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卷第四十一

續(xù)資治通鑒 作者:清·畢沅


  【宋紀(jì)四十一】起強圉赤奮若八月,盡屠維單閼八月,凡二年有奇。  ○仁宗體天法道極功全德神文圣武睿哲明孝皇帝景祐四年(遼重熙六年)  八月,甲戌,出內(nèi)藏庫絹三十萬,下河北路市糴軍儲。

  越州水,賜被溺民家錢有差。

  甲午,詔:“天下常平倉錢谷,自今三司及轉(zhuǎn)運司無得借支。”  九月,丙寅,三司言:“東頭供奉官錢遜奏信州鉛山產(chǎn)石碌,可烹煉為銅。今池、饒、江三州錢監(jiān)并闕銅鑄錢,請遣遜與本路轉(zhuǎn)運使試驗以聞?!睆闹?。

  丁卯,御邇英閣讀《唐書》。以后讀真宗所撰《正說》及進講《春秋》,俱于邇英閣?! 《?,十月,癸巳,翰林學(xué)士李淑請班其父樞密直學(xué)士若谷下,詔從淑請。

  乙未,同知樞密院事章得象言:“開封府進士章仲昌,臣鄉(xiāng)里疏屬,實無藝業(yè),近聞訟訴發(fā)解不公事,請牒歸其家?!睆闹?。時鎖廳應(yīng)舉人特多,開封府投牒者至數(shù)百,國子監(jiān)及諸州不在焉。及山榜,而宰相陳堯佐之子博古為解元,參知政事韓億子孫四人皆無落者,故嘲謗群起。然殿中侍御史蕭定謨與直集賢院韓琦、吳育、王拱辰實司試事,非有所私也?! ∈窃?,遼主駐石寶岡?! ∈辉?,己亥朔,準(zhǔn)布貢于遼。

  辛亥,遼以契丹行宮都部署蕭惠為南院樞密使。

  己未,出內(nèi)藏庫?綿五十萬,下河北、陜西路市糴軍儲。  庚申,遼封皇子洪基為梁王。

  癸亥,罷癸、萊買金場。

  十二月,壬申,給真定府、潞州學(xué)田各五頃。仍詔自今須籓鎮(zhèn)乃許立學(xué),它州勿聽。

  甲申,忻、代、并三州言地震,壞廬舍,覆壓人畜,忻州尤甚,吏民死者萬九千七百馀人。自是河?xùn)|地震連年不止,或地裂泉涌,或火出如黑沙狀,一日四五震,民皆露處。乙酉,命侍御史程戡往并、忻州體量安撫。

  右司諫韓琦上疏曰:“鄉(xiāng)者興國寺雙閣災(zāi),延及開先祖殿,不逾數(shù)刻,但有遺燼。

  復(fù)聞仰觀垂象,或失經(jīng)行。今北道數(shù)郡,繼以地震。此女謁用事,臣下專政之應(yīng)也。又震在北,或者上天孜孜遣告,俾思邊塞之為患乎?望自今嚴(yán)飭守臣,密修兵備,審擇才謀之帥,悉去懦弱之士,明軍法以整驕怠之卒,豐廩實以增儲偫之具。”

  旬馀,琦復(fù)上疏曰:“近聞大慶殿及諸處各建道場,及分遣中使遍詣名山福地,以致請禱,是未達寅畏之深旨也。臣竊以為祈禱之法,必徹樂減膳,修德理刑,下詔以求讜言,側(cè)身而避正殿,是以天意悅穆,轉(zhuǎn)為福應(yīng)。愿陛下法而行之。且大慶殿者,國之路寢,朝之法宮,陛下非行大禮、被法服,則未嘗臨御,臣下非大朝會,則不能一至于庭,豈容僧道繼日累月喧雜于上,非所以正法度而尊威神也!望今后凡有道場設(shè)醮之類,并于別所安置?!?br />
  給徐州學(xué)田五頃。

  庚寅,以龍圖閣學(xué)士張逸為樞密直學(xué)士,知益州。逸凡四至蜀,諳其民風(fēng)。會歲旱,逸使作堰,壅江水溉民田,自出公租減價以賑。民初饑,多殺耕牛食之,犯者皆配關(guān)中?! ∫葑啵骸懊駳⑴R曰顚⑺乐?,與盜殺者異;若不禁之,又將廢穡事。今歲小稔,請一切放還,復(fù)其業(yè)。”報可。  壬辰,徙知饒州范仲淹知潤州,監(jiān)筠州稅余靖監(jiān)泰州稅,夷陵縣令歐陽修為光化軍乾德縣令,帝諭執(zhí)政令移近故也。

  先是京師地震,直史館葉清臣上疏言:“頃仲淹、余靖等以言事被黜,天下齰舌不敢議朝政,行將二年。愿陛下深自咎責(zé),詳延忠直敢言之士,庶幾明威降鑒,善應(yīng)來集?!睍鄶?shù)日,仲淹等皆得近徙。

  仲淹既徙潤州,讒者恐其復(fù)用,遽誣以事。語入,帝怒,亟命置之嶺南。參知政事程琳辨其不然,仲淹訖得免。自仲淹貶而朋黨之論起,朝士牽連而出,語及仲淹者皆指為黨人;琳獨為帝開說,帝意解,乃已。  遼以楊佶為忠順軍節(jié)度使。

  趙元昊既悉有夏、銀、綏、靜、宥、靈、鹽、會、勝、甘、涼、瓜、沙、肅,而洪、定、威、懷、龍皆即歸堡鎮(zhèn)偽號州,仍居興州,阻河,依賀蘭山為固。是歲,始大補偽官,以嵬名守全、張陟、楊廓、徐敏宗、張文顯輩主謀議,鐘鼎臣典文書,成逋克、成賞都輩主兵馬,野利仁榮主蕃學(xué)。置十八監(jiān)軍司,委酋豪分統(tǒng)其眾。自河北至臥啰娘山七萬人,以備遼人;河南洪州、白豹、安鹽州、羅落、天都、惟精山五萬人,以備環(huán)慶、鎮(zhèn)戎、原州;左廂宥州路五萬人,以備鄜延、麟府;右?guī)手萋啡f人,以備西蕃、回紇;賀蘭駐兵五萬,靈州五萬人,興州、興慶府七萬人,為鎮(zhèn)守:總五十馀萬。而苦戰(zhàn)倚山訛,山訛者,橫山羌,夏兵柔脆,不及也。選豪族善弓馬五千人迭直,偽號六班直,月給米二石。鐵騎三千,分十部。發(fā)兵以銀牌召酋長,面受約束。創(chuàng)十六司于興州,以總眾務(wù)。  ○仁宗體天法道極功全德神文圣武睿哲明孝皇帝寶元元年(遼重熙七年)

  春,正月,辛丑,遼主如混同江。

  癸卯,趙元昊請遣人供佛五臺山,乞令使臣引護,并給館券;從之。元昊實欲窺河?xùn)|道故也。

  同知禮院宋祁上疏曰:“去年火焚興國寺浮屠,延燔藝祖神御殿,已而盜壞宗廟釦器者再,則神不昭格之意也。自昔災(zāi)異之發(fā),遠者十?dāng)?shù)年,近者三四年,隨方輒應(yīng),類無虛歲。而罪己之問不形于詔書,思患之謀不留于詢逮,逾時越月,群下默然。間者但引緇黃,晨齋夕唄,修不經(jīng)之細祝,塞可懼之大變,人且未信,天胡可欺!臣誠至愚,竊恐銷伏之間未得為計也。伏望陛下普詔百執(zhí),各貢所懷,留神省閱。”

  甲辰,雷。麟、府州及陜西大雨雹。

  丙午,以災(zāi)異屢見,下詔求直言,限半月內(nèi)實封進納。  庚戌,命翰林學(xué)士丁度等權(quán)知禮部貢舉。

  乙卯,大理評事、監(jiān)在京店宅務(wù)蘇舜欽詣匭通疏曰:“臣聞河?xùn)|地大震,歷旬不止;孟春之初,雷電暴作。臣以為國家闕失,眾臣莫敢為陛下言者,唯天丁寧以告陛下。陛下果能霈發(fā)明詔,許群臣皆得獻言,臣初聞之,踴躍欣忭!旬日間頗有言事者,其間豈無切中時?。慷绰劤⑴e行,是亦收虛言而不根實效也。竊見綱紀(jì)墮敗,政化闕失,其事甚眾,不可概舉,謹(jǐn)條大者二事以聞。

  “一曰正心。心正則神明集而萬條理。今民間傳陛下比年稍邇俳優(yōu),燕樂逾節(jié),賜予過度。燕樂逾節(jié)則蕩,賜予過度則侈;蕩則政事不親,侈則用度不足。臣竊觀國史,見祖宗日視朝,旰昃方罷,猶坐后苑門,有白事者,立得召對,委曲詢訪,小善必納。

  真宗末年不豫,始間日視朝。今陛下春秋鼎盛,實宵衣旰食求治之秋,乃隔日御殿,此政事不親也。又,府庫匱竭,民鮮蓋藏,誅斂科率,殆無虛日。三司計度經(jīng)費,二十倍于祖宗時,此用度不足也。望陛下修己以御人,洗心以鑒物,勤聽斷,舍燕安,放棄優(yōu)諧近習(xí)之纖人,親近剛明鯁正之良士,因此災(zāi)變,以思永圖。

  “二曰擇賢。夫明主勞于求賢而逸于任使,然盈庭之士,不須盡擇,在擇一二輔臣及御史諫官而已。昨王隨自吏部侍郎、平章事超越十資,復(fù)為上相。此乃非常之恩,必待非常之才,而隨虛庸邪謅,非輔相器,降麻之后,物論沸騰,故疾纏其身,災(zāi)仍于國。

  又,石中立頃在朝行,以詼諧自任,今處之近輔,物望甚輕,人情所忽,蓋近臣多非才者。陛下左右尚如此,天下官吏可知也。且張觀為御史中丞,高若訥為司諫,二人者皆登高第,頗以文詞進,而溫和柔懦,無剛直敢言之氣。斯皆執(zhí)政引置,欲其緘默,不敢舉其私,時有所言,則必暗相關(guān)說。故御史、諫官之任,臣欲陛下親擇之,不令出執(zhí)政門下。臺諫官既得其人,則近臣不敢為過,乃馭下之策也。

  “臣以為陛下身既勤儉,輔弼、臺諫又皆得人,則天下何憂不治,災(zāi)異何由而生!

  惟陛下少留意焉!”  丙辰,以災(zāi)異,詔轉(zhuǎn)運使、提點刑獄案所部吏以聞。

  上封者言:“自變茶法,歲輦京師銀絹易芻粟于河北,配擾居民,內(nèi)虛府庫,外困商旅,非便?!北?,命權(quán)御史中丞張觀、侍御史程戡、右司諫韓琦與三司別議之。戡,陽翟人。

  直史館蘇紳上疏曰:“星之麗天,猶萬國之附王者。下之畔上,故星亦畔天。今大異若此,得非任事之臣逾常分乎?朝廷事無大小,委之政府,至于黜陟之柄,亦或得專。

  夫大臣平日宜辨論官才,使陛下周知在位之能否,及有除擬,可以隨才任用,使進擢之人知恩出于上,則威福不外分也。今則不然,每一官闕,但閱其履歷,附以比例,而陛下無復(fù)有所更。故競進之徒,趨走權(quán)門,經(jīng)營捷徑,恩命未出于上,而請托已行于下矣。

  祖宗時擢用要官,惟才是用,臣下莫得先知,故被擢之人,咸思自厲。此無它,講求有素而大權(quán)不在于下也。雷者,天之號令,今方春而雷,天其或者欲陛下出號令以震動天下,宜及于早,而矯臣下舒緩之咎。凡朝廷事,無巨細,無內(nèi)外,取其先急者,悉關(guān)圣慮而振肅之,不可緩也。夫星變既有下畔上之象,地震又有陰侵陽之證,天意恐陛下未悟也,更以震雷警之,欲陛下先事為備,則患禍消而福祥至矣?!薄 ≈笔佛^葉清臣上疏曰:“陛下臨朝淵默,垂拱仰成,事無大小,有議皆可。使輔相之臣竭忠無私,皆如蕭、曹、房、杜則可;一有不及,才或非倫,則誤陛下事多矣。今有一人進擢,則曰宰相某之親舊也;一人罷黜,則曰宰相某之嫌隙也。由是天下囂然,不曰自陛下出而曰由宰相得,非臣陰之盛而易天地之序者乎?京房曰:‘臣事雖正,專必震?!苏鴮*q且震,況專而不正,安得不潰陰陽之氣而致天地之變乎!此地震之所由至也。臣愿陛下用天之高明剛健,法太祖之英武肅果,太宗之神睿聰察,先皇帝之精勤明哲,然后官人以材如周文,以法繩下如漢宣,招諫遷善如唐文皇。若此,何懼后患之不消,福慶之不臻哉!”

  校書郎張方平上七事:一曰密機事,二曰用威斷,三曰廣言路,四曰重圖任,五曰正有司,六曰信命令,七曰示戒懼。御史中丞張觀亦言:“承平日久,政寬法慢,用度漸侈,風(fēng)俗漸薄,以致災(zāi)異?!币蛏纤氖拢阂辉恢耍粐?yán)禁:三曰尚質(zhì),四曰節(jié)用。

  除并、代、忻州壓死民家去年秋糧。

  二月,戊辰朔,詔:“天下貢舉人,自今止令逐州解頭入見?!睍r舉人群見,進止多不如儀,而民有侯化隆、高惟志者,又輒闌入殿庭獻封事,故有是詔。

  庚午,詔自今日御前殿視事,用蘇舜欽之言也?! 〖仔?,賜鄆州學(xué)田五頃。

  右司諫韓琦上疏言:“宰臣王隨,登庸以來,眾望不協(xié),差除任性,褊躁傷體。廟堂之上,不聞長材遠略,仰益盛化,徒有延納僧道,信奉巫祝之癖,貽誚中外。而自宿疚之作,幾涉周星,安臥私家,備禮求退。方天地有大災(zāi)變,陛下責(zé)躬問道之際,曾未入見,而扶疾于中書視事,引擢親舊,怡然自居。暨物議沸騰,則簡其拜禮,勉強入見,面求假告,都無省愧之心,固寵慢上,寡識不恭久咎,自古無有。次則陳堯佐男述古,監(jiān)左藏庫,官不成資,未經(jīng)三司保奏,而引界滿酬獎之條,擢任三門白波發(fā)運使,參知政事韓億,初乞男綜不以資敘回授兄綱,將朝廷要職從便退換,如己家之物,紊亂綱紀(jì),舉朝非笑。此二事,陛下若忽而小人,因循不問,彼必愈任威福,公行不善,更無畏矣?! ∮郑辛⒈疽运囄倪M,不能少有建明,但滑稽談笑之譽,為人所稱;處翰墨之司,固當(dāng)其職,若參決大政,誠非所長。況復(fù)仍歲以來,災(zāi)異間作,則燮理之任,正當(dāng)其責(zé)。

  而使陛下引咎求言,繼日臨朝,遍責(zé)剌牧長吏各修其職,獨政府之臣皆以為過不在己,泰然自處于皋、夔、稷、契之右。臣僚欲廣陛下之德,已頒前詔于天下,而罷立期限,則皆仰而不從,蓋臣事專而君道之弱明應(yīng)矣。伏望出臣此疏,明示中書,委御史臺于朝堂集百官會議,正其是非,以塞群議?!钡奂渭{之。

  乙亥,遼主自春州駐東川。

  丁丑,高麗遣使貢于遼。

  壬午,遼主幸五坊閱鷹鶻。

  遼以翰林都林牙蕭罕嘉努兼修國史,仍詔諭之曰:“文章之職,國之光華,非才不用。以卿文學(xué),為時大儒,是用授卿以翰林之職。朕之起居,悉以實錄?!弊允侨找娪H信,罕嘉努知無不言,雖諧謔不忘規(guī)諷。

  甲午安化蠻寇宜、融州?! ∪拢煨缢?,宰臣王隨罷為彰信節(jié)度使、同平章事,陳堯佐罷為淮康節(jié)度使、同平章事、判鄭州,韓億罷為戶部侍郎,石中立罷為戶部侍郎、資政殿學(xué)士。

  初,呂夷簡罷,密薦隨與堯佐二人為相,其意引援非才,居己下者用之,覬它日帝或見思而復(fù)相己。及隨與堯佐、億、中立等議政,數(shù)忿爭于中書。隨尋屬疾在告,詔五日一朝,日赴中書視事,而堯佐復(fù)年高,事多不舉,時有“中書翻為養(yǎng)病坊”之語。會災(zāi)異仍見,琦論隨等疏凡十上,堯佐亦先自援漢故事求策免,于是四人者俱罷。

  以判河南府張士遜為門下侍郎兼兵部尚書、平章事,戶部侍郎、同知樞密院事章得象以本官平章事,同知樞密院事王鬷、權(quán)知開封府李若谷并參知政事,權(quán)三司使王博文、知永興軍陳執(zhí)中并同知樞密院事。

  初,韓琦數(shù)言執(zhí)政非才,帝未即聽。琦又言曰:“豈陛下?lián)褫o弼未得其人故邪?若杜衍、宋道輔、胥偃、宋郊、范仲淹,眾以為忠正之臣,可備進擢。不然,嘗所用者王曾、呂夷簡、蔡齊、宋綬,亦人所屬望,何不圖任也?”帝惟聽琦罷王隨等,更命士遜及得象為相。士遜猶以東宮舊恩,或言又夷簡密薦之。得象入謝,帝謂曰:“往者太后臨朝,群臣邪正,朕皆默識;惟卿清忠無所附,且未嘗有干請,今日用卿,由此也?!?br />
  以知應(yīng)天府夏辣為三司使,知制誥宋郊為翰林學(xué)士。帝初欲用郊同知樞密院事,中書言故事無自知制誥除執(zhí)政者,乃先召入翰林。左右知帝遇郊厚,行且大任矣。學(xué)士李淑害其龐,欲以奇中之,言于帝曰:“宋,受命之號也。郊,交也。合姓名言之為不祥?!钡鄹橐?。它日,以諭郊,因改名癢?! ∵|主幸皇太弟重元行帳。  己亥,發(fā)邵、澧、潭三州駐泊兵討安化蠻。

  壬寅,遼主如蒲河淀。  辛亥,夏國遣使貢于遼。

  甲寅,御崇政殿,試禮部奏名進士,乙卯,試諸科。丙辰,試特奏名。旋賜進士、諸科及第、出身七百二十四人,其特奏名被恩賜者又九百八十四人。瓊林宴,初賜《大學(xué)篇》。

  先是,帝以開封所解鎖廳進士陳博古等,嘲謗籍籍,密詔博古及韓億子孫四人并兩家門下士范鎮(zhèn)試卷皆勿考。鎮(zhèn),成都眉山人。考官奏鎮(zhèn)靜實有文,非附兩家之勢而得者,乃聽考而降其等級。鎮(zhèn),禮部奏名為第一。故事,禮部第一人賜第,未有第二甲者,雖近下猶申之,吳育、歐陽修殿庭唱第過三人,亦抗聲自陳。鎮(zhèn)獨默然,至第七十九人,乃出拜,退就列,無一言,眾以是稱之。禮部第一人在第二甲自鎮(zhèn)始。初。薛奎知益州,還朝,與鎮(zhèn)俱?;騿柨胧袼?,奎曰:“得一偉人,當(dāng)以文學(xué)名世也?!?br />
  遼主錄囚。  夏,四月,庚午,詔:“天下毋得連用真宗皇帝籓邸舊名。”

  癸酉,給事中、同知樞密事王博文卒。始,博文為三司使,言于帝曰:“臣且死,不得復(fù)望兩府之門。”因泣下。帝憐之。后數(shù)日,與陳執(zhí)中并命。位樞密凡三十六日?! ∮囍粒ゑ{臨奠,贈吏部侍郎。博文以吏事進,政務(wù)平恕,嘗語諸子曰:“吾平生決罪,至流刑,未嘗不陰擇善水土處。汝曹志之?!比恢尾軟I獄,希莊獻旨,縱羅崇勛傅致其罪,議者少之。

  乙亥,以權(quán)御史中丞張觀同知樞密院事。

  帝初諭中書,候兩府闕官則用宋庠。及王博文卒,中書以庠名進,帝曰:“觀,先朝狀元,合先用。”蓋譖者之說已行也。

  賜河南府嵩陽書院田十頃。

  己卯,遼主獵白馬堝。甲申,射兔新淀井,旋獵于金山。

  壬辰,除宜、融州夏稅。

  乙未,詔:“自今試舉人,非國子監(jiān)見行經(jīng)書,毋得出題?!睆暮擦质套x學(xué)士李淑請也。

  五月,乙巳,錄囚?! ×?,乙亥,遼主御清涼殿試進士,賜邢彭年以下五十五人第?! ∥煲T天下舉念書童子。

  帝留意農(nóng)事,每以水旱為憂。甲申,詔天下諸州每旬上雨雪狀,著為令。  戊子,權(quán)知司天少監(jiān)楊惟德等言:“來歲己卯閏十二月,則庚辰歲正月朔日當(dāng)食,請移閏于庚辰歲,則日食在前正月之晦?!钡墼唬骸伴c所以正天時而授民事,其可曲避乎?”不許。

  秋,七月,甲辰,遼主錄囚。

  己巳,準(zhǔn)布部長朝于遼。

  戊申,遼主如黑嶺。

  癸丑,賜襄州學(xué)田五頃。

  丙辰,群臣表上尊號曰寶元體天法道欽文聰武圣神英睿孝德,帝不許。群臣五上表,帝謂宰相張士遜曰:“唐穆宗云:‘強我懿號,不若使我為有道之君;加我虛尊,不若處我于無過之地?!廾繍鬯寡浴!笔窟d請不已,乃詔削“英?!倍侄苤?。

  右司諫韓琦言:“李照所造樂不合古法,今親祀南郊,不可以薦,請復(fù)用太常舊樂。”詔宋綬、晏殊同兩制詳定以聞。綬等言“新樂比舊樂下三律,眾論以為無所考據(jù),愿如琦請?!痹t從之。

  壬戌,御崇政殿,策試賢良方正能直言極諫著作佐郎信都田況、大理評事張方平、茂才異等丹陽邵亢。況所對入第四等,方平四等次,亢與宰相張士遜連姻,報罷。

  癸亥,策試武舉人。八月,丙寅,試武舉人騎射。

  丁卯,復(fù)置淮南、江、浙、荊湖制置發(fā)運使。

  鎮(zhèn)國軍節(jié)度使、駙馬都尉李遵勖屬疾,奏請納祿,援唐韋嗣立故事求山林號,詔不許?! ∽褊?昷藉力學(xué),王旦器之。天圣末,嘗奏事殿中,帝起更衣,莊獻屏左右問:“比來外人有何言?”遵勖唯唯。太后固問,遵勖曰:“臣無它聞,但議者謂天子既冠,太后宜還政?!碧笤唬骸拔曳菓俅?,帝年少,內(nèi)侍多,尚恐未能制之耳。”遵勖尋卒,贈中書令,謚和文。

  九月,乙未,出左藏庫錦綺綾羅一百萬,下陜西路市糴軍儲。

  丁未,遼主駐平淀。

  己酉,鄜延路鈐轄司言:“趙元昊從父山遇遣人來約降?!痹t勿受。初,元昊悉會諸豪,刺臂血和酒置髑髏中,共飲之,約先攻鹿阝延,自靖德、塞門、赤城路三道并入;酋豪有諫者,輒殺之。山遇數(shù)止元昊,不聽,畏誅,遂挈妻子來降,時已被詔,知延州郭勸與鈐轄河陽李渭遣山遇還,山遇不可,即命監(jiān)押韓周執(zhí)山遇等送元昊,集騎射而殺之。時元昊自稱烏珠已數(shù)年矣。元昊既殺山遇,遂謀僭號。

  丁巳,進封齊國永壽保圣夫人許氏為魏國夫人。

  冬,十月,甲子朔,遼主度遼河,旋駐白馬淀?! ”t戒百官朋黨。初,呂夷簡逐范仲淹等,既逾年,夷簡亦罷相,由是朋黨之論興。士大夫為仲淹言者不已,于是內(nèi)降答刂子曰:“向貶范仲淹,蓋以密請建立皇太弟姪,非但詆毀大臣。今中外臣僚屢有稱薦仲淹者,事涉朋黨,宜戒諭之。”故復(fù)下此詔。

  參知政事李若谷建言:“近歲風(fēng)俗惡薄,專以朋黨污善良。蓋君子小人各有類,今一以朋黨目之,恐正臣無以自立?!钡廴黄溲浴?br />
  鹽鐵副使、工部郎中司馬池、歲滿當(dāng)遷,中書進名,帝曰:“是固辭諫官者?!彼烀鼮樘煺麻w待制,知河中府。

  辛未,以左千牛衛(wèi)將軍宗實為左領(lǐng)軍衛(wèi)將軍。

  壬申,遼錄囚。

  甲戌,趙元昊筑壇受冊,僭號大夏始文英武興法建禮仁孝皇帝,改大慶二年為天授禮法延祚元年。追謚其祖繼遷曰神武皇帝,廟號太祖;父德明曰光圣皇帝,廟號太宗?! ∏彩狗畋硪再蕴杹砀?。

  十一月,甲辰,詔廣西路鈐轄司趣宜、融州進兵討安化蠻。初,官軍與蠻戰(zhàn),為蠻所敗,鈐轄張懷志等六人皆死。帝命洛苑使馮伸己知桂州兼廣西鈐轄。伸己道江陵,未至,于是遣中使諭伸己速行。伸己日夜疾馳至宜州,繕器甲,訓(xùn)隊伍,募民發(fā)丁壯,轉(zhuǎn)糧餉,由三路以進。伸己臨軍,單騎出陳,語酋豪曰:“朝廷撫汝曹甚厚,何乃自取滅亡!汝聽我言則生,不然,無噍類矣!”眾蠻仰泣羅拜,曰:“不圖今日復(fù)見馮公也!”

  先是大中祥符末及天圣間,伸己嘗再知宜州,蠻頗服其威信,故云。明日,蠻渠頂投兵械萬計,率眾降軍門,廣西遂安。伸己,拯從子也。

  乙巳,詔:“宜、融州民嘗從軍役者,免今夏稅,運糧者免其半?!?br />
  戊申,朝享景靈宮。己酉,享太廟、奉慈廟。庚戌,祀天地于圜丘,大赦,改元。

  百官上尊號。

  戊午,鄆州言資政殿大學(xué)士、左仆射王曾卒。輟視朝二日,贈侍中,謚文正。曾姿質(zhì)端厚,眉目如刻畫,入朝,進止有常處。平居寡言,自奉廉約,人莫干以私。前后輔政十年,其所進退士,人莫有知者。范仲淹嘗以問曾,曾曰:“夫執(zhí)政者恩欲歸己,怨使誰當(dāng)?”仲淹服其言。先是有大星墜其寢,左右驚白之,曾曰:“后一月當(dāng)知。”及期,曾果卒?;实v中,帝為篆其墓碑曰:“旌賢之碑”,后又改其鄉(xiāng)曰旌賢。大臣碑得賜篆自曾始?! ∈?,癸亥朔,封宰臣張士遜為郢國公。加恩百官。

  甲子,京師地震。

  遼召善擊鞠者數(shù)十人于東京,令與近臣角勝,遼主臨觀之。己巳,以皇太弟重元判北南院樞密使事,北府宰相薩巴仍兼知東京留守事。命宰臣張儉守司空,宰臣韓紹芳加侍中,以特里袞耶律瑪陸為北院宣徽使,以耶律喜遜為南府宰相。

  鄜延路都鈐轄司言趙元昊反。辛未,徙環(huán)慶路副部署劉平為鄜延路副都部署。癸酉,命三司使夏辣為奉寧節(jié)度使、知永興軍,知河南府范雍為振武節(jié)度使、知延州。

  甲戌,召龍圖閣直學(xué)士、知兗州孔道輔為御史中丞。

  詔:“陜西、河?xùn)|沿邊舊與元昊界互市處,皆禁絕之?!?br />
  丁丑,詔:“有能捕元昊所遣刺探事者,賞錢十萬?!?br />
  乙酉,詔:“三司歲給嘉勒斯賚綾絹千匹、片茶千斤、散茶千五百斤?!?br />
  丁亥,遼主錄囚,非故殺者減科。南面侍御壯古哩詐取女真貢物,罪應(yīng)死,以其有吏能,黥而流之。

  加嘉勒斯賚保順軍節(jié)度使、邈川大首領(lǐng)。自西涼為李繼遷所陷,巴勒結(jié)舊部往往歸嘉勒斯賚,回紇降者復(fù)數(shù)萬。嘉勒斯賚居青唐,西有臨谷城,通青海、高昌諸國,南人皆趨之以貿(mào)易,由是富強。朝廷欲使背擊元昊以披其勢,因授節(jié)鉞焉。

  ○仁宗體天法道極功全德神文圣武睿哲明孝皇帝寶元二年(遼重熙八年。己卯,一零三九年)

  春,正月,己酉,河陽言彰信節(jié)度使、同平章事王隨卒。贈中書令,謚章惠,后改文惠?! 〕酰磺彩狗Q偽官,抵延州,郭勸、李渭留其使,具奏:“元昊雖僭中國名號,然閱其表函尚稱臣,可漸以禮屈,愿與大臣熟議?!痹t許使者赴京師。其表曰:“臣祖宗本后魏帝赫連之舊國,拓跋之遺業(yè)也。遠祖思恭,當(dāng)唐季率兵拯難,受封賜姓名。祖繼遷,大舉義旗,悉降諸部,收臨河五鎮(zhèn),下沿境七州。父德明,嗣奉世基,勉從朝命。

  而臣偶以狂斐,制小蕃文字,改大漢衣冠,革樂之五音為一音,裁禮之九拜為三拜。衣冠既就,文字既行,禮樂既張,器用既備,吐蕃、達靼、張掖、交河、莫不從服,軍民屢請愿建邦家,是以受冊即皇帝位。伏望陛下許以西郊之地,冊為南面之君,敢竭庸愚,常敦歡好?!?br />
  甲寅,知延州郭勸落職知齊州,鄜延鈐轄兼知鄜州李渭降授尚食使、知汝州,坐不察敵情也。

  元昊使者將行,不肯受詔及賜物,樞密院議數(shù)日不決。王德用、陳執(zhí)中欲執(zhí)之,盛度、張觀不可。卒遣之,但卻其獻物,韓周復(fù)送至境上。

  丁巳,遼禁朔州鬻羊于宋。

  二月,庚午,許明州立學(xué),仍給田五頃。

  丙子,遼主駐長春河。

  三月,壬寅,編修院與三司上歷代天下戶數(shù)。先是帝御邇英閣,讀《正說·養(yǎng)民篇》,見歷代戶口登耗之?dāng)?shù),顧謂侍臣曰:“今天下民籍幾何?”翰林侍讀學(xué)士梅詢對曰:“先帝作《正說》,蓋述前代帝王恭儉有節(jié),則戶口充羨;賦斂無度,則版圖衰減。

  五季生齒凋耗,太祖受命,太宗、真宗繼圣承祧,休養(yǎng)百姓,今天下戶口之?dāng)?shù),蓋倍于前矣?!币蛟t三司及編修院檢討以聞;至是上之。

  丙午,初,元昊反書聞,朝廷即議出兵,群臣爭言小丑可即誅滅,右正言吳育獨建議:“元昊雖名籓臣,尺賦斗租不入縣官,宜度外置之,示以不足責(zé)。且彼已僭輿服,夸示奠豪,勢必不能自削。宜授國初江南故事,稍易其名,可以順撫?!弊嗳?,宰相張士遜笑曰:“人言吳正言心風(fēng),果然!”至是育復(fù)上奏,言宜堅壁清野,挫剽急之鋒,徐觀其勢而為之策;俱不報。

  丁未,徙知潤州范仲淹知越州?! 「?,都官員外郎王素為侍御史,中丞孔道輔薦之。素,旦子也。  丙辰,許泉州立學(xué),仍給田五頃。

  魏國永壽保圣夫人許氏卒,輟視朝三日,追號肅成賢穆夫人,帝為制服發(fā)哀。

  丁巳,鑄“皇宋通寶”錢?! ∠葧r錢文皆曰元寶而冠以年號。及改號寶元,特命以“皇宋通寶”為文。

  元昊為書及錦袍、銀帶投鄜延境上,以遺金明李士彬,且約以叛。候人得之,諸將皆疑士彬,副都部署夏元亨獨曰:“此間耳。士彬與羌世仇,若有私約,通贈遺,豈使眾知邪?”乃召士彬與飲,厚撫之,士彬感泣。不數(shù)日,果擊賊,取首馘、羊馬自效。  詔權(quán)停貢舉。

  夏,四月,癸亥,封嘉勒斯賚妻為夫人,二子俱為團練使,各賜衣帶、器幣及茶絹?! r嘉勒斯賚父子猜阻,異居不相統(tǒng)屬,朝廷欲兼撫之,故有是命。

  乙丑,放宮人二百七十人。帝因諭宰臣張士遜等曰:“不獨矜其幽閉,亦省掖禁浮費。近復(fù)有邀駕獻雙生二女子,朕卻而不受?!笔窟d曰:“誠盛德事也?!比惶焓ツ?,士遜亦嘗納女口于宮中,為御史楊偕所彈云。

  壬申,免昭州運糧死蠻寇者家徭二年,賦租一年。

  辛巳,潁州言戶部侍郎蔡齊卒。贈兵部尚書,謚文忠。齊方重有風(fēng)采,自初仕,未嘗至權(quán)門。丁謂秉政,欲齊親己,齊終不往。龐籍、楊僭、劉隨、段少連皆齊所薦,后多為名臣。

  丁亥,募河?xùn)|、陜西民入粟實邊。

  右司諫韓琦上言:“祖宗以來,躬決萬條,凡于賞罰任使,必與兩制大臣外朝公議,或有內(nèi)中批旨,皆出宸衷。自太后垂簾之日,始有假托皇親,因緣女謁,或于內(nèi)中下表,或但口為奏求,是致僥幸日滋,賞罰倒置。唐之斜封,今之內(nèi)降,蠹壞綱紀(jì),為害至深。

  乞特降詔諭,今后除諸宮宅皇族有己分事方許內(nèi)中奏陳,自馀戚里家及文武臣僚或有奏請事,并令進狀,更不許內(nèi)中奏陳,犯者重貶,則圣政無私,朝規(guī)有敘矣。”五月,己亥,禁皇族及諸命婦、女冠、尼等非時入內(nèi)。

  癸卯,詔李若谷、任中師、韓琦與三司詳定減省浮費,從賈昌朝之請也。

  知樞密院事王德用,狀貌雄毅,面黑,而頸以下白皙,人皆異之。其居第在泰寧坊,直宮城北隅,開封府推官蘇紳嘗疏言:“德用宅枕乾岡,貌類藝祖?!钡勰淦涫璨幌隆?br />
  御史中丞孔道輔繼言之,語與紳同,且謂德用得士心,不宜久典機密。壬子,罷為武寧節(jié)度使,赴本鎮(zhèn)。德用尋以居第獻,詔隸芳林園,給其直。

  以鎮(zhèn)海節(jié)度使夏守赟知樞密院事。守赟時為真定府路都部署,召用之,既入見,問西事,守赟言:“平時小塞屯兵馬不及千馀,第可御草寇耳。若賊兵盛至,固守不暇,安能出斗邪!宜并小塞兵馬,共扼沖要,伺便邀擊,可以成功?!钡凵钊恢?。

  韓琦言:“今欲減省浮費,莫如自宮掖始。請令三司取入內(nèi)內(nèi)侍省并御藥院、內(nèi)東門司先朝及今來賜予支費之目,比附酌中,皆從減省,無名者一切罷之?!痹t:“禁中支費,只令入內(nèi)內(nèi)侍省、御藥院、內(nèi)東門司同相度減省。其臣僚蝗予,即許會問入內(nèi)內(nèi)侍省等處施行。”琦又言:“景德至景祐文書,有司必不備具,若俟取索齊始議裁減。

  徒成淹久。但考今日調(diào)度,實浮費者,即可蠲省。如故將相、戚里及權(quán)近之家,多占六軍,耗費縣官衣糧,有妨征役,在京者不啻數(shù)千人,若此類,何必待舊日文書校邪!”  詔從之。

  癸丑,罷群牧制置使。尋復(fù)之。

  六月,壬戌,詔:“自乘輿服御及宮掖所須,宜從簡約;若吏兵祿賜,毋得輒行裁減?!睍r論者或欲損吏兵俸賜,帝曰:“祿廩皆有定制,毋遽更變以搖人心?!惫式凳窃t。

  丙寅,以左侍禁魯經(jīng)為閤門祗候。經(jīng)使嘉勒斯賚,特擢之。先是遣經(jīng)持詔諭嘉勒斯賚,使擊元昊以披其勢,賜帛二萬匹。嘉勒斯賚奉詔出兵四萬五千向西諒,西諒有備,嘉勒斯賚知不可攻,捕殺游邏數(shù)十人亟還,聲言圖再舉,然卒不能也。初議重賄嘉勒斯賚使擊元昊,因以地與之,參知政事程琳曰:“使彼得地,是生一元昊;不若用間,使二羌勢不合,即中國之利也。”

  戊辰,詔:“諸致仕官嘗犯贓者,毋得推恩子孫?!薄 ⌒廖?,以殿前都虞候石元孫為鄜延路副都部署。元孫,守信孫。

  壬申,以左千牛衛(wèi)將軍宗實為右千牛衛(wèi)大將軍,始自宮中出還第。

  先是詔陜西安撫使龐籍諭旨知永興軍夏辣議西鄙事,丙子,辣言:“繼遷一族,本黨項遺種,太平興國中,竭內(nèi)帑之財,罄關(guān)中之力,不能撲滅。真宗即位,惟戒疆吏謹(jǐn)烽堠,嚴(yán)卒乘,此實真宗之遠圖也。然自靈武陷沒,銀、綏割棄以來,假朝廷威靈,聚中原祿賜,略有河外,服屬小蕃。德明、元昊,久相繼襲,拓地千馀里,積貨數(shù)十年,較之繼遷,勢已相萬。芻豢過飽,猖獗遽彰。  “議者莫不欲大行誅討,然自昔兵家皆謀先勝而后戰(zhàn),即舉無遺策。以繼遷窮蹙,比元昊富實,事勢可知也;以先朝累勝之軍,較當(dāng)今關(guān)東之兵,勇怯可知也;以興國習(xí)戰(zhàn)之帥,方沿邊未試之將,工拙可知也;繼遷逃伏平夏,元昊窟穴河外,地勢可知也?! ∪舴直钊?,則自赍糧糗,不能支久,須載芻粟,難于授送。師行賊境,利于速戰(zhàn),進則賊避其鋒,退則敵躡其后,晝設(shè)奇伏,夜燒營柵,師老糧匱,深可虞也。若窮其巢穴,須涉大河,即無長舟巨艦,則須浮囊挽綆。賊列寨河上,以逸待勞,我?guī)煱攵桑笥襾頁?,未知何謀可以捍御。臣以為不較主客之利,不計攻守之便,議追討者,是為無策。

  “事不先定,必有后憂。計上十策:一,教習(xí)強弩以為奇兵;二,羈縻屬羌以為籓籬;三,詔嘉勒斯賚父子并力破賊;四,度地形險易遠近,寨柵多少,軍士勇怯,而增減屯兵;五,詔諸路互相應(yīng)援;六,募土人為兵,號神虎、保捷,州各一二千人,以代東兵;七,增置弓手、壯丁、獵戶以備城守;八,并邊小寨,毋積芻糧,賊攻急則棄小寨入保大寨,以全兵力;九,關(guān)中民坐罪若過誤者,許入粟贖罪,銅一斤為粟五斗,以贍邊計;十,損并邊冗兵、冗官及減騎軍以紓饋運?!碑?dāng)時頗采用之。

  壬午,詔削趙元昊官爵,除屬籍,揭榜于邊,募人禽元昊,若斬首獻者,即以為定難節(jié)度使。元昊界蕃、漢職員能率族歸順者,等第推恩。初,保忠但賜國姓,而詔言除屬籍,誤也?! 〖咨?,徙監(jiān)泰州酒稅務(wù)余靖知英州,監(jiān)唐州酒稅尹洙知長水縣,乾德縣令歐陽修權(quán)武成軍判官。

  丙戌,詔河?xùn)|安撫司移文告于遼,以元昊反已奪官除籍及沿邊益兵之意?! ∏铮咴拢G院韓琦,請自今雙日止御后殿視事。帝問輔臣以故事,張士遜曰:“唐五日一開延英,蓋資閑燕以輔養(yǎng)圣神?!钡墼唬骸芭c夫宵衣旰食固不侔也。前代帝王,靡不初勤政事而后失于逸豫,不可不戒也?!睍r帝感小疾,太醫(yī)數(shù)進藥,故琦有是請,帝訖不從。

  先是遼主幽太后于慶州,既改葬齊天后,群臣多勸遼主復(fù)迎,可得南朝歲聘之利,不從。會遼主召僧,聽講《報恩經(jīng)》,感悟。丁巳,遼主謁慶陵,致奠于望仙殿,遂躬迎太后至顯州,謁園陵,還京。太后見趙安仁,責(zé)之曰:“汝負萬死,我嘗營救;不望汝報,何為離間我母子邪?”安仁無以答。

  戊午,以知永興軍夏辣知涇州兼涇原、秦鳳路沿邊經(jīng)略安撫使、涇原路馬步軍都部署,知延州范雍兼鄜延、環(huán)慶路沿邊經(jīng)略安撫使、鄜延路馬步軍都部署。

  八月,己巳,降武寧節(jié)度使王德用為右千牛衛(wèi)上將軍,知隨州,仍特置判官一員。

  初,德用既以孔道輔言罷和樞密院,而河?xùn)|都轉(zhuǎn)運使王沿又言德用嘗令府州折繼宣市馬。

  至是德用以馬與券來上,乃市于商人,然猶用言者而再貶之。家人皆惶恐,而德用舉止言色如平時,但不接賓客而已。

  西川自夏至秋不雨,民大饑。庚辰,命韓琦為益利路體量安撫使,西染院副使王從益副之;蔣堂為梓夔路體量安撫使,左藏庫副使夏元正副之。

  初,帝用禮官議,祀高禖于郊,又以宋火德,制赤帝象于宮門中以祈皇子。已而皇子生,辛巳,命參知政事王鬷以太牢報祠高禖。帝數(shù)舉皇子,後皆不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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