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宋史卷四百五十六 列傳第二百一十五 孝義

宋史 作者:(元)脫脫 等


  李璘[甄婆兒] 徐承珪 劉孝忠 呂昇[王翰] 羅居通[黃德輿] 齊得一李罕澄 邢神留[沈正] 許祚[李琳等] 胡仲堯[仲容] 陳兢 洪文撫易延慶 董道明 郭琮[畢贊] 顧忻[李瓊] 朱泰 成象 陳思道 方綱龐天祐 劉斌 樊景溫[榮恕旻] 祁暐 何保之 李玭 侯義 王光濟[李祚等]江白 裘承詢[孫浦等] 常真[子晏、王泉等] 杜誼 姚宗明 鄧中和 毛安輿李訪 朱壽昌 侯可 申積中 郝戭 支漸 鄧宗古 沈宣 蘇慶文[臺亨] 仰忻趙伯深 彭瑜 毛洵[李籌、楊芾] 楊慶 陳宗 郭義 申世寧 茍與齡 王珠顏詡 張伯威 蔡定 鄭綺[鮑宗巖附]

  冠冕百行莫大於孝,範(fàn)防百為莫大於義。先王興孝以教民厚,民用不薄;興義以教民睦,民用不爭。率天下而由孝義,非履信思順之世乎。太祖、太宗以來,子有復(fù)父仇而殺人者,壯而釋之;刲股割肝,咸見褒賞;至於數(shù)世同居,輒復(fù)其家。一百餘年,孝義所感,醴泉、甘露、芝草、異木之瑞,史不絕書,宋之教化有足觀者矣。作孝義傳。

  李璘,瀛州河間人。晉開運末,契丹犯邊,有陳友者乘亂殺璘父及家屬三人。乾德初,璘隸殿前散祗候,友為軍小校,相遇於京師寶積坊北,璘手刃殺友而不遁去,自言復(fù)父讎,案鞫得實,太祖壯而釋之。

  雍熙中,又有京兆鄠縣民甄婆兒,母劉與同里人董知政忿競,知政擊殺劉氏。婆兒始十歲,妹方襁褓,託鄰人張氏乳養(yǎng)。婆兒避仇,徙居赦村,後數(shù)年稍長大,念母為知政所殺,又念其妹寄張氏,與兄課兒同詣張氏求見妹,張氏拒之,不得見。婆兒憤怒悲泣,謂兄曰:「我母為人所殺,妹流寄他姓,大讎不報,何用生為!」時方寒食,具酒殽詣母墳慟哭,歸取條桑斧置袖中,往見知政。知政方與小兒戲,婆兒出其後,以斧斫其腦殺之。有司以其事上請,太宗嘉其能復(fù)母讎,特貸焉。

  徐承珪,萊州掖人。幼失父母,與兄弟三人及其族三十口同甘藜藿,衣服相讓,歷四十年不改其操。所居崇善鄉(xiāng)緝俗里,木連理,瓜瓠異蔓同實,州以聞。乾德元年,詔改鄉(xiāng)名義感,里名和順。承珪嘗為贊皇令。

  劉孝忠,并州太原人。母病經(jīng)三年,孝忠割股肉、斷左乳以食母;母病心痛劇,孝忠然火掌中,代母受痛。母尋愈。後數(shù)歲母死,孝忠傭為富家奴,得錢以葬。富家知其孝行,養(yǎng)為己子。後養(yǎng)父兩目失明,孝忠為舐之,經(jīng)七日復(fù)能視。以親故,事佛謹(jǐn),嘗於像前割雙股肉,注油創(chuàng)中,然燈一晝夜。劉鈞聞而召見,給以衣服、錢帛、銀鞍勒馬,署宣陵副使。開寶二年,太祖親征太原,召見慰諭。

  呂昇,萊州人。父權(quán)失明,剖腹探肝以救父疾,父復(fù)能視而昇不死。冀州南宮人王翰,母喪明,翰自抉右目睛補之,母目明如故。淳化中,並下詔賜粟帛。

  羅居通,益州成都人。母死,廬墓三年,有甘露降墳樹,芝草生其旁。開寶四年,長吏以聞,詔以居通為延長主簿。

  大中祥符初,資州人黃德輿葬父母,負(fù)土成墳,甘泉湧其側(cè),降詔旌表。

  齊得一,密州諸城人。幼嗜學(xué),及長,能讀五經(jīng),善於教授鄉(xiāng)里。士大夫子弟不遠(yuǎn)百里,皆就之肄業(yè)焉。晉末,皇甫暉為密州防禦使,得一父為客將。及暉叛歸淮南,屢率衆(zhòng)剽劫於故郡,民之牛羊犬豕悉取以犒士卒,得一之家被略殆盡。後王萬敢為防禦使,性貪暴,執(zhí)鄉(xiāng)民十八家,責(zé)其嘗以牛酒餽賊,盡殺之而取其資產(chǎn),得一親屬死者十餘人,唯得一與兄脫身獲免。明年詣闕上訴,朝廷遣使按鞫之得實,萬敢削官,判官胡轍輒坐死。得一乃歸鄉(xiāng)里,布衣蔬食,不樂仕進。開寶中,詔郡國舉廉退孝悌之士,本郡即以得一應(yīng)詔。至闕,策試中選,授章丘主簿。

  李罕澄,冀州阜城人也,七世同居。漢乾祐三年,詔改鄉(xiāng)里名及旌其門閭。太平興國六年,長吏以漢所賜詔書來上,復(fù)旌表之。

  刑神留,深州陸澤人。父超,逋官租,里胥督租,與超鬥,超歐里胥死。神留年十六,詣吏求代父死。州以聞,特詔減死,賜里胥家萬錢為棺斂具。

  端拱初,泰州海陵人沈正父為屯田院衙官,兇暴無賴,使酒毆平人死,正中塗見,父恐慴,述其故,正即號呼褫衣,就毆其尸。巡警者捕送官,獄具,怡然就死,聞?wù)弑?br />
  許祚,江州德化人。八世同居,長幼七百八十一口。太平興國七年,旌其門閭。淳化二年,本州言祚家春夏常乏食,詔歲貸米千斛。

  又有信州李琳十五世同居,貝州田祚、京兆惠從順十世同居,廬州趙廣、順安軍鄭彥圭、信州俞雋八世同居,陝州張文裕六世同居,襄州張巨源劉芳、潭州瞿景鴻、溫州陳侃、江陵褚彥逢五世同居,徐州彭程四世同居,皆賜詔旌表門閭。巨源素習(xí)法律,太平興國五年,賜明法及第。芳淳化四年來賀壽寧節(jié),賜進士出身。侃事母至孝,賜其母粟帛。彥逢兄弟五人皆年七十餘,至道元年,轉(zhuǎn)運使表其事,詔補彥逢教練使。

  胡仲堯,洪州奉新人。累世聚居,至數(shù)百口。構(gòu)學(xué)舍於華林山別墅,聚書萬卷,大設(shè)廚廩,以延四方游學(xué)之士。南唐李煜時嘗授寺丞。雍熙二年,詔旌其門閭。仲堯詣闕謝恩,賜白金器二百兩。淳化中,州境旱歉,仲堯發(fā)廩減市直以振饑民,又以私財造南津橋。太宗嘉之,除本州助教,許每歲以香稻時果貢於內(nèi)東門。五年,遣弟仲容來賀壽寧節(jié)。召見仲容,特授試校書郎,賜袍笏犀帶,又以禦書賜之。公卿多賦詩稱美。仲堯稍遷國子監(jiān)主簿,致仕,卒。

  仲容字咸和,咸平三年,復(fù)至闕貢土物,改大理評事,屢被賜賚。仲容建本縣孔子廟,頗為宏敞。後遷光祿丞致仕,天禧中,特賜緋魚。卒,年七十九。以弟之子用訥為後,試校書郎。仲容弟克順,端拱二年進士,至都官員外郎、三司戶部判官。仲容子用之洎從子用莊、用舟,並進士及第。

  陳兢,江州德安人,陳宜都王叔明之後。

  叔明五世孫兼,唐右補闕。兼生京,祕書少監(jiān)、集賢院學(xué)士,無子,以從子褒為嗣,褒至鹽官令。褒生灌,高安丞。灌孫伯宣,避難泉州,與馬總善注司馬遷史記行於世;後遊廬山,因居德安,嘗以著作佐郎召,不起,大順初卒。伯宣子崇為江州長史,益置田園,為家法戒子孫,擇群從掌其事,建書堂教誨之。僖宗時嘗詔旌其門,南唐又為立義門,免其徭役。崇子袞,江州司戶。袞子昉,試奉禮郎。

  昉家十三世同居,長幼七百口,不畜僕妾,上下姻睦,人無間言。每食,必群坐廣堂,未成人者別為一席。有犬百餘,亦置一槽共食,一犬不至,群犬亦皆不食。建書樓於別墅,延四方之士,肄業(yè)者多依焉。鄉(xiāng)里率化,爭訟稀少。開寶初,平江南,知州張齊上請仍舊免其徭役,從之。昉弟之子鴻。太平興國七年,江南轉(zhuǎn)運使張齊賢又奏免雜科。兢即鴻之弟。淳化元年,知州康戩又上言兢家??嗍巢蛔?,詔本州每歲貸粟二千石。

  後兢死,其從父弟旭每歲止受貸粟之半,雲(yún)省嗇而食,可以及秋成。屬歲儉穀貴,或勸其全受而糶之,可邀善價,旭曰:「朝廷以旭家群從千口,軫其乏食,貸以公粟,豈可見利忘義,為罔上之事乎?」至道初,遣內(nèi)侍裴愈就賜御書,還,言旭家孝友儉讓,近於淳古。太宗嘗對近臣言之,參知政事張洎對曰:「旭宗族千餘口,世守家法,孝謹(jǐn)不衰,閨門之內(nèi),肅於公府?!骨已约靶袷苜J事。上以遠(yuǎn)民義聚,復(fù)能固廉節(jié),為之嘆息。大中祥符四年,以旭為江州助教。旭卒,弟蘊主家事。天聖元年,又以蘊繼為助教。蘊卒,弟泰主之。泰弟度,太子中舍致仕。從子延賞、可,並舉進士。延賞職方員外郎。

  洪文撫,南康建昌人,本姓犯宣祖偏諱,改焉。曾祖諤,唐虔州司倉參軍,子孫衆(zhòng)多,以孝悌著稱。六世義居,室無異爨。就所居雷湖北創(chuàng)書舍,招來學(xué)者。至道中,本軍以聞,遣內(nèi)侍裴愈齎禦書百軸賜其家。文撫遣弟文舉詣闕貢土物為謝,太宗飛白一軸曰「義居人」以賜之,命文舉為江州助教。三年八月,又詔表其門閭。自是每歲遣子弟入貢,必厚賜荅之。文撫兄子待用,登咸平三年進士第,至都官員外郎。

  易延慶字餘慶,筠州上高人。父贇,以勇力仕南唐至雄州刺史。延慶幼聰慧,涉獵經(jīng)史,尤長聲律,以父蔭為奉禮郎。顯德四年,周師克淮南,贇歸朝,授道州刺史;延慶亦授大名府兵曹參軍,後為大理評事,知臨淮縣。乾德末,贇卒,葬臨淮。延慶居喪摧毀,廬於墓側(cè),手植松柏數(shù)百本,旦出守墓,夕歸侍母。紫芝生於墓之西北,數(shù)年又生玉芝十八莖。本州將表其事,延慶懇辭。或畫其芝來京師,朝士多為詩賦,稱其孝感。

  服闋,延慶以母老稱疾不就官。母卒後,稿殯數(shù)年,延慶出為大理寺丞。嘗司建安市徵,及母葬有期,私歸營葬,掩壙而返。知軍扈繼昇言其擅去職,坐免所居官,復(fù)廬墓側(cè)數(shù)年。母平生嗜栗,延慶樹二栗樹墓側(cè),二樹連理。蘇易簡、朱臺符為贊美之。後知端州,卒。子綸,大中祥符元年,進士及第。

  董道明,蔡州褒信人。母死出葬,道明潛匿墓中,人瘞之,經(jīng)三日,家人發(fā)塚取之,道明無恙,終身廬於墓側(cè)。

  郭琮,臺州黃巖人。幼喪父,事母極恭順。娶妻有子,移居母室。凡母之所欲,必親奉之。居常不過中食,絕飲酒茹葷者三十年,以祈母壽。母年百歲,耳目不衰,飲食不減,鄉(xiāng)里異之。至道三年,詔書存恤孝悌,鄉(xiāng)老陳贊率同里四十人狀琮事於轉(zhuǎn)運使以聞,有詔旌表門閭,除其徭役。明年,母無疾而終。琮哀號幾乎滅性,鄉(xiāng)閭率金帛以助葬。

  又有越州應(yīng)天寺僧者,幼貧無以養(yǎng)母,剃發(fā)乞食以給晨夕。母年一百五歲而終。

  潭州長沙人畢贊,仕郡為引贊吏,性至孝,父母皆年八十餘。轉(zhuǎn)運使表其事,詔贊解職終養(yǎng)。

  顧忻,泰州泰興人。十歲喪父,以母病,葷辛不入口者十載。雞初鳴,具冠帶率妻子詣母之室,問其所欲,如此五十年,未嘗離母左右。母老,目不能睹物,忻日夜號泣祈天,刺血寫佛經(jīng)數(shù)卷。母目忽明,燭下能縫衽,九十餘無疾而終。

  又有杭州仁和人李瓊,以鬻繒為業(yè),事母孝,夜常十餘起省母。母喜食時新,瓊百方求市,得必十倍酬其直。

  朱泰,湖州武康人。家貧,鬻薪養(yǎng)母,常適數(shù)十里外易甘旨以奉母。泰服食麤糲,戒妻子常候母色。一日,雞初鳴入山,及明,憩於山足,遇虎搏攫負(fù)之而去。泰已瞑眩,行百餘步,忽稍醒,厲聲曰:「虎為暴食我,所恨母無託爾!」虎忽棄泰於地,走不顧,如人疾驅(qū)狀。泰匍匐而歸。母扶持以泣,泰亦彊舉動,不踰月如故。鄉(xiāng)里聞其孝感,率金帛遺之,里人目為朱虎殘。

  成象,渠州流江人。以詩書訓(xùn)授里中,事父母以孝聞。母病,割股肉食之,詔賜束帛醪酒。淳化中,李順盜據(jù)郡縣,象父母驚悸而死,燼骨寄浮圖舍,象號泣營葬。賊平,鄉(xiāng)里率錢三百萬贈之。象廬於墓側(cè),以衰服襟袂篩土於墳上,日三斗。每慟,聞?wù)咂輴?。未嘗食肉衣帛,或贈之亦不受。虎豹環(huán)廬而臥,象無畏色。鷰百餘集廬中,禾生墓側(cè)吐九穗。服終猶未還家,知禮者為書以諭之,遂歸教授,遠(yuǎn)近目為成孝子。

  陳思道,江陰人。喪父,事母兄以孝悌聞。鬻醯市側(cè),以給晨夕,買物不酬價,如所索與之。母病,思道衣不解帶者數(shù)月,雙目瘡爛,飲食隨母多少。洎母喪,水漿不入口七日。既葬,裒鬻醯之利,得錢十萬,奉其兄。結(jié)廬墓側(cè),日夜悲慟,其妻時攜兒女詣之,拒不與見。夏日種瓜,以待過客。晝則白兔馴狎,夜則虎豹環(huán)其廬而臥。咸平元年,知軍上其事,詔賜束帛,旌其門。

  方綱,池州青陽人。八世同爨,家屬七百口,居室六百區(qū),每旦鳴鼓會食。嘗出稻五千○振貸貧民。景德二年,轉(zhuǎn)運使馮亮以聞,詔旌其門。天禧中,侍御史韓億安撫江南,使還,言綱家稅籍錢四百餘千,米二千五百斛,同居四百年,而本縣科率一無寬假,望蠲其戶雜科,詔從之。

  龐天祐,江陵人。以經(jīng)籍教授里中。父疾,天祐割股肉食之;疾愈,又復(fù)病目喪明,天祐號泣祈天舐之。父年八十餘,大中祥符四年卒,天祐負(fù)土封墳,結(jié)廬其側(cè),晝夜號不絕聲。知府陳堯咨親往致奠,上其事,詔旌表門閭。天祐家無儋石儲,居委巷中,堯咨為徙里門之右,築闕表之。

  劉斌,定州人。父加友,端拱中為從弟志元所殺。斌兄弟皆幼,隨母改適人,母嘗戒之曰:「爾等長,必復(fù)父仇?!咕暗轮校笮值軖兜端胖驹兜?,刺之不殊,即詣吏自陳。州具獄上請,詔志元黥面配隸汝州,釋斌等罪。

  樊景溫,陝州芮城人;榮恕旻,雄州歸信人。兄弟異居積年。大中祥符中,景溫樗樹五枝並為一,恕旻家榆樹兩本自合,兩家感其異,復(fù)義聚,鄉(xiāng)人稱雍睦。

  祁暐字坦之,萊州膠水人。淳化三年進士,歷度支員外郎、直集賢院。天禧中,出知濰州,母卒。葬於州城之南。暐既解官,就墳側(cè)構(gòu)小室,號泣守護,蔬食,經(jīng)六冬,墮足二指。有白烏白兔馴擾墳側(cè),州人異之,以狀聞。有詔旌美,賜帛三十匹、粟三十石,令長吏每月存問。

  何保之,梓州通泉人。業(yè)進士,有至行。母卒,負(fù)土成墳,廬於其側(cè)。日有群烏飛集墳上,哀鳴不去,又嘗有兔馴於坐隅,人稱異焉。大中祥符降詔旌恤。

  李玭,大名宗城人。性篤孝,力耕以事母。母卒,讓田與其弟堅,遂廬於葬所,晝夜號泣,負(fù)土築墳高丈餘。又以二代及諸族父母稿葬者盡禮築之,凡三年成六墳,皆丈餘。不食肉衣帛,不預(yù)人事,遑遑然唯恐築之不及,墳成,復(fù)留守墳三年。常令兄之子賣藥以自給。年六十餘,足未嘗入縣門。鄉(xiāng)人目為李孝子。天禧中,知府張知白以狀聞,詔賜粟帛,令府縣安存之。里中有母在而析產(chǎn)者聞玭被旌,兄弟慚懼,復(fù)相率同居。

  侯義,應(yīng)天府楚丘人。貧無產(chǎn),傭田以事母。里人有葬其親而遽返者,義母過其塚,泣謂義曰:「我死,其若是乎!」義乃感激自誓而不欲言,但慰其母曰:「勿悲,義必不爾。」咸平中,母卒,義力自辦葬,不掩墳壙,晝則負(fù)土築墳,夜則慟哭柩側(cè)。妻子困匱不給,田主曹氏哀憐之,資以餱糧。踰年,墳間瓜異蔕、木連理,又有巨蛇繞其側(cè)不暴物,野鴿飛而不去。嘗遇盜劫其衣服,既而知是義物,悉還之。

  王光濟,廬州人。喪母,因刻像日夕奉事如平生,孝道純篤。咸平二年,本州以孝聞,有詔旌之。

  時又有徐州豐人李祚,親喪,廬墓側(cè)凡二十七年,家人百計勉諭,不聽。益州雙流人周善敏,喪父,廬於墓側(cè)。母病,又割股肉以啖之,遂愈。大中祥符九年,特詔旌表祚,賜善敏粟帛存慰之。

  江白,建昌人。景德二年進士。父禹錫,有節(jié)義,高年不仕,躬自教授,大中祥符初,獻東封詩十五篇,有詔嘉美,賜以粟帛,歲時遣使存問。五年,卒。白自鄞尉罷還,負(fù)土營葬,廬於墓側(cè),藜羹芒屩,晝夜號泣,將終制猶然。轉(zhuǎn)運使以其狀聞,詔賜帛二十匹,粟麥二十石,醪酒十缸。

  裘承詢,越州會稽人。居雲(yún)門山前,十九世無異爨。子弟習(xí)弦誦,鄉(xiāng)里稱其敦睦。州以聞,詔旌其門閭。

  咸平後,又有保定軍孫浦、襄州常元紹、蔡州王美、解州董孝章並十世同居;莫州高珪、永定軍朱仁貴、潞州邢濬、相州趙祚八世同居;麟州楊榮、隰州趙友、開封李居正、潁州張可象、衞州張珪、滄州崔諒七世同居;邢州王覺、趙州曹遵六世同居;兗州童升、陳州樊可行、京兆元守全、平定軍段德五世同居;開封張仁遇、亳州王子上、建昌軍瞿肅四世同居。肅家百五十口,長幼孝悌,鄉(xiāng)人化之。又河陰王世及、大名李宗祐、陳州劉閏、宣州汪政、潭州李耕,或聚居至七百口,累數(shù)十百年。並所在請加旌表,詔從之,仍蠲其課調(diào)。

  大中祥符初,東封泰山,判兗州王欽若言曲阜東野宜、乾封竇益合居五六世,有節(jié)行。四年,祀汾陰,考制度使馬起言陝州張化基、閻用和、楊忠義聚族累世,孝悌可稱。並即行在所降詔褒美,各優(yōu)賜粟帛。

  常真,陳州項城人。父母死,廬墓終喪,負(fù)土成墳,不茹葷血。周廣順中,詔旌其門閭。開寶七年,本州以聞,詔再加旌表。

  真妻病,子晏割股肉以養(yǎng)母,及死,次子守規(guī)徒跣,日一食,廬墓三年。太平興國八年,詔旌表之。

  又有齊州王泉、河南李繼成、滄州胡元興,並母死負(fù)土成墳,晝夜哭不絕聲。州郡繼以聞,皆降詔旌其門閭,賜以粟帛。

  杜誼字漢臣,臺州黃巖人。事父母至孝。父剛嚴(yán),誼獨失愛,惴惴不自容,伺顏色而後進。繼喪父母,號慟晝夜不絕,勺水不入口者累日。卜葬,徒跣負(fù)土為墳,往來十餘里,日渡塘澗,泥水沒骭,雖大雨雪未嘗少止。手足皸裂血流,以漆塗之。每覆一畚,必三繞墳號而後去。既葬,遂茇舍墓旁,負(fù)土終喪,人往視之,輒遣去。日一飯,不葷。雖虎狼交於墓側(cè),誼泰然無所畏。明年,吳越大水,山皆發(fā)洚,推巨石走十?dāng)?shù)里。臺州山最高而水又夜至,旁山之民,居廬、墓田、畜牧漂壞者甚衆(zhòng),而獨不及誼。邑人狀其事以聞,詔書嘉獎。

  事族父衍甚謹(jǐn),衍愛之均諸子。以祖垂象廕入官,至贊善大夫。嘗知永城縣,歲捐奉錢三十萬,以收瘞汴渠之溺死者凡四十餘。又出奉錢率其下新文宣王廟,兩旁為學(xué)舍數(shù)十區(qū),旦夕講學(xué)於其堂。永城父老稱誼之政為不可及。

  誼生平敦厚,尚信義,有大志,家貧,不恤有無,常推以濟親友。後通判梓州,卒。子揆纔十六歲,哭誼墓旁卒。

  姚宗明,河中永樂人也。其十世祖棲云。當(dāng)唐貞元中,調(diào)卒戍邊,棲雲(yún)之父語其兄曰:「兄嗣未立,可無往。某幸有子,請代兄行?!顾鞈?zhàn)沒塞上。時棲雲(yún)方三歲,其母再嫁,棲雲(yún)養(yǎng)於伯母。既長,事伯母如其母,伯母亡,棲雲(yún)葬之。又招魂葬其父,痛其父死於邊,乃廬於墓次,終身哀慕不衰??h令蘇轍以俸錢買地,開阡刻石表之。河中尹渾瑊上其事,詔加優(yōu)賜,表其門,名其鄉(xiāng)曰孝悌,社曰節(jié)義,里曰敬愛。

  棲雲(yún)生岳,岳生君儒,君儒生師正。自岳至師正,四世廬墓。五世孫曰厚,六世曰雅,七世曰文,八世曰敬真,九世曰直,十世曰宗明。當(dāng)慶曆初,有司以姚氏十世同居聞於朝,仁宗詔復(fù)其家。十一世孫用和,十二世孫士明,十三世孫德。自宗明至德又三世,自慶曆以後又五十餘年,而其家孝睦不替。

  姚氏世為農(nóng),無為學(xué)者。家不甚富,有田數(shù)十頃,聚族百餘人。子孫躬事農(nóng)桑,僅給衣食,歷三百餘年無異辭者。經(jīng)唐末、五代,兵戈亂離,而子孫保守墳?zāi)?,骨肉不相離散,求之天下,未或有焉。

  鄧中和字祖德,開封長垣人。舉三禮。景祐、慶曆間喪親,廬墓終其喪,定省往來如事生者二十年,負(fù)土累墳高三丈。

  毛安輿,嘉州洪雅人。年九歲父死,負(fù)土為墳,廬於其側(cè)三年。知益州張方平聞之,遺以酒餼,狀其事以聞。

  李訪,韶州人,業(yè)進士。廬父母墓,有虎暴傷旁人而不近訪,又有白烏集墓上。

  朱壽昌字康叔,揚州天長人。以父巽蔭守將作監(jiān)主簿,累調(diào)州縣,通判陝州、荊南,權(quán)知岳州。州濱重湖,多水盜。壽昌籍民船,刻著名氏,使相伺察,出入必以告。盜發(fā),驗船所向窮討之,盜為少弭,旁郡取以為法。

  富弼、韓琦為相,遣使四出寬恤民力,擇壽昌使湖南?;蜓陨壑菘芍靡辈山鹫?,有詔興作。壽昌言州近蠻,金冶若大發(fā),蠻必爭,自此邊境恐多事,且廢良田數(shù)百頃,非敦本抑末之道也。詔亟罷之。

  知閬州,大姓雍子良屢殺人,挾財與勢得不死。至是,又殺人而賂其里民出就吏。獄具,壽昌覺其姦,引囚詰之曰:「吾聞子良與汝錢十萬,許納汝女為婦,且婿汝子,故汝代其命,有之乎?」囚色動,則又?jǐn)`之曰:「汝且死,書券抑汝女為婢,指錢為顧直,又不婿汝子,將奈何?」囚悟,泣涕覆面,曰:「囚幾誤死?!挂詫崒?。立取子良正諸法??しQ為神,蜀人至今傳之。

  知廣德軍。壽昌母劉氏,巽妾也。巽守京兆,劉氏方娠而出。壽昌生數(shù)歲始?xì)w父家,母子不相聞五十年。行四方求之不置,飲食罕御酒肉,言輒流涕。用浮屠法灼背燒頂,刺血書佛經(jīng),力所可致,無不為者。熙寧初,與家人辭訣,棄官入秦,曰:「不見母,吾不反矣?!顾斓弥锻荨r年七十餘矣,嫁黨氏有數(shù)子,悉迎以歸。京兆錢明逸以其事聞,詔還就官,由是以孝聞天下。自王安石、蘇頌、蘇軾以下,士大夫爭為詩美之。壽昌以養(yǎng)母故,求通判河中府。數(shù)歲母卒,壽昌居喪幾喪明。既葬,有白烏集墓上。拊同母弟妹益篤。

  又知鄂州,提舉崇禧觀,累官司農(nóng)少卿,易朝議大夫,遷中散大夫,卒,年七十。壽昌勇於義,周人之急無所愛,嫁兄弟兩孤女,葬其不能葬者十餘喪,天性如此。

  侯可字無可,華州華陰人。少倜儻不羈,以氣節(jié)自許。既壯,盡易前好,篤志為學(xué)。隨計入京,里中醵金贐行。比還,悉散其餘與同舉者,曰:「此金,鄉(xiāng)里所以資應(yīng)詔者也,不可以為他利?!骨倚?,聞鄉(xiāng)人病,念曰:「吾歸,則彼死矣!」遂留不去。病者愈,輟己馬載之,徒步而歸。

  孫沔徵儂徭,請參軍事,奏功得官,知巴州化城縣。巴俗尚鬼而廢醫(yī),唯巫言是用。娶婦必責(zé)財,貧人女至老不得嫁??蔀榧s束,立制度,違者有罪,幾變其習(xí)。再調(diào)華原主簿。富人有不占田籍而質(zhì)人田券至萬畝,歲責(zé)其租。可晨馳至富家,發(fā)櫝出券歸其主??だ糈w至誠貪狡兇橫,持守以下短長,前後莫能去??杀┢渥?,荷校置獄,言於大府誅之,聞?wù)呖旆?br />
  簽書儀州判官。西夏寇邊,使者使可按視,即以數(shù)十騎涉夏境,猝與之遇,亟分其騎為三四,令之曰:「建爾旗幟,旋山徐行?!瓜娜搜h(huán)間見,疑以為誘騎不敢擊。韓琦鎮(zhèn)長安,薦知涇陽縣。說渭源羌酋輸?shù)匕饲ы?,因城熟羊以撫之。琦上其功。又議復(fù)鄭白渠,得召對,旋以微罪罷。官至殿中丞,卒於家,年七十二。

  可輕財樂義,急人之急,憂人之憂。與田顏為友。顏病重,千里求醫(yī),未歸而顏死,目不瞑。人曰:「其待侯君乎?」且斂而可至,拊之乃瞑。顏無子,不克葬,可辛勤百營,鬻衣相役,卒葬之。方天寒,單衣以居,有餽白金者,顧顏之妹處室,舉以佐其奩具。一日自遠(yuǎn)歸,家以窶告,適友人郭行扣門曰:「吾父病,醫(yī)邀錢百千,賣吾廬而不售?!箍蓯湃唬嬮抑醒b略當(dāng)其數(shù),盡與之。關(guān)中稱其賢。

  申積中,成都人。襁褓中,楊繪從其父起求之為子。及長,知非楊氏而絕口不言。年十九,登進士第。事所養(yǎng)父母,盡孝終身。有二弟一妹,為畢婚娶,始?xì)w本族,復(fù)為申氏,蜀人以純孝歸之。政和六年,以奉議郎通判德順軍。翰林學(xué)士許光凝嘗守成都,得其事薦諸朝,召赴京師,擢提舉永興軍學(xué)事,道卒。光凝復(fù)與宣和殿學(xué)士薛嗣昌、中書舍人宇文黃中表其操行,詔予一子官。

  初,光凝所同薦者三人:其一河陽故大理丞陳芳,一門十四世,同居三百年;一鄧州王襄,經(jīng)術(shù)登科,年未六十,請老,事孀嫂如母,養(yǎng)孤甥如子,教誨後進,賙恤鄉(xiāng)里貧民,以學(xué)行稱。乞加獎異。詔表芳門閭,賜襄號「處士」。

  郝戭字伯牙,石州定胡人。家貧,竭力營養(yǎng)。或憐傷之,貸以錢數(shù)百萬,使取息自贍,戭重謝,留錢五六年不用,復(fù)返之。舉進士,調(diào)宛丘尉、舞陽主簿、通山令。時年未五十,以父樵老不第,上書請致仕,為父求官。執(zhí)政諭使赴官而後請,曰:「如是,則可升朝籍,遇恩及親矣?!轨妒橇羝拮屿都?,獨奉父行,踰歲竟謝事。上官以其治縣有績,惜其去,固留之;耆老拜庭遮道,皆不能止。得太子中允以歸,未至鄉(xiāng)里而樵卒。自畚土造塚,人有助之者,使置土塚上,去則隨撤之。服除,州以狀聞,詔賜粟帛。

  治平末,以翰林學(xué)士呂公著薦,起為奉寧軍推官,涇原經(jīng)略使亦奏辟幕府。戭曰:「向所以未老致仕,欲官及親也。既不能及,尚庶幾以恩得贈,今則無及矣!」姻族語其妻聶氏,使勸戭仕,曰:「吾不德,無以助君子,矧敢強其所不欲以累其高哉。」聶事舅姑亦以孝義著。戭忠信自將,篤行苦節(jié),不仕而卒。司馬光為銘其墓。

  支漸,資州資陽人。年七十,持母喪,既葬,廬墓側(cè),負(fù)土成墳,蓬首垢面,三時號泣,哀毀瘠甚。白蛇貍兔擾其旁,白雀白烏日集於壟木,五色雀至萬餘,回翔悲鳴若助哀者。鄉(xiāng)人句文鼎自娶婦即與父母離居,睹漸至行,深自悔責(zé),號慟而歸,孝養(yǎng)盡志。鄉(xiāng)閭觀感而化者甚衆(zhòng)。

  鄧宗古,簡州陽安人。父死,自培土為墳,廬其側(cè),晨夕號慟,甘露降於墓木。里中號為鄧孝子。

  沈宣,汝州梁人。母亡,既葬,不塞墓門三十有六月,晝負(fù)土,夜拊棺而臥,為墳廣百尺。妻高氏亦有孝行。

  漸以下三人,元豐中,皆褒賜粟帛。

  蘇慶文、臺亨,皆夏縣人。慶文事父母以孝聞。母少寡,慶文懼其妻不能敬事,每戒之曰:「汝事吾母,少不謹(jǐn)必逐汝?!蛊薹罱蹋傅冒财涫医K身。

  亨工畫,元豐中,朝廷修景靈宮,調(diào)天下畫工詣京師,選試其優(yōu)者待詔翰林,畀以官祿,亨名第一。以父老固辭歸養(yǎng),閭里賢之。

  仰忻字天貺,溫州永嘉人。力學(xué),以篤行稱。年五十餘,執(zhí)母喪盡孝禮。躬自負(fù)土,廬於墓側(cè),有慈烏白竹之瑞。紹聖中,郡守楊蟠表其里「孝廉坊」。大觀二年,以行取士,郡以忻應(yīng)詔。未幾卒,特贈將仕郎。

  趙伯深字逢原。父子佪,宣和間為棣州兵官屬。會兵動燕雲(yún),子佪被檄往塞上。伯深時尚幼,與其母張留居棣州。既而金人渡河,伯深母子相失。子佪亦隔絕,建炎二年,始得南歸。子佪卒,伯深訪尋其母二十餘年。一旦聞在瀘南,伯深徒步入蜀,間關(guān)累年。紹興二十一年,乃得其母,相持號泣,哀感行路。曾慥在夔州,賦詩以美其孝。

  彭瑜字君玉,吉之安福人。熙寧間失其母,瑜朝夕焚香祈天,願知母所在,如是十餘年。俄有人言母為泰和倪氏婦,瑜竟迎以歸。

  毛洵字子仁,吉州吉水人。天聖二年進士,又中拔萃科。性至孝,凡守四官,再以親疾解任,執(zhí)藥調(diào)膳,嘗而後進,三月不之寢室。父應(yīng)佺通判太平州,卒官,母高繼卒於池陽舟次。持鍤荷土以為墳,手胝面黔,親友不能識,廬於墓凡二十一月,朝夕哭踴,食裁脫粟。諸生請問經(jīng)義,對之流涕,未嘗言文。抱疾歸,數(shù)日而卒??ひ孕⒙?,賜其家帛五十匹、米五十斛。兄溥,字文祖,亦以哀毀卒於舟中。

  李籌者,洵同縣人,字彥良。與弟衡字平國生同乳,二歲喪母,十歲喪父,兄弟每以不逮事親為恨。政和中,改葬其母於楊山,負(fù)土成墳,廬於墓左。未幾,廬所產(chǎn)木一本兩幹,高丈許復(fù)合於一,至其末乃分兩幹五枝,鄉(xiāng)人以為瑞。

  有楊芾者,亦同縣人,字文卿,性至孝,歸必市酒肉以奉二親,未嘗及妻子。紹興五年大饑,為親負(fù)米百里外,遇盜奪之不與,盜欲兵之,芾慟哭曰:「吾為親負(fù)米,不食三日矣。幸哀我?!贡I義而釋之。

  楊慶,鄞人。父病,貧不能召醫(yī),迺刲股肉啖之,良已。其後母病不能食,慶取右乳焚之,以灰和藥進焉,入口遂差,久之乳復(fù)生。宣和三年,守樓異名其坊曰「崇孝」。紹興七年,守仇悆?yōu)橹?。十二年,詔表其門,復(fù)之。悆曰:「韓退之作鄠?cè)藢Γ詺w為害義。而匹夫單人,身膏草莽,軌訓(xùn)之理未宏,汲引之徒多闕,而乃行成於內(nèi),情發(fā)自天。使稍知詩書禮義之說,推其所存,出身事主,臨難伏節(jié)死義,豈減介之推、安金藏哉!」

  陳宗,永嘉人。年十六,母蔡病篤,刲股為餌,病愈。已而復(fù)病不救,宗一慟而絕??な仃懙螺浽疲骸戈愖谧詺潴w,哀慟傷生,雖非孝道之正,而能為人所難為之事,亦天性之至?!构贋楹显?,榜曰「陳孝子墓」。

  郭義,興化軍人。早遊太學(xué),以操尚稱。年四十餘,客錢塘,聞母喪,徒跣奔喪,每一慟輒嘔血。家貧甚,故人有所餽,不受。聚土為墳,手蒔松竹,而廬於其旁。甘露降於墓上,烏鵲馴集??ど掀涫拢t旌表其閭,於所居前安綽楔,左右建土臺,高一丈二尺,方正,下廣上狹,飾白,間以赤,仍植所宜木。

  申世寧,信州鉛山人。紹興六年,潘達兵襲鉛山,父愈年七十,未及出戶遇賊,賊意其有藏金,欲殺之。世寧年未冠,亟引頸願代父死,賊感其孝,兩全之。

  茍與齡字壽隆,滁州來安人。志尚高潔,事其親,生養(yǎng)死葬,力竭而禮盡,鄉(xiāng)黨稱之。母歿,廬墓側(cè),有芝十九莖生於墓亭??たh以事聞,旌其門。

  王珠字仲淵,吉州龍泉人,以孝謹(jǐn)聞。建炎間,居父憂,芝數(shù)本生墓側(cè),倒植竹以為杙,復(fù)生柯葉。紹興間,再罹母喪,復(fù)有雙竹靈芝之祥。

  顏詡,唐太師真卿之後。真卿嘗謫廬陵,故詡為吉州永新人。詡少孤,兄弟數(shù)人,事繼母以孝聞。一門千指,家法嚴(yán)肅,男女異序,少長輯睦,匜架無主,廚饌不異。義居數(shù)十年,終日怡愉,家人不見其喜慍。年七十餘卒。

  張伯威,大安軍人。武翼大夫、禦前前軍正將祥之子。紹熙元年,武舉進士。調(diào)神泉尉。大母黃,年九十八,不忍之官。黃得血痢疾瀕殆,伯威剔左臂肉食之,遂愈。繼母楊因姑病篤,驚而成疾,伯威復(fù)剔臂肉作粥以進,其疾亦愈。伯威妹嫁崔均,其姑王疾,妹亦剔左臂肉作粥以進,達旦即愈。知大安軍羅植即伯威所居立純孝坊,崔均所居立孝婦坊。事聞,詔伯威與升擢,倍賜其妹束帛。

  蔡定字元應(yīng),越州會稽人。家世微且貧。父革,依郡獄吏傭書以生,資定使學(xué),遊鄉(xiāng)校,稍稍有稱??おz吏一日坐舞文法被繫,革以詿誤,年七十餘矣,法當(dāng)免繫。鞫胥任澤削其籍年而入之,罪且與獄吏等。案具,府奏上之。方待命於朝,故俱久囚,而革不得獨決。定切痛念父當(dāng)耆年,以非辜墮?quán)翎?,誓將身贖。數(shù)詣府號愬,請代坐獄,弗許;請效命於戎行,弗許;請隸五符為兵,又弗許。定知父終不可贖也,仰而呼曰:「天乎!將使定坐視父纏徽纆乎!父老耄,不應(yīng)連繫;傭書,罪不應(yīng)與獄吏等。理明矣,而無所云愬。父老而刑,定之生其何益乎?定圖死矣,庶有司哀憐而釋父,則雖死無憾矣!」於是預(yù)為志銘其墓,又為狀若詣府者結(jié)置袂間,皆敘陳致死之由,冀其父之必免也。以建炎元年十二月甲申,自赴河死。府帥聞之,驚曰「真孝」,立命出革,厚為定具棺斂事,而撫周其家。

  鄭綺,婺州浦江人。善讀書,通春秋穀梁學(xué)。以肅睦治家,九世不異爨。四世孫德珪、德璋,孝友天至,晝則聯(lián)幾案,夜則同衾寢。德璋素剛直,與物多迕,宋亡,仇家遂陷以死罪,當(dāng)會逮揚州。德珪哀弟之見誣,乃陽謂曰:「彼欲害吾也,何預(yù)爾事?我往則姦狀白,爾去得不死乎!」即治行。德璋追至諸暨道中,兄弟相持頓足哭,爭欲就死。德珪默計沮其行,遂紿以無往,夜將半,從間道逸去。德璋復(fù)追至廣陵,德珪已斃於獄。德璋聞之,慟絕者數(shù)四,負(fù)骨歸葬。廬墓再期,每一悲號,烏鳥皆翔集不食。德珪之子文嗣,幼病僂,德璋鞠之如己子。

  有鮑宗巖者,字傅叔,徽州歙人。子壽孫字子壽。宋末,盜起里中。宗巖避地山谷間,為賊所得,縛宗巖樹上,將殺之。壽孫拜前願代父死,宗巖曰:「吾老矣,僅一子奉先祀,豈可殺之?吾願自死?!贡I兩釋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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