娢簳?、北史，這裏「土」訛作「士」，今據(jù)北史改。
〔一三〕發(fā)晉陽至平陽郡 按平陽在晉陽西南，由晉陽赴鄴不會經(jīng)過平陽。本書卷三０高德政傳云「帝便發(fā)晉陽，至平都城」云云。平都城，他處又倒作「平城都」。這裏「平陽郡」當(dāng)是「平城都」之訛。詳卷三０校記。
〔一四〕娉太原王乂女為妻 諸本「乂」作「義」。北史卷四七、冊府（宋本）卷五二二作「乂」（明本「乂」訛「文」）。按北史卷三五王劭傳末見王乂，當(dāng)即其人?！噶x」字訛，今據(jù)改。
〔一五〕彥深後被沙汰停私 諸本「私」作「秩」，北史卷四七袁聿修傳、冊府卷四五八、御覽卷四０八引後齊書並作「私」。按南齊書卷三四虞玩之傳載建元二年（四八０）詔云：「停私而云隸役?！埂竿Ｋ健辜丛诩议f住，「?！故切萃?，「私」與官相對。這裏本同北史作「私」，後人臆改作「秩」，今據(jù)北史改。
〔一六〕今日仰過 諸本「仰過」作「仰遇」，北史卷四七作「傾過」，冊府卷六五四作「仰過」。按文義當(dāng)作「仰過」，今據(jù)冊府改。
陽斐，字叔鸞，北平漁陽人也。〔一〕父藻，魏建德太守，贈幽州刺史。孝莊時，斐於西兗督護(hù)流民有功，賜爵方城伯。歷侍御史，兼都官郎中、廣平王開府中郎，修起居注。
興和中，除起部郎中，兼通直散騎常侍，聘於梁。梁尚書羊侃，魏之叛人也，與斐有舊，欲請斐至宅，三致書，斐不答。梁人曰：「羊來已久，經(jīng)貴朝遷革，李、盧亦詣?wù)嘁?，卿何致難？」斐曰：「柳下惠則可，吾不可。」梁主乃親謂斐曰：「羊侃極願相見，今二國和好，天下一家，安得復(fù)論彼此？」斐終辭焉。使還，除廷尉少卿。
石濟(jì)河溢，橋壞，斐修治之。又移津於白馬，中河起石潬，兩岸造關(guān)城，累年乃就。東郡太守陸士佩以黎陽關(guān)河形勝，欲因山即壑以為公家苑囿。遺斐書曰：「當(dāng)諮大將軍以足下為匠者?！轨炒饡茉唬骸府?dāng)今殷憂啟聖，運(yùn)遭昌曆。故大丞相天啟霸功，再造太極；大將軍光承先構(gòu)，嗣績丕顯。國步始康，民勞未息。誠宜輕徭薄賦，勤恤民隱，詩不云乎：『民亦勞止，迄可小康，惠此中國，以綏四方?！还胖弁跻嘤斜砩娇瘶?，未足盡其意；下輦成宴，詎能窮其情。正足以靡天地之財用，剝生民之髓腦。是故孔子對葉公以來遠(yuǎn)，酬哀公以臨民，所問雖同，所急異務(wù)故也。相如壯上林之觀，揚(yáng)雄騁羽獵之辭，雖係以隤牆填塹，亂以收{(diào)冘且}落網(wǎng)，而言無補(bǔ)於風(fēng)規(guī)，祗足昭其愆戾也。」
尋轉(zhuǎn)尚書右丞。天保初，除鎮(zhèn)南將軍、尚書吏部郎中。以公事免，久之，除都水使者。顯祖親御六軍，北攘突厥，仍詔斐監(jiān)築長城。作罷，行南譙州事，加通直散騎常侍，壽陽道行臺左丞。遷散騎常侍，食陳留郡幹。未幾，除徐州刺史，帶東南道行臺左丞。乾明元年，徵拜廷尉卿，遷衛(wèi)大將軍，兼都官尚書，行太子少傅，徙殿中尚書，以本官監(jiān)瀛州事。抗表致仕，優(yōu)詔不許。頃之，拜儀同三司，食廣阿縣幹。卒於位。贈使持節(jié)、都督北豫光二州諸軍事、驃騎大將軍、儀同三司、中書監(jiān)、北豫州刺史，諡曰敬簡。子師孝，中書舍人。
盧潛，范陽涿人也。祖尚之，魏濟(jì)州刺史。父文符，通直侍郎。潛容貌瑰偉，善言談，少有成人志尚。儀同賀拔勝辟開府行參軍，補(bǔ)侍御史。世宗引為大將軍西閤祭酒，轉(zhuǎn)中外府中兵參軍，機(jī)事強(qiáng)濟(jì)，為世宗所知，言其終可大用。王思政見獲於潁川，世宗重其才識。潛曾從容白世宗云：「思政不能死節(jié)，何足可重！」世宗謂左右曰：「我有盧潛，便是更得一王思政?！固毂３?，除中書舍人，以奏事忤旨免。尋除左民郎中，坐譏議魏書，與王松年、李庶等俱被禁止。會清河王岳將救江陵，特赦潛以為岳行臺郎。還，遷中書侍郎，尋遷黃門侍郎。黃門鄭子默奏言，潛從清河王南討，清河王令潛說梁將侯瑱，大納賂遺，還不奏聞。顯祖杖潛一百，仍截其鬚，左遷魏尹丞。尋除司州別駕，出為江州刺史，所在有治方。
肅宗作相，以潛為揚(yáng)州道行臺左丞。先是梁將王琳為陳兵所敗，擁其主蕭莊歸壽陽，朝廷以琳為揚(yáng)州刺史，敕潛與琳為南討經(jīng)略。琳部曲義故多在揚(yáng)州，〔二〕與陳寇鄰接。潛輯諧內(nèi)外，甚得邊俗之和。陳秦、譙二州刺史王奉國、〔三〕合州刺史周令珍前後入寇，潛輒破平之，以功加散騎常侍，食彭城郡幹。遷合州刺史，左丞如故。又除行臺尚書，尋授儀同三司。王琳銳意圖南，潛以為時事未可。屬陳遣移書至壽陽，請與國家和好。潛為奏聞，仍上啟且願息兵。依所請。由是與琳有隙，更相表列。世祖追琳入京，除潛揚(yáng)州刺史，領(lǐng)行臺尚書。
潛在淮南十三年，任總軍民，大樹風(fēng)績，甚為陳人所憚。陳主與其邊將書云：「盧潛猶在壽陽，聞其何當(dāng)還北，此虜不死，方為國患，卿宜深備之。」顯祖初平淮南，給十年優(yōu)復(fù)。年滿之後，逮天統(tǒng)、武平中，徵稅煩雜。又高元海執(zhí)政，斷漁獵，人家無以自資。諸商胡負(fù)官責(zé)息者，宦者陳德信縱其妄注淮南富家，令州縣徵責(zé)。又敕送突厥馬數(shù)千疋於揚(yáng)州管內(nèi)，令土豪貴買之。錢直始入，便出敕括江、淮間馬，並送官廄。由是百姓騷擾，切齒嗟怨。潛隨事?lián)嵛?，兼行?quán)略，故得寧靖。
武平三年，徵為五兵尚書。揚(yáng)州吏民以潛戒斷酒肉，篤信釋氏，大設(shè)僧會，以香華緣道，流涕送之。潛歎曰：「正恐不久復(fù)來耳。」至鄴未幾，陳將吳明徹渡江侵掠，復(fù)以潛為揚(yáng)州道行臺尚書。五年，與王琳等同陷?！菜摹硨に澜I(yè)，年五十七，其家購屍歸葬。贈開府儀同三司、尚書右僕射、兗州刺史。無子，以弟士邃子元孝為嗣。
士邃，字子淹，少為崔昂所知，昂云：「此昆季足為後生之俊，但恨其俱不讀書耳?！箽v侍御史、司徒祭酒、尚書郎、鄴縣令、尚書左右丞、吏部郎中，出為中山太守，帶定州長史。齊亡後卒。
潛從祖兄懷仁，字子友，魏司徒司馬道將之子。懷仁涉學(xué)有文辭，情性恬靖，常蕭然有閑放之致。歷太尉記室、弘農(nóng)郡守，不之任，卜居陳留界。所著詩賦銘頌二萬餘言，又撰中表實錄二十卷。懷仁有行檢，善與人交，與瑯邪王衍、隴西李壽之情好相得。曾語衍云：「昔太丘道廣，許劭知而不顧；嵇生性惰，鍾會過而絕言。吾處季、孟之間，去其泰甚?！寡芤詾槿弧Ｎ淦侥┳?。
懷仁兄子莊之，少有名望。官歷太子舍人、定州別駕、東平太守。武平中都水使者，卒官。
懷仁從父弟昌衡，魏尚書左僕射道虔之子。武平末尚書郎。沉靖有才識，風(fēng)儀蘊(yùn)籍，容止可觀。天保中，尚書王昕以雅談獲罪，諸弟尚守而不墜，自茲以後，此道頓微。昌衡與頓丘李若、彭城劉泰珉、河南陸彥師、隴西辛德源、太原王脩並為後進(jìn)風(fēng)流之士。
昌衡從父弟思道，魏處士道亮之子，神情俊發(fā)，少以才學(xué)有盛名。武平末，黃門侍郎，待詔文林館。
思道從父兄正達(dá)、正思、正山，魏右光祿大夫道約之子?！参濉痴_(dá)尚書郎，正思北徐州刺史、太子詹事、儀同三司，正山永昌郡守。兄弟以后舅，武平中並得優(yōu)贈。
正山子公順，早以文學(xué)見知。武平中符璽郎，待詔文林館。與博陵崔君洽、隴西李師上同志友善，從駕晉陽，寓居僧寺，朝士謂「康寺三少」，〔六〕為物論推許。
正達(dá)從父弟熙裕，父道舒。為長兄道將讓爵，由是熙裕襲固安伯。虛淡守道，有古人之風(fēng)，為親表所敬重。
潛從祖兄愻之，魏尚書義僖之子。清靖寡欲，卒於司徒記室參軍。
崔劼，字彥玄，本清河人。曾祖曠，南渡河，居青州之東，時宋氏於河南立冀州，〔七〕置郡縣，即為東清河郡人?！舶恕衬峡h分易，更為南平原貝丘人也?！簿拧呈罏槿R大族。祖靈延，宋長廣太守。父光，魏太保。
劼少而清虛寡欲，好學(xué)有家風(fēng)。魏末，自開府行參軍歷尚書儀曹郎、祕書丞，修起居注，中書侍郎。興和三年，兼通直散騎常侍，使于梁。天保初，以議禪代，除給事黃門侍郎，加國子祭酒，直內(nèi)省，典機(jī)密。清儉勤慎，甚為顯祖所知。拜南青州刺史，在任有政績?；式ㄖ校霝榈z書監(jiān)、齊州大中正，轉(zhuǎn)鴻臚卿，遷并省度支尚書，俄授京省，尋轉(zhuǎn)五兵尚書，監(jiān)國史，在臺閣之中，見稱簡正。世祖之將禪後主，先以問劼，劼諫以為不可，由是忤意，出為南兗州刺史。代還，重為度支尚書、儀同三司，食文登縣幹。尋除中書令，加開府，待詔文林館，監(jiān)撰新書。遇病卒，時年六十六。贈齊州刺史、尚書右僕射，諡曰文貞。
初和士開擅朝，曲求物譽(yù)，諸公因此頗為子弟干祿，世門之冑，多處京官，而劼二子拱、撝並為外任。弟廓之從容謂劼曰：「拱、撝幸得不凡，何為不在省府之中、清華之所，而並出外藩，有損家代?！箘略唬骸噶⑸硪詠?，恥以一言自達(dá)，今若進(jìn)兒，與身何異?！棺錈o所求。聞?wù)吣粴U服。
拱，天統(tǒng)中任城王湝丞相諮議參軍、管記室。撝，揚(yáng)州錄事參軍。廓之沉隱有識量，以學(xué)業(yè)見稱。自臨水令為瑯邪王儼大司馬西閤祭酒，遷領(lǐng)軍功曹參軍。武平中卒。
盧叔武，〔一０〕范陽涿人，青州刺史文偉從子也。父光宗，有志尚。叔武兩兄觀、仲宣並以文章顯於洛下。叔武少機(jī)悟，豪率輕俠，好奇策，慕諸葛亮之為人。為賀拔勝荊州開府長史。勝不用其計，棄城奔梁。叔武歸本縣，築室臨陂，優(yōu)遊自適。世宗降辟書，辭疾不到。天保初復(fù)徵，不得已，布裘乘露車至鄴。楊愔往候之，以為司徒諮議，稱疾不受。
肅宗即位，召為太子中庶子，加銀青光祿大夫。問以世事，叔武勸討關(guān)西，畫地陳兵勢曰：「人眾敵者當(dāng)任智謀，智謀鈞者當(dāng)任勢力，〔一一〕故強(qiáng)者所以制弱，富者所以兼貧。今大齊之比關(guān)西，強(qiáng)弱不同，貧富有異，而戎馬不息，未能吞併，此失於不用強(qiáng)富也。輕兵野戰(zhàn)，勝負(fù)難必，是胡騎之法，非深謀遠(yuǎn)算萬全之術(shù)也。宜立重鎮(zhèn)於平陽，與彼蒲州相對，深溝高壘，運(yùn)糧積甲，築城戍以屬之。彼若閉關(guān)不出，則取其黃河以東，長安窮蹙，自然困死。如彼出兵，非十萬以上，不為我敵，所供糧食，皆出關(guān)內(nèi)。我兵士相代，年別一番，穀食豐饒，運(yùn)送不絕。彼來求戰(zhàn)，我不應(yīng)之，彼若退軍，即乘其弊。自長安以西，民疏城遠(yuǎn)，敵兵來往，實有艱難，與我相持，農(nóng)作且廢，不過三年，彼自破矣?！沟凵罴{之。又願自居平陽，成此謀略。上令元文遙與叔武參謀，撰平西策一卷。未幾帝崩，事遂寢。
世祖踐阼，拜儀同三司、都官尚書，出為合州刺史。武平中，遷太子詹事、右光祿大夫。叔武在鄉(xiāng)時有粟千石，每至春夏，鄉(xiāng)人無食者令自載取，至秋，任其償，都不計校。然而歲歲常得倍餘。既在朝通貴，自以年老，兒子又多，遂營一大屋，曰：「歌於斯，哭於斯?！刮菏赵鴣碓勚?，訪以洛京舊事，不待食而起，云：「難為子費(fèi)?！故逦淞糁?，良久食至，但有粟飧葵菜，木碗盛之，片脯而已。所將僕從，亦盡設(shè)食，一與此同。齊滅，歸范陽，遭亂城陷，叔武與族弟士遂皆以寒餧致斃。周將宇文神舉以其有名德，收而葬之。
叔武族孫臣客，父子規(guī)，魏尚書郎、林慮郡守。臣客風(fēng)儀甚美，少有志尚，雅有法度，好道家之言。其姊為任城王妃，天保末，任城王致之於朝廷，由是擢拜太子舍人。遷司徒記室，請歸侍祖母李。李強(qiáng)之令仕，不得已而順命，除太子舍人、太子中庶子。武平中，兼散騎常侍聘陳，還，卒於路。贈鄭州刺史、鴻臚卿。
陽休之，字子烈，右北平無終人也。父固，魏洛陽令，贈太常少卿。休之俊爽有風(fēng)概，少勤學(xué)，愛文藻，弱冠擅聲，為後來之秀。幽州刺史常景、王延年並召為州主簿。
魏孝昌中，杜洛周破薊城，休之與宗室及鄉(xiāng)人數(shù)千家南奔章武，轉(zhuǎn)至青州。是時葛榮寇亂，河北流民多湊青部。休之知將有變，乃請其族叔伯彥等曰：「客主勢異，競相凌侮，禍難將作。如鄙情所見，宜潛歸京師避之?！怪T人多不能從。休之垂涕別去。俄而邢杲作亂，伯彥等咸為土民所殺，〔一二〕一時遇害，諸陽死者數(shù)十人，唯休之兄弟獲免。
莊帝立，解褐員外散騎侍郎，尋以本官領(lǐng)御史，遷給事中、太尉記室參軍，加輕車將軍。李神雋監(jiān)起居注，啟休之與河?xùn)|裴伯茂、范陽盧元明、河間邢子明等俱入撰次。永安末，洛州刺史李海啟除冠軍長史。普泰中，兼通直散騎侍郎，加鎮(zhèn)遠(yuǎn)將軍，尋為太保長孫稚府屬。尋敕與魏收、李同軌等修國史。太昌初，除尚書祠部郎中，尋進(jìn)征虜將軍、中散大夫。
賀拔勝出為荊州刺史，啟補(bǔ)驃騎長史。勝為行臺，又請為右丞。勝經(jīng)略樊、沔，又請為南道軍司。俄而魏武帝入關(guān)，勝令休之奉表詣長安參謁。時高祖亦啟除休之太常少卿。尋屬勝南奔，仍隨至建業(yè)。休之聞高祖推奉靜帝，乃白勝啟梁武求還，以天平二年達(dá)鄴，仍奉高祖命赴晉陽。其年冬，授世宗開府主簿。明年春，世宗為大行臺，復(fù)引為行臺郎中。
四年，高祖幸汾陽之天池，於池邊得一石，上有隱起，其文曰「六王三川」。高祖獨(dú)於帳中問之，此文字何義。對曰：「六者是大王之字，王者當(dāng)王有天下，此乃大王符瑞受命之徵。既於天池得此石，可謂天意命王也，吉不可言?！垢咦嬗謫柸ê瘟x。休之曰：「河、洛、伊為三川，亦云涇、渭、洛為三川。河、洛、伊，洛陽也；涇、渭、洛，今雍州也。大王若受天命，終應(yīng)統(tǒng)有關(guān)右。」高祖曰：「世人無事常道我欲反，今聞此，更致紛紜，慎莫妄言也?！?br />
元象初，錄荊州軍功，封新泰縣開國伯，食邑六百戶，除平東將軍、太中大夫、尚書左民郎中。興和二年，兼通直散騎常侍，副清河崔長謙使於梁。武定二年，除中書侍郎。時有人士戲嘲休之云：「有觸藩之羝羊，乘連錢之驄馬，從晉陽而向鄴，懷屬書而盈把?！股袝筘┍R斐以其文書請謁，啟高祖禁止，會赦不治。五年，兼尚食典御。七年，除太子中庶子，遷給事黃門侍郎，進(jìn)號中軍將軍、幽州大中正。八年，兼侍中，持節(jié)奉璽書詣并州，敦喻顯祖為相國、齊王。是時，顯祖將受魏禪，發(fā)晉陽，至平陽郡，〔一三〕為人心未一，且還并州，恐漏泄，仍斷行人。休之性疏放，使還，遂說其事，鄴中悉知。於後高德政以聞，顯祖忿之而未發(fā)。齊受禪，除散騎常侍，修起居注。頃之，坐詔書脫誤，左遷驍騎將軍，積前事也。尋以禪讓之際，參定禮儀，別封始平縣開國男，以本官兼領(lǐng)軍司馬。後除都水使者，歷司徒掾、中書侍郎，尋除中山太守。顯祖崩，徵休之至?xí)x陽，經(jīng)紀(jì)喪禮。乾明元年，兼侍中，巡省京邑。仍拜大鴻臚卿，領(lǐng)中書侍郎?；式ǔ?，以本官兼度支尚書，加驃騎大將軍，領(lǐng)幽州大中正。肅宗留心政道，每訪休之治術(shù)。休之答以明賞罰，慎官方，禁淫侈，恤民患為政治之先。帝深納之。大寧中，除都官尚書，轉(zhuǎn)七兵、祠部。河清三年，出為西兗州刺史。天統(tǒng)初，徵為光祿卿，監(jiān)國史。休之在中山及治西兗，俱有惠政，為吏民所懷。去官之後，百姓樹碑頌德。尋除吏部尚書，食陽武縣幹，除儀同三司，又加開府。休之多識故事，諳悉氏族，凡所選用，莫不才地俱允。加金紫光祿大夫。武平元年，除中書監(jiān)，尋以本官兼尚書右僕射。二年，加左光祿大夫，兼中書監(jiān)。三年，加特進(jìn)。五年，正中書監(jiān)，餘並如故。尋以年老致仕，抗表辭位，帝優(yōu)答不許。六年，除正尚書右僕射。未幾，又領(lǐng)中書監(jiān)。
休之本懷平坦，為士友所稱。晚節(jié)：說祖珽撰御覽，書成，加特進(jìn)，及珽被黜，便布言於朝廷，云先有嫌隙。及鄧長顒、顏之推奏立文林館，之推本意不欲令耆舊貴人居之，休之便相附會，與少年朝請、參軍之徒同入待詔。又魏收監(jiān)史之日，立高祖本紀(jì)，取平四胡之歲為齊元。收在齊州，恐史官改奪其意，上表論之。武平中，收還朝，敕集朝賢議其事。休之立議從天保為限斷。魏收存日，猶兩議未決。收死後，便諷動內(nèi)外，發(fā)詔從其議。後領(lǐng)中書監(jiān)，便謂人云：「我已三為中書監(jiān)，用此何為？」隆化還鄴，舉朝多有遷授，封休之燕郡王。又謂其所親云：「我非奴，何意忽有此授。」凡此諸事，深為時論所鄙。
休之好學(xué)不倦，博綜經(jīng)史，文章雖不華靡，亦為典正。邢、魏殂後，以先達(dá)見推。位望雖高，虛懷接物，為搢紳所愛重。周武平齊，與吏部尚書袁聿修、衛(wèi)尉卿李祖欽、度支尚書元脩伯、大理卿司馬幼之、司農(nóng)卿崔達(dá)拏、祕書監(jiān)源文宗、散騎常侍兼中書侍郎李若、散騎常侍給事黃門侍郎李孝貞、給事黃門侍郎盧思道、給事黃門侍郎顏之推、通直散騎常侍兼中書侍郎李德林、通直散騎常侍兼中書舍人陸乂、中書侍郎薛道衡、中書舍人高行恭、辛德源、王劭、陸開明十八人同徵，令隨駕後赴長安。盧思道有所撰錄，止云休之與孝貞、思道同被召者是其誣罔焉。尋除開府儀同，歷納言中大夫、太子少保。大象末，進(jìn)位上開府，除和州刺史。隋開皇二年，罷任，終於洛陽，年七十四。所著文集三十卷，又撰幽州人物志並行於世。
子辟彊，武平末尚書水部郎中。辟彊性疏脫，無文藝，休之亦引入文林館，為時人嗤鄙焉。
袁聿修，字叔德，陳郡陽夏人。魏中書令翻之子也，出後叔父躍。七歲遭喪，居處禮度，有若成人。九歲，州辟主簿。性深沉有鑒識，清淨(jìng)寡欲，與物無競，深為尚書崔休所知賞。魏太昌中，釋褐太保開府西閤祭酒。年十八，領(lǐng)本州中正。尋兼尚書度支郎，仍歷五兵左民郎中。武定末，太子中舍人。天保初，除太子庶子，以本官行博陵太守。數(shù)年，大有聲績，遠(yuǎn)近稱之。八年，兼太府少卿，尋轉(zhuǎn)大司農(nóng)少卿，又除太常少卿?；式ǘ辏饽笐n去職，尋詔復(fù)前官，加冠軍、輔國將軍，除吏部郎中。未幾，遷司徒左長史，加驃騎大將軍，領(lǐng)兼御史中丞。司徒錄事參軍盧思道私貸庫錢四十萬娉太原王乂女為妻，〔一四〕而王氏已先納陸孔文禮娉為定，聿修坐為首僚，又是國之司憲，知而不劾，被責(zé)免中丞。尋遷祕書監(jiān)。
天統(tǒng)中，詔與趙郡王叡等議定五禮。出除信州刺史，即其本鄉(xiāng)也，時人榮之。為政清靖，不言而治，長吏以下，爰逮鰥寡孤幼，皆得其歡心。武平初，御史普出過詣諸州，梁、鄭、兗、豫疆境連接，州之四面，悉有舉劾，御史竟不到信州，其見知如此。及解代還京，民庶道俗，追別滿道，或?qū)⒕聘槠暨B，競欲遠(yuǎn)送。既盛暑，恐其勞弊，往往為之駐馬，隨舉一酌，示領(lǐng)其意，辭謝令還。還京後，州民鄭播宗等七百餘人請為立碑，斂縑布數(shù)百疋，託中書侍郎李德林為文以紀(jì)功德。府省為奏，敕報許之。尋除都官尚書，仍領(lǐng)本州中正，轉(zhuǎn)兼吏部尚書、儀同三司，尚書尋即真。
聿修少平和溫潤，素流之中，最有規(guī)檢。以名家子歷任清華，時望多相器待，許其風(fēng)監(jiān)。在郎署之日，值趙彥深為水部郎中，同在一院，因成交友。彥深後被沙汰停私，〔一五〕門生藜藿，聿修猶以故情，存問來往。彥深任用，銘戢甚深，雖人才無愧，蓋亦由其接引。為吏部尚書以後，自以物望得之。初馮子琮以僕射攝選，婚嫁相尋，聿修常非笑之，語人云：「馮公營婚，日不暇給?！辜白跃舆x曹，亦不能免，時論以為地勢然也。在官廉謹(jǐn)，當(dāng)時少匹。魏、齊世，臺郎多不免交通饟遺，聿修在尚書十年，未曾受升酒之饋。尚書邢卲與聿修舊款，每於省中語戲，常呼聿修為清郎。大寧初，聿修以太常少卿出使巡省，仍命考校官人得失。經(jīng)歷兗州，時邢卲為兗州刺史，別後，遣送白紬為信。聿修退紬不受，與邢書云：「今日仰過，〔一六〕有異常行，瓜田李下，古人所慎，多言可畏，譬之防川，願得此心，不貽厚責(zé)?！剐弦嘈萌活I(lǐng)解，報書云：「一日之贈，率爾不思，老夫忽忽意不及此，敬承來旨，吾無間然。弟昔為清郎，今日復(fù)作清卿矣?！辜霸诶舨?，屬政塞道喪，若違忤要勢，即恐禍不旋踵，雖以清白自守，猶不免請謁之累。
齊亡入周，授儀同大將軍、吏部下大夫。大象末，除東京司宗中大夫。隋開皇初，加上儀同，遷東京都官尚書。東京廢，入朝，又除都官尚書。二年，出為熊州刺史。尋卒，年七十二。
子知禮，武平末儀同開府參軍事。隋開皇中，侍御史，歷尚書民部考功侍郎。大業(yè)初，卒於太子中舍人。
史臣曰：崔彥玄奕世載德，不忝其先；盧詹事任俠好謀，志尚宏遠(yuǎn)；陽僕射位高望重，鬱為時宗；袁尚書清明在躬，以器能見任；與陽斐、盧潛並朝之良也。有齊季世，權(quán)歸佞幸，賴諸君維持名教，不然則拔本塞源，裂冠毀冕，安可道哉。
贊曰：惟茲數(shù)公，心安寵辱，不夷不惠，坐鎮(zhèn)流俗。
校勘記
〔一〕 北平漁陽人也 南本及魏書卷七二、北史卷四七陽尼傳都稱「北平無終人」，本卷陽休之和陽斐是同族，休之傳也稱北平無終人。按兩漢漁陽縣屬漁陽郡。晉時郡縣俱廢。北魏幽州漁陽郡有漁陽縣，且無終亦屬漁陽郡。（見魏書卷一０六地形志上。）自漢以來，漁陽縣無屬北平郡的紀(jì)載。這裏稱「北平漁陽人」當(dāng)誤。
〔二〕 琳部曲義故多在揚(yáng)州 諸本「義故」倒作「故義」。按南、北朝史籍習(xí)見「部曲義故」一語，今據(jù)冊府卷六九二乙正。
〔三〕 陳秦譙二州刺史王奉國 諸本「秦譙」作「泰譙」，冊府卷三八二作「秦雍」。按陳之秦州見隋書卷三一地理志下江都郡六合縣條及梁、陳書，今據(jù)冊府改。冊府「雍」乃「譙」之訛。
〔四〕 五年與王琳等同陷 北史卷三０盧潛傳此事敘於武平四年（五七三）後。按本書卷八後主紀(jì)（補(bǔ)），陳取壽陽在四年十月，陳書卷五宣帝紀(jì)在太建五年十月，即武平四年。這裏「五」字誤。
〔五〕 魏右光祿大夫道約之子 諸本「約」作「幼」，殿本依北史卷三０作「約」。按魏書卷四七盧玄傳也作「道約」，今從殿本。
〔六〕 從駕晉陽寓居僧寺朝士謂康寺三少 冊府卷七七七「康」作「唐」。按晉陽古唐國，疑作「唐」是。
〔七〕 居青州之東時宋氏於河南立冀州 魏書卷六七、北史卷四四崔光傳並云：「居青州之時水?！拱础笗r水」見水經(jīng)注卷二六淄水注。疑「東時」為「時水」之倒訛。
〔八〕 即為東清河郡人 魏書卷六七、北史卷四四崔光傳並云：「即為東清河鄃人」，疑「郡」乃「鄃」之訛。
〔九〕 南縣分易更為南平原貝丘人也 北史卷四四無上「南」字。按上「南」字於文義不洽，必誤，北史則脫去此字。又魏、齊都沒有南平原郡。貝丘縣在魏屬東清河郡，北齊以東清河、東平原併入廣川郡，合為東平原郡，貝丘始屬東平原。具見隋書卷三０地理志中齊郡長山縣條、淄川縣條及太平寰宇記卷一九淄州及長山縣條。據(jù)此，北魏到高齊只有東平原郡，齊代改易郡縣，貝丘也屬於東平原郡，別無「南平原」之名。這裏「南」字當(dāng)是「東」之訛。
〔一０〕盧叔武 錢氏考異卷三一云：「北史卷三０作『叔彪』。唐人諱『虎』，史家多改為『武』，亦有作『彪』者，此人蓋名『叔虎』也?！拱次簳硭钠弑R溥傳，溥五世孫有叔虔，父兄名與此傳合，亦即一人?！蛤故恰富ⅰ棺中嗡贫?，也可能唐人避諱追改（唐人避諱偶亦用形近字代）。亦可證其人本名「叔虎」。
〔一一〕人眾敵者當(dāng)任智謀智謀鈞者當(dāng)任勢力 諸本「智謀」二字不重，今據(jù)冊府卷八四九補(bǔ)。
〔一二〕伯彥等咸為土民所殺 諸本「土民」作「士民」，北史卷四七陽休之傳作「土人」。按魏書卷一四元天穆傳敘邢杲起事云：「所在流人，先為土人凌忽?！雇寥艘鄬乙娢簳?、北史，這裏「土」訛作「士」，今據(jù)北史改。
〔一三〕發(fā)晉陽至平陽郡 按平陽在晉陽西南，由晉陽赴鄴不會經(jīng)過平陽。本書卷三０高德政傳云「帝便發(fā)晉陽，至平都城」云云。平都城，他處又倒作「平城都」。這裏「平陽郡」當(dāng)是「平城都」之訛。詳卷三０校記。
〔一四〕娉太原王乂女為妻 諸本「乂」作「義」。北史卷四七、冊府（宋本）卷五二二作「乂」（明本「乂」訛「文」）。按北史卷三五王劭傳末見王乂，當(dāng)即其人?！噶x」字訛，今據(jù)改。
〔一五〕彥深後被沙汰停私 諸本「私」作「秩」，北史卷四七袁聿修傳、冊府卷四五八、御覽卷四０八引後齊書並作「私」。按南齊書卷三四虞玩之傳載建元二年（四八０）詔云：「停私而云隸役?！埂竿Ｋ健辜丛诩议f住，「?！故切萃?，「私」與官相對。這裏本同北史作「私」，後人臆改作「秩」，今據(jù)北史改。
〔一六〕今日仰過 諸本「仰過」作「仰遇」，北史卷四七作「傾過」，冊府卷六五四作「仰過」。按文義當(dāng)作「仰過」，今據(jù)冊府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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