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木迭兒鐵失伯顏哈麻雪雪

鐵木迭兒，蒙古人，普祖唆海，贈太尉，謚武烈。祖不憐吉歹，憲宗時(shí)為大將，七年伐宋，自鄧州略地至江漢，贈太尉，謚忠武。不憐吉歹二子：忽魯不花，中統(tǒng)初為中書左丞相，兼中書省都斷事官，贈太師，謚忠獻(xiàn)；木兒火赤，贈太師，謚忠貞。三世并追封歸德王。

鐵木迭兒，木兒火赤之子也。大德間，為同知宣徽院事，兼通政院使。武宗即位，遷宣徽使，有寵于皇太后。至大元年，出為江西行省平章政事，拜云南行省左丞相，以擅赴闕，為尚書省所劾。詔詰問，尋以皇太后旨貸之。

武宗崩，仁宗在東宮，誅丞相脫虎脫等，用完澤及李孟為中書平章政事，更張庶務(wù)，而皇太后已有旨，召鐵木迭兒為中書右丞相，帝不得已相之。及幸上都，命鐵木迭兒留守大都。完澤等奏：“故事，丞相留京師者，出入得張蓋。今右丞相鐵木迭兒，請得張蓋如故事?！痹S之。

皇慶元年三月，鐵木迭兒奏：“臣誤蒙圣恩，擢任中書，年衰且病，雖未能深達(dá)政體，事有創(chuàng)行，敢不自勉，繼今朝夕視事，左右司六部官有不盡心者，當(dāng)論決，再不悛者，黜勿敘，其有托故僥幸他職者，亦不敘。”帝韙其言。二年，以病罷。延祐改元，丞相合散奏：“臣非世勛之胄，不可居右相?！迸e鐵木迭兒自代。帝令白皇太后，授以中書省印，拜開府儀同三司、監(jiān)修國史錄軍國重事。居數(shù)月，復(fù)拜中書右丞相，合散為左丞相。鐵木迭兒奏請：“內(nèi)侍毋隔越妄奏，中書政務(wù)，諸司毋輒干預(yù)。富民往諸番商販，率獲厚利，商者益眾，中國物輕，番貨反重。請以江浙右丞曹立領(lǐng)其事，發(fā)舟十綱，給牒以往，歸則征稅如制；私往者，沒其貨。又以經(jīng)用不給，請預(yù)買山東、河間運(yùn)使來歲鹽引及各治鐵貨，以足今歲之用。并核江南田，令田主自實(shí)頃畝狀入官，諸王、駙馬、學(xué)校、寺觀亦如之；仍禁私匿民田，貴戚勢家毋得沮撓。”仁宗皆從之。尋遣使者分行各省，括田增稅，苛急煩擾，江西蔡五九作亂，始罷其事。

二年七月，詔諭中外，命右丞相鐵木迭兒總宣政院事。十月，進(jìn)太師。十一月，大宗正府奏：“累朝舊制，凡議重刑，必決于蒙古大臣，今宜聽于太師右丞相?！睆闹?。

鐵木迭兒既再為首相，怙勢貪虐。平章政事蕭拜住稍牽制之。而楊朵兒只自侍御史拜中丞，慨然以糾正其罪為己任。上都富人張弼殺人系獄，鐵木迭兒使家奴脅留守賀伯顏出之，伯顏不從。朵兒只廉得鐵木迭兒所受張弼賂有顯征，乃與拜住及伯顏?zhàn)嘀骸皟?nèi)外監(jiān)察御史凡四十余人，共劾鐵木迭兒桀黠奸貪，陰賊險(xiǎn)狠，蒙上罔下，蠹政害民，布置爪牙，威詟朝野，凡可以誣陷善人、要功利已者，靡所不至。取晉王田千余畝、興教寺后壖園地三千畝、衛(wèi)兵牧地二千余畝。竊食效廟供祀馬。受諸王哈剌班第使人鈔十四萬貫，寶珠、玉帶、氍壖、幣帛又計(jì)鈔十余萬貫。受杭州永興寺僧章自福賂金一百一十兩。取殺人囚張弼鈔五萬貫。既已位極人臣，又領(lǐng)宣政院事。諸子無功于國，盡居貴顯?？v家奴凌虐官府，為害百端。以致陰陽不和，山移地震，災(zāi)異數(shù)見，百姓流亡，己乃恬然略無省悔。私家之富，在阿合馬、桑哥之上。四海疾怨，咸愿車裂斬首，以快其心，如蒙早加顯戮，庶使后之為臣者知所警戒。”奏既上，仁宗震怒，詔口逮問，鐵木迭兒匿皇太后近侍家，有司不敢捕。仁宗不樂者數(shù)月，又恐出皇太后意，不忍重咈之，乃罷其相位，余悉不問。鐵木迭兒家居未逾年，又起為太子太保，中外聞之驚駭。御史中丞趙世延率諸御史論其不法數(shù)十事，內(nèi)外御史論其不可輔道東宮者又四十余人。然以皇太后故，終不能治其罪。

七年正月，仁宗崩。越四日，鐵木迭兒以皇太后旨，復(fù)拜右丞相。又逾月，鐵木迭兒宣皇太后旨，召蕭拜住與楊朵兒只至徽政院，與徽政院使失列門等雜問之，責(zé)以前違皇太后旨，令伏罪。即入奏，執(zhí)二人棄市。是日，白晝晦冥，都人忷懼。三月，英宗即位，中書省啟：“祖宗以來，皇帝登極，中書率百官稱賀，班首惟上所命?！庇⒆谠唬骸捌湟澡F木迭兒為之?！笔窃拢予F木迭兒開府儀同三司、上柱國、太師，詔中外毋沮議鐵木迭兒。五月，英宗在上都，鐵木迭兒嫉留守賀伯顏不附已，誣其以便服迎詔為不敬，下五府雜治，竟殺之。都民為之流涕。

趙世延時(shí)為四川行省平章政事，鐵木迭兒啟英宗，遣使逮捕之。世延未至，鐵木迭兒使諷世延，啖以美官，令告引同時(shí)異己者，世延不肯從。至是，坐以違詔不敬，令法司窮治，請置極刑。英宗曰：“彼罪在赦前，宜釋免?！辫F木迭兒對曰：“昔世延與省臺諸人謀害老臣，請究其姓名?！庇⒆谠唬骸笆陆栽谏馇耙?，又焉用問。”數(shù)日，復(fù)奏世延當(dāng)處死罪，又不允。

久之，帝覺其所譖毀者，皆先朝舊人，滋不悅，乃任拜住為左丞相，委以腹心。鐵木迭兒漸見疏外，因稱疾不出。至治二年，拜住奉命至范陽立《安童碑》，鐵木迭兒將蒞省事，入朝，至宮門，帝遣內(nèi)侍賜之酒曰：“卿年老，宜自愛，待新年入朝未晚?！彼焘筲蠖?，是年八月卒，命給鈔市葬地。

十二月，其子宣政院使八里吉思坐受劉夔冒獻(xiàn)田畝，伏誅，仍籍其家。三年五月，監(jiān)察御史蓋繼元、宋翼言：“鐵木迭奸險(xiǎn)貪污，請毀所立碑?！睆闹Ｈ宰穵Z官爵及封爵制書。六月，毀鐵木迭兒祖父碑，追收元降敕書，告諭中外。七月，籍鐵木迭兒家貲。

泰定帝即位，御史言：“鐵木迭兒專政，誣殺楊朵兒只等，罷免王顏、高昉、張志弼，請加昭雪?！痹t有者召還錄用，死者贈官有差。監(jiān)察御史脫脫、趙成慶復(fù)言：“鐵木迭兒在先朝，包藏禍心，離間親藩，誅戮大臣，使先帝孤立，卒罹大禍。其子瑣南，親與逆謀，久逭天憲，乞正其罪，以快元元之心?！痹t誅之。監(jiān)察御史許有壬又言：“鐵木迭兒死有余辜，請剖棺戮尸，以謝天下?！钡鄄辉?。三年，禮部員外郎元永貞言：“鐵失弒逆，皆由鐵木迭兒始禍，宜明正其罪，宣付史館，以為人臣之戒?！睆闹?。

鐵木迭兒五子：班丹，知樞密院事，坐贓杖免；鎖南治書侍御史，坐逆黨誅；八里吉思，坐劉夔事誅；鎖住，將作院使，明宗敕流于南荒。天歷二年，丞相燕帖木兒言：“鎖住有勞于國，請召還。”從之。至順元年，鎖住與弟觀音奴、姊婿太醫(yī)使野里牙怨望，祭北斗咀咒，事覺，俱坐誅。

鐵失，鐵木迭兒義子也。其妹為英宗第二皇后。初以翰林學(xué)士承旨、宣徽院使為太醫(yī)院使。未逾月，特命領(lǐng)中都威衛(wèi)指揮使。

至治元年，賜珍珠燕服。三月，特授光祿大夫、御史大夫，仍金虎符、忠翊侍衛(wèi)親軍都指揮使，依前太醫(yī)院使。帝嘗御盝頂?shù)?，謂鐵失曰：“宣徽雖隸太皇太后，朕視之與諸司同。凡簿書，宜悉令御史檢核?！奔榷?，又命領(lǐng)左右阿速衛(wèi)。冬十月，帝親祀太廟，以中書左丞相拜住為亞獻(xiàn)官，鐵失為終獻(xiàn)官。

明白冬十月，江南行臺御史大夫脫脫以疾上請，未得旨，輒去，鐵失劾之，杖六十七，謫云南。治書侍御史鎖南，鐵木迭兒之子也，改翰林侍講學(xué)士，鐵失奏復(fù)其職，帝不允。十二月，以鐵失兼領(lǐng)廣惠司事。英宗嘗謂臺臣曰：“朕深居九重，臣上奸貪，民生疾苦，豈能周知，故用卿等為耳目。爨者，鐵木迭兒貪蠹無厭，汝等拱默不言。其人雖死，宜籍其家以懲后也?！?br />
又明年三月，申命鐵失振舉臺綱，詔諭中外。既而，御史臺請開言路，帝曰：“言路何嘗不開，但卿等選人未當(dāng)爾。監(jiān)察御史嘗舉八里吉思可大受，未幾以貪墨??；若此者，言路選人當(dāng)乎？否乎？”時(shí)鐵木迭兒既死，罪惡日彰，帝委任拜住為右丞相，以進(jìn)賢退不肖為急務(wù)，鐵失不自安，遂潛蓄異圖。

秋八月癸亥，帝自上都還，駐驊南坡。是夕，鐵失與知樞密院事也先帖木兒、大司農(nóng)失禿兒、前中書平章政事赤斤帖木兒、前云南行省平章政事完澤、前治書侍御史鎖南、鐵失之弟宣徽使鎖南、典瑞院使脫火赤、樞密院副使阿散、僉書樞密院事章臺、衛(wèi)士禿滿及諸王按梯不花、孛羅、月魯帖木兒、曲律不花、兀魯思不花等，以鐵失所領(lǐng)阿速衛(wèi)兵為外應(yīng)，殺右丞相拜住。鐵失直犯禁幄，弒英宗于臥內(nèi)，使赤斤帖木兒、帖木兒不花馳赴大都，召集百官，收其符印。時(shí)樞密院掾史王貞言于副使完顏乃丹曰：“大行晏駕，丞相、中書、樞密無至者，赤斤帖木兒累朝退黜之人，帖木兒不花亦為散官，誰使之來？兵權(quán)所在，豈可以印授之！”乃丹嘆息曰：“此御史大夫鐵失所為也?！必懕楦鏄懈蟪迹埣眻?zhí)赤斤帖木兒等，與中書省同訊之。聞?wù)呓圆桓野l(fā)。

九月，泰定帝即位，鐵失及其黨始伏誅。監(jiān)察御史許有壬上言：“鐵失身領(lǐng)臺端，妹為君配，先帝待之情逾骨肉，縱不思報(bào)效，忍為寇仇！自古宮闈之變，未有若是之慘者。宜戮其全家，潴其居室。鐵失之妹，系是禍根，勿令污染宮圍，即時(shí)逐出，從朝廷議擬區(qū)處?！弊嗌?，事寢不報(bào)。

史臣曰：“南坡之禍，鐵木迭兒為之也。英宗知鐵木迭兒之奸，而置其義子于左右，其反噬宜矣。自古母后淫恣，昵于權(quán)臣，未有不釀弒君之禍者。魏馮太后、元興圣太后是已。仁宗考終，幸不為魏之獻(xiàn)文。然鐵木迭兒之逆黨，卒殺英宗。嗚呼！何其酷也。

伯顏，蔑兒吉氏。年十五，奉成宗命，侍武宗于潛邸。

大德三年，從武宗北征海都。五年，從拒海都于迭怯里古之地，又戰(zhàn)于哈剌答之地，皆有功。

十一年，武宗入繼大統(tǒng)，伯顏扈從至上都，賜號拔都兒。帝即位，授吏部尚書，改尚服院使，又拜御史中丞。至大二年，拜尚書平章政事，賜交龍虎符，領(lǐng)右衛(wèi)阿速親軍都指揮使司達(dá)魯花赤。三年，加特進(jìn)。延祐三年，改周王常侍。四年，拜江南行臺御史中丞。五年，遷御史大夫。六年，拜江浙行省平章政事。七年，又拜陜西行臺御史大夫。至治二年，復(fù)遷南臺。泰定二年，遷江西行省平章政事。三年，改河南行省。

致和元年，泰定帝崩。八月，燕鐵木兒起兵于大都，遣明里董阿至江陵，迎文宗，道過河南，密告伯顏，伯顏嘆曰：“此吾君之子，吾夙荷武宗厚恩，曷敢觀望?！奔醇」倜鞲嬉怨?。于是會計(jì)乘輿供御及賞犒之用，靡不備至。即遣蒙哥不花馳告文宗，又使羅里報(bào)燕鐵木兒曰：“公為其內(nèi)，河南事我當(dāng)自效?！辈亜e募兵五千人，迎車駕于江陵，自勒所部兵以俟，參知政事脫別臺曰：“今蒙古兵與宿衛(wèi)之士，皆在上都，而令探馬赤軍守諸隘，吾恐此事不易成也?！辈伈宦?，是夜，脫別臺欲殺伯顏，伯顏覺，拔劍殺之，奪其軍，收馬一千二百匹。文宗拜伯顏河南行省左丞相。車駕至，伯顏擐甲胄，與百官導(dǎo)入，即俯伏稱萬歲勸進(jìn)。帝脫御鎧、寶刀及海青白鶻、文豹以賜之。明日，扈駕北行。

九月，文宗即位，加銀青光祿大夫，仍領(lǐng)宿衛(wèi)。尋加太尉，賜黃金二百五十兩、白金一千兩，楮幣二十五萬緡，進(jìn)開府儀同三司、錄軍國重事、御史大夫、中政院使。天歷二年，拜太保，加儲慶使，賜虎符，特授忠翊侍衛(wèi)親軍都指揮使。明宗即位，文宗為皇太子，拜太子詹事。八月，拜中書左丞相。

明宗崩，文宗嗣立，加儲政院使。至順元年，拜知樞密院事。帝以伯顏功大，尚世祖女孫卜顏的斤公主，又賜黃金雙龍符，文曰：“廣忠宣義正節(jié)振武佐運(yùn)動臣?！庇置顼嬕曌谕醵Y。二年八月，進(jìn)封浚儀王，加侍正府侍正，又加昭功宣毅萬戶、忠翊侍衛(wèi)都指揮使。三年，拜太傅，加徽政院使。八月，文宗崩。伯顏與燕鐵木兒，奉皇太后之命，立寧宗。十一月，寧宗又崩。

四年六月，惠宗即位，拜中書右丞相。元統(tǒng)二年，進(jìn)太師、奎章閣大學(xué)士。十二月，進(jìn)封秦王。至元元年六月，燕帖木兒子唐其勢忿伯顏位己上，與其弟塔海殺伯顏，為伯顏所殺，遂執(zhí)皇后廢之。七月，鴆弒皇后于開平民舍。帝為詔諭天下，賜伯顏答剌罕之號，太皇太后賜第時(shí)雍坊。三年，奏殺張、王、劉、李、趙五姓漢人，帝不從。四年，奏請解政務(wù)，三宮交勉慰留。詔立伯顏生祠于涿州。五年，詔為大丞相，加號元德上輔，賜七寶龍虎金符。

伯顏?zhàn)詺⑻破鋭葜?，專?quán)自恣，漸有奸謀，密與太皇太后議，廢帝立燕帖古思，帝知之，初，伯顏養(yǎng)兄子脫脫為子，宿衛(wèi)內(nèi)廷，伺帝起居。脫脫見伯顏兇暴日甚，私憂之，乘間自陳忘家徇國之意，帝猶不之信。遣阿魯、世杰班，日以忠義之言與之往復(fù)，知脫脫意無他，帝始與脫脫密謀討之。是年，車駕至自上都，伯顏構(gòu)殺郯王徹徹篤，奏賜死，帝未允，輒傳旨行刑，又殺其近屬百余人。復(fù)奏貶宣讓王帖木兒不花、威順王寬徹不花，帝益忿。

六年二月，伯顏?zhàn)月市l(wèi)兵，請帝畋獵。脫脫告帝托疾不往。伯顏挾太子燕帖古思出次柳林。脫脫與世杰班等合謀，白于帝，請罷其政事。戊戌，脫脫悉收門鑰，領(lǐng)衛(wèi)兵，阿魯、世杰班侍帝側(cè)。是夜，帝御文德殿，遣太子怯恭丹月可察兒率三十騎抵太子營，與太子入城。夜半，命只兒瓦臺奉詔往柳林，出伯顏為河南行省左丞相。詔曰：

朕踐位以來，命伯顏為太師、秦王、中書大丞相，而伯顏不能安分，專權(quán)自恣，欺朕年幼，輕視太皇太后及朕弟燕帖古思，變亂祖宗成憲，賊在天下，加以極刑，允合輿論。朕念先朝之故，尚存憫恤。今出為河南行省左丞相，所有元領(lǐng)諸衛(wèi)親軍并怯薛丹人等，詔到時(shí)，即許散還。

明日，伯顏遣人來城下問故。脫脫倨城門上，宣言：“有旨黜丞相一人，諸從官無罪，可各還本衛(wèi)?！?。伯顏?zhàn)嗥虮蒉o，不許，遂行。過真定，父老奉觴酒以進(jìn)，伯顏曰：“爾曹見子殺父事耶？”父老曰：“不曾見子殺父，惟見臣弒君耳。”伯顏俯首有慚色。三月辛未，詔徙南恩州陽春縣安置，至龍興路驛舍，飲樂死。

哈麻，字士廉，康里人。母為寧宗乳母。哈麻與其弟雪雪，早備宿衛(wèi)，惠宗深寵之。哈麻有口辯，尤為帝所親幸，累遷殿中侍御史。雪雪官集賢學(xué)士。帝與哈麻以雙陸為戲，一日，哈麻服新衣侍側(cè)，帝方啜茶，即屰茶于其衣上。哈麻曰：“天子固當(dāng)如是耶！”帝一笑而已。

哈麻聲勢日盛，自藩王戚里，皆賂遺之。尋以罪，貶南安，復(fù)召為禮部尚書，俄遷同知樞密院事。初，脫脫為承相，弟也先帖木兒為御史大夫，哈麻日趨其門。會脫脫罷相，而別怯兒不花為丞相，與脫脫有舊怨，欲中傷之，哈麻每于帝前力加營護(hù)。

未幾，別怯兒不花罷，太平為左丞相，韓嘉納為御史大夫，謀黜哈麻，諷監(jiān)察特御史斡勒海壽劾其受宣讓王等駝馬諸物，又設(shè)帳房于御幄后，無君臣之分，恃提調(diào)寧徽寺，出入脫忽思皇后宮闈，犯分之罪尤大。脫忽思皇后，帝之庶母也。海壽，字允常，澠池人，拜監(jiān)察御史，慨然曰：“張綱坦輪，先問豺狼之當(dāng)?shù)勒?，知所重也。臺諫許風(fēng)聞言事，況目擊乎！”遂疏哈麻罪，對仗彈之。哈麻知其事，先于帝前辯析，謂皆為太平、韓嘉納所摭拾。及奏入，帝大怒，斥弗納。明日章再上。帝不得已，僅奪哈麻、雪雪官，謫居草地，而斡勤海壽出為陜西廉訪副使，太平罷為翰林學(xué)士承旨，韓嘉納罷為宣政使，尋出為江浙行省平章政事。頃之，脫脫忽里皇后泣訴于帝，謂御史所劾哈麻事為侵已，帝益怒，乃詔奪海壽官，禁錮終身。”已而脫脫復(fù)為丞相，也先帖木兒復(fù)為御史大夫，謫太平居陜西，加韓嘉納以贓罪，杖流尼嚕罕以死。

召哈麻為中書添設(shè)右丞。明年正月，除右丞。時(shí)脫脫方信任汝中柏，由郎中為中書參議，自平章政事以下，見其議事，皆讓之。獨(dú)哈麻與之爭辯，中柏因譖哈麻于脫脫。八月，罷哈麻為宣政院使，位居第三。哈麻由是深銜脫脫。初，哈麻嘗西天僧運(yùn)氣術(shù)媚帝，帝習(xí)之，號演揲兒法。演揲兒，譯言大喜樂也。哈麻之妹嫁集賢學(xué)士禿魯帖木兒，有寵于帝，與老的沙等十人俱號倚納。禿魯帖木兒性奸狡，帝尤愛之，薦西番僧伽憐真于帝。僧善秘密法，謂帝曰：“陛下雖尊居萬乘，富有四海，不過保有世而已。人生幾何，當(dāng)受此秘密大喜樂禪定。”其法亦名雙修法。曰演揲兒，曰秘密，皆房中術(shù)也。帝日從事其法，廣選采女為十六天魔舞，甚至男女裸居，丑聲流播，雖市井之人亦惡聞之?；侍幽耆臻L，尤深疾禿魯帖木兒等所為，欲去之未能也。

十四年秋，脫脫出師討高郵，哈麻乘間復(fù)入中書平章政事。汝中柏累言哈麻必為后患，宜黜之。也先帖木兒不從。哈麻恐終不自保，訴于皇后奇氏曰：“皇太子既立，而岫寶及郊廟之禮不行者，脫脫兄弟之意，留以待中宮生子也?！被屎箢H信之。會也先帖木兒移疾家居，監(jiān)察御史袁賽因不花等即承望哈麻風(fēng)指，劾也先帖木兒罪惡，章三上，帝始允之。詔收御史臺印，令也先帖木兒出都門待罪，以知樞密院事汪家奴為御史大夫。尋詔數(shù)脫脫老師費(fèi)財(cái)之罪，即軍中奪其兵柄，安置淮安。即以雪雪知樞密院事，代領(lǐng)其軍。

至正十五年四月，雪雪由知樞密院事拜御史大夫。五月，哈麻遂拜中書左丞相，國家大柄，盡歸其兄弟二人。是年十二月，哈麻矯詔鴆殺脫脫于阿輕乞之地。

十六年，哈麻兄弟密謀奉皇太子踐位，廢帝為太上皇。私語其父禿魯曰：“我兄弟位居宰輔，宜自惜聲名，今禿魯帖木兒專媚上以淫褻，為天下士大夫譏笑，我將除之。且上久不親機(jī)務(wù)，四方盜日起，皇太子年長，聰明過人，不若立為以帝，而奉上為太上皇?！逼涿盟卦幾H，聞之，歸告其夫。禿魯帖木兒恐皇太子為帝，則已必誅死，即奏其事于帝，然不敢斥言淫褻事，第曰：“哈麻謂陛下年老。”帝大驚曰：“朕頭未白，齒未落，遽謂我老耶！”遂與禿魯帖木兒謀去哈麻、雪雪，計(jì)已定，禿魯帖木兒走匿尼庵中。明日，遣使諭哈麻、雪雪毋入朝。御史大夫搠思監(jiān)，因劾奏哈麻兄弟罪惡，帝曰：“彼兄弟雖有罪，然侍朕日久，且與朕弟同乳，可姑緩其罰，令出征自效?！币讯袝邑┫喽ㄗ?、平章政事桑哥失里，復(fù)執(zhí)奏不已，乃詔哈麻于惠州安置，雪雪于肇州安置。比行，俱杖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