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宗
△靖康二年（丁未，一一二七）
?。?、春正月辛卯朔，（案：《四史朔閏考》同。） 車駕詣延福宮，朝太上皇。命濟王栩、景王杞出賀二酋，粘罕亦遣珍珠大王同使臣八人入賀。（《紀(jì)事本末》卷百四十九。案：“珍珠”，《續(xù)宋編年通鑒》作“真珠”，為粘罕之子。金史粘罕子曰斜哥，有傳，無“珍珠”。《續(xù)鑒》為粘罕遣其子入賀，上命濟王栩、景王杞報謝。與此不同。）
?。?、壬辰，金人趣迎康王甚急，學(xué)士院具詔，虜再三易之，遣中書舍人張澂行，以曹輔不見王而還故也。（《紀(jì)事本末》卷百四十九。案：李《十朝綱要》：是日，金人始聞王在開德。徐夢莘《北盟會編》於是月二十七日丁巳載中書舍人張澂齋詔開德府，下訪尋康王。蓋壬辰行而丁巳至也?！稌帯吩疲撼?，宗澤領(lǐng)兵駐于開德府，揚聲康王在軍中。金人聞知，乃以人馬裹送中書舍人張澂齋上蠟封詔，召王還京師。于城下叫問，守御人兵報以康王不在本府，仍不知屯駐去處，金人與澂乃回。）
?。?、癸巳，康王次東平府。（《紀(jì)事本末》卷百四十九。案：《續(xù)宋編年通鑒》於是年四月癸亥下追敘此事，云：癸巳，帥臣盧益、黃潛善迎康王，居於府治?！侗泵藭帯吩疲和跻哉┻^莘縣，宿陽穀縣。二日過景德鎮(zhèn)，宿迷魂寨。至是日東平府本路安撫使盧益、轉(zhuǎn)運副使黃潛善、轉(zhuǎn)運判官閭邱升以下官史出郊迎接，百姓父老，夾道駢肩，歡呼之聲，溢滿城市。）
４、庚子，車駕復(fù)幸青城。時敵索金銀益急，欲縱兵入城。上以問蕭慶，慶答云：“須陛下親見元帥乃可。”何鹵、李若水亦欲上親行。上將從之，會粘罕致書，以諸國畢集，加上其王徽號，請再幸營。（案：《續(xù)宋編年通鑒》云：先是，粘罕遣人催諸州交割地界，索金銀益急，欲縱兵入城；又遣使來曰：“農(nóng)務(wù)方興，將歸，上大金皇帝徽號事，請皇帝到營面議。”上曰：“朕以十日出城見元帥?！保?金使有高尚書者，奏云：“陛下不必親出，但遣親王大臣以行可也?！鄙嫌麩o往，恐?jǐn)晨v兵殘民，乃以同知樞密院事孫傅兼太子少傅，吏部侍郎謝克家兼太子賓客，輔皇太子監(jiān)國。傅仍為留守，戶部尚書梅執(zhí)禮副之，遂出城，鹵以下皆從。（案：《續(xù)宋編年通鑒》云：都城百姓數(shù)萬扌戹車駕曰：“陛下不可出，既出，事在不測。”號泣不與行，帝亦泣下。范瓊怒曰：“皇帝本為生靈屈己求和，今幸金營，朝去，暮即返矣。若不使車駕出城，汝等亦無生理！”百姓怒，投瓦礫以擊之。瓊以劍斷其手指及殺死數(shù)輩，蓋攀輅之人也。上至青城，與粘罕相見，罕曰：“今北朝、皇朝別立異姓為主矣?！彼炝羯响肚喑?。） 至晚，遣王孝竭歸，傳旨議事未畢，來日入城。（案：《靖康要錄》云：敵館帝於齋宮之西廡曲室中三間，是夜衾枕不具，宿戎席，土床而寢。） 詔令王若沖、邵成章衛(wèi)皇太子赴宣德門。自是并稱制行事。遣邠門宣贊舍人符彬持詔至北道總管司，詔曰：“朕即位以來，交戰(zhàn)不已，京師再圍，略無外援。比者敵已登城，按兵議和，凡有所請，靡有不從，（案：《靖康要錄》此下有云：時事至此，尚不獲已，許帝姬和親，立大河為界。而金人實未斂兵，欲質(zhì)我太上皇帝，又欲使朕南遷王室。見今愈守京城，終不退歸。然上禱皇天，天為之震怒；下告人民，民為之懷憤。思祖宗積累至此而欲盡乎？朕德薄不能以保吾民。朕思一身朝夕不能安，痛切深思，實無罪戾。夫何使朕與民至於此極也？） 然未肯斂兵而去。咨爾河北之民，各宜奮發(fā)忠孝，更相倍集，自保土疆，使予中國不失于蕃夷，天下安平，與汝等分土共享之。朕言及此，痛若碎首。”（《紀(jì)事本末》卷百四十九。）
５、辛丑，車駕在青城，留儀衛(wèi)三百，命侍衛(wèi)親軍馬軍副都指揮使郭仲荀統(tǒng)之，減七百馀人遣入城，除親王、宰相、執(zhí)政、學(xué)士院、禮部、太常寺官外，并令先歸。于是鄆王楷而下九人：宰相何鹵、執(zhí)政馮澥曹輔、翰林學(xué)士承旨吳開、吏部尚書莫儔、中書舍人孫覿、尚書禮部侍郎譚世勣、太常少卿汪藻皆分居青城齋宮。（案：呂本中《痛定錄》曰：前此上在青城齋宮無聊，何鹵奏宜賦詩以遣興，乃以孫覿、汪藻應(yīng)制。上命用“時”字韻，覿詩曰：“臍有愧平燕日，嘗膽無忘在莒時?！痹逶娫唬骸疤攷艋伢@日處，都城心切望云時。”有以此賦達(dá)帥酋，見“在莒”之句，又斥其為“虜帳”，因摭此為名，遂遲留車駕。） 初，上幸虜營，約五日必還，至是民以為金銀未足，各竭其家所有獻(xiàn)之；有福田院貧民，亦納金二兩，銀七兩。而虜來索不已，（案：《續(xù)宋編年通鑒》云：金人根括津搬，絡(luò)繹道路，上遣中使歸云：“朕拘留在此，候金銀數(shù)足方可還。”） 于是增侍從郎官二十四員再根括，又分遣搜掘戚里、宗室、內(nèi)侍、僧道、技術(shù)、（案：原本“技”誤“俊”，據(jù)《續(xù)宋編年通鑒》改。） 倡優(yōu)之家。（《紀(jì)事本末》卷百四十九。）
６、丙午，太學(xué)生徐揆（案：《靖康紀(jì)聞》作“何揆”，然他書內(nèi)皆作“徐揆”，疑《紀(jì)聞》誤也。） 詣南薰門，以書白守門者，乞達(dá)二酋，請車駕還闕。二酋取揆赴軍中詰難，揆厲聲抗論，為所殺。（《紀(jì)事本末》卷百四十九。案：《續(xù)宋編年通鑒》云：太學(xué)生徐揆詣南薰門，誑言獻(xiàn)金銀，虜遣騎取揆赴軍中，揆以書上罕，請車駕還闕，厲聲抗論，為所殺?！妒V要》、《靖康紀(jì)聞》、《北盟會編》、《宋史·本紀(jì)》、《編年備要》及陳桱《續(xù)編》、徐乾學(xué)《后編》、薛應(yīng)旂、畢沅《續(xù)通鑒》亦并云徐揆為虜所殺。而《靖康要錄》獨不言其死，疑《要錄》誤也?！兑洝罚菏窃率娜赵疲禾珜W(xué)生徐揆、汪若海等上書，乞還圣駕，不報。又二十七日云：先是太學(xué)生徐揆往軍前說二酋，請車駕還，被留不遣。繼眾學(xué)生劉名欲詣軍前，以門首阻遏不得前。又二月十四日云：太學(xué)生徐揆者，上再出郊，被留不歸，城中震擾，計無所出。揆具書極陳，以為“元帥欲計之善，吾君親來，則大金獲無窮之利，茍吾君不歸，中原自此必亂，則豪杰必出，豪杰既出，豈大金之利哉？委曲千馀言，祈必歸吾君?！倍蠹盒鋾聊限归T，使守門金人達(dá)於粘罕。翌日，敵使人召揆出，遂留之。《北盟會編》系此於正月十七日丁未，較此后一日。徐揆、汪若海二書，俱全載《會編》。）
７、是日，通奉大夫劉韐死于金營。（《紀(jì)事本末》卷百四十九。案：《靖康要錄》：是月二十七日，前資政殿學(xué)士、北壁守御劉韐卒。二十七日乃丁巳也，與此差十一日?！妒V要》、《東都事略》、《宋史·本紀(jì)》、薛應(yīng)旂、畢沅《續(xù)通鑒》、徐乾學(xué)《后編》并御丙午，與此合。據(jù)劉子羽《言父死節(jié)事狀》稱，韐於正月十六日自縊。十六日即丙午，《要錄》誤也。《續(xù)宋編年通鑒》云：韐守真定有威名，金人欲用之。韐乃手書片紙，遣人遺其子曰：“忠臣不事二君，此余所以必死也?！便逶「?，酌卮酒以衣絳自縊。而燕人嘆其忠，相與菆于壽圣院之西崗上，及金人去始斂，凡八十日矣，顏色如生，觀者異焉。中興，贈資政殿大學(xué)士，謚忠顯。韐初在陜西，為童貫所知。及是能以忠死，議者不以前失所從為韐罪云。宇文虛中撰《宋故資政殿學(xué)士銀青光祿大夫贈特進資政殿學(xué)士開府儀同三司謚忠顯劉公神道碑銘》曰：公之畫謀，無非先幾。又以死明君臣之義，雖古烈士，視公有愧。天子震悼，褒恤相繼，還其舊秩，贈大學(xué)士。易名忠顯，惟以節(jié)惠。公娶李氏，進封康樂。繼室曰呂，敏于婦學(xué)，安康名郡，承其恩渥。公子三人，詒訓(xùn)靖忠。長曰子羽，綽有父風(fēng)，入奉朝請，執(zhí)雁以從，進直蕓閣，亦以似公。子翼、子翚，入品仕初，將命東浙，帝以詔除，管記幕府，從公辟書。有女出適，曰祝可久，通籍于朝，在列之右。二孫珙、瑺，嶷嶷并秀。公仕三紀(jì)，屢經(jīng)郊宥，貤被恩秩。升父之后，故于賞延，尚遺二幼。公生丁未，治平二祀，迨其捐軀，歲拱辰巳。崇安之麓，新阡郁起，揭此銘詩，亶告來裔?！毒缚狄洝吩疲喉k字仲偃，建州崇安人。元祐末第進士。至崇寧間，累從辟陜西經(jīng)略司、轉(zhuǎn)運司屬官，后從童貫為陜西提舉平貨司事，專餉海外。除直秘閣領(lǐng)轉(zhuǎn)運司事，復(fù)行解鹽，除秘閣修撰為制置使。六路大舉，劉法戰(zhàn)歿，命韐權(quán)鄜延帥，出奇兵以解震武之圍。后密疏請與戎和，邊事遂息。以徽猷閣待制提舉嵩山崇福宮，宣和元年也。繼除越州牧，賊方臘起，陷馀杭，韐守奭有備，賊不敢近。以功拜述古殿直學(xué)士。四年，詔入觀，至國門，有旨徑詣河北、河?xùn)|宣撫使充參謀官。頗嘗論列燕、薊不可得狀，請二人即班師。既而郭藥師以涿州來附，朝廷促進兵，韐執(zhí)前議，朝廷知其意異。至真定，金人以燕歸於我，韐乞?qū)m祠，詔赴闕。會郭藥師入朝，韐奏其反覆，乞賜第厚廩以留之，不報。除顯謨閣直學(xué)士、知建州，改福州，除延康殿學(xué)士。言者論其過闕日，私見執(zhí)政臺省，落職宮祠。未幾復(fù)職，知荊南府，改建州。河北盜起，以為真定帥，單騎入城，招賊首奏以官，馀縱歸田里，一路遂平。金人入寇抵城下，知其有備，留兵以旁，長驅(qū)內(nèi)向。既而以兵圍城，韐以強弩射之，敵知不可脅，遂退。敵之來也，諸郡皆閉門，多至百馀日，民坐困，韐獨縱民樵汲，啟閉如平時。父老感恩，為置生祠。靖康元年四月，拜資政殿學(xué)士。敵圍太原，朝廷悉以陜兵付姚古、種師中往援，兩軍敗績。上急於解太原之圍，拜韐為河北路置制使，復(fù)拜宣撫副使。韐至遼州，收集古、師中潰兵得數(shù)千人，調(diào)募河北僅得四萬人，約解潛、折可求俱進。會潛未出關(guān)為敵所襲，諸屯皆潰，而韐一軍獨全。有詔令歸援河朔，師至信德，而真定已陷。拜為宣撫使，命移軍治州，繼召入覲，對便殿，時敵已渡河矣。除提舉京城四壁守奭使，除都大提舉。敵攻東壁，以死抗之，旋報罷。宰相以韐嘗極言不可輕戰(zhàn)，降旨謂韐沮國搖民，落職降五官宮祠。未幾，復(fù)命專領(lǐng)北壁守奭。二十五日，城陷，眾遁，韐奔赴禁中，以衛(wèi)乘輿。虜既偽和，且索韐出，敵雅知真定之政。時金樞密院使韓政年高，粘罕欲以韐代之。韐辭曰：“偷生以事二姓，有死不為也?！彼祓^于樞密院，屢欲用之，終不肯受，敵亦未之迫也。上再出郊，正月二十六日，敵因遣韓政謂曰：“帝不復(fù)歸矣，議立異姓，欲以君為政代，許以家屬行，君宜受命，尚何望乎？”韐偽謝，覬少須之。是夕，自書家信於片紙曰：“金人不以予為有罪，而以予為可用。夫貞女不事二夫，忠臣不事兩君；況主憂臣辱，主辱臣死。以順為正者，此妾婦之道也，此予所以有死也。”副指揮使陳灌使劉玠乘閒入城歸報諸子，因闔戶以衣絳自經(jīng)而死。金人大怒，尸之於途，曰：“是不從大國之命者?！本弥律跃?，灌等竊其尸，瘞之蔬圃，因逃入城中。敵既去，子子羽同灌等出城棺斂，時幾百日，顏色如生，觀者異焉。卒年六十一。今天子即位，詔曰：“劉韐能死節(jié)，不為敵用，追復(fù)舊官職，贈特進、大學(xué)士?！保?
８、己酉，開封府言根括得金十三萬八千兩，（案：《續(xù)宋編年通鑒》作“三十萬八千兩”。李《十朝綱要》作“十七萬八千兩”。） 銀六百萬兩，衣緞一百萬疋，詔令權(quán)住納。（《紀(jì)事本末》卷百四十九。案：《靖康要錄》：是月十九日，令權(quán)住納金銀，開封府申根括到金十六萬兩，銀二百萬兩，聞二帥有喜色。）
?。?、庚戌，大風(fēng)雨，上遣中使還城，以陰雨，打球之會未成，尚須少留。自上再幸青城，都人日日迎駕，自內(nèi)前抵南薰門不可勝數(shù)，至有炙火于臂，或自燒其指，或望門側(cè)而拜者，風(fēng)寒雨雪不減。是日大雪終日，泥淖沒膝，人不聊生。于是就相國寺、定力院、保勝院、興國寺置四場，米人三升，錢六十二文。（案：《靖康要錄》：是月二十九日又云：后宮糶米凡二十八場，豬肉一斤二貫五百，驢肉二千二百，而人肉一斤八百五十。） 都人又各率錢啟祝圣回鑾祈晴道場，晝夜不絕，遣鴻臚卿康執(zhí)權(quán)、秘書省校書郎劉才邵、國子博士熊彥詩等押監(jiān)書及道釋經(jīng)板并館閣圖籍納虜營。（《紀(jì)事本末》卷百四十九。案：自上再幸青城至此，《靖康要錄》皆系於是月二十六日。二十六日乃丙辰也，與此差六日。《續(xù)宋編年通鑒》金人來索郊天儀制及監(jiān)書圖籍印板，系於丁巳，即丙辰之明日?！度泵藭帯方鹑怂鲿谠晔露占咨?。趙子砥《燕云錄》曰：金人既破京城，金帛、子女、象馬、寶貝盡為攘奪。燕人乃說粘罕曰：“今日破國而掠取太甚，天下后世所譏?！庇谑怯秩D籍、文書與其鏤板，皆行其所欲不在是也。當(dāng)時下鴻臚寺取經(jīng)板一千七百片。是時子砥實為寺丞，使之管押隨行。又案：《宋史·本紀(jì)》於四月載云秘閣三館書為之一空。）
１０、丁巳，太學(xué)諸生為書欲詣軍前，不得進，以申留守司，乞遞達(dá)。上自青城以手札至，云：“此事豈口舌所能下！”（《紀(jì)事本末》卷百四十九。）
《續(xù)宋編年資治通鑒》：丁酉，知冀州權(quán)邦以兵千人至帥府，王命屯開德，隸于宗澤。案：原本於四月癸亥追敘此月事，今移置此。
又云：大風(fēng)霾，是夜，西北陰雪中有如火光。案：《靖康要錄》：是月十七日，霧氣四塞，不分人面。十八日，霧氣未收，陰靄異常，至三更大風(fēng)雪，凡二尺。十七日丁未，十八日戊申也。二十四日，陰霧蔽日，申時，人皆云駕回，至晚無耗。入夜雪作。二十四日乃甲寅也。《宋史·本紀(jì)》大霧四塞在丁未。徐乾學(xué)《后編》、薛應(yīng)旂、畢沅《續(xù)通鑒》并於是月己亥書：陰曀，風(fēng)迅發(fā)。夜，西北陰云中有如火光。
又云：辛亥，加大金皇帝徽號。案：《靖康要錄》：元年十二月八日，議定金主號為崇天繼統(tǒng)昭德定功修文成武光圣皇帝。《靖康紀(jì)聞》：二年正月二十一日，上大金皇帝徽號。與此書辛亥合，惟“昭德定功”之下《紀(jì)聞》多“敦仁體信”四字，疑《要錄》脫誤也。
又云：戊午，金人索大成樂器、太常禮制器用，以至琴棋、博戲之具，珍奇圖畫等物，悉皆置金營，凡四日乃止。案：《靖康要錄》系此於二十六日，乃丙辰也，較此前二日，載金人索取各物極詳，附錄於此?！兑洝吩疲簲稠毮辖挤{、大駕之屬、玉輅、副輅、鹵簿、儀仗、皇后以下車輅、鹵簿、儀仗、皇太子諸王以下至百官車輅、儀仗、禮器、法物、禮經(jīng)、禮圖、大樂、軒縣、樂舞、樂圖、舜文二琴、教坊樂器、樂書、樂章、祭器、明堂布政、閏月體式、八寶、九鼎、元圭、鎮(zhèn)圭、大器會室、渾天儀、銅人、刻漏、古器、秘閣三館書籍、監(jiān)本印板、古圣賢圖像、明堂辟雍圖、皇城宮闕圖、四京圖、大宋兆司并天下州府職貢，令應(yīng)宋人文集、陰陽醫(yī)卜之書，諸科醫(yī)二百七十人，教坊樂工四百人，金玉雜役諸工，如消、碾、染、刷、織、繡、棋、畫、針、線、木、漆、帽、帶、皮、鐵之類，課命人、卜祝司、天臺官、六尚局撘材修內(nèi)司，廣備、廣固諸軍曹司，并許以家屬行；又取內(nèi)人街巷弟子女童及權(quán)貴戚里家細(xì)人，指名要蔡京、童貫家祗應(yīng)，凡千馀人。選端麗者，府尹悉捕諸倡於教坊中，以俟采擇，里巷為之一空。上皇所出內(nèi)人，雖已嫁者，亦徑取以往。告報下，如鵝鴨趨湯火。開封尹下書事小火者不搜捉，免一人至千緡，或愿入小火下之家充其婢妾者，至府則皆蓬首垢面不食，作羸病狀，覬得免。而尹徐秉哲自置釵粉，冠插鮮花，衣令膏沐，粉黛盛飾畢，滿車送軍中，父母夫妻相抱持而哭，觀者莫不歔欷隕涕，此皆內(nèi)侍鄧珪之謀也。初珪為承宣使，傳宣河北，為敵所得，降之，用事敵中，教令呼索。至是又詣珪家屬及官吏、侍人、內(nèi)侍、僧道、醫(yī)卜千馀人，并珍寶雜物諸色藥材，皆以萬數(shù)，內(nèi)帑百司所有，至此殆盡。凡人間有用之物，公私儲蓄，取之畢足。如奉使及河外守臣親屬，盡取以往，嘗須冠子一萬馀頂，他皆稱是。先差兵部尚書呂好問、戶部侍郎邵溥專一承受軍前，取索文字。正月內(nèi)金帛，見納比元數(shù)金百之一，銀并衣段十之一二，留守司申狀，城中所有止如此，如敢隱庇，同受軍法。
又云：敵犯蔡州，知鄂州崇陽縣李涓持兵入援，至城下，與敵戰(zhàn)，創(chuàng)甚，猶被血大呼，叱左右負(fù)己以戰(zhàn)，遂遇害，士死什七。明年敵退，蔡人以涓尸歸朝廷，錄其忠，贈朝奉郎，官其二子。案：原本及《九朝編年備要》、薛應(yīng)旂《續(xù)通鑒》并系此於是月，不書日。李《十朝綱要》系此於元年十二月壬午。《東都事略》，金人犯蔡州在元年十二月庚寅，未知孰是。今姑附是月未。又原本“涓尸”誤作“涓死”，據(jù)《編年備要》改。
?。?、二月辛酉朔，（案：《四史朔閏考》同。） 車駕在青城。（《紀(jì)事本末》卷百四十九。）
?。?、乙丑，都人傳聞已軍前擊球，駕即日回，相率迎候者數(shù)萬人，至晚云來日入城。時括金帛已申了絕。會軍前取過教坊人孟子著（案：“孟子著”，《靖康紀(jì)聞》及《汴都記》均作“孟子書”。） 周禮義、內(nèi)侍藍(lán)忻、醫(yī)官周道隆等（案：“周道隆”，《靖康紀(jì)聞》作“周行隆”，《汴都記》作“周道隆”。） 稱各有窖藏金銀，乞差人搜取。二酋大怒，遣金牙郎君來責(zé)云：“少君稱已盡數(shù)發(fā)絕，何由尚有藏匿？”遂遣人荷鋤入城，劚取內(nèi)侍鄧珪及教坊諸工所窖。于是開封復(fù)根括，立賞限陳首，京城大恐。（《紀(jì)事本末》卷百四十九。）
?。?、丙寅，敵塹南薰門路。自上出郊日，遣王孝竭入城，撫諭都人亦日候駕，雖風(fēng)雪不憚。是日，孝竭不至，人心大恐。頃之，傳監(jiān)國皇太子令旨，以皇帝出郊，多日未回，太上皇帝來日往軍前，乞駕早還。已而吳開、莫儔自敵營持文書至，今依戎主，詔推薦異姓堪為人主者，從軍前備禮冊命。仍邀太上皇帝出城。孫傅等讀詔號絕，即以狀懇請，不報。次日，復(fù)申前請，乞立趙氏。敵以非其主本意，卻之?！都o(jì)事本末》卷百四十九。案：吳開、莫儔持書文書及孫傅等以狀申請，詳見《偽楚錄》及《靖康紀(jì)聞》等書，今附錄於此下。據(jù)云：二月六日夜，遣翰林學(xué)士承旨吳開、翰林學(xué)士莫儔持書入城，書曰：“大金元帥府，近以降申表奏，今回降圣旨：‘先皇帝有大造于宋人，而宋人悖德，故去歲有問罪之師。乃因嗣子遣使軍前，哀鳴祈請，遂許自新。既而不改前跡，更變愈速，是致再討，猶敢抗師。洎官兵并力，擊城摧破，方伸待罪之禮；況近尋載書，有違期約，子孫不紹，社稷傾危。今既伏罪，宜從誓約。宋之舊封，頗亦廣袤，既為我有，理宜混一。然念斯舉止為吊伐，本非貪土，宜別擇賢人，立為藩屏，以王茲土。其汴都人民，愿隨主遷者聽?！宜凳ブ荚谇?，今請宋宰相文武百官在京臣僚，一面共請上皇以下后妃男女及親屬王公之屬出京，仍勾集耆老僧道軍民遵依圣旨，共議薦舉堪為人主者一人，不限名位尊卑，所貴道德隆茂、勛業(yè)耆舊，素為眾所推服，長於治民者，雖無眾善，有一於此，亦令薦舉。當(dāng)依圣旨，備禮冊命；趙氏宗人，不豫此議。應(yīng)宋之百司并事新君，其國候得姓氏，隨冊建號。所都之地，臨日共議。天會五年二月六日，右金吾上將軍、右都監(jiān)（押） ，右監(jiān)軍（押） ，皇子、右副元帥（押） ，骨盧你移賚勃極烈左副元帥（押） ，諳扳勃極烈都元帥（在闕） ?！遍_、儔又出上軍前批付留守孫傅云：“今月六日大金詔書，以屢失盟誓，別立異姓。仍依宣旨，專候上皇以下后妃諸王公主以次日放出京，俾令團聚，自惟失信，故當(dāng)如此。猶許舊地別立賢人，其為萬姓之幸非細(xì)。今因元帥差人齋文字入城，附此誠意，幸為曉然，早請上皇已下舉族出城，諸事并從元帥指揮，方是長計。無拘舊分，妄為禍亂，速招連累?！睂O傅《第一狀》：“中大夫、同知樞密院事孫傅等：今月六日亥時，準(zhǔn)元帥府公文，備到大金皇帝圣旨指揮，傅等聞命震越，義當(dāng)即死。然念世被本朝德澤，至深至厚。嗣君親政，才及棋年，恭儉憂勤，實已無所不至。若遽蒙廢絕，實非臣子所敢聞知。輒復(fù)忍死須臾，冒陳悲慟激切之詞，仰干臺聽。伏望垂天地再造之恩，畢終始保全之賜。傅等誓當(dāng)捐軀碎首，圖報萬分。謹(jǐn)具畫一下項：一、太上皇以下，不敢有違令旨，見起發(fā)赴軍前，同伸懇告。一、嗣君自即位以來，政修德備，并無虧失，惟是失信一事，上累譴訶。蓋緣親政之初，偶為謀臣所誤，繼已盡行竄責(zé)。兼檢會上違大遼信誓，係童貫、趙良嗣、王黼等妄起事端，并行處斬了當(dāng)。以此顯見嗣君悔悟前失，非有他心。一、嗣君自在東宮，即有德譽，著聞中外，比既即位，臣民歸仰。今感戴保全，恩德至厚，若蒙終惠，未加廢絕，尚可以歲修臣事之儀，如拋降金銀表段之?dāng)?shù)，雖目下未能敷足，將來下令外路取索，分歲貢納，實為大金永遠(yuǎn)無窮之利；若一旦廢棄，遂同匹夫，雖有報恩之心，何緣自效？一、伏詳來旨，令別擇賢人，以王茲土，許汴都人民隨主遷居，具見仁慈存恤之至。不惟臣民愛戴，罔有二心，兼據(jù)中外異姓，實未有堪充選者。若倉卒冊立，四方必不服從，緣此兵連禍結(jié)，卒無休息之期，非所以上副元帥愛息生靈之本意。一、今日之事，生之殺之，予之奪之，全在元帥；雖大金皇帝詔有廢立，然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則閫外之事，元帥自可專行。一、汴京兩經(jīng)根括取索，公私所有，各已罄竭，顯見將來難以立國。乞班師之后，退守偏方，以備藩屏。如蒙大恩，特許嗣君，已廢復(fù)立，所有稱呼號位，一聽指揮。右件如前，謹(jǐn)具申皇子元帥、國相元帥。伏望特加矜憫，早賜允從，伏候臺令?！睂O傅《第二狀》：“孫傅等伏睹詔書，宜擇賢人，立為藩屏。竊見國主自在東宮，恭儉著聞，若愿選擇賢人，必?zé)o出其右者。兼本國自太祖皇帝以來，累世并無失德。為上皇聽信奸臣，及國主年幼新立，為大臣所誤，以致違盟失信，上干國典。伏望國相元帥、皇太子元帥，察傅等前狀，許其自新，降號稱藩，復(fù)主社稷。容其退避，以責(zé)后效。再念趙氏祖宗德澤，在民未泯，或未允從前懇，亦望時賜哀憫，許于國王子弟中擇一賢者立之，或不愿立上皇之子，乞于神宗皇帝二子中擇選建立，使長得北面，永為藩屏。非為不滅趙氏，亦使一國之生靈蒙被恩澤，永為依歸。傅等不勝激切狠禱之至！”孫傅《第三狀》：“翰林院承旨前來指揮擇立賢人事。竊以本國目前將相，多是上皇時用事誤國之人。自嗣君即位以來，所任宰相亦繼以罪罷，將帥率皆敗亡之馀，其他臣僚悉皆碌碌無聞之徒，元帥府之所備知，豈敢蔽賢不以上聞？若舉于草澤之間，亦非聞望素著，人心必不歸向，孰肯推戴？兼趙氏德澤，在人至厚，若別立異姓，城中立生變亂，非所以稱皇帝及元帥府愛惜生靈之意。若自元帥府選立趙氏一人，不惟恩德有歸，城中以及外方立便安帖。或天命改卜，歷數(shù)有歸，即非本國臣民所敢豫議。乞自元帥府推擇賢人，永為藩屏。傅等不勝痛切殞越惶懼之至！”元帥府看詳孫傅狀：“‘將相多是罪廢之人亡敗之徒，臣僚類皆碌碌無聞之輩，若舉於草澤之間，孰肯推戴’者。夫運數(shù)既衰，亦必有繼興者，若言敗亡之世，必?zé)o可繼，則三王之后，迄至於今，安有君臣之道，人倫之序？何不詳?shù)览碇钜?！如或必欲元帥府推擇，緣在軍前，皆系北地漢兒，若舉北人，即與混一無異。若欲推擇南人，其見在軍前南官，亦樞密等之所共知也，未審果有可舉者否？若有可舉，請具姓名見示，亦與依應(yīng)，惟不許何鹵、李若水豫此議。如或京內(nèi)外俱難自舉，仍請諸官各具名銜，依元帥府所舉推戴狀申”。孫傅等《第四狀》：“準(zhǔn)元帥府劄子節(jié)文，‘再請恭依圣上已降圣旨，早舉堪為人主者一人，當(dāng)依已去劄子施行’。右傅等竊惟本國趙氏祖宗德澤，在人日久，累于前狀瀝懇投告。今來渝盟失信，止是上皇與前主，其子及支屬并不干豫。上冀恩造，更賜詳酌，庶得中外帖然，不致生事。若不容傅等死請，必欲推擇異姓，自中及外，委無其人。兼實難於自舉。伏乞元帥府選擇，敢不一聽臺命?！庇譅睿骸坝腋档瘸雅c百官父老具狀申元帥外，尚有未盡之意，不敢自嘿，今更忍死瀝血，上干臺聽。伏以前主皇帝違犯盟約，既已屈服，服而舍之，存亡繼絕，惟在元帥。不然，則有監(jiān)國太子，自前主恭命出郊以來，鎮(zhèn)撫軍民，上下帖然，或許就立，以從人望。若不容傅等申臣子之情，必欲立異姓，天下之人，必不服從，四方英雄，必至云集，生靈涂炭，卒未得安。傅等自知此言罪在不赦。然念有宋自祖宗以來，德澤在人，於今九世，天下之人，雖匹夫匹婦，未忍忘之。況傅等世食君祿，方主辱臣死之時，上為祖宗，下為生靈，茍有可言，不敢避死。傅等無任哀痛惶懼隕越之至！謹(jǐn)具申皇子元帥、國相元帥，伏候臺旨?！睂O傅《第五狀》云：“文武百官僧道軍民孫傅等，右前已累申元帥府，乞軫恤趙氏，存全社稷，許國主歸國，降號稱藩，永事大國；或就立監(jiān)國嗣子，以從人望；或選趙氏近屬，使本國生靈有主，中外安帖，以全大國吊伐之義。傅等今在南薰門拜泣俟命，不勝哀懇痛切之至！”吳開、莫儔齋到元帥府劄子。曰：“吳承旨回得孫樞密等狀二道，并初七日狀二道，備已洞悉。右契勘昨有文字，惟貴道德，不在名位高卑，本欲利民。今請百官僧道軍民耆老，既乞行府推擇，行府于在京官僚未諳可否，但恐在京目下為首勾當(dāng)官員必是可舉，可以共立，早具本官名銜狀申；如未可，即依已去文字，須得共薦一人，限今月十一日。如此度不見舉薦，必當(dāng)別有悔吝，無得有違。天會五年二月?！庇执蠼鹪獛浉海骸敖裨率?，右副元帥親到左副元帥麾下，共議宋人告請復(fù)立趙氏，僧道耆老郭鐸等告乞立趙氏文狀，并孫樞密等今月七日八日九日三次共五道錄白。為言此事已經(jīng)共議，差官入京，須得別行舉薦外，善利門下人員，以輒受狀文，嚴(yán)加懲戒訖。慮在京人，猶以投狀為辭，別致沮滯。今請在京官孫樞密等照會，依吳承旨、莫學(xué)士等齋去文字日限施行，不得沮滯?！眳情_、莫儔持文字來示，粘罕大怒，明日二事不了，便舉兵入。士庶傳聞回語，相與號泣。
?。础⒍∶?，太上皇帝、太上皇后同詣青城，鄆王以下三十馀人、諸王妃、公主、都尉等皆從。至午，燕王、越王民擁留之，開封尹捕斬為首者一人，乃止。太上皇遲疑未行，敵令范瓊邀請。已而徐秉哲以兵衛(wèi)，出南薰門。先是，敵取內(nèi)侍四十五人，各問所掌，畢，遣其半還，但索曾管宮邠被任用者。留守司不悟其計，謂欲效禁中所為。及開邀上皇并取諸王，孫傅欲匿不遣，開示以鄧述與管宮邠者所供名字，乃盡發(fā)焉。述亦內(nèi)侍，為真定府走馬承受，真定陷，金人置之軍中用事云。（《紀(jì)事本末》卷百四十九。案：《續(xù)宋編年通鑒》云：太上將往軍前，張叔夜諫曰：“今上皇帝一出不可復(fù)歸，陛下不可再出。臣當(dāng)率勵精兵，護駕突圍而出，庶幾僥倖於萬一；縱敵騎追之，臣當(dāng)以身決于死戰(zhàn)，陛下或可以偷生。天若不祚宋，死於封疆，不猶生陷于夷狄乎？”上皇遲疑未行。上欲飲藥，為范瓊所奪。瓊逼上皇出宮。）
５、辛未，皇后、皇太子同詣青城，百官軍民，奔隨號泣，太學(xué)諸生擁拜車前，哭聲震天。自太上皇出郊，孫傅乞留皇后、皇太子以主國事。（案：《續(xù)宋編年通鑒》云：金人來取太子，傅欲以五千金藏太子於民間，抗敵上書，乞存趙氏，以身隨太子。吳革陰以兵法部勒，且告急于康王及在外諸大臣，約日大舉。至是革以請以所募士微服潰圍而出。傅不許。） 至是開、儔來督脅不已，傅言于眾曰：“上蒙塵托孤于傅，豈可自脫分付與人？請從皇太子往，死生同之。”遂以留守事付王時雍；隨至南薰門，范瓊以死捍拒，不令出，傅留宿門下。（案：《續(xù)宋編年通鑒》云從太子往，后陷敵中，不知身沒何地。） 初，太子將出，人情洶洶，瓊慮生變，以危言詟衛(wèi)士，然后益兵擁衛(wèi)以出。（案：《續(xù)宋編年通鑒》云：都人及士卒爭之，瓊幾為所殺。） 于是召百官會議，相視久之，計無所出。眾曰：“今日當(dāng)勉強應(yīng)命，舉在軍前者一人?！睍r都城先閧傳敵中已定立張邦昌為大楚皇帝，都金陵，抑令城中官員、父老、僧道簽狀推舉，若不從，便屠城。尚書左司員外郎宋齊愈適自外至，或問以敵意所主，齊愈寫張邦昌三字示之，既與所傳符合，議遂定。議狀云云。案：議狀文見《偽進錄》。狀云：文武百官、僧道軍民等，準(zhǔn)元帥府指揮，“須得共薦一人，限今月十一日狀申”者。契勘自古受命之主，為上應(yīng)圖箓，下有勛德在民，或權(quán)貴近臣，或英豪特立，有大才略，因而霸有天下，方為人樂推。今來本國臣僚如孫傅等，召自外方，被用日淺，率皆駑下，迷誤趙氏，以至今日，人皆懷怨，方此俯伏，謹(jǐn)俟誅責(zé)。若付以土地，俾備藩屏，必為百姓嫉忿，立致變亂，上負(fù)選建之意。然傅等奉元帥之令，備到詔書嚴(yán)切，舉國惶恐，非敢違拒，實以在內(nèi)官員委無其人。伏望元帥臺慈體念，乞于軍前選命張邦昌以治國事，如軍前別有道德隆懋為天命所歸者，乞賜選擇，則本國人民敢不推戴哉？是日，不書議狀者惟孫傅、張叔夜。（《紀(jì)事本末》卷百四十九。案：《玉照新志》卷四載宋齊愈事，云見《長編靖康》二年二月注。今《紀(jì)事》已佚舊注，錄以補之。《新志》云：紹興中，趙鼎、張浚為左右相，嘗共啟於高宗，云靖康之末，金人議立偽主，意在張邦昌，而退翁適在眾中，發(fā)於憤躁，掌上密書以示所厚，云：“夷狄設(shè)意如是，坐有奸人隨聲唱之，故及於禍?！彼剂陳湃粦z之，詔追復(fù)元官，錄其子孫。元牘云：建炎元年七月二十八日，尚書省劄子：臣僚上言：新除諫議大夫宋齊愈，昨三月初間，同王時雍在皇城司聚議乞立張邦昌拜大金賜詔畢書立狀時，雖時雍等恐懼，不敢填寫張邦昌姓名，而齊愈執(zhí)筆奮然大書張邦昌三字，仍自持其狀，以示四座，無不驚駭。齊愈自言，自從二月在告不出，欺誕若此。聞左右時雍等，實齊愈也。今使居諫議大夫之任，一時陛下未知其人邪佞，而朝廷未有人論，更乞圣裁。七月八日，同奉圣旨：“宋齊愈罷諫議大夫，令御史臺王賓置司根勘，具案奏聞。”今據(jù)王賓勘到，宋齊愈招金人，邀請淵圣皇帝出城未回，知孫傅承軍前遣吳開等將文字，稱廢淵圣，共舉堪為人主一人。及知孫傅等乞不廢淵圣皇帝，不許，須管於異姓中選舉姓名通申。齊愈知孫傅等在皇城司集議，遂到本司，見眾官及卓子上文字，不論資次，管舉一人。齊愈問王時雍舉誰，時雍曰：“金人令吳開來密諭旨，意在張邦昌。今已寫下，只空姓名。”又看得元來文字，請舉軍前南官。以此參驗王時雍言語，即是要舉張邦昌。齊愈恐違時雍，別生不測，為時雍曾說吳開密諭張邦昌亦欲蚤了圖出。齊愈輒自舉筆於紙上書張邦昌姓名三字，欲要於舉狀內(nèi)填寫，卻將呈時雍稱是，又節(jié)次遍呈在座元集議官。齊愈令人吏依紙上所寫張邦昌三字別寫申狀，係時雍等姓名，分付吳開、莫儔將去，其舉狀內(nèi)別無齊愈姓名。初蒙勘問時，懼罪隱下不招。再蒙取會到中書舍人李會狀，二月下旬間，忽有左司員外郎宋齊愈自外至，見商議未定，即於本司廳前取筆紙就卓子上取紙一片書寫張邦昌三字。即不是文字上書，開呈在坐，相顧失色，皆莫敢應(yīng)，別無語言。其所寫姓名文字，係宋齊愈手自捋去。會即時起去，是時只記得胡舜陟在坐，司業(yè)董逌午間亦在坐，未委見與不見。其馀卿、監(jiān)、郎官，會以到局未久，多不識之。及根取元狀單子勘，方招檢準(zhǔn)。建炎元年五月一日，赦書內(nèi)一項：昨金人迫脅張邦昌僣號，實非本心，已復(fù)歸舊班；其應(yīng)干供奉行事之人，并與放免。法寺稱宋齊愈係謀叛不道已上皆斬，不分首從，敕犯惡逆以上，罪至斬，依法用刑。宋齊愈合處斬除名。五月一日大赦前，合從虛妄，杖一百，罰銅十斤，情重，奏裁。同奉圣旨：“宋齊愈身為士大夫，當(dāng)守節(jié)義；國家艱難之際，不能死節(jié)，乃探金人之情，親書僣逆之名姓，謀立異姓以危宗社。造端在前，非受偽命臣僚之可比。特不原赦，依斷，仍命尚書省出榜曉諭?！眳墙踽芊种嬖疲?，楊愿也。紹興中，附麗秦檜為簽書樞密院命矣。又案《玉照新志》此下又引張栻記其父浚語，謂齊愈獄由忤李忠定而起，此說殊不足取，刪去不載，僅取元牘附此。）
６、壬申，取傅及叔夜往軍中。（《紀(jì)事本末》卷百四十九。案：《宣和錄》云：先是，正月，上再幸金營，以孫傅兼太子太傅以保護東宮。及軍前索太上，傅知必來索皇后、太子，傅欲留中宮太子不遣，密謀以黃金五千兩，使人匿太子于民間。別以狀類太子并宦者二人，擊殺之，并戮當(dāng)死者數(shù)人，以其首同死并宦者死送于敵中，告以宦者竊太子，欲投軍前。都人爭之，擊殺宦者，誤傷太子，因以兵討斬其為亂者，茍不已，欲身以一死當(dāng)之。自初七日至十一日，無當(dāng)之者。傅撫膺大慟曰：“不謂中國無一男子，且上蒙塵，讬孤于傅，豈可自脫，分付與人？吾太子太傅，義當(dāng)與太子同死生。今主辱臣死之時，金人雖不索吾，吾當(dāng)從太子行。求見二酋。以義責(zé)之，以祈萬一，然后就死?！北妭テ溲?。時方在皇城伺候太子同出，傅之子因來省傅，傅叱之曰：“使若勿來，而竟來耶？吾分死國矣！雖汝曹百輩來，吾心不可移也！”叱使速去，勿亂人意。傅之子亦曰：“大人以身殉國，某何言哉！愿力保太子?！彼煲粤羰厮镜仁赂洞喂倮舨可袝鯐r雍。有頃，傅從朱后、太子至南薰門，求出見二酋。守門金人曰：“軍中惟欲得皇后、太子，留守何為出耶？”傅曰：“主上出辱，太子復(fù)出，我宋之大臣，且太子傅，上既不回，當(dāng)以死從太子，幸為速白元帥?！苯鹑嗽S為稟之。傅是夜留宿門下，不動。黎明，金人開門，以粘罕命，召傅入。十三日，并家屬取去?！吨信d遺史》曰：吳革見太上皇及六宮皆出城，志痛不已。己入內(nèi)，白留守孫傳曰：“上皇業(yè)已出城，乞力留皇后、皇太子?！备?，革頓首言：“二帝出郊，駕未必回，愿殿下堅避，以固國本?！睂O傅曰：“何辭以拒之？”革曰：有一內(nèi)臣，貌類太子，金人邀請，則抱以登車，出朱雀門，密諷百姓邀留不可，則墮之車下，以死告，奉尸以往，仍以振救饑乏為名，招忠義勇智之士，結(jié)為隊伍，太子微服居中，潰圍出。不從，皇后及皇太子遂行。先是，燕王、越王出門，有百姓攔截，稱國中無主，欲留之，不令去，為范瓊所戮。是日，瓊恐百姓喧亂，乃領(lǐng)兵往來，內(nèi)則告諭百姓曰：“趙氏已失國，軍前現(xiàn)議，別立異姓。今晚，皇后及皇太子盡出，不得邀阻。”迨晚，皇后及皇太子同車載以行，百官萬姓，哭送于道，太學(xué)諸生，哭送于門。太子傅令致別，哀號之聲，震動天地。是時，宮嬪輩有徒步隨車者，自皇后而下，止有被復(fù)隨行，士庶旁觀，心肝殞潰。十二日壬申，粘罕取孫傅、張叔夜赴軍前。又云：張叔夜赴軍前見粘罕，罕召叔夜，紿之曰：“孫傅不立異姓已殺之。公年老大，家族繁盛，豈可與孫傅同死耶？可供狀。”叔夜曰：“累世荷國厚恩，誓與國家俱存亡，實不愿立異姓?！逼戎?dāng)?shù)四，終不從，惟請死而已。金人皆義之。）
７、癸酉，吏部尚書王時雍、戶部尚書梅執(zhí)禮行留守事，百官赴秘書省，士庶、僧道赴朵樓，軍民赴大晟府，集議推戴事。時孫傅、張叔夜已出，獨時雍主其事，恐百官不肯書，乃先自書以率之，百官亦隨以書。（案：《靖康要錄》，推戴表，軍器少監(jiān)王紹草之，御于十五日，與此差二日。） 吳開、莫儔持往軍營，御史中丞秦檜不書，獨具單狀云。（案：《續(xù)宋編年通鑒》云：張叔夜不書名，惟秦檜獨具單狀，謂邦昌輔相無狀，不能盡臣節(jié)以釋二酋之難，不足以代趙氏，情愿押赴軍前。敵不從。今考張叔夜不書名乃十一日議狀也，秦檜不書名乃十五日推戴表也，《續(xù)宋編年通鑒》誤合為一事。秦檜于十五日具單狀，張叔夜已於十二日入金營矣?！妒V要》亦誤合為一，并御于辛未日。）
?。?、金人于宗正寺取玉牒簿，指名要南班宗室，自二宮以近屬官序高者先取。（《紀(jì)事本末》卷百四十九。）
?。?、甲戌，開、儔齋敵牒，據(jù)文武官申乞立張相治國事，已申本國冊立為皇帝，乞令取冊寶及一行冊命禮數(shù)。（《紀(jì)事本末》卷百四十九。）
?。保?、乙亥，金人取秦檜并太學(xué)生三十人、博士·正·錄十員；何鹵已下隨上在軍前，并取家屬。（《紀(jì)事本末》卷百四十九。案：《靖康要錄》秦檜乞立趙氏即在此日，《紀(jì)事》則乞立趙氏在十三日，至此始取詣軍前?！兑洝啡『嘻u、高俅等家屬在十七日。林泉《野記》云：鹵北遷，終不屈於敵。秦檜自敵中還，力稱其忠，遙加觀文殿大學(xué)士，且訪其子孫云。）
?。保薄⑽煲?，敵遣元隨肅王、張邦昌、路允迪三節(jié)官吏等歸。是日，大元帥府檄諸路云：“敵歸未的，京信不通，或云系橋，或云結(jié)擊。登城之?dāng)?，至今不下，講和之說，實款我?guī)?。觀其形勢，敵自詭說。宜進至京師，張大軍聲，逼脅令去。切務(wù)持重，毋致誤國，亦無以人兵挑戰(zhàn)，自啟國敗盟之釁。”（《紀(jì)事本末》卷百四十九。案：《靖康要錄》：是日，傳聞康王領(lǐng)兵在鄆州，分屯開德，以和議不進。趙甡之《中興遺史》曰：是日，幕府奉大元帥康王指揮：京城全無消息，吾寢食不遑。可再呈檄書，行下諸處。契勘當(dāng)府，今月七日、九日、十一日、十三日、十五日、十七日，節(jié)次劄下，興仁府黃待制駐劄開德府，宗元帥節(jié)制諸頭項人馬，及劄下南京宣、總兩司互為應(yīng)援。及一面關(guān)牒陜西、京西、江淮勤王師帥去訖外，今再契勘探報金人歸期全未見的確，京城信息不通。據(jù)探報或云系橋，或云結(jié)筏，不久渡河。然登城之?dāng)?，至今不下。大寨或有，小寨未起，旁列四處，刦虜吾民，搬運糧斛。或稱候麥苗長大，可以喂牛馬，方可北歸。是未有去計，講和之說，實款我天下之師。觀其形勢，敵包詭謀。今仰見在開德府駐劄副元帥宗修撰、興仁府駐劄節(jié)制黃待制，各更切加意，召募信實人前去，硬探知見得委有奸計，倘或窺伺舊城，未有退師之意，仰審觀形勢，料度彼己，隨處糾合附近統(tǒng)制官人兵克日進寨，於近京駐劄，張大軍勢，迫脅令去。仍切持重，明遠(yuǎn)斥堠，毋致反落奸計，不得先以人兵挑弄，自啟敗盟之釁。內(nèi)如宗元帥舉師之日，先告諭開德府、濮州；黃待制舉師之日，告諭興仁府、單州、廣濟軍，各嚴(yán)備守奭；逐處城上已擺布。若軍若民之兵，不得一例起發(fā)，使各保守，以防乘虛。及令逐處守臣各應(yīng)副隨軍權(quán)糧食五七日，并后來不住應(yīng)副，仍各申隨處所屬轉(zhuǎn)運使，不得少有闕誤。并仰南京宣、總兩司照會與宗元帥、黃待制。一依今來指揮，各精覘探，互相關(guān)報，會合進寨，約日于近京駐劄，務(wù)要聲援相應(yīng)，及仰一面?zhèn)渥＝駚碇笓]行下，陜西、京西、江淮等處勤王領(lǐng)兵去處，約日催發(fā)會合，仍具逐頭項職位、姓名。及劄下河北運判顧大夫、京東運副黃龍圖、隨軍轉(zhuǎn)運梁修撰等，各隨處應(yīng)副錢糧，不得少有闕誤。并小貼子：再契勘南京、開德府、興仁府處，去京城遠(yuǎn)近不同，即起發(fā)，當(dāng)有先后，務(wù)要同日到京城側(cè)近。切在契勘，無令參差不齊。又小貼子：再契勘京城圍閉日久，昨朝廷遣使齋詔傳諭，雖知金人已再講和，無復(fù)虜掠，然到今累月，未聞退歸。阻隔道路，朝廷命令不通，臣子之心寢食不遑。今來勤王之師，諸道云集，便欲相與戮力，進兵血戰(zhàn)。仰念圣上屈己謹(jǐn)信，講好息民之意，未得輕進。當(dāng)府已累劄下，審觀形勢可進，無先以兵相加，自取敗盟之釁。今仰節(jié)制黃待制、副元帥宗修撰、宣撫使范承宣訥、北道總管趙資政野、經(jīng)制翁閣學(xué)彥國、發(fā)運使向直閣子諲、發(fā)運方徽猷孟卿、淮南東路提刑汪郎中師中、知揚州許龍學(xué)份、前知密州郭待制奉世、西道總管王資政襄、陜西五路經(jīng)制錢侍郎蓋、知淮寧府趙待制子崧，各切親飭諸將，整軍伍，利器械，具糗糧。若旬月之間，師猶未退，忍復(fù)坐視，當(dāng)約日齊進，誓身一戰(zhàn)。凡在臣子，世受國恩，各懷忠義之報，必效死立功。仍仰吐心瀝誠，?繹方略，合謀解難，速行條具申。）
１２、庚辰，康王如濟州。（《紀(jì)事本末》卷百四十九。案：耿延禧《建炎中興記》云：二十三日，王至濟州。是時，元帥軍濟州，自黃河而南分布勤王之師。宗澤屯澶州，以拒虜之在衛(wèi)南、韋城者；閭邱升屯濮州，以拒虜之在臨濮、南華者；黃潛善在曹州，以拒敵之在考城者；趙野、范訥在南京，以奭敵之在寧陵、襄邑者；向子諲在宿，趙子崧在鉅野，何志同在許，皆圍京都，未進。或勸約諸道路，同日大進兵鏖戰(zhàn)，決勝負(fù)于一日；或以為敵在城上，外逼之則下而入，有不可言者；又惑于曹輔、張澂之說，未敢前。）
?。保?、辛巳，尚書禮部侍郎李若水為敵所殺。（《紀(jì)事本末》卷百四十九。案：《東都事略》系此于庚辰，較此前一日。《續(xù)宋編年資治通鑒》云：李若水死于軍營。初，若水為割地使，粘罕與若水曰：“和后背約國當(dāng)亡，得不忘念滅亡之定，聽讀至先皇帝有大造于宋之言？”若水曰：“金人與大遼相持十三年不能下，上皇一出兵而遼亡，是大宋有德于金，金何造于宋乎？”粘罕曰：“不割三鎮(zhèn)，是違誓也?！比羲唬骸按蠼鹩迕松钊?，以兵脅地，大臣無謀，反以許人，如大金祖宗地而肯割與人乎？前雖曾議割地，百姓不肯為戎人，咸生怨謗。嗣君皇帝方且誅奸臣以慰眾心，安忍逐赤子于外邦，以茍一己之安乎？”又曰：“皇帝本非失信，以祖宗積累之難，二世方得，河?xùn)|陵寢在焉，大河在焉，不敢輕與夷狄，惟義所在。”又指粘罕曰：“元帥金銀所需之外，種種無厭，貪人土地，害我生靈，是一巨賊。自去年變盟，再立主上，承事大國，歃血未乾，又復(fù)違背?！庇謪柭曉唬骸按私陨匣什幻?，聽奸臣交結(jié)外邦小夷，以滅兄弟之國，故有是報?！闭澈绷钍畨咽繐砣羲?，若水曰：“若水不畏死，當(dāng)訴於上帝。”被敵擊幾死。掖至青城門廡下，敵中蕭慶太師者，數(shù)勸之。敵使之監(jiān)視，日三飯飲之。若水絕不食，若水曰：“天無二日，寧有二主哉？”其仆亦解曰：“侍郎父母老?！比羲唬骸爸页际戮?，有死無二，吾終不顧家矣。汝可徐言吾死于國也?！敝潦钦澈庇终偃羲?，若水知敵不可以義動，因歷數(shù)其失信五事。罕大怒，令人擁郊壇畔敲殺之。臨死，謂其仆謝寧曰：“我為國死，亦累及汝耶！”臨死為歌詩一首，末章曰：“矯首問天兮天卒不言，忠臣效死兮死亦何愆？”人聞而悲之。死年三十五。建炎初，謚忠愍。今考此歌，乃相州觀察使王履所作也。若水充山西軍前和議使，王履為副使。是年正月，履亦從駕同出軍前，至是與若水同時被害。此歌亦被害時所作?！侗泵藭帯酚懈笔?、節(jié)使王履事跡，載此極詳?！端问贰芳靶鞂W(xué)乾《通鑒后編》亦均以此歌為若水作，與此同誤?！稌帯酚州d《忠愍曲周李公事跡》云：初，金人出榜闕下，求立異姓，云：“軍前南官亦舉，惟不許何某、李某預(yù)此議?！奔败娗叭〖覍?，兄若虛到南薰門，親見悉番官數(shù)人，共嘆其忠。且言：“我滅大遼，死難者二十馀人，你南朝只李侍郎一人?！焙笞跃煴即笤獛浉蠒邤?shù)十人，皆言為社稷死者李若水一人。今上皇帝即位之初，尚書右丞呂好問又上劄子，乞優(yōu)加褒贈。建炎元年丁未五月九日奉圣旨，特贈觀文殿學(xué)士，與子孫恩澤五人，賜其家銀絹五百匹。后因臣僚劄子，乞賜美謚，當(dāng)年六月九日奉圣旨，可特謚，續(xù)準(zhǔn)告謚忠愍。建炎三年七月，召兄若虛上殿，上正色曰：“圍城中士大夫止有李若水?！苯B興四年正月，內(nèi)明州武節(jié)郎、新鎮(zhèn)江府焦山巡檢張珍說，圍城中作行門，第二次從駕出郊，親見當(dāng)日粘罕在殿上，高尚書讀罷詔，使蕭慶脫御服，獨侍郎向前云：“陛下不可脫，這賊亂做也?！绷㈧稖Y圣皇帝后，左手掩抱淵圣皇帝，右手指而罵之。某等出門外，不見后面事。紹興八年夏，金國使人烏陵思謀對接伴使稱公忠義，且問子弟幾人，今在某處仕宦。紹興九年春，又蒙朝廷致給還致仕遣表恩澤三人。建炎三年秋，家屬流寓揚州，遂藁葬公于蜀岡。紹興十一年五月十三日，遷葬公于湖州歸安縣廣德鄉(xiāng)卜村南黃龍塢。少傅公塋之左，敕賜墳寺，額曰褒忠永慶禪院。賢士大夫往哀挽者百馀人。公娶劉氏、趙氏，并贈碩人。三子：曰浩，早亡；曰淳，曰浚。孫四人：楷、禮、枟、相。繼以二子郊恩，累贈公左宣奉大夫。公所著詩文，經(jīng)兵火多散失。有文集十卷，行狀、墓志、神道碑皆未就，故實紀(jì)其事跡云。《靖康要錄》云：是時，若水侍上側(cè)，極力爭之，且責(zé)曰：“爾許我和屢矣，天子為生靈屈至尊親來計議，既以詭詐苛留，又輒收悖逆如此，何也？”若水知意已定，因抱上大慟，且罵曰：“爾曹狗彘之不若也：遠(yuǎn)陋之夷，敢廢中國圣明天子乎？吾當(dāng)以死爭之，茍不從吾言，則神人共怒，汝輩安能長久？俱為萬段矣！”金人大怒，因使之拽去，以馬閧擊其口，面流血。反縛之，置空室中，三日不與食。若水罵不絕口，已而遣其貴臣高慶裔來，以好語諭曰：“公忠孝人也，大金將寵用公，不患不富貴，何不少屈，徒死何益也！”若水曰：“爾曹禽獸，豈知臣子有忠義之節(jié)乎？我大宋忠臣也，圣主被辱，恨不手殺汝輩以謝吾君，而乃以富貴誘我乎？我有死而已。”因極罵之，敵知不可回也，遂斃之，棄於道。民有憐之者，因密瘞之。其給使親見本末，因逃歸城中具言之，且知所瘞之所。四月十二日金人去，其父與諸弟出城得其尸，已六浹旬，而不壞如生焉。五月，今上登極於南京，遂贈觀文殿學(xué)士，官其子孫若弟凡七人。）
?。保?、癸未，城內(nèi)復(fù)以金七萬五千八百兩、銀一百十四萬五千兩、衣緞四萬八千四百疋納軍前。
?。保?、康王次濟州。
?。保?、觀文殿大學(xué)士、中太一宮使唐恪薨。張邦昌攝位，朝士無貴賤，多拱手臣之，獨恪先事而死，識者推其節(jié)。（《紀(jì)事本末》卷百四十九。案：《靖康要錄》：是月十一日，書推戴張邦昌議狀，群臣各有名押。唐恪書罷，仰藥而死。十一日為辛未，與此差十二日。前納金銀及康王次濟州二事，《要錄》均在二十三日，即癸未也，與此同。李《十朝綱要》亦于癸未日，云：唐恪已書立張邦昌狀，仰藥而死。）
?。保?、乙酉，敵以金銀不足，遣人來取，提舉官以下八人受約束，戶部尚書梅執(zhí)禮、尚書禮部侍郎陳知質(zhì)、尚書刑部侍郎程振、給事中安扶同見。（案：《靖康要錄》：既至門，監(jiān)軍金牙郎君者，踞坐呵責(zé)不容辨。） 敵責(zé)以金銀不足，曰：“胡不賦之於民！”四人同辭對曰：“今天子蒙塵，臣民皆愿前死，雖肝腦不計也。于金繒何有哉，顧誠亡以塞責(zé)?！睌炒笈瑔柟匍L安在，欲加以罪而置其馀，振恐。執(zhí)禮坐之，遽前曰：“皆官長也?！睌巢粍倨浞蓿热∑涓笔逃泛蹿?、殿中侍御史胡唐老、監(jiān)察御史姚舜明王候，各杖之百，幾死。執(zhí)禮等猶為請命，既而遣還，至南薰門，有呼于后者曰：“尚書且止有元帥臺?！绷钏娜私韵埋R，跪聽命，則以次殺之，梟其首，乃下令曰：“根括官已正典刑，金銀或尚未足，當(dāng)縱兵自索?！?em>（《紀(jì)事本末》卷百四十九。案：夏少曾《朝野簽言》云：或謂金人所殺四人之緣由，欲結(jié)兵以救二圣，曾與王時雍議事不從。時雍以聞金人欲明正其罪，恐動眾心，故以金銀事殺之。若為金銀事，自有四壁根括官，執(zhí)禮為副留守，非其職也?！毒缚狄洝罚憾娜?，宦者復(fù)語賊帥曰：“試許士庶以金銀換米麥，當(dāng)有出者?！奔榷?，遂督迫益急，城中驚駭，不知所為。留守司遣官百員，分定街巷，不問貧富，遍加根檢，下至貧民一分一錢之微亦取。前兩府、尚書、大以各金二十兩銀五百兩，表段三十疋，下至寄居、致仕、選人、校尉各以差次輸納，科配官絡(luò)繹廛市。既定數(shù)目，日下輸納，少有違限，發(fā)遣家屬赴軍前，至此人不聊生矣。金人令稱科配，不得用“根括”二字。內(nèi)臣恨取去工技等，怨所遣官吏。既至敵壁，乃紿言城中金帛取不及一二分，官吏隱蔽不肯用心，敵必欲元數(shù)，督責(zé)日急，戶部置場收買，金每兩三十千，銀二千七百。又以象玉珠犀腦麝沈檀之屬，準(zhǔn)折金帛之?dāng)?shù)。二十六日，開封府申軍前乞取四尸。許之。）
１８、戊子，夜，白氣貫斗。（《紀(jì)事本末》卷百四十九。案：《北盟會編》在是月二十六丙戌夜。）
《續(xù)宋編年資治通鑒》：二月丙寅，敵塹南薰門路，粘罕遣使召上出乘馬，使者曰：“元帥指揮不請乘馬。”上大驚，及至帳前，帝欲上堦，使者曰：“元帥不請上堦。”天顏大變，左右色失，乃令蕭慶讀金主詔曰：“別立異姓，廢淵圣為陳留王，保州守墳?zāi)埂！北粕厦撊堈拢M皆扯裂。時何鹵悉在上側(cè)，驚懼莫知所措，獨若水抱上抗敵曰：“皇帝不可廢，龍章不可褫。若水今日有死而已?！苯鹑讼囝櫾唬骸爸页家病！卑福骸缎弯洝吩疲郝劤跷迦罩畵羟蛞?，國相就客席，執(zhí)禮甚恭，每上語，則起立側(cè)身，聽答畢，復(fù)坐。而二太子馳擊堦下，酒七行畢，上離席曰：“欲入城。”國相者蹙額不懌。既退，二太子送至行在，殊有眷眷之意，馬上忽胡語，莫能曉。金人再譯，似謂天命有歸者，眾皆惘然。上尤憂沮，然見有禮數(shù)，勤腆不以為意也。復(fù)以歸意懇之，乃云：“國相來日，尚欲相見?！币讯惺箒?，傳國相語，問所以歸之意。答以安撫百姓及催促應(yīng)副軍前，別無他。眾謂歸期決矣。咸有喜色。初六日拂旦，來請上，即趨駕，扈從官猶整服而進，謂果得遂也。才出門，忽有撤黃屋者，方驚愕，洎至屯外，則已望北方設(shè)一香案，隨官各千百步外排立，上獨前下馬，望香案兩拜，讀詔訖，數(shù)金酋擁上乘馬去；繼引宰執(zhí)從官跪聽，眾皆叩頭哀請，竟不從。每宰執(zhí)一人監(jiān)以二金兵，侍從一人監(jiān)以二燕兵，各分散。
又云：丁卯，以京東漕臣閭邱昇所領(lǐng)濮州兵及深州守臣姚鵬、博州守臣孫振等兵一萬四千人隸宗澤，新降到軍賊丁順及簟州王徹廣濟軍孟世寧等兵三萬七千人隸潛善。案：原本於四月癸亥追敘是年正月事，連書及此，而是年正月辛卯朔不宜有丁卯日，疑此上脫誤“二月”兩字耳，今移置是月。
又云：壬申，王已約諸路合兵，而東平去京師差遠(yuǎn)，與幕屬議進屯濟州。宗澤帥兵至韋城，與敵大戰(zhàn)，敗之。王次濟州，元帥府官軍及群盜來歸者凡八萬人，分屯於河南諸郡；向子諲在宿，何志同在許，趙野、范訥在宋，趙子崧在陳，皆圍繞京師未進。案：原本於四月癸亥追敘此事，誤同前節(jié)，今移附此。
又云：延寧宮火。案：李《十朝綱要》系此于戊子?！毒缚狄洝罚菏窃露巳?，保康門悰火，沿?zé)訉帉m，頃刻而盡。時元祐皇后居宮中，急就天漢橋南遇仙店，門垂簾幕以避，移居觀音院回私第。
又云：金人犯雷澤縣，尉宋珙奭之。珙勇而有謀，先結(jié)繩桑下，虜至挑戰(zhàn)，已而偽遁，虜追奔，馬絓而倒，悉斬之。案：“宋珙”，《九朝編年備要》作“宋拱”。
（慈谿馮一梅輯注）
△靖康二年（丁未，一一二七）
?。?、春正月辛卯朔，（案：《四史朔閏考》同。） 車駕詣延福宮，朝太上皇。命濟王栩、景王杞出賀二酋，粘罕亦遣珍珠大王同使臣八人入賀。（《紀(jì)事本末》卷百四十九。案：“珍珠”，《續(xù)宋編年通鑒》作“真珠”，為粘罕之子。金史粘罕子曰斜哥，有傳，無“珍珠”。《續(xù)鑒》為粘罕遣其子入賀，上命濟王栩、景王杞報謝。與此不同。）
?。?、壬辰，金人趣迎康王甚急，學(xué)士院具詔，虜再三易之，遣中書舍人張澂行，以曹輔不見王而還故也。（《紀(jì)事本末》卷百四十九。案：李《十朝綱要》：是日，金人始聞王在開德。徐夢莘《北盟會編》於是月二十七日丁巳載中書舍人張澂齋詔開德府，下訪尋康王。蓋壬辰行而丁巳至也?！稌帯吩疲撼?，宗澤領(lǐng)兵駐于開德府，揚聲康王在軍中。金人聞知，乃以人馬裹送中書舍人張澂齋上蠟封詔，召王還京師。于城下叫問，守御人兵報以康王不在本府，仍不知屯駐去處，金人與澂乃回。）
?。?、癸巳，康王次東平府。（《紀(jì)事本末》卷百四十九。案：《續(xù)宋編年通鑒》於是年四月癸亥下追敘此事，云：癸巳，帥臣盧益、黃潛善迎康王，居於府治?！侗泵藭帯吩疲和跻哉┻^莘縣，宿陽穀縣。二日過景德鎮(zhèn)，宿迷魂寨。至是日東平府本路安撫使盧益、轉(zhuǎn)運副使黃潛善、轉(zhuǎn)運判官閭邱升以下官史出郊迎接，百姓父老，夾道駢肩，歡呼之聲，溢滿城市。）
４、庚子，車駕復(fù)幸青城。時敵索金銀益急，欲縱兵入城。上以問蕭慶，慶答云：“須陛下親見元帥乃可。”何鹵、李若水亦欲上親行。上將從之，會粘罕致書，以諸國畢集，加上其王徽號，請再幸營。（案：《續(xù)宋編年通鑒》云：先是，粘罕遣人催諸州交割地界，索金銀益急，欲縱兵入城；又遣使來曰：“農(nóng)務(wù)方興，將歸，上大金皇帝徽號事，請皇帝到營面議。”上曰：“朕以十日出城見元帥?！保?金使有高尚書者，奏云：“陛下不必親出，但遣親王大臣以行可也?！鄙嫌麩o往，恐?jǐn)晨v兵殘民，乃以同知樞密院事孫傅兼太子少傅，吏部侍郎謝克家兼太子賓客，輔皇太子監(jiān)國。傅仍為留守，戶部尚書梅執(zhí)禮副之，遂出城，鹵以下皆從。（案：《續(xù)宋編年通鑒》云：都城百姓數(shù)萬扌戹車駕曰：“陛下不可出，既出，事在不測。”號泣不與行，帝亦泣下。范瓊怒曰：“皇帝本為生靈屈己求和，今幸金營，朝去，暮即返矣。若不使車駕出城，汝等亦無生理！”百姓怒，投瓦礫以擊之。瓊以劍斷其手指及殺死數(shù)輩，蓋攀輅之人也。上至青城，與粘罕相見，罕曰：“今北朝、皇朝別立異姓為主矣?！彼炝羯响肚喑?。） 至晚，遣王孝竭歸，傳旨議事未畢，來日入城。（案：《靖康要錄》云：敵館帝於齋宮之西廡曲室中三間，是夜衾枕不具，宿戎席，土床而寢。） 詔令王若沖、邵成章衛(wèi)皇太子赴宣德門。自是并稱制行事。遣邠門宣贊舍人符彬持詔至北道總管司，詔曰：“朕即位以來，交戰(zhàn)不已，京師再圍，略無外援。比者敵已登城，按兵議和，凡有所請，靡有不從，（案：《靖康要錄》此下有云：時事至此，尚不獲已，許帝姬和親，立大河為界。而金人實未斂兵，欲質(zhì)我太上皇帝，又欲使朕南遷王室。見今愈守京城，終不退歸。然上禱皇天，天為之震怒；下告人民，民為之懷憤。思祖宗積累至此而欲盡乎？朕德薄不能以保吾民。朕思一身朝夕不能安，痛切深思，實無罪戾。夫何使朕與民至於此極也？） 然未肯斂兵而去。咨爾河北之民，各宜奮發(fā)忠孝，更相倍集，自保土疆，使予中國不失于蕃夷，天下安平，與汝等分土共享之。朕言及此，痛若碎首。”（《紀(jì)事本末》卷百四十九。）
５、辛丑，車駕在青城，留儀衛(wèi)三百，命侍衛(wèi)親軍馬軍副都指揮使郭仲荀統(tǒng)之，減七百馀人遣入城，除親王、宰相、執(zhí)政、學(xué)士院、禮部、太常寺官外，并令先歸。于是鄆王楷而下九人：宰相何鹵、執(zhí)政馮澥曹輔、翰林學(xué)士承旨吳開、吏部尚書莫儔、中書舍人孫覿、尚書禮部侍郎譚世勣、太常少卿汪藻皆分居青城齋宮。（案：呂本中《痛定錄》曰：前此上在青城齋宮無聊，何鹵奏宜賦詩以遣興，乃以孫覿、汪藻應(yīng)制。上命用“時”字韻，覿詩曰：“臍有愧平燕日，嘗膽無忘在莒時?！痹逶娫唬骸疤攷艋伢@日處，都城心切望云時。”有以此賦達(dá)帥酋，見“在莒”之句，又斥其為“虜帳”，因摭此為名，遂遲留車駕。） 初，上幸虜營，約五日必還，至是民以為金銀未足，各竭其家所有獻(xiàn)之；有福田院貧民，亦納金二兩，銀七兩。而虜來索不已，（案：《續(xù)宋編年通鑒》云：金人根括津搬，絡(luò)繹道路，上遣中使歸云：“朕拘留在此，候金銀數(shù)足方可還。”） 于是增侍從郎官二十四員再根括，又分遣搜掘戚里、宗室、內(nèi)侍、僧道、技術(shù)、（案：原本“技”誤“俊”，據(jù)《續(xù)宋編年通鑒》改。） 倡優(yōu)之家。（《紀(jì)事本末》卷百四十九。）
６、丙午，太學(xué)生徐揆（案：《靖康紀(jì)聞》作“何揆”，然他書內(nèi)皆作“徐揆”，疑《紀(jì)聞》誤也。） 詣南薰門，以書白守門者，乞達(dá)二酋，請車駕還闕。二酋取揆赴軍中詰難，揆厲聲抗論，為所殺。（《紀(jì)事本末》卷百四十九。案：《續(xù)宋編年通鑒》云：太學(xué)生徐揆詣南薰門，誑言獻(xiàn)金銀，虜遣騎取揆赴軍中，揆以書上罕，請車駕還闕，厲聲抗論，為所殺?！妒V要》、《靖康紀(jì)聞》、《北盟會編》、《宋史·本紀(jì)》、《編年備要》及陳桱《續(xù)編》、徐乾學(xué)《后編》、薛應(yīng)旂、畢沅《續(xù)通鑒》亦并云徐揆為虜所殺。而《靖康要錄》獨不言其死，疑《要錄》誤也?！兑洝罚菏窃率娜赵疲禾珜W(xué)生徐揆、汪若海等上書，乞還圣駕，不報。又二十七日云：先是太學(xué)生徐揆往軍前說二酋，請車駕還，被留不遣。繼眾學(xué)生劉名欲詣軍前，以門首阻遏不得前。又二月十四日云：太學(xué)生徐揆者，上再出郊，被留不歸，城中震擾，計無所出。揆具書極陳，以為“元帥欲計之善，吾君親來，則大金獲無窮之利，茍吾君不歸，中原自此必亂，則豪杰必出，豪杰既出，豈大金之利哉？委曲千馀言，祈必歸吾君?！倍蠹盒鋾聊限归T，使守門金人達(dá)於粘罕。翌日，敵使人召揆出，遂留之。《北盟會編》系此於正月十七日丁未，較此后一日。徐揆、汪若海二書，俱全載《會編》。）
７、是日，通奉大夫劉韐死于金營。（《紀(jì)事本末》卷百四十九。案：《靖康要錄》：是月二十七日，前資政殿學(xué)士、北壁守御劉韐卒。二十七日乃丁巳也，與此差十一日?！妒V要》、《東都事略》、《宋史·本紀(jì)》、薛應(yīng)旂、畢沅《續(xù)通鑒》、徐乾學(xué)《后編》并御丙午，與此合。據(jù)劉子羽《言父死節(jié)事狀》稱，韐於正月十六日自縊。十六日即丙午，《要錄》誤也。《續(xù)宋編年通鑒》云：韐守真定有威名，金人欲用之。韐乃手書片紙，遣人遺其子曰：“忠臣不事二君，此余所以必死也?！便逶「?，酌卮酒以衣絳自縊。而燕人嘆其忠，相與菆于壽圣院之西崗上，及金人去始斂，凡八十日矣，顏色如生，觀者異焉。中興，贈資政殿大學(xué)士，謚忠顯。韐初在陜西，為童貫所知。及是能以忠死，議者不以前失所從為韐罪云。宇文虛中撰《宋故資政殿學(xué)士銀青光祿大夫贈特進資政殿學(xué)士開府儀同三司謚忠顯劉公神道碑銘》曰：公之畫謀，無非先幾。又以死明君臣之義，雖古烈士，視公有愧。天子震悼，褒恤相繼，還其舊秩，贈大學(xué)士。易名忠顯，惟以節(jié)惠。公娶李氏，進封康樂。繼室曰呂，敏于婦學(xué)，安康名郡，承其恩渥。公子三人，詒訓(xùn)靖忠。長曰子羽，綽有父風(fēng)，入奉朝請，執(zhí)雁以從，進直蕓閣，亦以似公。子翼、子翚，入品仕初，將命東浙，帝以詔除，管記幕府，從公辟書。有女出適，曰祝可久，通籍于朝，在列之右。二孫珙、瑺，嶷嶷并秀。公仕三紀(jì)，屢經(jīng)郊宥，貤被恩秩。升父之后，故于賞延，尚遺二幼。公生丁未，治平二祀，迨其捐軀，歲拱辰巳。崇安之麓，新阡郁起，揭此銘詩，亶告來裔?！毒缚狄洝吩疲喉k字仲偃，建州崇安人。元祐末第進士。至崇寧間，累從辟陜西經(jīng)略司、轉(zhuǎn)運司屬官，后從童貫為陜西提舉平貨司事，專餉海外。除直秘閣領(lǐng)轉(zhuǎn)運司事，復(fù)行解鹽，除秘閣修撰為制置使。六路大舉，劉法戰(zhàn)歿，命韐權(quán)鄜延帥，出奇兵以解震武之圍。后密疏請與戎和，邊事遂息。以徽猷閣待制提舉嵩山崇福宮，宣和元年也。繼除越州牧，賊方臘起，陷馀杭，韐守奭有備，賊不敢近。以功拜述古殿直學(xué)士。四年，詔入觀，至國門，有旨徑詣河北、河?xùn)|宣撫使充參謀官。頗嘗論列燕、薊不可得狀，請二人即班師。既而郭藥師以涿州來附，朝廷促進兵，韐執(zhí)前議，朝廷知其意異。至真定，金人以燕歸於我，韐乞?qū)m祠，詔赴闕。會郭藥師入朝，韐奏其反覆，乞賜第厚廩以留之，不報。除顯謨閣直學(xué)士、知建州，改福州，除延康殿學(xué)士。言者論其過闕日，私見執(zhí)政臺省，落職宮祠。未幾復(fù)職，知荊南府，改建州。河北盜起，以為真定帥，單騎入城，招賊首奏以官，馀縱歸田里，一路遂平。金人入寇抵城下，知其有備，留兵以旁，長驅(qū)內(nèi)向。既而以兵圍城，韐以強弩射之，敵知不可脅，遂退。敵之來也，諸郡皆閉門，多至百馀日，民坐困，韐獨縱民樵汲，啟閉如平時。父老感恩，為置生祠。靖康元年四月，拜資政殿學(xué)士。敵圍太原，朝廷悉以陜兵付姚古、種師中往援，兩軍敗績。上急於解太原之圍，拜韐為河北路置制使，復(fù)拜宣撫副使。韐至遼州，收集古、師中潰兵得數(shù)千人，調(diào)募河北僅得四萬人，約解潛、折可求俱進。會潛未出關(guān)為敵所襲，諸屯皆潰，而韐一軍獨全。有詔令歸援河朔，師至信德，而真定已陷。拜為宣撫使，命移軍治州，繼召入覲，對便殿，時敵已渡河矣。除提舉京城四壁守奭使，除都大提舉。敵攻東壁，以死抗之，旋報罷。宰相以韐嘗極言不可輕戰(zhàn)，降旨謂韐沮國搖民，落職降五官宮祠。未幾，復(fù)命專領(lǐng)北壁守奭。二十五日，城陷，眾遁，韐奔赴禁中，以衛(wèi)乘輿。虜既偽和，且索韐出，敵雅知真定之政。時金樞密院使韓政年高，粘罕欲以韐代之。韐辭曰：“偷生以事二姓，有死不為也?！彼祓^于樞密院，屢欲用之，終不肯受，敵亦未之迫也。上再出郊，正月二十六日，敵因遣韓政謂曰：“帝不復(fù)歸矣，議立異姓，欲以君為政代，許以家屬行，君宜受命，尚何望乎？”韐偽謝，覬少須之。是夕，自書家信於片紙曰：“金人不以予為有罪，而以予為可用。夫貞女不事二夫，忠臣不事兩君；況主憂臣辱，主辱臣死。以順為正者，此妾婦之道也，此予所以有死也。”副指揮使陳灌使劉玠乘閒入城歸報諸子，因闔戶以衣絳自經(jīng)而死。金人大怒，尸之於途，曰：“是不從大國之命者?！本弥律跃?，灌等竊其尸，瘞之蔬圃，因逃入城中。敵既去，子子羽同灌等出城棺斂，時幾百日，顏色如生，觀者異焉。卒年六十一。今天子即位，詔曰：“劉韐能死節(jié)，不為敵用，追復(fù)舊官職，贈特進、大學(xué)士?！保?
８、己酉，開封府言根括得金十三萬八千兩，（案：《續(xù)宋編年通鑒》作“三十萬八千兩”。李《十朝綱要》作“十七萬八千兩”。） 銀六百萬兩，衣緞一百萬疋，詔令權(quán)住納。（《紀(jì)事本末》卷百四十九。案：《靖康要錄》：是月十九日，令權(quán)住納金銀，開封府申根括到金十六萬兩，銀二百萬兩，聞二帥有喜色。）
?。?、庚戌，大風(fēng)雨，上遣中使還城，以陰雨，打球之會未成，尚須少留。自上再幸青城，都人日日迎駕，自內(nèi)前抵南薰門不可勝數(shù)，至有炙火于臂，或自燒其指，或望門側(cè)而拜者，風(fēng)寒雨雪不減。是日大雪終日，泥淖沒膝，人不聊生。于是就相國寺、定力院、保勝院、興國寺置四場，米人三升，錢六十二文。（案：《靖康要錄》：是月二十九日又云：后宮糶米凡二十八場，豬肉一斤二貫五百，驢肉二千二百，而人肉一斤八百五十。） 都人又各率錢啟祝圣回鑾祈晴道場，晝夜不絕，遣鴻臚卿康執(zhí)權(quán)、秘書省校書郎劉才邵、國子博士熊彥詩等押監(jiān)書及道釋經(jīng)板并館閣圖籍納虜營。（《紀(jì)事本末》卷百四十九。案：自上再幸青城至此，《靖康要錄》皆系於是月二十六日。二十六日乃丙辰也，與此差六日。《續(xù)宋編年通鑒》金人來索郊天儀制及監(jiān)書圖籍印板，系於丁巳，即丙辰之明日?！度泵藭帯方鹑怂鲿谠晔露占咨?。趙子砥《燕云錄》曰：金人既破京城，金帛、子女、象馬、寶貝盡為攘奪。燕人乃說粘罕曰：“今日破國而掠取太甚，天下后世所譏?！庇谑怯秩D籍、文書與其鏤板，皆行其所欲不在是也。當(dāng)時下鴻臚寺取經(jīng)板一千七百片。是時子砥實為寺丞，使之管押隨行。又案：《宋史·本紀(jì)》於四月載云秘閣三館書為之一空。）
１０、丁巳，太學(xué)諸生為書欲詣軍前，不得進，以申留守司，乞遞達(dá)。上自青城以手札至，云：“此事豈口舌所能下！”（《紀(jì)事本末》卷百四十九。）
《續(xù)宋編年資治通鑒》：丁酉，知冀州權(quán)邦以兵千人至帥府，王命屯開德，隸于宗澤。案：原本於四月癸亥追敘此月事，今移置此。
又云：大風(fēng)霾，是夜，西北陰雪中有如火光。案：《靖康要錄》：是月十七日，霧氣四塞，不分人面。十八日，霧氣未收，陰靄異常，至三更大風(fēng)雪，凡二尺。十七日丁未，十八日戊申也。二十四日，陰霧蔽日，申時，人皆云駕回，至晚無耗。入夜雪作。二十四日乃甲寅也。《宋史·本紀(jì)》大霧四塞在丁未。徐乾學(xué)《后編》、薛應(yīng)旂、畢沅《續(xù)通鑒》并於是月己亥書：陰曀，風(fēng)迅發(fā)。夜，西北陰云中有如火光。
又云：辛亥，加大金皇帝徽號。案：《靖康要錄》：元年十二月八日，議定金主號為崇天繼統(tǒng)昭德定功修文成武光圣皇帝。《靖康紀(jì)聞》：二年正月二十一日，上大金皇帝徽號。與此書辛亥合，惟“昭德定功”之下《紀(jì)聞》多“敦仁體信”四字，疑《要錄》脫誤也。
又云：戊午，金人索大成樂器、太常禮制器用，以至琴棋、博戲之具，珍奇圖畫等物，悉皆置金營，凡四日乃止。案：《靖康要錄》系此於二十六日，乃丙辰也，較此前二日，載金人索取各物極詳，附錄於此?！兑洝吩疲簲稠毮辖挤{、大駕之屬、玉輅、副輅、鹵簿、儀仗、皇后以下車輅、鹵簿、儀仗、皇太子諸王以下至百官車輅、儀仗、禮器、法物、禮經(jīng)、禮圖、大樂、軒縣、樂舞、樂圖、舜文二琴、教坊樂器、樂書、樂章、祭器、明堂布政、閏月體式、八寶、九鼎、元圭、鎮(zhèn)圭、大器會室、渾天儀、銅人、刻漏、古器、秘閣三館書籍、監(jiān)本印板、古圣賢圖像、明堂辟雍圖、皇城宮闕圖、四京圖、大宋兆司并天下州府職貢，令應(yīng)宋人文集、陰陽醫(yī)卜之書，諸科醫(yī)二百七十人，教坊樂工四百人，金玉雜役諸工，如消、碾、染、刷、織、繡、棋、畫、針、線、木、漆、帽、帶、皮、鐵之類，課命人、卜祝司、天臺官、六尚局撘材修內(nèi)司，廣備、廣固諸軍曹司，并許以家屬行；又取內(nèi)人街巷弟子女童及權(quán)貴戚里家細(xì)人，指名要蔡京、童貫家祗應(yīng)，凡千馀人。選端麗者，府尹悉捕諸倡於教坊中，以俟采擇，里巷為之一空。上皇所出內(nèi)人，雖已嫁者，亦徑取以往。告報下，如鵝鴨趨湯火。開封尹下書事小火者不搜捉，免一人至千緡，或愿入小火下之家充其婢妾者，至府則皆蓬首垢面不食，作羸病狀，覬得免。而尹徐秉哲自置釵粉，冠插鮮花，衣令膏沐，粉黛盛飾畢，滿車送軍中，父母夫妻相抱持而哭，觀者莫不歔欷隕涕，此皆內(nèi)侍鄧珪之謀也。初珪為承宣使，傳宣河北，為敵所得，降之，用事敵中，教令呼索。至是又詣珪家屬及官吏、侍人、內(nèi)侍、僧道、醫(yī)卜千馀人，并珍寶雜物諸色藥材，皆以萬數(shù)，內(nèi)帑百司所有，至此殆盡。凡人間有用之物，公私儲蓄，取之畢足。如奉使及河外守臣親屬，盡取以往，嘗須冠子一萬馀頂，他皆稱是。先差兵部尚書呂好問、戶部侍郎邵溥專一承受軍前，取索文字。正月內(nèi)金帛，見納比元數(shù)金百之一，銀并衣段十之一二，留守司申狀，城中所有止如此，如敢隱庇，同受軍法。
又云：敵犯蔡州，知鄂州崇陽縣李涓持兵入援，至城下，與敵戰(zhàn)，創(chuàng)甚，猶被血大呼，叱左右負(fù)己以戰(zhàn)，遂遇害，士死什七。明年敵退，蔡人以涓尸歸朝廷，錄其忠，贈朝奉郎，官其二子。案：原本及《九朝編年備要》、薛應(yīng)旂《續(xù)通鑒》并系此於是月，不書日。李《十朝綱要》系此於元年十二月壬午。《東都事略》，金人犯蔡州在元年十二月庚寅，未知孰是。今姑附是月未。又原本“涓尸”誤作“涓死”，據(jù)《編年備要》改。
?。?、二月辛酉朔，（案：《四史朔閏考》同。） 車駕在青城。（《紀(jì)事本末》卷百四十九。）
?。?、乙丑，都人傳聞已軍前擊球，駕即日回，相率迎候者數(shù)萬人，至晚云來日入城。時括金帛已申了絕。會軍前取過教坊人孟子著（案：“孟子著”，《靖康紀(jì)聞》及《汴都記》均作“孟子書”。） 周禮義、內(nèi)侍藍(lán)忻、醫(yī)官周道隆等（案：“周道隆”，《靖康紀(jì)聞》作“周行隆”，《汴都記》作“周道隆”。） 稱各有窖藏金銀，乞差人搜取。二酋大怒，遣金牙郎君來責(zé)云：“少君稱已盡數(shù)發(fā)絕，何由尚有藏匿？”遂遣人荷鋤入城，劚取內(nèi)侍鄧珪及教坊諸工所窖。于是開封復(fù)根括，立賞限陳首，京城大恐。（《紀(jì)事本末》卷百四十九。）
?。?、丙寅，敵塹南薰門路。自上出郊日，遣王孝竭入城，撫諭都人亦日候駕，雖風(fēng)雪不憚。是日，孝竭不至，人心大恐。頃之，傳監(jiān)國皇太子令旨，以皇帝出郊，多日未回，太上皇帝來日往軍前，乞駕早還。已而吳開、莫儔自敵營持文書至，今依戎主，詔推薦異姓堪為人主者，從軍前備禮冊命。仍邀太上皇帝出城。孫傅等讀詔號絕，即以狀懇請，不報。次日，復(fù)申前請，乞立趙氏。敵以非其主本意，卻之?！都o(jì)事本末》卷百四十九。案：吳開、莫儔持書文書及孫傅等以狀申請，詳見《偽楚錄》及《靖康紀(jì)聞》等書，今附錄於此下。據(jù)云：二月六日夜，遣翰林學(xué)士承旨吳開、翰林學(xué)士莫儔持書入城，書曰：“大金元帥府，近以降申表奏，今回降圣旨：‘先皇帝有大造于宋人，而宋人悖德，故去歲有問罪之師。乃因嗣子遣使軍前，哀鳴祈請，遂許自新。既而不改前跡，更變愈速，是致再討，猶敢抗師。洎官兵并力，擊城摧破，方伸待罪之禮；況近尋載書，有違期約，子孫不紹，社稷傾危。今既伏罪，宜從誓約。宋之舊封，頗亦廣袤，既為我有，理宜混一。然念斯舉止為吊伐，本非貪土，宜別擇賢人，立為藩屏，以王茲土。其汴都人民，愿隨主遷者聽?！宜凳ブ荚谇?，今請宋宰相文武百官在京臣僚，一面共請上皇以下后妃男女及親屬王公之屬出京，仍勾集耆老僧道軍民遵依圣旨，共議薦舉堪為人主者一人，不限名位尊卑，所貴道德隆茂、勛業(yè)耆舊，素為眾所推服，長於治民者，雖無眾善，有一於此，亦令薦舉。當(dāng)依圣旨，備禮冊命；趙氏宗人，不豫此議。應(yīng)宋之百司并事新君，其國候得姓氏，隨冊建號。所都之地，臨日共議。天會五年二月六日，右金吾上將軍、右都監(jiān)（押） ，右監(jiān)軍（押） ，皇子、右副元帥（押） ，骨盧你移賚勃極烈左副元帥（押） ，諳扳勃極烈都元帥（在闕） ?！遍_、儔又出上軍前批付留守孫傅云：“今月六日大金詔書，以屢失盟誓，別立異姓。仍依宣旨，專候上皇以下后妃諸王公主以次日放出京，俾令團聚，自惟失信，故當(dāng)如此。猶許舊地別立賢人，其為萬姓之幸非細(xì)。今因元帥差人齋文字入城，附此誠意，幸為曉然，早請上皇已下舉族出城，諸事并從元帥指揮，方是長計。無拘舊分，妄為禍亂，速招連累?！睂O傅《第一狀》：“中大夫、同知樞密院事孫傅等：今月六日亥時，準(zhǔn)元帥府公文，備到大金皇帝圣旨指揮，傅等聞命震越，義當(dāng)即死。然念世被本朝德澤，至深至厚。嗣君親政，才及棋年，恭儉憂勤，實已無所不至。若遽蒙廢絕，實非臣子所敢聞知。輒復(fù)忍死須臾，冒陳悲慟激切之詞，仰干臺聽。伏望垂天地再造之恩，畢終始保全之賜。傅等誓當(dāng)捐軀碎首，圖報萬分。謹(jǐn)具畫一下項：一、太上皇以下，不敢有違令旨，見起發(fā)赴軍前，同伸懇告。一、嗣君自即位以來，政修德備，并無虧失，惟是失信一事，上累譴訶。蓋緣親政之初，偶為謀臣所誤，繼已盡行竄責(zé)。兼檢會上違大遼信誓，係童貫、趙良嗣、王黼等妄起事端，并行處斬了當(dāng)。以此顯見嗣君悔悟前失，非有他心。一、嗣君自在東宮，即有德譽，著聞中外，比既即位，臣民歸仰。今感戴保全，恩德至厚，若蒙終惠，未加廢絕，尚可以歲修臣事之儀，如拋降金銀表段之?dāng)?shù)，雖目下未能敷足，將來下令外路取索，分歲貢納，實為大金永遠(yuǎn)無窮之利；若一旦廢棄，遂同匹夫，雖有報恩之心，何緣自效？一、伏詳來旨，令別擇賢人，以王茲土，許汴都人民隨主遷居，具見仁慈存恤之至。不惟臣民愛戴，罔有二心，兼據(jù)中外異姓，實未有堪充選者。若倉卒冊立，四方必不服從，緣此兵連禍結(jié)，卒無休息之期，非所以上副元帥愛息生靈之本意。一、今日之事，生之殺之，予之奪之，全在元帥；雖大金皇帝詔有廢立，然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則閫外之事，元帥自可專行。一、汴京兩經(jīng)根括取索，公私所有，各已罄竭，顯見將來難以立國。乞班師之后，退守偏方，以備藩屏。如蒙大恩，特許嗣君，已廢復(fù)立，所有稱呼號位，一聽指揮。右件如前，謹(jǐn)具申皇子元帥、國相元帥。伏望特加矜憫，早賜允從，伏候臺令?！睂O傅《第二狀》：“孫傅等伏睹詔書，宜擇賢人，立為藩屏。竊見國主自在東宮，恭儉著聞，若愿選擇賢人，必?zé)o出其右者。兼本國自太祖皇帝以來，累世并無失德。為上皇聽信奸臣，及國主年幼新立，為大臣所誤，以致違盟失信，上干國典。伏望國相元帥、皇太子元帥，察傅等前狀，許其自新，降號稱藩，復(fù)主社稷。容其退避，以責(zé)后效。再念趙氏祖宗德澤，在民未泯，或未允從前懇，亦望時賜哀憫，許于國王子弟中擇一賢者立之，或不愿立上皇之子，乞于神宗皇帝二子中擇選建立，使長得北面，永為藩屏。非為不滅趙氏，亦使一國之生靈蒙被恩澤，永為依歸。傅等不勝激切狠禱之至！”孫傅《第三狀》：“翰林院承旨前來指揮擇立賢人事。竊以本國目前將相，多是上皇時用事誤國之人。自嗣君即位以來，所任宰相亦繼以罪罷，將帥率皆敗亡之馀，其他臣僚悉皆碌碌無聞之徒，元帥府之所備知，豈敢蔽賢不以上聞？若舉于草澤之間，亦非聞望素著，人心必不歸向，孰肯推戴？兼趙氏德澤，在人至厚，若別立異姓，城中立生變亂，非所以稱皇帝及元帥府愛惜生靈之意。若自元帥府選立趙氏一人，不惟恩德有歸，城中以及外方立便安帖。或天命改卜，歷數(shù)有歸，即非本國臣民所敢豫議。乞自元帥府推擇賢人，永為藩屏。傅等不勝痛切殞越惶懼之至！”元帥府看詳孫傅狀：“‘將相多是罪廢之人亡敗之徒，臣僚類皆碌碌無聞之輩，若舉於草澤之間，孰肯推戴’者。夫運數(shù)既衰，亦必有繼興者，若言敗亡之世，必?zé)o可繼，則三王之后，迄至於今，安有君臣之道，人倫之序？何不詳?shù)览碇钜?！如或必欲元帥府推擇，緣在軍前，皆系北地漢兒，若舉北人，即與混一無異。若欲推擇南人，其見在軍前南官，亦樞密等之所共知也，未審果有可舉者否？若有可舉，請具姓名見示，亦與依應(yīng)，惟不許何鹵、李若水豫此議。如或京內(nèi)外俱難自舉，仍請諸官各具名銜，依元帥府所舉推戴狀申”。孫傅等《第四狀》：“準(zhǔn)元帥府劄子節(jié)文，‘再請恭依圣上已降圣旨，早舉堪為人主者一人，當(dāng)依已去劄子施行’。右傅等竊惟本國趙氏祖宗德澤，在人日久，累于前狀瀝懇投告。今來渝盟失信，止是上皇與前主，其子及支屬并不干豫。上冀恩造，更賜詳酌，庶得中外帖然，不致生事。若不容傅等死請，必欲推擇異姓，自中及外，委無其人。兼實難於自舉。伏乞元帥府選擇，敢不一聽臺命?！庇譅睿骸坝腋档瘸雅c百官父老具狀申元帥外，尚有未盡之意，不敢自嘿，今更忍死瀝血，上干臺聽。伏以前主皇帝違犯盟約，既已屈服，服而舍之，存亡繼絕，惟在元帥。不然，則有監(jiān)國太子，自前主恭命出郊以來，鎮(zhèn)撫軍民，上下帖然，或許就立，以從人望。若不容傅等申臣子之情，必欲立異姓，天下之人，必不服從，四方英雄，必至云集，生靈涂炭，卒未得安。傅等自知此言罪在不赦。然念有宋自祖宗以來，德澤在人，於今九世，天下之人，雖匹夫匹婦，未忍忘之。況傅等世食君祿，方主辱臣死之時，上為祖宗，下為生靈，茍有可言，不敢避死。傅等無任哀痛惶懼隕越之至！謹(jǐn)具申皇子元帥、國相元帥，伏候臺旨?！睂O傅《第五狀》云：“文武百官僧道軍民孫傅等，右前已累申元帥府，乞軫恤趙氏，存全社稷，許國主歸國，降號稱藩，永事大國；或就立監(jiān)國嗣子，以從人望；或選趙氏近屬，使本國生靈有主，中外安帖，以全大國吊伐之義。傅等今在南薰門拜泣俟命，不勝哀懇痛切之至！”吳開、莫儔齋到元帥府劄子。曰：“吳承旨回得孫樞密等狀二道，并初七日狀二道，備已洞悉。右契勘昨有文字，惟貴道德，不在名位高卑，本欲利民。今請百官僧道軍民耆老，既乞行府推擇，行府于在京官僚未諳可否，但恐在京目下為首勾當(dāng)官員必是可舉，可以共立，早具本官名銜狀申；如未可，即依已去文字，須得共薦一人，限今月十一日。如此度不見舉薦，必當(dāng)別有悔吝，無得有違。天會五年二月?！庇执蠼鹪獛浉海骸敖裨率?，右副元帥親到左副元帥麾下，共議宋人告請復(fù)立趙氏，僧道耆老郭鐸等告乞立趙氏文狀，并孫樞密等今月七日八日九日三次共五道錄白。為言此事已經(jīng)共議，差官入京，須得別行舉薦外，善利門下人員，以輒受狀文，嚴(yán)加懲戒訖。慮在京人，猶以投狀為辭，別致沮滯。今請在京官孫樞密等照會，依吳承旨、莫學(xué)士等齋去文字日限施行，不得沮滯?！眳情_、莫儔持文字來示，粘罕大怒，明日二事不了，便舉兵入。士庶傳聞回語，相與號泣。
?。础⒍∶?，太上皇帝、太上皇后同詣青城，鄆王以下三十馀人、諸王妃、公主、都尉等皆從。至午，燕王、越王民擁留之，開封尹捕斬為首者一人，乃止。太上皇遲疑未行，敵令范瓊邀請。已而徐秉哲以兵衛(wèi)，出南薰門。先是，敵取內(nèi)侍四十五人，各問所掌，畢，遣其半還，但索曾管宮邠被任用者。留守司不悟其計，謂欲效禁中所為。及開邀上皇并取諸王，孫傅欲匿不遣，開示以鄧述與管宮邠者所供名字，乃盡發(fā)焉。述亦內(nèi)侍，為真定府走馬承受，真定陷，金人置之軍中用事云。（《紀(jì)事本末》卷百四十九。案：《續(xù)宋編年通鑒》云：太上將往軍前，張叔夜諫曰：“今上皇帝一出不可復(fù)歸，陛下不可再出。臣當(dāng)率勵精兵，護駕突圍而出，庶幾僥倖於萬一；縱敵騎追之，臣當(dāng)以身決于死戰(zhàn)，陛下或可以偷生。天若不祚宋，死於封疆，不猶生陷于夷狄乎？”上皇遲疑未行。上欲飲藥，為范瓊所奪。瓊逼上皇出宮。）
５、辛未，皇后、皇太子同詣青城，百官軍民，奔隨號泣，太學(xué)諸生擁拜車前，哭聲震天。自太上皇出郊，孫傅乞留皇后、皇太子以主國事。（案：《續(xù)宋編年通鑒》云：金人來取太子，傅欲以五千金藏太子於民間，抗敵上書，乞存趙氏，以身隨太子。吳革陰以兵法部勒，且告急于康王及在外諸大臣，約日大舉。至是革以請以所募士微服潰圍而出。傅不許。） 至是開、儔來督脅不已，傅言于眾曰：“上蒙塵托孤于傅，豈可自脫分付與人？請從皇太子往，死生同之。”遂以留守事付王時雍；隨至南薰門，范瓊以死捍拒，不令出，傅留宿門下。（案：《續(xù)宋編年通鑒》云從太子往，后陷敵中，不知身沒何地。） 初，太子將出，人情洶洶，瓊慮生變，以危言詟衛(wèi)士，然后益兵擁衛(wèi)以出。（案：《續(xù)宋編年通鑒》云：都人及士卒爭之，瓊幾為所殺。） 于是召百官會議，相視久之，計無所出。眾曰：“今日當(dāng)勉強應(yīng)命，舉在軍前者一人?！睍r都城先閧傳敵中已定立張邦昌為大楚皇帝，都金陵，抑令城中官員、父老、僧道簽狀推舉，若不從，便屠城。尚書左司員外郎宋齊愈適自外至，或問以敵意所主，齊愈寫張邦昌三字示之，既與所傳符合，議遂定。議狀云云。案：議狀文見《偽進錄》。狀云：文武百官、僧道軍民等，準(zhǔn)元帥府指揮，“須得共薦一人，限今月十一日狀申”者。契勘自古受命之主，為上應(yīng)圖箓，下有勛德在民，或權(quán)貴近臣，或英豪特立，有大才略，因而霸有天下，方為人樂推。今來本國臣僚如孫傅等，召自外方，被用日淺，率皆駑下，迷誤趙氏，以至今日，人皆懷怨，方此俯伏，謹(jǐn)俟誅責(zé)。若付以土地，俾備藩屏，必為百姓嫉忿，立致變亂，上負(fù)選建之意。然傅等奉元帥之令，備到詔書嚴(yán)切，舉國惶恐，非敢違拒，實以在內(nèi)官員委無其人。伏望元帥臺慈體念，乞于軍前選命張邦昌以治國事，如軍前別有道德隆懋為天命所歸者，乞賜選擇，則本國人民敢不推戴哉？是日，不書議狀者惟孫傅、張叔夜。（《紀(jì)事本末》卷百四十九。案：《玉照新志》卷四載宋齊愈事，云見《長編靖康》二年二月注。今《紀(jì)事》已佚舊注，錄以補之。《新志》云：紹興中，趙鼎、張浚為左右相，嘗共啟於高宗，云靖康之末，金人議立偽主，意在張邦昌，而退翁適在眾中，發(fā)於憤躁，掌上密書以示所厚，云：“夷狄設(shè)意如是，坐有奸人隨聲唱之，故及於禍?！彼剂陳湃粦z之，詔追復(fù)元官，錄其子孫。元牘云：建炎元年七月二十八日，尚書省劄子：臣僚上言：新除諫議大夫宋齊愈，昨三月初間，同王時雍在皇城司聚議乞立張邦昌拜大金賜詔畢書立狀時，雖時雍等恐懼，不敢填寫張邦昌姓名，而齊愈執(zhí)筆奮然大書張邦昌三字，仍自持其狀，以示四座，無不驚駭。齊愈自言，自從二月在告不出，欺誕若此。聞左右時雍等，實齊愈也。今使居諫議大夫之任，一時陛下未知其人邪佞，而朝廷未有人論，更乞圣裁。七月八日，同奉圣旨：“宋齊愈罷諫議大夫，令御史臺王賓置司根勘，具案奏聞。”今據(jù)王賓勘到，宋齊愈招金人，邀請淵圣皇帝出城未回，知孫傅承軍前遣吳開等將文字，稱廢淵圣，共舉堪為人主一人。及知孫傅等乞不廢淵圣皇帝，不許，須管於異姓中選舉姓名通申。齊愈知孫傅等在皇城司集議，遂到本司，見眾官及卓子上文字，不論資次，管舉一人。齊愈問王時雍舉誰，時雍曰：“金人令吳開來密諭旨，意在張邦昌。今已寫下，只空姓名。”又看得元來文字，請舉軍前南官。以此參驗王時雍言語，即是要舉張邦昌。齊愈恐違時雍，別生不測，為時雍曾說吳開密諭張邦昌亦欲蚤了圖出。齊愈輒自舉筆於紙上書張邦昌姓名三字，欲要於舉狀內(nèi)填寫，卻將呈時雍稱是，又節(jié)次遍呈在座元集議官。齊愈令人吏依紙上所寫張邦昌三字別寫申狀，係時雍等姓名，分付吳開、莫儔將去，其舉狀內(nèi)別無齊愈姓名。初蒙勘問時，懼罪隱下不招。再蒙取會到中書舍人李會狀，二月下旬間，忽有左司員外郎宋齊愈自外至，見商議未定，即於本司廳前取筆紙就卓子上取紙一片書寫張邦昌三字。即不是文字上書，開呈在坐，相顧失色，皆莫敢應(yīng)，別無語言。其所寫姓名文字，係宋齊愈手自捋去。會即時起去，是時只記得胡舜陟在坐，司業(yè)董逌午間亦在坐，未委見與不見。其馀卿、監(jiān)、郎官，會以到局未久，多不識之。及根取元狀單子勘，方招檢準(zhǔn)。建炎元年五月一日，赦書內(nèi)一項：昨金人迫脅張邦昌僣號，實非本心，已復(fù)歸舊班；其應(yīng)干供奉行事之人，并與放免。法寺稱宋齊愈係謀叛不道已上皆斬，不分首從，敕犯惡逆以上，罪至斬，依法用刑。宋齊愈合處斬除名。五月一日大赦前，合從虛妄，杖一百，罰銅十斤，情重，奏裁。同奉圣旨：“宋齊愈身為士大夫，當(dāng)守節(jié)義；國家艱難之際，不能死節(jié)，乃探金人之情，親書僣逆之名姓，謀立異姓以危宗社。造端在前，非受偽命臣僚之可比。特不原赦，依斷，仍命尚書省出榜曉諭?！眳墙踽芊种嬖疲?，楊愿也。紹興中，附麗秦檜為簽書樞密院命矣。又案《玉照新志》此下又引張栻記其父浚語，謂齊愈獄由忤李忠定而起，此說殊不足取，刪去不載，僅取元牘附此。）
６、壬申，取傅及叔夜往軍中。（《紀(jì)事本末》卷百四十九。案：《宣和錄》云：先是，正月，上再幸金營，以孫傅兼太子太傅以保護東宮。及軍前索太上，傅知必來索皇后、太子，傅欲留中宮太子不遣，密謀以黃金五千兩，使人匿太子于民間。別以狀類太子并宦者二人，擊殺之，并戮當(dāng)死者數(shù)人，以其首同死并宦者死送于敵中，告以宦者竊太子，欲投軍前。都人爭之，擊殺宦者，誤傷太子，因以兵討斬其為亂者，茍不已，欲身以一死當(dāng)之。自初七日至十一日，無當(dāng)之者。傅撫膺大慟曰：“不謂中國無一男子，且上蒙塵，讬孤于傅，豈可自脫，分付與人？吾太子太傅，義當(dāng)與太子同死生。今主辱臣死之時，金人雖不索吾，吾當(dāng)從太子行。求見二酋。以義責(zé)之，以祈萬一，然后就死?！北妭テ溲?。時方在皇城伺候太子同出，傅之子因來省傅，傅叱之曰：“使若勿來，而竟來耶？吾分死國矣！雖汝曹百輩來，吾心不可移也！”叱使速去，勿亂人意。傅之子亦曰：“大人以身殉國，某何言哉！愿力保太子?！彼煲粤羰厮镜仁赂洞喂倮舨可袝鯐r雍。有頃，傅從朱后、太子至南薰門，求出見二酋。守門金人曰：“軍中惟欲得皇后、太子，留守何為出耶？”傅曰：“主上出辱，太子復(fù)出，我宋之大臣，且太子傅，上既不回，當(dāng)以死從太子，幸為速白元帥?！苯鹑嗽S為稟之。傅是夜留宿門下，不動。黎明，金人開門，以粘罕命，召傅入。十三日，并家屬取去?！吨信d遺史》曰：吳革見太上皇及六宮皆出城，志痛不已。己入內(nèi)，白留守孫傳曰：“上皇業(yè)已出城，乞力留皇后、皇太子?！备?，革頓首言：“二帝出郊，駕未必回，愿殿下堅避，以固國本?！睂O傅曰：“何辭以拒之？”革曰：有一內(nèi)臣，貌類太子，金人邀請，則抱以登車，出朱雀門，密諷百姓邀留不可，則墮之車下，以死告，奉尸以往，仍以振救饑乏為名，招忠義勇智之士，結(jié)為隊伍，太子微服居中，潰圍出。不從，皇后及皇太子遂行。先是，燕王、越王出門，有百姓攔截，稱國中無主，欲留之，不令去，為范瓊所戮。是日，瓊恐百姓喧亂，乃領(lǐng)兵往來，內(nèi)則告諭百姓曰：“趙氏已失國，軍前現(xiàn)議，別立異姓。今晚，皇后及皇太子盡出，不得邀阻。”迨晚，皇后及皇太子同車載以行，百官萬姓，哭送于道，太學(xué)諸生，哭送于門。太子傅令致別，哀號之聲，震動天地。是時，宮嬪輩有徒步隨車者，自皇后而下，止有被復(fù)隨行，士庶旁觀，心肝殞潰。十二日壬申，粘罕取孫傅、張叔夜赴軍前。又云：張叔夜赴軍前見粘罕，罕召叔夜，紿之曰：“孫傅不立異姓已殺之。公年老大，家族繁盛，豈可與孫傅同死耶？可供狀。”叔夜曰：“累世荷國厚恩，誓與國家俱存亡，實不愿立異姓?！逼戎?dāng)?shù)四，終不從，惟請死而已。金人皆義之。）
７、癸酉，吏部尚書王時雍、戶部尚書梅執(zhí)禮行留守事，百官赴秘書省，士庶、僧道赴朵樓，軍民赴大晟府，集議推戴事。時孫傅、張叔夜已出，獨時雍主其事，恐百官不肯書，乃先自書以率之，百官亦隨以書。（案：《靖康要錄》，推戴表，軍器少監(jiān)王紹草之，御于十五日，與此差二日。） 吳開、莫儔持往軍營，御史中丞秦檜不書，獨具單狀云。（案：《續(xù)宋編年通鑒》云：張叔夜不書名，惟秦檜獨具單狀，謂邦昌輔相無狀，不能盡臣節(jié)以釋二酋之難，不足以代趙氏，情愿押赴軍前。敵不從。今考張叔夜不書名乃十一日議狀也，秦檜不書名乃十五日推戴表也，《續(xù)宋編年通鑒》誤合為一事。秦檜于十五日具單狀，張叔夜已於十二日入金營矣?！妒V要》亦誤合為一，并御于辛未日。）
?。?、金人于宗正寺取玉牒簿，指名要南班宗室，自二宮以近屬官序高者先取。（《紀(jì)事本末》卷百四十九。）
?。?、甲戌，開、儔齋敵牒，據(jù)文武官申乞立張相治國事，已申本國冊立為皇帝，乞令取冊寶及一行冊命禮數(shù)。（《紀(jì)事本末》卷百四十九。）
?。保?、乙亥，金人取秦檜并太學(xué)生三十人、博士·正·錄十員；何鹵已下隨上在軍前，并取家屬。（《紀(jì)事本末》卷百四十九。案：《靖康要錄》秦檜乞立趙氏即在此日，《紀(jì)事》則乞立趙氏在十三日，至此始取詣軍前?！兑洝啡『嘻u、高俅等家屬在十七日。林泉《野記》云：鹵北遷，終不屈於敵。秦檜自敵中還，力稱其忠，遙加觀文殿大學(xué)士，且訪其子孫云。）
?。保薄⑽煲?，敵遣元隨肅王、張邦昌、路允迪三節(jié)官吏等歸。是日，大元帥府檄諸路云：“敵歸未的，京信不通，或云系橋，或云結(jié)擊。登城之?dāng)?，至今不下，講和之說，實款我?guī)?。觀其形勢，敵自詭說。宜進至京師，張大軍聲，逼脅令去。切務(wù)持重，毋致誤國，亦無以人兵挑戰(zhàn)，自啟國敗盟之釁。”（《紀(jì)事本末》卷百四十九。案：《靖康要錄》：是日，傳聞康王領(lǐng)兵在鄆州，分屯開德，以和議不進。趙甡之《中興遺史》曰：是日，幕府奉大元帥康王指揮：京城全無消息，吾寢食不遑。可再呈檄書，行下諸處。契勘當(dāng)府，今月七日、九日、十一日、十三日、十五日、十七日，節(jié)次劄下，興仁府黃待制駐劄開德府，宗元帥節(jié)制諸頭項人馬，及劄下南京宣、總兩司互為應(yīng)援。及一面關(guān)牒陜西、京西、江淮勤王師帥去訖外，今再契勘探報金人歸期全未見的確，京城信息不通。據(jù)探報或云系橋，或云結(jié)筏，不久渡河。然登城之?dāng)?，至今不下。大寨或有，小寨未起，旁列四處，刦虜吾民，搬運糧斛。或稱候麥苗長大，可以喂牛馬，方可北歸。是未有去計，講和之說，實款我天下之師。觀其形勢，敵包詭謀。今仰見在開德府駐劄副元帥宗修撰、興仁府駐劄節(jié)制黃待制，各更切加意，召募信實人前去，硬探知見得委有奸計，倘或窺伺舊城，未有退師之意，仰審觀形勢，料度彼己，隨處糾合附近統(tǒng)制官人兵克日進寨，於近京駐劄，張大軍勢，迫脅令去。仍切持重，明遠(yuǎn)斥堠，毋致反落奸計，不得先以人兵挑弄，自啟敗盟之釁。內(nèi)如宗元帥舉師之日，先告諭開德府、濮州；黃待制舉師之日，告諭興仁府、單州、廣濟軍，各嚴(yán)備守奭；逐處城上已擺布。若軍若民之兵，不得一例起發(fā)，使各保守，以防乘虛。及令逐處守臣各應(yīng)副隨軍權(quán)糧食五七日，并后來不住應(yīng)副，仍各申隨處所屬轉(zhuǎn)運使，不得少有闕誤。并仰南京宣、總兩司照會與宗元帥、黃待制。一依今來指揮，各精覘探，互相關(guān)報，會合進寨，約日于近京駐劄，務(wù)要聲援相應(yīng)，及仰一面?zhèn)渥＝駚碇笓]行下，陜西、京西、江淮等處勤王領(lǐng)兵去處，約日催發(fā)會合，仍具逐頭項職位、姓名。及劄下河北運判顧大夫、京東運副黃龍圖、隨軍轉(zhuǎn)運梁修撰等，各隨處應(yīng)副錢糧，不得少有闕誤。并小貼子：再契勘南京、開德府、興仁府處，去京城遠(yuǎn)近不同，即起發(fā)，當(dāng)有先后，務(wù)要同日到京城側(cè)近。切在契勘，無令參差不齊。又小貼子：再契勘京城圍閉日久，昨朝廷遣使齋詔傳諭，雖知金人已再講和，無復(fù)虜掠，然到今累月，未聞退歸。阻隔道路，朝廷命令不通，臣子之心寢食不遑。今來勤王之師，諸道云集，便欲相與戮力，進兵血戰(zhàn)。仰念圣上屈己謹(jǐn)信，講好息民之意，未得輕進。當(dāng)府已累劄下，審觀形勢可進，無先以兵相加，自取敗盟之釁。今仰節(jié)制黃待制、副元帥宗修撰、宣撫使范承宣訥、北道總管趙資政野、經(jīng)制翁閣學(xué)彥國、發(fā)運使向直閣子諲、發(fā)運方徽猷孟卿、淮南東路提刑汪郎中師中、知揚州許龍學(xué)份、前知密州郭待制奉世、西道總管王資政襄、陜西五路經(jīng)制錢侍郎蓋、知淮寧府趙待制子崧，各切親飭諸將，整軍伍，利器械，具糗糧。若旬月之間，師猶未退，忍復(fù)坐視，當(dāng)約日齊進，誓身一戰(zhàn)。凡在臣子，世受國恩，各懷忠義之報，必效死立功。仍仰吐心瀝誠，?繹方略，合謀解難，速行條具申。）
１２、庚辰，康王如濟州。（《紀(jì)事本末》卷百四十九。案：耿延禧《建炎中興記》云：二十三日，王至濟州。是時，元帥軍濟州，自黃河而南分布勤王之師。宗澤屯澶州，以拒虜之在衛(wèi)南、韋城者；閭邱升屯濮州，以拒虜之在臨濮、南華者；黃潛善在曹州，以拒敵之在考城者；趙野、范訥在南京，以奭敵之在寧陵、襄邑者；向子諲在宿，趙子崧在鉅野，何志同在許，皆圍京都，未進。或勸約諸道路，同日大進兵鏖戰(zhàn)，決勝負(fù)于一日；或以為敵在城上，外逼之則下而入，有不可言者；又惑于曹輔、張澂之說，未敢前。）
?。保?、辛巳，尚書禮部侍郎李若水為敵所殺。（《紀(jì)事本末》卷百四十九。案：《東都事略》系此于庚辰，較此前一日。《續(xù)宋編年資治通鑒》云：李若水死于軍營。初，若水為割地使，粘罕與若水曰：“和后背約國當(dāng)亡，得不忘念滅亡之定，聽讀至先皇帝有大造于宋之言？”若水曰：“金人與大遼相持十三年不能下，上皇一出兵而遼亡，是大宋有德于金，金何造于宋乎？”粘罕曰：“不割三鎮(zhèn)，是違誓也?！比羲唬骸按蠼鹩迕松钊?，以兵脅地，大臣無謀，反以許人，如大金祖宗地而肯割與人乎？前雖曾議割地，百姓不肯為戎人，咸生怨謗。嗣君皇帝方且誅奸臣以慰眾心，安忍逐赤子于外邦，以茍一己之安乎？”又曰：“皇帝本非失信，以祖宗積累之難，二世方得，河?xùn)|陵寢在焉，大河在焉，不敢輕與夷狄，惟義所在。”又指粘罕曰：“元帥金銀所需之外，種種無厭，貪人土地，害我生靈，是一巨賊。自去年變盟，再立主上，承事大國，歃血未乾，又復(fù)違背?！庇謪柭曉唬骸按私陨匣什幻?，聽奸臣交結(jié)外邦小夷，以滅兄弟之國，故有是報?！闭澈绷钍畨咽繐砣羲?，若水曰：“若水不畏死，當(dāng)訴於上帝。”被敵擊幾死。掖至青城門廡下，敵中蕭慶太師者，數(shù)勸之。敵使之監(jiān)視，日三飯飲之。若水絕不食，若水曰：“天無二日，寧有二主哉？”其仆亦解曰：“侍郎父母老?！比羲唬骸爸页际戮?，有死無二，吾終不顧家矣。汝可徐言吾死于國也?！敝潦钦澈庇终偃羲?，若水知敵不可以義動，因歷數(shù)其失信五事。罕大怒，令人擁郊壇畔敲殺之。臨死，謂其仆謝寧曰：“我為國死，亦累及汝耶！”臨死為歌詩一首，末章曰：“矯首問天兮天卒不言，忠臣效死兮死亦何愆？”人聞而悲之。死年三十五。建炎初，謚忠愍。今考此歌，乃相州觀察使王履所作也。若水充山西軍前和議使，王履為副使。是年正月，履亦從駕同出軍前，至是與若水同時被害。此歌亦被害時所作?！侗泵藭帯酚懈笔?、節(jié)使王履事跡，載此極詳?！端问贰芳靶鞂W(xué)乾《通鑒后編》亦均以此歌為若水作，與此同誤?！稌帯酚州d《忠愍曲周李公事跡》云：初，金人出榜闕下，求立異姓，云：“軍前南官亦舉，惟不許何某、李某預(yù)此議?！奔败娗叭〖覍?，兄若虛到南薰門，親見悉番官數(shù)人，共嘆其忠。且言：“我滅大遼，死難者二十馀人，你南朝只李侍郎一人?！焙笞跃煴即笤獛浉蠒邤?shù)十人，皆言為社稷死者李若水一人。今上皇帝即位之初，尚書右丞呂好問又上劄子，乞優(yōu)加褒贈。建炎元年丁未五月九日奉圣旨，特贈觀文殿學(xué)士，與子孫恩澤五人，賜其家銀絹五百匹。后因臣僚劄子，乞賜美謚，當(dāng)年六月九日奉圣旨，可特謚，續(xù)準(zhǔn)告謚忠愍。建炎三年七月，召兄若虛上殿，上正色曰：“圍城中士大夫止有李若水?！苯B興四年正月，內(nèi)明州武節(jié)郎、新鎮(zhèn)江府焦山巡檢張珍說，圍城中作行門，第二次從駕出郊，親見當(dāng)日粘罕在殿上，高尚書讀罷詔，使蕭慶脫御服，獨侍郎向前云：“陛下不可脫，這賊亂做也?！绷㈧稖Y圣皇帝后，左手掩抱淵圣皇帝，右手指而罵之。某等出門外，不見后面事。紹興八年夏，金國使人烏陵思謀對接伴使稱公忠義，且問子弟幾人，今在某處仕宦。紹興九年春，又蒙朝廷致給還致仕遣表恩澤三人。建炎三年秋，家屬流寓揚州，遂藁葬公于蜀岡。紹興十一年五月十三日，遷葬公于湖州歸安縣廣德鄉(xiāng)卜村南黃龍塢。少傅公塋之左，敕賜墳寺，額曰褒忠永慶禪院。賢士大夫往哀挽者百馀人。公娶劉氏、趙氏，并贈碩人。三子：曰浩，早亡；曰淳，曰浚。孫四人：楷、禮、枟、相。繼以二子郊恩，累贈公左宣奉大夫。公所著詩文，經(jīng)兵火多散失。有文集十卷，行狀、墓志、神道碑皆未就，故實紀(jì)其事跡云。《靖康要錄》云：是時，若水侍上側(cè)，極力爭之，且責(zé)曰：“爾許我和屢矣，天子為生靈屈至尊親來計議，既以詭詐苛留，又輒收悖逆如此，何也？”若水知意已定，因抱上大慟，且罵曰：“爾曹狗彘之不若也：遠(yuǎn)陋之夷，敢廢中國圣明天子乎？吾當(dāng)以死爭之，茍不從吾言，則神人共怒，汝輩安能長久？俱為萬段矣！”金人大怒，因使之拽去，以馬閧擊其口，面流血。反縛之，置空室中，三日不與食。若水罵不絕口，已而遣其貴臣高慶裔來，以好語諭曰：“公忠孝人也，大金將寵用公，不患不富貴，何不少屈，徒死何益也！”若水曰：“爾曹禽獸，豈知臣子有忠義之節(jié)乎？我大宋忠臣也，圣主被辱，恨不手殺汝輩以謝吾君，而乃以富貴誘我乎？我有死而已。”因極罵之，敵知不可回也，遂斃之，棄於道。民有憐之者，因密瘞之。其給使親見本末，因逃歸城中具言之，且知所瘞之所。四月十二日金人去，其父與諸弟出城得其尸，已六浹旬，而不壞如生焉。五月，今上登極於南京，遂贈觀文殿學(xué)士，官其子孫若弟凡七人。）
?。保?、癸未，城內(nèi)復(fù)以金七萬五千八百兩、銀一百十四萬五千兩、衣緞四萬八千四百疋納軍前。
?。保?、康王次濟州。
?。保?、觀文殿大學(xué)士、中太一宮使唐恪薨。張邦昌攝位，朝士無貴賤，多拱手臣之，獨恪先事而死，識者推其節(jié)。（《紀(jì)事本末》卷百四十九。案：《靖康要錄》：是月十一日，書推戴張邦昌議狀，群臣各有名押。唐恪書罷，仰藥而死。十一日為辛未，與此差十二日。前納金銀及康王次濟州二事，《要錄》均在二十三日，即癸未也，與此同。李《十朝綱要》亦于癸未日，云：唐恪已書立張邦昌狀，仰藥而死。）
?。保?、乙酉，敵以金銀不足，遣人來取，提舉官以下八人受約束，戶部尚書梅執(zhí)禮、尚書禮部侍郎陳知質(zhì)、尚書刑部侍郎程振、給事中安扶同見。（案：《靖康要錄》：既至門，監(jiān)軍金牙郎君者，踞坐呵責(zé)不容辨。） 敵責(zé)以金銀不足，曰：“胡不賦之於民！”四人同辭對曰：“今天子蒙塵，臣民皆愿前死，雖肝腦不計也。于金繒何有哉，顧誠亡以塞責(zé)?！睌炒笈瑔柟匍L安在，欲加以罪而置其馀，振恐。執(zhí)禮坐之，遽前曰：“皆官長也?！睌巢粍倨浞蓿热∑涓笔逃泛蹿?、殿中侍御史胡唐老、監(jiān)察御史姚舜明王候，各杖之百，幾死。執(zhí)禮等猶為請命，既而遣還，至南薰門，有呼于后者曰：“尚書且止有元帥臺?！绷钏娜私韵埋R，跪聽命，則以次殺之，梟其首，乃下令曰：“根括官已正典刑，金銀或尚未足，當(dāng)縱兵自索?！?em>（《紀(jì)事本末》卷百四十九。案：夏少曾《朝野簽言》云：或謂金人所殺四人之緣由，欲結(jié)兵以救二圣，曾與王時雍議事不從。時雍以聞金人欲明正其罪，恐動眾心，故以金銀事殺之。若為金銀事，自有四壁根括官，執(zhí)禮為副留守，非其職也?！毒缚狄洝罚憾娜?，宦者復(fù)語賊帥曰：“試許士庶以金銀換米麥，當(dāng)有出者?！奔榷?，遂督迫益急，城中驚駭，不知所為。留守司遣官百員，分定街巷，不問貧富，遍加根檢，下至貧民一分一錢之微亦取。前兩府、尚書、大以各金二十兩銀五百兩，表段三十疋，下至寄居、致仕、選人、校尉各以差次輸納，科配官絡(luò)繹廛市。既定數(shù)目，日下輸納，少有違限，發(fā)遣家屬赴軍前，至此人不聊生矣。金人令稱科配，不得用“根括”二字。內(nèi)臣恨取去工技等，怨所遣官吏。既至敵壁，乃紿言城中金帛取不及一二分，官吏隱蔽不肯用心，敵必欲元數(shù)，督責(zé)日急，戶部置場收買，金每兩三十千，銀二千七百。又以象玉珠犀腦麝沈檀之屬，準(zhǔn)折金帛之?dāng)?shù)。二十六日，開封府申軍前乞取四尸。許之。）
１８、戊子，夜，白氣貫斗。（《紀(jì)事本末》卷百四十九。案：《北盟會編》在是月二十六丙戌夜。）
《續(xù)宋編年資治通鑒》：二月丙寅，敵塹南薰門路，粘罕遣使召上出乘馬，使者曰：“元帥指揮不請乘馬。”上大驚，及至帳前，帝欲上堦，使者曰：“元帥不請上堦。”天顏大變，左右色失，乃令蕭慶讀金主詔曰：“別立異姓，廢淵圣為陳留王，保州守墳?zāi)埂！北粕厦撊堈拢M皆扯裂。時何鹵悉在上側(cè)，驚懼莫知所措，獨若水抱上抗敵曰：“皇帝不可廢，龍章不可褫。若水今日有死而已?！苯鹑讼囝櫾唬骸爸页家病！卑福骸缎弯洝吩疲郝劤跷迦罩畵羟蛞?，國相就客席，執(zhí)禮甚恭，每上語，則起立側(cè)身，聽答畢，復(fù)坐。而二太子馳擊堦下，酒七行畢，上離席曰：“欲入城。”國相者蹙額不懌。既退，二太子送至行在，殊有眷眷之意，馬上忽胡語，莫能曉。金人再譯，似謂天命有歸者，眾皆惘然。上尤憂沮，然見有禮數(shù)，勤腆不以為意也。復(fù)以歸意懇之，乃云：“國相來日，尚欲相見?！币讯惺箒?，傳國相語，問所以歸之意。答以安撫百姓及催促應(yīng)副軍前，別無他。眾謂歸期決矣。咸有喜色。初六日拂旦，來請上，即趨駕，扈從官猶整服而進，謂果得遂也。才出門，忽有撤黃屋者，方驚愕，洎至屯外，則已望北方設(shè)一香案，隨官各千百步外排立，上獨前下馬，望香案兩拜，讀詔訖，數(shù)金酋擁上乘馬去；繼引宰執(zhí)從官跪聽，眾皆叩頭哀請，竟不從。每宰執(zhí)一人監(jiān)以二金兵，侍從一人監(jiān)以二燕兵，各分散。
又云：丁卯，以京東漕臣閭邱昇所領(lǐng)濮州兵及深州守臣姚鵬、博州守臣孫振等兵一萬四千人隸宗澤，新降到軍賊丁順及簟州王徹廣濟軍孟世寧等兵三萬七千人隸潛善。案：原本於四月癸亥追敘是年正月事，連書及此，而是年正月辛卯朔不宜有丁卯日，疑此上脫誤“二月”兩字耳，今移置是月。
又云：壬申，王已約諸路合兵，而東平去京師差遠(yuǎn)，與幕屬議進屯濟州。宗澤帥兵至韋城，與敵大戰(zhàn)，敗之。王次濟州，元帥府官軍及群盜來歸者凡八萬人，分屯於河南諸郡；向子諲在宿，何志同在許，趙野、范訥在宋，趙子崧在陳，皆圍繞京師未進。案：原本於四月癸亥追敘此事，誤同前節(jié)，今移附此。
又云：延寧宮火。案：李《十朝綱要》系此于戊子?！毒缚狄洝罚菏窃露巳?，保康門悰火，沿?zé)訉帉m，頃刻而盡。時元祐皇后居宮中，急就天漢橋南遇仙店，門垂簾幕以避，移居觀音院回私第。
又云：金人犯雷澤縣，尉宋珙奭之。珙勇而有謀，先結(jié)繩桑下，虜至挑戰(zhàn)，已而偽遁，虜追奔，馬絓而倒，悉斬之。案：“宋珙”，《九朝編年備要》作“宋拱”。
（慈谿馮一梅輯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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