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紀(jì)二十二】起上章困敦四月,盡重光赤奮若十二月,凡一年有奇?! 鹫孀阝叻派窆ψ尩挛拿魑涠ㄕ率ピ⒒实巯唐饺辏ㄟ|統(tǒng)和十八年) 夏,四月,以梁鼎制置陜西青白鹽事。初,解州池鹽通商販易,鼎請官自鬻,朝廷是其議,故用之。鼎至解池,禁止商販,官運(yùn)赴鄜、延、環(huán)、慶等州,公私大擾。
知雄州何承矩上言曰:“臣聞兵家有三陣:日月風(fēng)云,天陣也;山陵水泉,地陣也;兵車士卒,人陣也。今用地陣而設(shè)險,以水泉而作固,建設(shè)陂塘,亙連滄海,縱有邊騎,何懼奔沖!昨者契丹入邊,高陽一路,東負(fù)海,西抵順安,士庶安居,即屯田之利也。
今順安至西山,地雖數(shù)軍,路才百里,縱有丘陵岡阜,亦多川瀆泉源。儻因而廣之,制為塘埭,則可戢敵騎、息邊患矣?! 敖窬夁吺貙?,多非其才,伏望遴擇疆吏,出牧邊民,厚之以俸祿,使悅其心,借之以威權(quán),使嚴(yán)其令。然后深溝高壘,秣馬厲兵,為戰(zhàn)守之備;修仁立德,布政行惠,廣安輯之道;訓(xùn)士卒,開田疇,勸農(nóng)耕,蓄芻粟,以備兇年;完長戟,修勁弩,謹(jǐn)烽燧,繕堡戍,以防外患。來則御之,去則備之。如此,則邊地安堵矣。
“且邊鄙之人,多負(fù)壯勇,識外蕃之情偽,知山川之形勢,望于邊郡置營召募,不須等其人才,止求少壯武力,令及萬人,俟契丹有警,任知勇將統(tǒng)而用之,乃中國之長策也。” 庚戌,太子太保呂端卒,贈司空,謚正惠。端有器量,雖屢經(jīng)濱退,未嘗以得喪介懷,平居不蓄資產(chǎn)。及為相,持重識大體,以清凈簡易為務(wù)。太宗時,欲相端,左右或曰:“端為人糊涂?!碧谠唬骸岸诵∈潞?,大事不糊涂?!彼鞗Q意相之。趙普在中書,端時為參政,普嘗謂人曰:“吾觀呂公奏事,得嘉賞未嘗喜,遇抑挫未償俱,真臺輔器也!”端兩使絕域,其國嘆重之,后有使往者,每問端為宰相否,其名顯如此。
乙卯,改葬元德皇太后。
丙辰,王均自升仙橋分路來襲官軍,雷有終率軍逆擊,大敗之,殺千馀人,均單騎還城。
初,供備庫副使李允則知潭州,將行,帝召謂曰:“朕在南衙,畢士安道卿家世,今以湖南屬卿。”
允則始至,州大火,民無居舍,多凍死。允則亟取官竹假民為屋,及春而償,民無流徙,官用亦不乏。馬氏暴斂州人,歲出絹,謂之地稅;及潘美定湖南,計屋每間輸絹三尺,謂之屋稅;營田戶給牛,歲輸米四斛,牛死猶輸,謂之枯骨稅;民輸茶,初以九斤為一大斤,后益至三十五斤。允則請除之,稅茶則以十三斤半為定制。又,山田可以蒔禾而民惰不耕,乃下令,月給馬芻,皆輸本色,由是山田悉墾。會歲饑,欲發(fā)官廩,先賑而后奏,轉(zhuǎn)運(yùn)使以為不可,允則曰:“須報必逾月,則饑者無及矣!”不聽。明年,又饑,復(fù)欲先賑,轉(zhuǎn)運(yùn)使固執(zhí)不可,允則請以家資為質(zhì),乃得發(fā)廩賤糶。因募饑民堪征役者隸軍籍,得萬人。轉(zhuǎn)運(yùn)使請發(fā)所募兵御邵州蠻,允則曰:“今蠻不擾,無名益戍,是長邊患也。且兵皆新募,饑瘠未任出戍。”遂奏罷之。
至是民列允則治狀,詣安撫使者請留,使者以聞;詔書嘉獎。及召還,連對三日,帝曰:“畢士安不謬知人矣!” 壬戌,賜應(yīng)制舉人林陶同進(jìn)士出身。陶就試學(xué)士院,不及格,帝方欲求俊茂,特獎之。
壬申,知益州牛冕,削籍流儋州;西川轉(zhuǎn)運(yùn)使張適,削籍授連州參軍。初,張詠自蜀還,聞冕代己,曰:“冕非撫眾才?!奔榷?。
五月,丁丑朔,詔:天下死罪減一等,流以下釋之。益州軍民為王均脅從者,如能歸順,并釋之?!?br />
先是宰相張齊賢上言:“今之所患,錢貨未多。望擇使臣往,逐處相度添價,及招誘人戶淘采鉛錫,仍按行銅山易得薪炭處,置監(jiān)鑄錢,如此,二年間可得百五十萬貫?!?br />
即遣虞部員外郎馮亮、內(nèi)供奉官白承睿往干其事。庚辰,亮等言:“饒、池、江、建州歲鑄錢百三十五萬貫,銅鉛皆有馀羨?!蹦艘粤翞榻限D(zhuǎn)運(yùn)副使兼提點江南、福建路鑄錢事,承睿同提點。
六月,戶部判官、右司諫孫何,出為京東轉(zhuǎn)運(yùn)副使。
可上疏曰:“國家共治之任,牧守為本;親民之官,令長為急。前代刺史入為三公,郎官出宰百里,其遴選可知也。今則兼隋、唐取士之法,參周、漢考績之制;然而資廕登朝,居千騎之長,胥徙祗役,分百里之封,目不知書,心惟黷貨。望令審官院、吏部銓,凡京朝官藉廕入仕者,非灼然績狀,勿與知州、州縣官。流外出身者,非有履行殊常,不擬縣令。庶為流品,用勸士民。又,三司掌錢刀,籠天下貨財,古之李悝、耿壽昌、劉晏、第五琦之流,雖名聚斂之臣,頗負(fù)經(jīng)通之略,皆民不加賦,兵有羨糧。厥后三建使額,分其利權(quán),胥吏千馀,官僚兼倍,各為刑獄,迭下符移,行之于外,滋章頗甚。臣權(quán)蒞計局,嘗與丁謂、硃臺符共酌,三部文移之類,可以減半。望擇近臣識治體干敏者,與三部眾官減省。又,法官之任,人命所懸,今吏部擬授之際,但問資歷相當(dāng),精律令者或令捕盜,懵章程者或使詳刑,動致紛拏,即議停替,小則民黎負(fù)屈,大則旱?延災(zāi)。欲望自今司理、司法,并擇明法出身者授之,不足,即于見任司戶、簿、尉內(nèi)選充,又不足,則選嫻書判、練格法者考滿無私過,越資擬授。庶臻治古之化,用開太平之基?!蔽磶祝銉烧戕D(zhuǎn)運(yùn)使。何性卞急,不容物,為使者,專任峻刻,所至州郡,刺察苛細(xì),胥吏日有捶楚,官屬多罹譴罰,人不稱賢。
秋,七月,丙申,江南轉(zhuǎn)運(yùn)使任中正言:“淮詔,以饒州置場,買納浮梁、婺源、祁門縣茶,不便于民,令臣與三班借職胡澄審行計度。今臣等親到饒、歙二州茶倉,詢問逐處民俗,皆言溪灘險惡,轉(zhuǎn)輸艱阻,愿各復(fù)往日倉廒,就便輸納。及浮梁縣民李思堯等各愿自備材木,起創(chuàng)倉廒?!睆闹?,仍降詔曰:“山澤之征,所宜公共,茍便于民,豈圖羨贏!而言事之臣,不明大體,務(wù)為改革,罔恤蒸黔。特命使車,往詢疾苦,用循舊制,式遂輿情。已令制置茶鹽、江南轉(zhuǎn)運(yùn)使并依任中正所奏?!?br />
八月,乙卯,以濟(jì)州賊魏捷補(bǔ)龍猛軍隊長。捷趫勇過人,眾目為“撼動山”。至是詣登聞院,自陳為惡黨所脅制,愿首罪效力。帝召見,賜錦袍、銀帶而錄之?! ⊥蹙陨蓸蛑?dāng)。窐蛉T。雷有終等率官軍直抵城下,造梯沖洞車攻具,遣諸將分路攻城。賊盡驅(qū)兇黨以拒官軍,趙延順中流矢死。然每攻城則雨甚,城滑不能上。
官軍為洞屋以攻城,賊鑿地道出掩之,多溺壕中死,軍勢小衄。賊大宴其黨,歌吹之聲達(dá)于城外。時方暑濕,攻城者多被疾,有終市藥它州,自合以療之。
詔復(fù)遣入內(nèi)副都知秦翰為兩路捉賊招安使。翰既至,與有終協(xié)議,于城北魚橋別筑土山,是月,克城北羊馬城。遂設(shè)雁翅勢敵棚覆洞車以進(jìn)逼其城,賊亦對設(shè)敵棚,號“喜相逢樓”。九月,戊寅,官軍焚其敵樓,賊氣始奪,乃筑月城自固。 庚寅,始置群牧司,令樞密直學(xué)士陳堯叟為制置使。馬政舊皆騏驥兩院監(jiān)官專之,至是,內(nèi)外廄牧之事,自騏驥院而下,悉聽命于群牧司?! ⊥蹙酁樗幨干涔佘?,中者必死。雷有終募敢死士穴城,間道蒙氈秉燧而入,悉焚其守具。甲午,令東西南寨鼓噪攻城,有終與石普分主二洞屋以進(jìn)。普乃穴城為暗門,門成,賊攢戟擁路,眾未敢進(jìn),有二卒出請行,許以厚賞,乃麾戈直沖之,賊鋒稍卻,遂克其城。有終登城樓下瞰,賊猶以馀眾寨于天長觀前,密設(shè)?包架于文翁坊。高繼勛白轉(zhuǎn)運(yùn)使馬亮,愿得稭稈油?凡,合眾執(zhí)長戟臣斧,秉炬以進(jìn),悉焚之。楊懷忠又焚其天長觀前寨,追至大安門,復(fù)敗之,前后殺賊三千馀人。是夕,均突圍而遁,有終疑有伏,遣人于街郭縱火。詰朝,與秦翰登門樓,牙吏有受官職者,捕得,立樓下,乃積薪于旁,厝火其上,盡索受偽署者,命左右捽投火中,自辰至晡,焚數(shù)百人,頗為冤酷。
李繼昌嚴(yán)戒部下,無擾民者,獲婦女童幼,置空寺中,分兵守衛(wèi),事平,遣還其家。
是秋,遼主獵于諸山。北院樞密使韓德讓舉南院侍郎蕭和綽為中丞,和綽起家刀筆吏,無完行,不為時議所許,惟德讓稱其謹(jǐn)恪。遼主以德讓所薦,遂見擢用。
冬,十月,王均自成都趨富順監(jiān),所過脅軍民斷橋塞路,焚倉庫而去。雷有終先命楊懷忠領(lǐng)虎翼軍追之,后二日,石普繼往,以全軍為后援。均黨至富順監(jiān),將結(jié)筏渡江,趨戎、瀘蠻境。懷忠距富順六七里,于楊家市少憩,賊眾在后者邀戰(zhàn),懷忠遣親信五騎登高原覘賊。懷忠語左右曰:“縱賊渡江,后悔無及。石侯將至,當(dāng)以奇兵取之?!蹦伺R江列陣擊之,賊眾散走。有拏舟將渡江而遁者,懷忠合強(qiáng)弩射之,溺者數(shù)艘。懷忠張旗鳴鼓入城,均方在監(jiān)署,其黨多醉,均窮蹙,縊死,虎翼軍校魯斌斬其首以詣懷忠。
又獲僭偽法物旌旗甲馬甚眾,擒其黨六千馀人,逆徙殲焉。懷忠旋軍,出北門,石普始至,奪均首,馳歸成都,裊于北市。辛亥,有終遣官馳奏益州平,賜錦袍、銀帶、器帛。
命翰林學(xué)士承旨宋白等修《續(xù)通典》。
乙丑,詔赦川峽路死罪,以雷有終為保信留后,秦翰等九人并遷秩。是役也,楊懷忠之功居最,為石普所掩,帝廉得其狀,擢懷忠崇儀使、領(lǐng)恩州刺史。它日,帝謂宰相曰:“雷有終頃居三司,自謂公干廉潔;昨兩川盜起,因命剪除,頗聞有終乘其擾攘,貪黜財貨。如是,則王澤安得下流,遠(yuǎn)俗何由丕變!言行相戾,乃如是邪?”
丙寅,以翰林學(xué)士王欽若、知制誥梁顥分為川、峽安撫使。 延州言破大盧、小盧等十族,獲人畜二十萬。
十一月,甲戌朔,遼授李繼遷子德明為朔方節(jié)度使。
壬午,令常參官轉(zhuǎn)對如故事。
門下侍郎兼兵部尚書、平章事張齊賢,與李沆并相,情好不協(xié)。辛卯,日南至,群臣朝會,齊賢被酒,寇弁欹側(cè),幾顛仆殿上。御史中丞劾齊賢失儀,齊賢自陳,因感寒,飲酒御之,遂至醉,頓首謝罪。帝曰:“卿為大臣,何以率下?朝廷有憲典,朕不敢私?!奔孜?,齊賢罷守本官。
十二月,壬子,詔有司別錄轉(zhuǎn)對章疏一本留中。
庚申,罷京畿均田稅。
丙寅,開封府奏獄空,詔嘉之。
兵部郎中、知兗州韓授上言:“邇者亢旱傷稼,天其或者以陛下春秋鼎盛,兆民樂業(yè),萬一圣心忽生驕佚,故暫加災(zāi)眚,用儆睿聰。昔魏鄭公對唐太宗曰:‘貞觀之初,聞善若驚;五六年間,猶悅以從諫;自茲厥后,漸惡直言。’此譏其漸怠于政也。臣伏睹先帝享國久長,未嘗一日曠于萬幾。愿陛下守太祖之丕圖,遵太宗之遺訓(xùn),兢兢業(yè)業(yè),無怠無荒。臣又聞治國在遠(yuǎn)佞人,今朝廷無邪佞之徒,然事生隱微,宜防未兆,勿使小人乘間而進(jìn)。居安念危,在治防亂,天下幸甚!”疏奏,召援歸闕,授史館修撰?! 〕酰е萦斜I夜入城,略知州王守信、監(jiān)軍王昭度。知黃州王禹偁聞之,以為國家武備不修,故盜賊竊發(fā)近輔,因奏疏曰:“《易》曰:‘王公設(shè)險以守其國,’又曰:‘重門擊柝,以待暴客,’《傳》曰:‘預(yù)備不虞,古之善教也。’自五季亂離,各據(jù)城壘,繕治兵甲,豆分瓜剖,七十馀年。太祖、太宗削平僭偽,當(dāng)時議者,乃令江、淮諸郡毀城隍,收兵甲,撤武備者三十馀年。書生領(lǐng)州,大郡給二十人,小郡減五人,以充常從。號曰長吏,實同旅人;名為郡城,蕩若平地。雖則尊京師而抑郡縣,為強(qiáng)干弱枝之術(shù),亦匪得其中道也。救弊之道,在乎從宜。漢高懲暴秦郡縣之失,封建其子弟,乃七國勢強(qiáng),文、景乃行削奪。唐德宗乘安、史厭兵,遂有貞元姑息之政;憲宗睹齊、蔡巨猾,遂有元和討賊之議。蓋見幾而作,為社稷遠(yuǎn)圖,疾若轉(zhuǎn)規(guī),不可膠柱。今江、淮諸郡,大患有三:城池墮圮,一也;甲仗不完,二也;兵不服習(xí),三也。濮賊之興,慢防可見。望陛下特行神斷,參之廟算,如且因而修治,不欲張皇,凡江、浙、荊湖、淮南、福建等郡,約民戶眾寡,城池大小,并許置本城守捉軍士三五百人,勿令差出,止于城中閱習(xí)弓劍。然后漸葺城壘,繕完甲胄,郡國張御侮之備,長吏免剽略之虞。”
疏奏,帝嘉納之。
河北、河?xùn)|強(qiáng)壯,自五代時瀛、霸諸州已有之。是歲,始詔:“河北民家二丁、三丁籍一,四丁、五丁籍二,六丁、七丁籍三,八丁以上籍四,為強(qiáng)壯。五百人為指揮,置指揮使。百人為都,置正副都頭二人,節(jié)級四人。所在置籍,擇善射者第補(bǔ)校長,聽自置馬,勝甲者蠲其戶。”后尋募其勇敢,團(tuán)結(jié)附大軍,為柵,官給鎧甲。
遼以四軍都指揮使蕭柳為北女真詳袞,政濟(jì)寬猛,部民畏愛。后遷東路統(tǒng)軍使,秩滿,百姓愿留復(fù)任,從之。
是歲遼放進(jìn)士南承保等三人?! 鹫孀阝叻派窆ψ尩挛拿魑涠ㄕ率ピ⒒实巯唐剿哪辏ㄟ|統(tǒng)和十九年)
春,正月,中外官上封事者甚眾。詔樞密直學(xué)士馮拯、陳堯叟詳定利害以聞。
庚寅,知河南府、武勝節(jié)度使李至卒,贈侍中。至好賢樂善,為學(xué)精力;然剛嚴(yán)簡貴,人士罕登其門。
召西川轉(zhuǎn)運(yùn)使、兵部員外郎馬亮入朝,問以蜀事。初,雷有終既平賊,誅殺不已,亮多所全活。城中米斗千錢,亮出廩米,裁其價,人賴以濟(jì)。乃至京師,會械送為賊所詿誤者八十九人,知樞密院事周瑩欲盡誅之,亮言:“愚民脅從者眾,此特百之一二,馀皆竄伏山林。若不貸此,則反側(cè)之人,聞風(fēng)疑懼,一唱再起,是滅一均,生一均也?!?br />
帝悟,悉宥之。二月,加直史館,復(fù)遣還部。時諸州鹽井歲久泉涸,而官督所負(fù)課系捕者,州數(shù)百人,亮盡釋之而廢其井,又除屬郡舊逋官物二百馀萬?! ≡紫嗬钽斓纫院?,表求罷,不許。戊午,雨。自去冬旱,帝每御蔬菜,憂問切至。
是日,方臨軒決事,雨沾衣,左右進(jìn)蓋,卻而不御。 壬戌,樞密直學(xué)士馮拯、陳堯叟上言:“請令群臣子弟奏補(bǔ)京官或出身者,并試讀一經(jīng),寫家狀,以精熟為合格?!睆闹?。
祕書丞、知金州臨川陳彭年上疏言五事:一日置諫官,二曰擇法吏,三曰簡格令,四曰省官員,五曰行公舉。疏奏,并從之。帝因謂輔臣曰:“自今諫官宜精擇其人?!?br />
甲子,三司都催欠司引對逋負(fù)官物人,帝親辨問,凡七日。釋二千六百馀人。蠲所逋負(fù)物二百六十馀萬;已經(jīng)督納而非理者,以內(nèi)庫錢還之,身歿者給其家。
丙寅,詔:“學(xué)士,兩省、御史臺五品,尚書省諸司四品以上,于內(nèi)外京朝、幕職、州縣官及草澤中,舉賢良方正能直言極諫各一人,不得以見任轉(zhuǎn)運(yùn)使及館閣職事人應(yīng)詔?!薄 ∪?,辛巳,分川、峽為益、利、梓、夔州四路。
兵部尚書張齊賢上言:“終南山處士種放,守道遺榮,棲遲衡泌,愿備賢良方正之舉。”詔賜裝錢五萬,令京兆府遣官詣山備禮發(fā)遣,放辭不至。
先是三院御史多出外任,風(fēng)憲之職用它官兼領(lǐng),乃詔本司長吏自薦其屬,俾正名而舉職。壬午,以太常博士張巽為監(jiān)察御史,從新制也。 己丑,宴射后苑,帝言及大射、投壺、鄉(xiāng)飲酒之禮,因命直館各賦《射宮詩》。凡節(jié)序賜宴,則宗室、禁軍大校、牧伯、諸司皆令習(xí)射。
庚寅,以左仆射呂蒙正、兵部侍郎、參知政事向敏中并守本官、同平章事。國初至是三入相者,惟趙普及蒙正焉。
初,《乾元歷》氣朔漸差,詔判司天監(jiān)京兆史序等編新歷。于是歷成來上,賜名《儀天》,頒行之。
辛卯,參知政事王化基罷為工部尚書?;沃袝灰詮J補(bǔ)諸子官,然能訓(xùn)導(dǎo),皆有所立。
以同知樞密院事王旦為工部侍郎、參知政事,樞密直學(xué)士馮拯、陳堯叟并為給事中,同知樞密院事,禮部郎中薛映、兵部員外郎梁鼎、左司諫楊億并知制誥。帝初欲用著作佐郎、直集賢院梅詢,命中書召試映、鼎及詢等。宰相李沆素不喜詢,言于帝曰:“梅詢險薄,不可用;楊億有盛名?!钡垠@喜曰:“幾忘此人!”又以億望實素著,但召映、鼎就試,翼日,與億并命?! ∫試颖O(jiān)經(jīng)籍賜潭州岳麓書院,從知州李允則請也?! ∪沙剑|皇后蕭氏,以罪降為貴妃。
遼賜大丞相韓德讓名德昌。德昌自拜大丞相,進(jìn)王齊,總二樞府事,寵任益隆。 先是有圖魯卜者,從伐宋,嘗以言觸德昌,德昌怒,詰之,圖魯卜詞無所撓,德昌笑而釋之。至是德昌薦圖魯卜材可任統(tǒng)軍使,太后曰:“彼嘗不遜于卿,何善而薦?” 德昌曰:“于臣猶不屈,況于其馀!若任使之,必能鎮(zhèn)撫諸籓?!碧髲闹?。
夏,四月,丁未,以吏部員外郎陳省華為鴻臚少卿。時省華子堯叟擢任樞密,故特優(yōu)寵之。
壬子,詔:“京朝官及吏部選人,親老無兼侍者,特與近任。” 回鶻來貢,請助討李繼遷。
審官院初引對京官于崇政殿,遷秩有差。京朝官磨勘引對自此始。 乙未,翰林學(xué)士王欽若使西川還,對于崇政殿;即日,以欽若為左諫議大夫,參知政事。
辛未,帝御崇政殿試制舉人,得祕書丞查道、進(jìn)士陳越入第四等,定國軍節(jié)度推官王曙人次等,以道為左正言、直史館,越將作監(jiān)丞,曙著作佐郎。曙,河南人。
五月,庚辰,翰林學(xué)士、吏部郎中、知制誥硃昂罷為工部侍郎,致仕。昂有清節(jié),淡于榮利,初為洗馬,十五年不遷,不以屑意,及在內(nèi)署,非公事不至兩府。帝知其素守,故每加褒進(jìn)。昂累章告病,帝不得已從之,謂輔臣曰:“昂侍朕左右,未嘗以私事干朕,今其歸老,可給全俸。”詔本府歲時省問,如有奏章,許附驛以聞。又命其子正辭知公安縣,使得就養(yǎng)。舊制,致仕官止謝殿門下。于是帝特延見,命坐,勞問久之,令候秋涼上道,復(fù)遣中使錫宴于玉津園,兩制、三館儒臣皆預(yù),仍詔賦詩餞行。
丙戌,遼冊蕭氏為齊天皇后。后即太后弟平州節(jié)度使輝依之女,韓德昌之甥也,年十二選入掖庭,美而才,至是冊為后,事太后甚謹(jǐn),太后亦以德昌故深愛之。后嘗以草莛為殿式,密付有司,令造清風(fēng)、天祥、八方三殿,既成,益寵異。所乘車置龍首、鴟尾,飾以黃金,又造九龍輅、諸子車,以白金為浮圖,各有巧思,夏秋從行山谷間,花木如繡,車服相錯,人望之以為神仙。
六月,汰冗吏,諸路計省十九萬五千八百二人。
丁巳,詔“東川民田先為江水所害者,除其租?!?br />
遼以所俘將康昭裔為昭順軍節(jié)度使。
初,黃州境二虎斗,其一死,食之殆半;群雞夜鳴,經(jīng)月不止;仲冬,雷震暴作。
知州王禹偁手疏言之,引《洪范》陳戒,且自劾。帝亟命中使乘驛勞問,醮禳之。又詢于日官,言守土者當(dāng)其咎。帝惜禹偁才名,即命徙知蘄州;至未逾月,卒。戊午,訃聞,帝嗟悼,厚賻其家,賜一子出身。禹偁詞學(xué)敏贍,為后進(jìn)宗師,直躬行道,遇事敢言?! ‰m履危困,封奏無輟,嘗云:“吾若生元和時,從事于李絳、崔群間,斯無愧矣?!比恍詣傊保荒苋菸?,太宗嘗命宰相切戒之。其為文亦多涉規(guī)諷,以是不容于時。
初,田錫知泰州,幾三年不得代。錫上章自陳,即詔歸闕。屢召對言事,嘗奏曰:“舊有《御覽》,但記分門事類,臣愿鈔略四部,別為《御覽》三百六十卷,萬幾之暇,日覽一卷。又采經(jīng)史要切之言為《御屏風(fēng)》十卷,置扆座之側(cè),則治亂興亡之事常在目矣?!钡凵破溲?,詔史館以群書借之,仍免其集賢校讎之職。至是先上《御覽》三十卷,《御屏風(fēng)》五卷;手詔褒答之?! 《∶?,詔:“州縣學(xué)校及聚徒講誦之所,并賜《九經(jīng)》。”
戊申,出陣圖示宰相,命督將練士以備北邊?! ∏铮咴?,庚午朔,以河朔餽運(yùn)勞民,詔轉(zhuǎn)運(yùn)使減徭役存恤。
己卯,邊臣言契丹謀入邊,以山南東道節(jié)度使王顯為鎮(zhèn)、定、高陽關(guān)三路都部署,天平節(jié)度使王超為副都部署。
丙戌,遼以東京統(tǒng)軍使耶律諾袞為南府宰相。
八月,帝以邊臣玩寇,朔方餉道愈難,辛丑,命兵部尚書張齊賢為涇、原等州、保安等軍安撫經(jīng)略使,知制誥梁顥副之,即日馳騎而往。
己酉,復(fù)親試制舉人,得成安縣主簿丁遜、舒州團(tuán)練推官孫僅入第四等,并為光祿寺丞、直集賢院;祕書丞何亮、懷州防御推官孫暨入第四次等,以亮為太常博士,暨為光祿寺丞。
初,太常寺丞陳堯佐為開封府推官,坐言事切直,貶潮州通判。潮去京七千里,民俗陋鄙,堯佐至州,修孔子廟,作韓愈祠堂,率其民之秀者使就學(xué)。鱷魚復(fù)出害人,堯佐捕得,更為文,鳴鼓于市而戮之,潮人以比韓愈。三歲,召還,命直吏館。堯佐,堯叟弟也。
甲子,職方員外郎丹陽吳淑上言:“諸路所納閏年圖,當(dāng)在職方收掌,近者并納儀鸞司。伏以天下山川險要,皆王室之祕奧,國家之急務(wù),故《周禮》職方氏掌天下圖籍,又詔士訓(xùn)以夾王車。漢祖入關(guān)中,蕭何獨取秦圖籍,由是周知險要。豈有忽而不顧哉!
請令以今閏所納圖并上職方。又,州郡地里,犬牙相入,向者獨畫一州地形,則不可以傅合他郡。望令諸路轉(zhuǎn)運(yùn)使每十年各畫本路圖上職方,使知天下山川險要。”從之。
帝以巴、蜀地遠(yuǎn),時有寇盜,丁卯,命戶部員外郎南豐曾致堯等分往川、峽諸州提舉軍器,察官吏能否?! ∥斐?,社,宴宰相于中書。
九月,知封駁司陳恕請鑄本司印,詔:“如有封駁事,取門下省印用之?!币蛩旄闹怦g司為兼門下封駁事。
丙戌,翰林學(xué)士承旨宋白等上新修《續(xù)通典》二百卷,詔付祕閣。
先是詔國子監(jiān)祭酒邢昺等校定《周禮》、《儀禮》、《公羊》、《谷梁傳》《正義》;丁亥,昺等上其書,凡一百六十五卷。命模印頒行,賜宴國子監(jiān)。于是《九經(jīng)疏義》悉具。
庚寅,詔陜西民家出一丁,號保毅軍,凡得六萬七千八百九十五人;其緣邊軍士先選中者并升為禁軍,號保捷軍?! ±罾^遷陷清遠(yuǎn)軍?! ⌒撩?,遼主如南京。冬,十月,己亥朔,南伐;壬寅,次鹽溝。徙封皇弟吳王隆祐為楚王,留守京師。丁未,命皇弟梁王隆慶統(tǒng)先鋒軍以進(jìn)。
帝語近臣曰:“近者慶州地再震,昨司天奏熒惑犯輿鬼,秦分野當(dāng)有災(zāi),宜戒邊將以靜。且上天垂象示戒,可不恐懼修??!”知樞密院王繼英曰:“妖不勝德?!钡墼唬骸半藓蔚驴墒眩 蓖獦忻茉宏悎蜊旁唬骸氨菹驴思簮勖?,河防十馀溢而不決,歲復(fù)大稔,此圣德格天所致也?!钡墼唬骸疤煜掠`耳,豈朕德能感之?自此益須防戒?!?br />
己酉,張齊賢上言:“請募江、淮、荊湖丁壯八萬以益戍兵,廣邊備?!钡墼唬捍瞬晃▌訐u人心,抑又使南方之人遠(yuǎn)戍西鄙,亦非便也。”遂寢其奏。
庚戌,帝以陜西二十三州圖示輔臣,歷指山川險易、蕃部居處。又指秦州曰:“此州在隴山之外,號為富庶,且與羌戎接畛,昨已命張雍出守,冀其綏撫有方也?!贝螐?fù)指殿北壁《靈州圖》曰:“此馮業(yè)所畫,頗為周悉,山川形勢如此,安得知勇之為朕守之乎?”又指南壁甘、伊、涼等府圖及東壁幽州已北契丹圖曰:“契丹所據(jù)地,南北千五百里,東西九百里,封域非廣也,而燕薊淪陷,深可惜耳!”
甲寅,北面前陣鈐轄張斌,與遼師遇于長城口。時積雨,遼人弓用皮弦皆緩濕,斌擊敗之,漸近界首,遼伏騎大起,而三路統(tǒng)帥未及進(jìn),前陣兵少,為遼師所乘,退保威虜軍。
詔高陽三路兵增騎二萬為前鋒,又命將五人各領(lǐng)騎三千陳于先鋒之前,別命莫州都部署桑贊領(lǐng)萬人居莫州、順安軍,為奇兵,以備邀擊,北平寨部署荊領(lǐng)嗣萬人以斷西山之路。
詔:“購館閣逸書,每卷給千錢;及三百卷者,當(dāng)量材錄用?!?br />
丙寅,遼主以泥淖,命班師。
十一月,丙子,王顯奏前軍與契丹戰(zhàn),大破之,戮二萬馀人,獲其統(tǒng)軍鐵林。
職方員外郎吳淑,上疏請復(fù)古車戰(zhàn)之法,累數(shù)千言,帝稱其博贍。
丁亥,御崇和殿,閱張去華所著《元元論》及《授田圖》,謂近臣曰:“經(jīng)國之道,必以養(yǎng)民務(wù)穡為先。朕常冀邊鄙稍寧,兵革粗足,則可以力行其事,使吾民富庶也?!?br />
先是邊臣議城綏州,大屯兵積谷以遏黨項,朝臣互執(zhí)利害,久未決。十二月,中書、樞密會議,向敏中、周瑩、王繼英、馮拯、陳堯叟皆曰修之便。帝以境士遐邈,不可遙度,乃命比部員外郎洪湛、閤門祗候程順等同往按視。
時靈州孤危,丁卯,詔群議棄守之宜。知制誥楊億即日奏疏,請棄靈州,退保環(huán)、慶。帝訪于左右,咸以為靈武乃必爭之地,茍失之,則緣邊諸州亦不可保;帝頗然之?! ≡紫嗬钽熳嘣唬骸叭衾^遷不死,靈州必非朝廷所有。莫若發(fā)單車之使,召州將部分戍卒居民,委其空壘而歸,如此,則關(guān)右之民息肩矣?!?br />
閏月,洪湛等使還,言城綏州,其利七而害有二。丙戌,詔筑綏州城。
戊寅,李繼遷蕃族訛遇等歸順。
己卯,以兵部尚書張齊賢為右仆射。 壬午,靈州言河外砦主李瓊等以城降西夏,帝念其力屈就擒,特釋其親屬。 甲午,以王超為西面行營都部署,環(huán)慶路部署張凝副之,秦翰為鈐轄,領(lǐng)步騎六萬援靈州。
是月,以西涼府六谷首領(lǐng)巴勒結(jié)為靈州西面都巡檢使。會西涼使至,言六谷分左右?guī)髱笔拐坼陀锡埨弻崊屠战Y(jié)軍事,宜授以官,乃以游龍缽領(lǐng)宥州刺史。
遼大丞相韓德昌,以南京、平州歲不登,奏免百姓農(nóng)器錢,又請平州郡商賈價。是年,詔減關(guān)市稅,復(fù)免南京、平州租稅,從德昌之言也。
知雄州何承矩上言曰:“臣聞兵家有三陣:日月風(fēng)云,天陣也;山陵水泉,地陣也;兵車士卒,人陣也。今用地陣而設(shè)險,以水泉而作固,建設(shè)陂塘,亙連滄海,縱有邊騎,何懼奔沖!昨者契丹入邊,高陽一路,東負(fù)海,西抵順安,士庶安居,即屯田之利也。
今順安至西山,地雖數(shù)軍,路才百里,縱有丘陵岡阜,亦多川瀆泉源。儻因而廣之,制為塘埭,則可戢敵騎、息邊患矣?! 敖窬夁吺貙?,多非其才,伏望遴擇疆吏,出牧邊民,厚之以俸祿,使悅其心,借之以威權(quán),使嚴(yán)其令。然后深溝高壘,秣馬厲兵,為戰(zhàn)守之備;修仁立德,布政行惠,廣安輯之道;訓(xùn)士卒,開田疇,勸農(nóng)耕,蓄芻粟,以備兇年;完長戟,修勁弩,謹(jǐn)烽燧,繕堡戍,以防外患。來則御之,去則備之。如此,則邊地安堵矣。
“且邊鄙之人,多負(fù)壯勇,識外蕃之情偽,知山川之形勢,望于邊郡置營召募,不須等其人才,止求少壯武力,令及萬人,俟契丹有警,任知勇將統(tǒng)而用之,乃中國之長策也。” 庚戌,太子太保呂端卒,贈司空,謚正惠。端有器量,雖屢經(jīng)濱退,未嘗以得喪介懷,平居不蓄資產(chǎn)。及為相,持重識大體,以清凈簡易為務(wù)。太宗時,欲相端,左右或曰:“端為人糊涂?!碧谠唬骸岸诵∈潞?,大事不糊涂?!彼鞗Q意相之。趙普在中書,端時為參政,普嘗謂人曰:“吾觀呂公奏事,得嘉賞未嘗喜,遇抑挫未償俱,真臺輔器也!”端兩使絕域,其國嘆重之,后有使往者,每問端為宰相否,其名顯如此。
乙卯,改葬元德皇太后。
丙辰,王均自升仙橋分路來襲官軍,雷有終率軍逆擊,大敗之,殺千馀人,均單騎還城。
初,供備庫副使李允則知潭州,將行,帝召謂曰:“朕在南衙,畢士安道卿家世,今以湖南屬卿。”
允則始至,州大火,民無居舍,多凍死。允則亟取官竹假民為屋,及春而償,民無流徙,官用亦不乏。馬氏暴斂州人,歲出絹,謂之地稅;及潘美定湖南,計屋每間輸絹三尺,謂之屋稅;營田戶給牛,歲輸米四斛,牛死猶輸,謂之枯骨稅;民輸茶,初以九斤為一大斤,后益至三十五斤。允則請除之,稅茶則以十三斤半為定制。又,山田可以蒔禾而民惰不耕,乃下令,月給馬芻,皆輸本色,由是山田悉墾。會歲饑,欲發(fā)官廩,先賑而后奏,轉(zhuǎn)運(yùn)使以為不可,允則曰:“須報必逾月,則饑者無及矣!”不聽。明年,又饑,復(fù)欲先賑,轉(zhuǎn)運(yùn)使固執(zhí)不可,允則請以家資為質(zhì),乃得發(fā)廩賤糶。因募饑民堪征役者隸軍籍,得萬人。轉(zhuǎn)運(yùn)使請發(fā)所募兵御邵州蠻,允則曰:“今蠻不擾,無名益戍,是長邊患也。且兵皆新募,饑瘠未任出戍。”遂奏罷之。
至是民列允則治狀,詣安撫使者請留,使者以聞;詔書嘉獎。及召還,連對三日,帝曰:“畢士安不謬知人矣!” 壬戌,賜應(yīng)制舉人林陶同進(jìn)士出身。陶就試學(xué)士院,不及格,帝方欲求俊茂,特獎之。
壬申,知益州牛冕,削籍流儋州;西川轉(zhuǎn)運(yùn)使張適,削籍授連州參軍。初,張詠自蜀還,聞冕代己,曰:“冕非撫眾才?!奔榷?。
五月,丁丑朔,詔:天下死罪減一等,流以下釋之。益州軍民為王均脅從者,如能歸順,并釋之?!?br />
先是宰相張齊賢上言:“今之所患,錢貨未多。望擇使臣往,逐處相度添價,及招誘人戶淘采鉛錫,仍按行銅山易得薪炭處,置監(jiān)鑄錢,如此,二年間可得百五十萬貫?!?br />
即遣虞部員外郎馮亮、內(nèi)供奉官白承睿往干其事。庚辰,亮等言:“饒、池、江、建州歲鑄錢百三十五萬貫,銅鉛皆有馀羨?!蹦艘粤翞榻限D(zhuǎn)運(yùn)副使兼提點江南、福建路鑄錢事,承睿同提點。
六月,戶部判官、右司諫孫何,出為京東轉(zhuǎn)運(yùn)副使。
可上疏曰:“國家共治之任,牧守為本;親民之官,令長為急。前代刺史入為三公,郎官出宰百里,其遴選可知也。今則兼隋、唐取士之法,參周、漢考績之制;然而資廕登朝,居千騎之長,胥徙祗役,分百里之封,目不知書,心惟黷貨。望令審官院、吏部銓,凡京朝官藉廕入仕者,非灼然績狀,勿與知州、州縣官。流外出身者,非有履行殊常,不擬縣令。庶為流品,用勸士民。又,三司掌錢刀,籠天下貨財,古之李悝、耿壽昌、劉晏、第五琦之流,雖名聚斂之臣,頗負(fù)經(jīng)通之略,皆民不加賦,兵有羨糧。厥后三建使額,分其利權(quán),胥吏千馀,官僚兼倍,各為刑獄,迭下符移,行之于外,滋章頗甚。臣權(quán)蒞計局,嘗與丁謂、硃臺符共酌,三部文移之類,可以減半。望擇近臣識治體干敏者,與三部眾官減省。又,法官之任,人命所懸,今吏部擬授之際,但問資歷相當(dāng),精律令者或令捕盜,懵章程者或使詳刑,動致紛拏,即議停替,小則民黎負(fù)屈,大則旱?延災(zāi)。欲望自今司理、司法,并擇明法出身者授之,不足,即于見任司戶、簿、尉內(nèi)選充,又不足,則選嫻書判、練格法者考滿無私過,越資擬授。庶臻治古之化,用開太平之基?!蔽磶祝銉烧戕D(zhuǎn)運(yùn)使。何性卞急,不容物,為使者,專任峻刻,所至州郡,刺察苛細(xì),胥吏日有捶楚,官屬多罹譴罰,人不稱賢。
秋,七月,丙申,江南轉(zhuǎn)運(yùn)使任中正言:“淮詔,以饒州置場,買納浮梁、婺源、祁門縣茶,不便于民,令臣與三班借職胡澄審行計度。今臣等親到饒、歙二州茶倉,詢問逐處民俗,皆言溪灘險惡,轉(zhuǎn)輸艱阻,愿各復(fù)往日倉廒,就便輸納。及浮梁縣民李思堯等各愿自備材木,起創(chuàng)倉廒?!睆闹?,仍降詔曰:“山澤之征,所宜公共,茍便于民,豈圖羨贏!而言事之臣,不明大體,務(wù)為改革,罔恤蒸黔。特命使車,往詢疾苦,用循舊制,式遂輿情。已令制置茶鹽、江南轉(zhuǎn)運(yùn)使并依任中正所奏?!?br />
八月,乙卯,以濟(jì)州賊魏捷補(bǔ)龍猛軍隊長。捷趫勇過人,眾目為“撼動山”。至是詣登聞院,自陳為惡黨所脅制,愿首罪效力。帝召見,賜錦袍、銀帶而錄之?! ⊥蹙陨蓸蛑?dāng)。窐蛉T。雷有終等率官軍直抵城下,造梯沖洞車攻具,遣諸將分路攻城。賊盡驅(qū)兇黨以拒官軍,趙延順中流矢死。然每攻城則雨甚,城滑不能上。
官軍為洞屋以攻城,賊鑿地道出掩之,多溺壕中死,軍勢小衄。賊大宴其黨,歌吹之聲達(dá)于城外。時方暑濕,攻城者多被疾,有終市藥它州,自合以療之。
詔復(fù)遣入內(nèi)副都知秦翰為兩路捉賊招安使。翰既至,與有終協(xié)議,于城北魚橋別筑土山,是月,克城北羊馬城。遂設(shè)雁翅勢敵棚覆洞車以進(jìn)逼其城,賊亦對設(shè)敵棚,號“喜相逢樓”。九月,戊寅,官軍焚其敵樓,賊氣始奪,乃筑月城自固。 庚寅,始置群牧司,令樞密直學(xué)士陳堯叟為制置使。馬政舊皆騏驥兩院監(jiān)官專之,至是,內(nèi)外廄牧之事,自騏驥院而下,悉聽命于群牧司?! ⊥蹙酁樗幨干涔佘?,中者必死。雷有終募敢死士穴城,間道蒙氈秉燧而入,悉焚其守具。甲午,令東西南寨鼓噪攻城,有終與石普分主二洞屋以進(jìn)。普乃穴城為暗門,門成,賊攢戟擁路,眾未敢進(jìn),有二卒出請行,許以厚賞,乃麾戈直沖之,賊鋒稍卻,遂克其城。有終登城樓下瞰,賊猶以馀眾寨于天長觀前,密設(shè)?包架于文翁坊。高繼勛白轉(zhuǎn)運(yùn)使馬亮,愿得稭稈油?凡,合眾執(zhí)長戟臣斧,秉炬以進(jìn),悉焚之。楊懷忠又焚其天長觀前寨,追至大安門,復(fù)敗之,前后殺賊三千馀人。是夕,均突圍而遁,有終疑有伏,遣人于街郭縱火。詰朝,與秦翰登門樓,牙吏有受官職者,捕得,立樓下,乃積薪于旁,厝火其上,盡索受偽署者,命左右捽投火中,自辰至晡,焚數(shù)百人,頗為冤酷。
李繼昌嚴(yán)戒部下,無擾民者,獲婦女童幼,置空寺中,分兵守衛(wèi),事平,遣還其家。
是秋,遼主獵于諸山。北院樞密使韓德讓舉南院侍郎蕭和綽為中丞,和綽起家刀筆吏,無完行,不為時議所許,惟德讓稱其謹(jǐn)恪。遼主以德讓所薦,遂見擢用。
冬,十月,王均自成都趨富順監(jiān),所過脅軍民斷橋塞路,焚倉庫而去。雷有終先命楊懷忠領(lǐng)虎翼軍追之,后二日,石普繼往,以全軍為后援。均黨至富順監(jiān),將結(jié)筏渡江,趨戎、瀘蠻境。懷忠距富順六七里,于楊家市少憩,賊眾在后者邀戰(zhàn),懷忠遣親信五騎登高原覘賊。懷忠語左右曰:“縱賊渡江,后悔無及。石侯將至,當(dāng)以奇兵取之?!蹦伺R江列陣擊之,賊眾散走。有拏舟將渡江而遁者,懷忠合強(qiáng)弩射之,溺者數(shù)艘。懷忠張旗鳴鼓入城,均方在監(jiān)署,其黨多醉,均窮蹙,縊死,虎翼軍校魯斌斬其首以詣懷忠。
又獲僭偽法物旌旗甲馬甚眾,擒其黨六千馀人,逆徙殲焉。懷忠旋軍,出北門,石普始至,奪均首,馳歸成都,裊于北市。辛亥,有終遣官馳奏益州平,賜錦袍、銀帶、器帛。
命翰林學(xué)士承旨宋白等修《續(xù)通典》。
乙丑,詔赦川峽路死罪,以雷有終為保信留后,秦翰等九人并遷秩。是役也,楊懷忠之功居最,為石普所掩,帝廉得其狀,擢懷忠崇儀使、領(lǐng)恩州刺史。它日,帝謂宰相曰:“雷有終頃居三司,自謂公干廉潔;昨兩川盜起,因命剪除,頗聞有終乘其擾攘,貪黜財貨。如是,則王澤安得下流,遠(yuǎn)俗何由丕變!言行相戾,乃如是邪?”
丙寅,以翰林學(xué)士王欽若、知制誥梁顥分為川、峽安撫使。 延州言破大盧、小盧等十族,獲人畜二十萬。
十一月,甲戌朔,遼授李繼遷子德明為朔方節(jié)度使。
壬午,令常參官轉(zhuǎn)對如故事。
門下侍郎兼兵部尚書、平章事張齊賢,與李沆并相,情好不協(xié)。辛卯,日南至,群臣朝會,齊賢被酒,寇弁欹側(cè),幾顛仆殿上。御史中丞劾齊賢失儀,齊賢自陳,因感寒,飲酒御之,遂至醉,頓首謝罪。帝曰:“卿為大臣,何以率下?朝廷有憲典,朕不敢私?!奔孜?,齊賢罷守本官。
十二月,壬子,詔有司別錄轉(zhuǎn)對章疏一本留中。
庚申,罷京畿均田稅。
丙寅,開封府奏獄空,詔嘉之。
兵部郎中、知兗州韓授上言:“邇者亢旱傷稼,天其或者以陛下春秋鼎盛,兆民樂業(yè),萬一圣心忽生驕佚,故暫加災(zāi)眚,用儆睿聰。昔魏鄭公對唐太宗曰:‘貞觀之初,聞善若驚;五六年間,猶悅以從諫;自茲厥后,漸惡直言。’此譏其漸怠于政也。臣伏睹先帝享國久長,未嘗一日曠于萬幾。愿陛下守太祖之丕圖,遵太宗之遺訓(xùn),兢兢業(yè)業(yè),無怠無荒。臣又聞治國在遠(yuǎn)佞人,今朝廷無邪佞之徒,然事生隱微,宜防未兆,勿使小人乘間而進(jìn)。居安念危,在治防亂,天下幸甚!”疏奏,召援歸闕,授史館修撰?! 〕酰е萦斜I夜入城,略知州王守信、監(jiān)軍王昭度。知黃州王禹偁聞之,以為國家武備不修,故盜賊竊發(fā)近輔,因奏疏曰:“《易》曰:‘王公設(shè)險以守其國,’又曰:‘重門擊柝,以待暴客,’《傳》曰:‘預(yù)備不虞,古之善教也。’自五季亂離,各據(jù)城壘,繕治兵甲,豆分瓜剖,七十馀年。太祖、太宗削平僭偽,當(dāng)時議者,乃令江、淮諸郡毀城隍,收兵甲,撤武備者三十馀年。書生領(lǐng)州,大郡給二十人,小郡減五人,以充常從。號曰長吏,實同旅人;名為郡城,蕩若平地。雖則尊京師而抑郡縣,為強(qiáng)干弱枝之術(shù),亦匪得其中道也。救弊之道,在乎從宜。漢高懲暴秦郡縣之失,封建其子弟,乃七國勢強(qiáng),文、景乃行削奪。唐德宗乘安、史厭兵,遂有貞元姑息之政;憲宗睹齊、蔡巨猾,遂有元和討賊之議。蓋見幾而作,為社稷遠(yuǎn)圖,疾若轉(zhuǎn)規(guī),不可膠柱。今江、淮諸郡,大患有三:城池墮圮,一也;甲仗不完,二也;兵不服習(xí),三也。濮賊之興,慢防可見。望陛下特行神斷,參之廟算,如且因而修治,不欲張皇,凡江、浙、荊湖、淮南、福建等郡,約民戶眾寡,城池大小,并許置本城守捉軍士三五百人,勿令差出,止于城中閱習(xí)弓劍。然后漸葺城壘,繕完甲胄,郡國張御侮之備,長吏免剽略之虞。”
疏奏,帝嘉納之。
河北、河?xùn)|強(qiáng)壯,自五代時瀛、霸諸州已有之。是歲,始詔:“河北民家二丁、三丁籍一,四丁、五丁籍二,六丁、七丁籍三,八丁以上籍四,為強(qiáng)壯。五百人為指揮,置指揮使。百人為都,置正副都頭二人,節(jié)級四人。所在置籍,擇善射者第補(bǔ)校長,聽自置馬,勝甲者蠲其戶。”后尋募其勇敢,團(tuán)結(jié)附大軍,為柵,官給鎧甲。
遼以四軍都指揮使蕭柳為北女真詳袞,政濟(jì)寬猛,部民畏愛。后遷東路統(tǒng)軍使,秩滿,百姓愿留復(fù)任,從之。
是歲遼放進(jìn)士南承保等三人?! 鹫孀阝叻派窆ψ尩挛拿魑涠ㄕ率ピ⒒实巯唐剿哪辏ㄟ|統(tǒng)和十九年)
春,正月,中外官上封事者甚眾。詔樞密直學(xué)士馮拯、陳堯叟詳定利害以聞。
庚寅,知河南府、武勝節(jié)度使李至卒,贈侍中。至好賢樂善,為學(xué)精力;然剛嚴(yán)簡貴,人士罕登其門。
召西川轉(zhuǎn)運(yùn)使、兵部員外郎馬亮入朝,問以蜀事。初,雷有終既平賊,誅殺不已,亮多所全活。城中米斗千錢,亮出廩米,裁其價,人賴以濟(jì)。乃至京師,會械送為賊所詿誤者八十九人,知樞密院事周瑩欲盡誅之,亮言:“愚民脅從者眾,此特百之一二,馀皆竄伏山林。若不貸此,則反側(cè)之人,聞風(fēng)疑懼,一唱再起,是滅一均,生一均也?!?br />
帝悟,悉宥之。二月,加直史館,復(fù)遣還部。時諸州鹽井歲久泉涸,而官督所負(fù)課系捕者,州數(shù)百人,亮盡釋之而廢其井,又除屬郡舊逋官物二百馀萬?! ≡紫嗬钽斓纫院?,表求罷,不許。戊午,雨。自去冬旱,帝每御蔬菜,憂問切至。
是日,方臨軒決事,雨沾衣,左右進(jìn)蓋,卻而不御。 壬戌,樞密直學(xué)士馮拯、陳堯叟上言:“請令群臣子弟奏補(bǔ)京官或出身者,并試讀一經(jīng),寫家狀,以精熟為合格?!睆闹?。
祕書丞、知金州臨川陳彭年上疏言五事:一日置諫官,二曰擇法吏,三曰簡格令,四曰省官員,五曰行公舉。疏奏,并從之。帝因謂輔臣曰:“自今諫官宜精擇其人?!?br />
甲子,三司都催欠司引對逋負(fù)官物人,帝親辨問,凡七日。釋二千六百馀人。蠲所逋負(fù)物二百六十馀萬;已經(jīng)督納而非理者,以內(nèi)庫錢還之,身歿者給其家。
丙寅,詔:“學(xué)士,兩省、御史臺五品,尚書省諸司四品以上,于內(nèi)外京朝、幕職、州縣官及草澤中,舉賢良方正能直言極諫各一人,不得以見任轉(zhuǎn)運(yùn)使及館閣職事人應(yīng)詔?!薄 ∪?,辛巳,分川、峽為益、利、梓、夔州四路。
兵部尚書張齊賢上言:“終南山處士種放,守道遺榮,棲遲衡泌,愿備賢良方正之舉。”詔賜裝錢五萬,令京兆府遣官詣山備禮發(fā)遣,放辭不至。
先是三院御史多出外任,風(fēng)憲之職用它官兼領(lǐng),乃詔本司長吏自薦其屬,俾正名而舉職。壬午,以太常博士張巽為監(jiān)察御史,從新制也。 己丑,宴射后苑,帝言及大射、投壺、鄉(xiāng)飲酒之禮,因命直館各賦《射宮詩》。凡節(jié)序賜宴,則宗室、禁軍大校、牧伯、諸司皆令習(xí)射。
庚寅,以左仆射呂蒙正、兵部侍郎、參知政事向敏中并守本官、同平章事。國初至是三入相者,惟趙普及蒙正焉。
初,《乾元歷》氣朔漸差,詔判司天監(jiān)京兆史序等編新歷。于是歷成來上,賜名《儀天》,頒行之。
辛卯,參知政事王化基罷為工部尚書?;沃袝灰詮J補(bǔ)諸子官,然能訓(xùn)導(dǎo),皆有所立。
以同知樞密院事王旦為工部侍郎、參知政事,樞密直學(xué)士馮拯、陳堯叟并為給事中,同知樞密院事,禮部郎中薛映、兵部員外郎梁鼎、左司諫楊億并知制誥。帝初欲用著作佐郎、直集賢院梅詢,命中書召試映、鼎及詢等。宰相李沆素不喜詢,言于帝曰:“梅詢險薄,不可用;楊億有盛名?!钡垠@喜曰:“幾忘此人!”又以億望實素著,但召映、鼎就試,翼日,與億并命?! ∫試颖O(jiān)經(jīng)籍賜潭州岳麓書院,從知州李允則請也?! ∪沙剑|皇后蕭氏,以罪降為貴妃。
遼賜大丞相韓德讓名德昌。德昌自拜大丞相,進(jìn)王齊,總二樞府事,寵任益隆。 先是有圖魯卜者,從伐宋,嘗以言觸德昌,德昌怒,詰之,圖魯卜詞無所撓,德昌笑而釋之。至是德昌薦圖魯卜材可任統(tǒng)軍使,太后曰:“彼嘗不遜于卿,何善而薦?” 德昌曰:“于臣猶不屈,況于其馀!若任使之,必能鎮(zhèn)撫諸籓?!碧髲闹?。
夏,四月,丁未,以吏部員外郎陳省華為鴻臚少卿。時省華子堯叟擢任樞密,故特優(yōu)寵之。
壬子,詔:“京朝官及吏部選人,親老無兼侍者,特與近任。” 回鶻來貢,請助討李繼遷。
審官院初引對京官于崇政殿,遷秩有差。京朝官磨勘引對自此始。 乙未,翰林學(xué)士王欽若使西川還,對于崇政殿;即日,以欽若為左諫議大夫,參知政事。
辛未,帝御崇政殿試制舉人,得祕書丞查道、進(jìn)士陳越入第四等,定國軍節(jié)度推官王曙人次等,以道為左正言、直史館,越將作監(jiān)丞,曙著作佐郎。曙,河南人。
五月,庚辰,翰林學(xué)士、吏部郎中、知制誥硃昂罷為工部侍郎,致仕。昂有清節(jié),淡于榮利,初為洗馬,十五年不遷,不以屑意,及在內(nèi)署,非公事不至兩府。帝知其素守,故每加褒進(jìn)。昂累章告病,帝不得已從之,謂輔臣曰:“昂侍朕左右,未嘗以私事干朕,今其歸老,可給全俸。”詔本府歲時省問,如有奏章,許附驛以聞。又命其子正辭知公安縣,使得就養(yǎng)。舊制,致仕官止謝殿門下。于是帝特延見,命坐,勞問久之,令候秋涼上道,復(fù)遣中使錫宴于玉津園,兩制、三館儒臣皆預(yù),仍詔賦詩餞行。
丙戌,遼冊蕭氏為齊天皇后。后即太后弟平州節(jié)度使輝依之女,韓德昌之甥也,年十二選入掖庭,美而才,至是冊為后,事太后甚謹(jǐn),太后亦以德昌故深愛之。后嘗以草莛為殿式,密付有司,令造清風(fēng)、天祥、八方三殿,既成,益寵異。所乘車置龍首、鴟尾,飾以黃金,又造九龍輅、諸子車,以白金為浮圖,各有巧思,夏秋從行山谷間,花木如繡,車服相錯,人望之以為神仙。
六月,汰冗吏,諸路計省十九萬五千八百二人。
丁巳,詔“東川民田先為江水所害者,除其租?!?br />
遼以所俘將康昭裔為昭順軍節(jié)度使。
初,黃州境二虎斗,其一死,食之殆半;群雞夜鳴,經(jīng)月不止;仲冬,雷震暴作。
知州王禹偁手疏言之,引《洪范》陳戒,且自劾。帝亟命中使乘驛勞問,醮禳之。又詢于日官,言守土者當(dāng)其咎。帝惜禹偁才名,即命徙知蘄州;至未逾月,卒。戊午,訃聞,帝嗟悼,厚賻其家,賜一子出身。禹偁詞學(xué)敏贍,為后進(jìn)宗師,直躬行道,遇事敢言?! ‰m履危困,封奏無輟,嘗云:“吾若生元和時,從事于李絳、崔群間,斯無愧矣?!比恍詣傊保荒苋菸?,太宗嘗命宰相切戒之。其為文亦多涉規(guī)諷,以是不容于時。
初,田錫知泰州,幾三年不得代。錫上章自陳,即詔歸闕。屢召對言事,嘗奏曰:“舊有《御覽》,但記分門事類,臣愿鈔略四部,別為《御覽》三百六十卷,萬幾之暇,日覽一卷。又采經(jīng)史要切之言為《御屏風(fēng)》十卷,置扆座之側(cè),則治亂興亡之事常在目矣?!钡凵破溲?,詔史館以群書借之,仍免其集賢校讎之職。至是先上《御覽》三十卷,《御屏風(fēng)》五卷;手詔褒答之?! 《∶?,詔:“州縣學(xué)校及聚徒講誦之所,并賜《九經(jīng)》。”
戊申,出陣圖示宰相,命督將練士以備北邊?! ∏铮咴?,庚午朔,以河朔餽運(yùn)勞民,詔轉(zhuǎn)運(yùn)使減徭役存恤。
己卯,邊臣言契丹謀入邊,以山南東道節(jié)度使王顯為鎮(zhèn)、定、高陽關(guān)三路都部署,天平節(jié)度使王超為副都部署。
丙戌,遼以東京統(tǒng)軍使耶律諾袞為南府宰相。
八月,帝以邊臣玩寇,朔方餉道愈難,辛丑,命兵部尚書張齊賢為涇、原等州、保安等軍安撫經(jīng)略使,知制誥梁顥副之,即日馳騎而往。
己酉,復(fù)親試制舉人,得成安縣主簿丁遜、舒州團(tuán)練推官孫僅入第四等,并為光祿寺丞、直集賢院;祕書丞何亮、懷州防御推官孫暨入第四次等,以亮為太常博士,暨為光祿寺丞。
初,太常寺丞陳堯佐為開封府推官,坐言事切直,貶潮州通判。潮去京七千里,民俗陋鄙,堯佐至州,修孔子廟,作韓愈祠堂,率其民之秀者使就學(xué)。鱷魚復(fù)出害人,堯佐捕得,更為文,鳴鼓于市而戮之,潮人以比韓愈。三歲,召還,命直吏館。堯佐,堯叟弟也。
甲子,職方員外郎丹陽吳淑上言:“諸路所納閏年圖,當(dāng)在職方收掌,近者并納儀鸞司。伏以天下山川險要,皆王室之祕奧,國家之急務(wù),故《周禮》職方氏掌天下圖籍,又詔士訓(xùn)以夾王車。漢祖入關(guān)中,蕭何獨取秦圖籍,由是周知險要。豈有忽而不顧哉!
請令以今閏所納圖并上職方。又,州郡地里,犬牙相入,向者獨畫一州地形,則不可以傅合他郡。望令諸路轉(zhuǎn)運(yùn)使每十年各畫本路圖上職方,使知天下山川險要。”從之。
帝以巴、蜀地遠(yuǎn),時有寇盜,丁卯,命戶部員外郎南豐曾致堯等分往川、峽諸州提舉軍器,察官吏能否?! ∥斐?,社,宴宰相于中書。
九月,知封駁司陳恕請鑄本司印,詔:“如有封駁事,取門下省印用之?!币蛩旄闹怦g司為兼門下封駁事。
丙戌,翰林學(xué)士承旨宋白等上新修《續(xù)通典》二百卷,詔付祕閣。
先是詔國子監(jiān)祭酒邢昺等校定《周禮》、《儀禮》、《公羊》、《谷梁傳》《正義》;丁亥,昺等上其書,凡一百六十五卷。命模印頒行,賜宴國子監(jiān)。于是《九經(jīng)疏義》悉具。
庚寅,詔陜西民家出一丁,號保毅軍,凡得六萬七千八百九十五人;其緣邊軍士先選中者并升為禁軍,號保捷軍?! ±罾^遷陷清遠(yuǎn)軍?! ⌒撩?,遼主如南京。冬,十月,己亥朔,南伐;壬寅,次鹽溝。徙封皇弟吳王隆祐為楚王,留守京師。丁未,命皇弟梁王隆慶統(tǒng)先鋒軍以進(jìn)。
帝語近臣曰:“近者慶州地再震,昨司天奏熒惑犯輿鬼,秦分野當(dāng)有災(zāi),宜戒邊將以靜。且上天垂象示戒,可不恐懼修??!”知樞密院王繼英曰:“妖不勝德?!钡墼唬骸半藓蔚驴墒眩 蓖獦忻茉宏悎蜊旁唬骸氨菹驴思簮勖?,河防十馀溢而不決,歲復(fù)大稔,此圣德格天所致也?!钡墼唬骸疤煜掠`耳,豈朕德能感之?自此益須防戒?!?br />
己酉,張齊賢上言:“請募江、淮、荊湖丁壯八萬以益戍兵,廣邊備?!钡墼唬捍瞬晃▌訐u人心,抑又使南方之人遠(yuǎn)戍西鄙,亦非便也。”遂寢其奏。
庚戌,帝以陜西二十三州圖示輔臣,歷指山川險易、蕃部居處。又指秦州曰:“此州在隴山之外,號為富庶,且與羌戎接畛,昨已命張雍出守,冀其綏撫有方也?!贝螐?fù)指殿北壁《靈州圖》曰:“此馮業(yè)所畫,頗為周悉,山川形勢如此,安得知勇之為朕守之乎?”又指南壁甘、伊、涼等府圖及東壁幽州已北契丹圖曰:“契丹所據(jù)地,南北千五百里,東西九百里,封域非廣也,而燕薊淪陷,深可惜耳!”
甲寅,北面前陣鈐轄張斌,與遼師遇于長城口。時積雨,遼人弓用皮弦皆緩濕,斌擊敗之,漸近界首,遼伏騎大起,而三路統(tǒng)帥未及進(jìn),前陣兵少,為遼師所乘,退保威虜軍。
詔高陽三路兵增騎二萬為前鋒,又命將五人各領(lǐng)騎三千陳于先鋒之前,別命莫州都部署桑贊領(lǐng)萬人居莫州、順安軍,為奇兵,以備邀擊,北平寨部署荊領(lǐng)嗣萬人以斷西山之路。
詔:“購館閣逸書,每卷給千錢;及三百卷者,當(dāng)量材錄用?!?br />
丙寅,遼主以泥淖,命班師。
十一月,丙子,王顯奏前軍與契丹戰(zhàn),大破之,戮二萬馀人,獲其統(tǒng)軍鐵林。
職方員外郎吳淑,上疏請復(fù)古車戰(zhàn)之法,累數(shù)千言,帝稱其博贍。
丁亥,御崇和殿,閱張去華所著《元元論》及《授田圖》,謂近臣曰:“經(jīng)國之道,必以養(yǎng)民務(wù)穡為先。朕常冀邊鄙稍寧,兵革粗足,則可以力行其事,使吾民富庶也?!?br />
先是邊臣議城綏州,大屯兵積谷以遏黨項,朝臣互執(zhí)利害,久未決。十二月,中書、樞密會議,向敏中、周瑩、王繼英、馮拯、陳堯叟皆曰修之便。帝以境士遐邈,不可遙度,乃命比部員外郎洪湛、閤門祗候程順等同往按視。
時靈州孤危,丁卯,詔群議棄守之宜。知制誥楊億即日奏疏,請棄靈州,退保環(huán)、慶。帝訪于左右,咸以為靈武乃必爭之地,茍失之,則緣邊諸州亦不可保;帝頗然之?! ≡紫嗬钽熳嘣唬骸叭衾^遷不死,靈州必非朝廷所有。莫若發(fā)單車之使,召州將部分戍卒居民,委其空壘而歸,如此,則關(guān)右之民息肩矣?!?br />
閏月,洪湛等使還,言城綏州,其利七而害有二。丙戌,詔筑綏州城。
戊寅,李繼遷蕃族訛遇等歸順。
己卯,以兵部尚書張齊賢為右仆射。 壬午,靈州言河外砦主李瓊等以城降西夏,帝念其力屈就擒,特釋其親屬。 甲午,以王超為西面行營都部署,環(huán)慶路部署張凝副之,秦翰為鈐轄,領(lǐng)步騎六萬援靈州。
是月,以西涼府六谷首領(lǐng)巴勒結(jié)為靈州西面都巡檢使。會西涼使至,言六谷分左右?guī)髱笔拐坼陀锡埨弻崊屠战Y(jié)軍事,宜授以官,乃以游龍缽領(lǐng)宥州刺史。
遼大丞相韓德昌,以南京、平州歲不登,奏免百姓農(nóng)器錢,又請平州郡商賈價。是年,詔減關(guān)市稅,復(fù)免南京、平州租稅,從德昌之言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