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紀七十一〔起玄黓攝提格（壬寅）五月，盡閼逢執(zhí)徐（甲辰）五月，凡二年有奇。〕
僖宗惠聖恭定孝皇帝中之下
中和二年（壬寅、八八二）
1五月，以湖南觀察使閔勗權(quán)充鎮(zhèn)南節(jié)度使。〔咸通六年，置鎮(zhèn)南軍於洪州。閔勗時據(jù)潭州，而以洪州節(jié)授之，欲使之與鍾傳相斃也?！?/em>勗屢求於湖南建節(jié)，朝廷恐諸道觀察使效之，不許。先是，王仙芝寇掠江西，〔先，悉薦翻?！?/em>高安人鍾傳聚蠻獠，依山為堡，〔安本漢豫章建城縣，唐武德五年，改名高安，屬洪州。九域志：州南一百二十里?！?/em>眾至萬人。仙芝陷撫州而不能守，傳入據(jù)之，詔即以為刺史。至是，又逐江西觀察使高茂卿，據(jù)洪州。〔撫州西北至洪州二百四十里。宋白曰：撫州臨川郡，漢南昌縣地，吳置臨川郡；隋平陳，罷郡為州，時總管楊武通奉使安撫，即以撫為名?！?/em>朝廷以勗本江西牙將，〔事見上卷上年?！?/em>故復置鎮(zhèn)南軍，使勗領(lǐng)之；〔鎮(zhèn)南軍中廢，今復置。若傳不受代，令勗因而討之。勗知朝廷意欲鬬兩盜使相斃，辭不行?！?/em>
2加淮南節(jié)度使高駢兼侍中，罷其鹽鐵轉(zhuǎn)運使。駢既失兵柄，又解利權(quán)，攘袂大詬，〔是年春罷都統(tǒng)，已失兵柄；今解鹽鐵轉(zhuǎn)運，又失利權(quán)?！?/em>遺其幕僚顧雲(yún)草表自訴，言辭不遜，其略曰：「是陛下不用微臣，固非微臣有負陛下?！褂衷唬骸笂Τ嘉次?，陛下猶迷，不思宗廟之焚燒，不痛園裬之開毀?！褂衷唬骸竿蹊I僨軍之將，〔謂乾符六年江陵之敗也。憤，方問翻?！?/em>又曰：「王鐸憤軍之將，〔謂乾符六年江陵之敗也。僨，方問翻?！?/em>崔安潛在蜀貪黷，〔崔安潛擊賊屢捷，無以指擿，故言其在蜀貪黷。懿宗咸通六年，安潛鎮(zhèn)蜀?！?/em>豈二儒士能戰(zhàn)強兵！」又曰：「今之所明，上至帥臣，下及裨將，以臣所料，悉可坐擒?！?em>〔帥，所類翻。將，即亮翻?！?/em>又曰：「今賢才在野，憸人滿朝，〔憸，思廉翻。朝，直遙翻?！?/em>致陛下為亡國之君，此子等計將安出！」顧雲(yún)蓋序次高駢大訴之言以為表。上命鄭畋草詔切責之，其略曰：「綰利則牢盆在手，〔謂專江、淮鹽利也。牢盆二語，見漢武帝紀。〕主兵則都統(tǒng)當權(quán)，直至京北、京西、神策諸鎮(zhèn)。悉在指揮之下，可佑董制之權(quán)；而又貴作司徒，榮為太尉，〔按新書高駢傳；駢帥西川；已，進檢校司徒；兩京陷後，天子猶冀駢立功，進檢校太尉?！?/em>以為不月，如何為用乎﹖」又曰：「朕緣久付卿兵柄，不能翦蕩元兇，自天長漏網(wǎng)過淮，〔事見二百五十二卷廣明元?！?/em>不出一兵襲逐，奄殘京國，首尾三年，廣陵之師，未離封部，〔離，力智翻。〕忠臣積離，勇士興譏，所以擢用元臣，誅夷巨寇?！褂衷唬骸笍膩硪惺怪猓坏┛馗鏌o門，凝睇東南，〔睇，大計翻，目小視也。南楚曰睇?！?/em>惟增悽惻！」又曰：「謝玄破苻堅於淝水，〔見晉孝武帝紀。〕裴度平元濟於淮西，〔見憲宗紀?！?/em>未必儒臣不如武將?！褂衷唬骸缸趶R焚燒，園陵開毀，龜玉毀櫝，誰之過歟！」〔用論語孔子之言。寶龜寶玉，皆櫝藏之，在櫝而毀，典守者不得辭其過也?！?/em>又曰：「『姦臣未悟』之言，何人肯認！『陛下猶迷』之語，朕不敢當！」又曰：「卿尚不能縛黃巢於天長，安能坐擒諸將！」又曰：「卿云劉氏復興，不知誰為魁首﹖比朕於劉玄、子嬰，何太誣罔！」又曰：「況天步未傾，皇綱尚整，三靈不昧，百度俱存，君臣之禮儀，上下之名分，所宜遵守，未可墮陵。〔分，扶問翻。墮，讀曰隳?！?/em>朕雖沖人，安得輕侮！」〔惡聲至，必反之，較計是非，明己之直，此委巷小人相詬者之為耳。古者文告之辭，漢、頮以下數(shù)責其罪，何至如此！通鑑書之以為後世戒?！?/em>駢臣節(jié)既虧，自是貢賦遂絕。
3以天平留後曹存實為節(jié)度使。〔元年，曹全晸與賊戰(zhàn)死，遂順軍中之請，命其兄子為帥?！?/em>
4黃巢攻興平，興平諸軍退屯奉天。〔時鳳翔、邠寧軍屯興平?！?/em>
5加河陽節(jié)度使諸葛爽同平章事。
6六月，以涇原留後張鈞為節(jié)度使。〔是年二月，王鐸承制，以張鈞為涇原留後，事見上卷?！?/em>
7荊南節(jié)度使段彥謨與監(jiān)軍朱敬玫相惡，敬政別選壯士三千人，號忠勇軍，自將之。〔玫莫杯翻。將，即亮翻。〕彥謨謀殺敬玫；己亥，敬玫先帥眾攻彥謨，殺之，〔段彥謨據(jù)荊南事始二百五十三卷廣明元年。帥，讀曰率?！?/em>以少尹李燧為留後。
8蜀人羅渾擎、句胡僧、羅夫子各聚眾數(shù)千人以應阡能，〔句，古侯翻。今蜀人從去聲。阡能反見上卷是年三月?？籍愒唬簭埣A耆舊傳曰：「二年，六月，補楊行遷為軍前四面都指揮使千能亦散於諸處下寨，官軍頻不利。八月，羅渾擎反。十月，句胡僧反?！褂衷唬骸妇旁拢?、渾擎、胡僧與官軍大戢於乾谿，官軍不利。十二月，羅夫子反，眾二二千?！咕溲討c耆舊傳曰：「二年，五月，羅渾擎反。六月，句胡僧反，有四千餘人。官軍與阡能戰(zhàn)於乾溪，官軍大敗。是月，羅夫子反，聚眾三千人?！箤嶄洠骸噶拢浜?，有眾二千餘。官軍與能戰(zhàn)乾溪，大敗?！拱磸垈魃显剖潞?，下云九月胡僧與官軍戰(zhàn)，自相違；又阡能敗差一年。今從實錄，並附之六月?！?/em>楊行遷等與之戰(zhàn)，數(shù)于利，〔數(shù)，所角翻。〕求益兵；府中兵盡，陳敬瑄悉搜倉庫門庭之卒以給之。是月，大戰(zhàn)於乾谿，〔據(jù)下文，則此時諸盜至雙流，與官軍對壘。乾谿當在雙流界。乾，音干
〕。官軍大敗。行遷等恐無功獲罪，多執(zhí)村民為俘送府，日數(shù)十百人；敬瑄不問，悉斬之。其中亦有老弱及婦女，觀者或問之，皆曰：「我方治田績麻，〔治，直之翻?！?/em>官軍忽入村係虜以來，竟不知何罪！」
9秋，七月，己巳，以鍾傳為江西觀察使，從高駢之請也。傳既去撫州，南城人危全諷復據(jù)之，〔南城，漢古縣，唐屬撫州。九域志，在撫州西二百二十里。〕又遺其弟仔倡據(jù)信州。〔仔，津之翻，史炤祖似切寨倡，齒羊翻，又音唱?！?/em>
10尚讓攻宜君寨〔後魏太平真君七年，置宜君縣於宜君川，後置宜君郡，隋廢郡為宜君縣，唐併宜君縣入京兆華原縣。是時勤王之師蓋於宜君故縣立寨也?！?/em>。會大雪盈尺，賊凍死者什二三。
11蜀人韓求聚眾數(shù)千人應阡能。〔考異曰：張糀耆舊傳：「三年六月，韓求反，甚邛州界內(nèi)賊首千能邐迤漸侵入蜀州界?！菇駨木溲討c傳及實錄?！?/em>
12鎮(zhèn)海節(jié)度使周寶奏高駢承制以賊帥孫端為宣歙觀察使。〔帥，所類翻。歙，書涉翻。〕詔寶與宣歙觀察使裴虔餘發(fā)兵拒之。
13南詔上書請早降公主，〔嗣曹王龜年之使南詔也，上以宗室女為安化長公主，許婚?！?/em>詔報以方議禮儀?？籍愒唬簭埣A耆舊傳：「中和元年九月三日，雲(yún)南驃信差布燮楊奇肱等齎國信來通和，迎公主。太師借副使儀注郊迎，布燮始相見，揖副使云：『請不拜?！惶珟熉?，極怒。朝廷告以俟更議車服制數(shù)定，續(xù)有旨命，竟空還。」今從雲(yún)南事狀及實錄。
14以保大留後東方逵為節(jié)度使，充京城東面行營招討使。按李孝昌以鄜師勤王，去年為黃巢所攻，奔歸本道。東方逵蓋恣李孝昌者也。
15閏月，如魏專節(jié)度使韓節(jié)兼侍中。
16八月，以兵部侍郎、判度支鄭紹業(yè)同平章事、兼荊南節(jié)度使。
17浙東觀察使劉漢宏遣弟漢宥及馬步都虞候辛約將兵二萬營于西陸，謀兼并浙西，杭州剌史董昌遣都知兵馬使錢鏐拒之。壬子，鏐乘霧夜?jié)?，襲其營，大破之，所殺殆盡，漢宥、辛約皆走。〔自此杭、越交兵，而劉漢宏為錢鏐禽矣。鏐，力求翻?！?/em>
18魏專節(jié)度使韓簡亦有兼并之志，自將兵三萬攻汀陽，敗諸葛爽於脩武；〔敗，補邁翻。〕爽棄城走，簡留兵戍之，因掠邢、洺而還。〔還，從宣翻，又如字?！?/em>
19李國昌自遠靼帥其族遷于代州，李克用既據(jù)代州，故其父帥其族自達靼還。帥，讀曰率。
20黃巢所署同州防禦使未溫屢請益兵以捍河中，知右軍事孟楷抑之，不報。溫見巢兵勢日蹙，知其將亡，親將胡真、謝瞳勸溫歸國；九月，丙戌，溫殺其監(jiān)軍嚴實，舉州降王重榮。溫以舅事重榮，溫母王氏，以與重榮同姓，故以舅事重榮。監(jiān)，古銜翻。降，戶江翻。重，直龍翻?！惩蹊I承制以溫為同華節(jié)度使，使瞳奉表詣行在。〔朱溫因王重榮以歸唐，而重榮之後夷於朱溫之手，唐祚亦夷於溫矣。華，戶化翻；下同。〕瞳，福州人也。
李詳以重榮待溫厚，亦欲歸之，為監(jiān)軍所告。黃巢殺之，〔詳據(jù)華州見上卷上年?！?/em>以其弟思鄴為華州刺史。
21桂州軍亂，逐節(jié)度使張從訓，以前容管經(jīng)略使崔焯為嶺南西道節(jié)度使。〔焯，職略翻?！?/em>
22平盧大將王敬武逐節(jié)度使安師儒，自為留後。
23初，朝廷以龐勛降將湯群為嵐州剌史，〔宋白曰：嵐州，漢汾陽縣地。漢末，其地無郡邑，曹公遂立新興邵於此；後魏末於此置嵐州，因界內(nèi)岢嵐山為名。降，戶江翻。將，即亮翻。嵐，盧含翻?！?/em>群潛通沙陀；朝廷疑之，徙群懷州剌史，鄭從讜遣使齎告身授之。冬，十月，庚子朔，群殺使者。據(jù)城叛，附于沙陀；壬寅，從讜遣馬步都虞候張彥球?qū)⒈懼?br />
24賊帥韓秀昇、屈行從起兵，斷峽江路，〔屈，居勿翻。斷，音短。斷峽江之路，則荊、蜀之信使不通，王命將不得行於東南?！?/em>癸丑，陳敬瑄遣押牙莊夢蠂將二千人討之，〔考異曰：張糀耆舊傳：「三年，九月，峽路賊韓秀昇，十月，峽路賊屈行從反。陳太師差押牙莊二夢將兵二千人，十月二十日，發(fā)往峽路?！咕溲討c耆舊傳於中和二年七月韓求反下，又云「峽路韓秀昇、屈行從反，川主選點兵士三千人，差押牙莊夢蠂押領(lǐng)，十月癸丑，發(fā)峽路，收討韓秀昇。」蓋因十月討之而言耳。實錄取句傳，而誤於七月下云「韓秀昇、屈行從為亂，敬瑄遣大將莊夢蠂以兵三千討之。」新傳曰：「涪州剌史韓秀昇等亂峽中。」今從句傳。〕又遣押牙胡弘略將千人繼之。
25韓簡復引兵擊鄆州，〔復，夫又翻?！?/em>節(jié)度使曹存實逆戰(zhàn)，敗死。天平都將下吧朱瑄收餘眾，嬰城拒守，〔下邑，漢古縣，唐屬宋州。九域志：在州東一百二十里。將，即亮翻?！?/em>簡攻之不下。詔以瑄權(quán)知天平留後。〔考異曰：實錄：「曹存實繼其叔父全晸為天平軍節(jié)度使，未周歲而遇害?！古f傳：「瑄為青州王敬武牙卒。中和初，黃巢據(jù)長安，詔徵天下兵，王敬武遣牙將曹全晸率兵三千赴難關(guān)西，瑄已為軍候。會青州敬急，敬武召全晸還，路由鄆州，時鄆將薛崇為草賊王仙芝所殺，崔君裕權(quán)知州事。全晸知其兵寡，襲殺君裕，據(jù)有鄆州、自稱留後。以瑄有功，署為濮州剌史，留將牙軍。光啟初，魏專韓簡欲兼并曹鄆，以兵濟河，收鄆，全晸出兵逆戰(zhàn)，為魏軍所敗，全晸死之?，u收合殘卒，保州城，韓簡攻圍半年，不能拔。會魏軍亂，退去。朝廷嘉之，授以節(jié)鉞。」新傅與之同。薛居正五代史瑄傳：「史和二年，張濬徵兵於青州，敬武遣將曹全晸率軍赴之，以瑄隸焉。賊敗，出關(guān)，全晸以本軍還鎮(zhèn)。會鄆帥薛崇卒，部將崔君預據(jù)城叛，全晸攻之，殺君預，因為留後，瑄以功授濮州剌史、鄆州馬步軍都將。光啟初，魏專韓允中攻鄆，全晸為其所害?，u據(jù)城自固，三軍推為留後。允中敗，朝廷以瑄為天平節(jié)度使。」按王仙芝死已久，曹全晸久為節(jié)度，去歲死，王敬武今歲始得青州，新、舊傳、薛史皆誤。今從實錄。又新傳，「瑄」作「宣」。歐陽修五代史記註云：今流俗以宣弟瑾，於名加「玉」者，非也。今從舊傅、薛史、實錄?！?/em>
26以朱溫為右金吾大將軍、河中行營招討副使，賜名全忠。
27李克用雖累表請降，而據(jù)忻、代州，數(shù)侵掠并、汾，爭樓煩監(jiān)。〔數(shù)，所角翻。樓煩監(jiān)，本屬隴右節(jié)度，以嵐州剌史兼領(lǐng)之，至德後，屬內(nèi)飛龍使，貞元十五年，始別置監(jiān)牧使。〕義武節(jié)度使王處存與克用世為婚姻，〔按新書王處存傅，世籍神策軍，家京兆萬年縣勝業(yè)里，為天下高貲。李國昌父子必利其富而與為婚姻也?！?/em>詔處存諭克用：「若誠心款附，直且歸朔州俟朝命；若暴棋如故，〔朝，直遙翻。橫，戶孟翻。〕當與河東、大同軍共討之?！?em>〔是時鄭從讜帥河東，赫連鐸帥大同。〕
28以平盧大將王敬武為留後。〔王敬武既逐安師儒，朝廷遂命為留後?！?/em>時諸道兵皆會關(guān)中討黃巢，獨平盧不至，王鐸遣都統(tǒng)判官、諫議大夫張濬往說之。〔說，輸苪翻?！?/em>敬武已受黃巢官，爵不出迎，濬見敬武，責之曰：「公為天子蕃臣，侮慢詔使；不能事上，何以使下！」敬武愕然，謝之。既宣詔，將士皆不應，濬徐諭之曰：「人生當先曉逆順，次知利害。黃巢，前日販鹽虜耳，〔事見二百五十二卷乾符二年?！?/em>公等拾累葉天子而臣之，果何利哉！今天下勤王之師皆集京畿，而淄青獨至；一旦賊，平天子返正，公等何面目見天下之人乎！不亟往分功名、取富貴，後悔無及矣！」將士皆改容引咎，顧謂敬武曰：「諫議之言是也?！咕次浼窗l(fā)兵從濬而西。
29劉漢宏又遣登高鎮(zhèn)將王鎮(zhèn)將兵七萬屯西陵，〔路振九國志作「屯漁浦」。按今漁浦在西陵上游，相去頗遠?！?/em>劉鏐復濟【章：十二行本「濟」上有「夜」字；乙十一行本同；孔本同；張校同。】江襲擊，大破之，斬獲萬計，〔復，扶又翻?！?/em>得漢宏補諸將官偽敕二百餘通；鎮(zhèn)奔諸暨。〔宋白曰：諸暨，秦舊縣，縣界有暨浦、諸山，因以為名，在越州西南一百四十一里。〕
30黃巢兵勢尚強，王重榮患之，謂行營都監(jiān)楊復光曰：「臣賊則負國，討賊則力不足，柰何﹖」復光曰：「鴈門李僕射，〔時李克用據(jù)代州；代州，鴈門郡也。諸家多以為克用時為鴈門節(jié)度使。〕驍勇，有強兵，其家尊與吾先人嘗共事相善，〔楊復光養(yǎng)父玄價嘗監(jiān)鹽州軍，沙陀之歸國也，先由鹽州。後玄價為中尉。宜父子蓋與之善?！?/em>彼亦有徇國之志；所以不至者，以與河東結(jié)隙耳。誠以朝旨諭鄭公而召之，必來，〔鄭公，謂從讜也。結(jié)隙見上卷上年。朝，直遙翻?！?/em>來則賊不足平矣！」東面宣忍使王徵亦以為然。時王鐸在河中，乃以墨敕召李克用，諭鄭從讜。〔王鐸為都都統(tǒng)，便宜從事，凡徵調(diào)除授，皆得用墨敕?！?/em>十一月，克用將沙陀萬七千自嵐、石路趣河中，〔趣，七喻翻。嵐州南至石州一百八十里。〕不敢入太原境，獨與數(shù)百騎過晉陽城下與從讜別，從讜以名馬、器幣贈之。
31李詳舊卒共逐黃思鄴，〔考異曰：實錄：「李詳下牙隊兵斬偽刺史黃思鄴，推華陰鎮(zhèn)使王遇為首，降河中。王鐸承制除遇為剌史?！拱袋S鄴與黃巢俱死於虎狼谷，實錄誤也。今從新黃巢傳。〕推華陰鎮(zhèn)使王遇為主，以華州降于王重榮，王鐸承制以遇為剌史。
32阡能黨愈熾，侵淫入蜀州境；〔侵淫，以癰疽侵食寖淫為喻?！?/em>陳敬瑄以楊行遷等久無功，以押牙高仁厚為都招討指揮使，將兵五百人往代之。未發(fā)前一，日有鬻裇者，自旦至午，出入營中數(shù)四，邏者疑之，〔邏，郎佐翻?！?/em>執(zhí)而訊之，果阡能之諜也。〔諜，達協(xié)翻?！?/em>仁厚命釋縛，溫言問之， 對曰：「芋村民，阡能囚其父母妻子於獄，云，』汝詗事歸，〔詗，古迥翻，又翾正翻?！?/em>得實則免汝家；不然，盡死?！挥蠓穷姞栆??！谷屎裨唬骸刚\知汝如是， 我何忍殺汝！今縱汝歸，救汝父母妻子，但語阡能云：『高尚書來日發(fā)，〔語，牛倨翻；下贊語同。時濫授官爵，仁厚未立功，巳檢校尚書矣?！?/em>所將止五百人，無 多兵也?！蝗晃一钊暌患?，汝當為我潛語寨中人云：『僕射愍汝曹皆良人，為賊所制，情非得已。〔為我，于偽翻。語，牛倨翻。僕射，謂陳敬瑄?！?/em>尚書欲拯救湔洗汝曹，〔湔，則前翻。湔，滌也，亦洗也。言百姓為賊所汙染，湔洗與惟新?！?/em>尚書來，汝曹各投兵迎降，〔降，戶江翻?！?/em>尚書當使人書汝背為「歸順」字，遣汝復舊業(yè)。所欲誅者，阡能、羅渾擎、句胡僧、羅夫子、韓求五人耳，必不使棋及百姓也?！弧?em>〔橫，戶孟翻。〕諜曰：「此皆百姓心上事，尚書盡知而赦之，其誰不舞躍聽命！一口傳百，百傳千，川騰海沸，不可遏也。比尚書之至，〔比，必利翻；下此至同?！?/em>百姓必盡奔赴如嬰兒之見慈母，阡能孤居，立成擒矣！」【章：十二行本「矣」下有遂遣之」三字；乙十一行本同；孔本同?！?/em>
明日，仁厚引兵發(fā)，至雙流，把截使白文現(xiàn)出迎；仁厚周視塹柵，怒曰：「阡能役夫，其眾皆耕民耳，竭一府之兵，歲餘不能擒，今觀塹柵重複牢密如此，〔重，直龍翻。複，方目翻?！?/em>宜其可以安眠飽食，養(yǎng)寇邀功也！」命引出斬之；監(jiān)軍力救，久之，乃得免。命悉平塹柵，纔留五百兵守之，餘兵悉以自隨，又召諸寨兵，相繼皆集。
阡能聞仁厚將至，遣羅渾擎立五寨於雙流之西，伏兵千人於野橋箐以邀官軍。〔蜀人謂篁 之間為箐。李心傳曰：箐，林箐也，音咨盈翻。又薛能工律詩，有邊城作二聯(lián)云：「管排蠻戶遠，出箐鳥巢孤。」自註?。菏袢酥^稅戶為排，戶謂林為叢箐。史炤曰：箐，倉甸切，蓋從去聲，亦通?！?/em>仁厚炯知，〔詗，火迥翻，又休正翻?！?/em>引兵圍之，下令勿殺，遣人釋戎服入賊中告諭，如昨日所以語諜者。賊大喜，呼譟，爭棄甲投兵請降，拜如摧山。仁厚悉撫諭，書其背，〔書其背作「歸順」字?！?/em>使歸語寨中未降者，寨中餘眾爭出降。渾擎 狼狽踰寨【章：十二行本「寨」作「塹」；乙十一行本同；孔本同；張校云：「棄寨」作「踰塹」?！?/em>走，其眾執(zhí)以詣仁厚，仁厚曰：「此愚夫，不足與語?！?械以送府。悉命焚五寨及其甲兵，惟留旗幟，所降凡四千人。
明旦，仁謂降者曰：「始欲即遣汝歸，而前塗諸寨百姓未知吾心，或有憂疑，藉汝曹為我前行，過穿口、新津寨卜，示以背字告諭之，〔穿口，即新津新穿口也。為，于偽翻?！?/em>比至延貢，可歸矣?！?em>〔九域志，邛州安仁縣有延貢寨。安仁，秦臨邛縣地，武德二年，置安仁縣。九域志：縣在邛州東北三十八里?！?/em>乃取渾擎旗倒繫之，〔繫，古詣翻。取其旗而倒繫之，示已得其渠帥也?！?/em>每五十人為隊，【章：十二行本「隊」下有「授以一旗，使前走」七字；乙十一行本同；孔本同；張校同；退齋校同?！?/em>揚旗疾呼曰：〔呼火故翻?！?/em>「羅渾擎已生擒，送使府，大軍行至。汝曹寨中者，速如我出降，立得為良人，無事矣！」至穿口，句胡僧置十一寨。寨，中人爭出降；胡僧大驚，拔創(chuàng)遏之，眾投瓦石擊之，共擒以獻仁厚，其眾五千餘人皆降。
又明旦，焚寨，使降者執(zhí)旗先驅(qū)，一如雙流至新津，韓求置十三寨皆迎降。求自投深塹，其眾鉤出之，已死，斬首以獻。將士欲焚寨，仁厚止之曰：「降人猶未食?！故瓜冗\出資糧，然後焚之。新降者競炊爨，與先降來告者共食之，語笑歌吹，〔歌嘔唱也。吹，吹笙笛之類也?！?/em>終夜不絕。
明日，羅夫子至阡能寨，與之謀悉眾決戰(zhàn)；計未定，日向暮，延貢降者至，阡能、羅夫子走馬巡寨，欲出兵，眾皆不應。仁厚引兵連夜逼之，明旦，諸寨佑大軍已近，呼譟爭出，執(zhí)阡能，阡能窘急赴井，為眾所擒，不死；又執(zhí)羅夫子，羅夫子自剄。〔剄，古鼎翻?！?/em>眾挈羅夫子首，縛阡能，驅(qū)之前迎官軍，見仁厚，擁馬首大呼泣拜曰：「百姓負冤日久，無所控訴。自諜者還，〔即仁厚所縱鬻裇者也?！?/em>百姓引領(lǐng)，度頃刻如期年。今遇尚書，如出九泉睹白日，已死而復生矣?！棺捄舨豢芍埂?em>〔讙，與諠同?！?/em>賊寨在他所者，分遣諸將往降之。仁厚出軍凡六日，五賊皆平。〔按九域志，雙流縣在成都南四十里，自此而南，至新穿口，又南至 新津，又南至延貢，又南至阡能寨，度其道里相去，各不過四五十里。高仁厚知蜀民之心非樂於從亂，而脅於五賊之威，因其心而誘導之，故脅從者皆望風降服，師不留行而五賊平平矣?？籍愒唬簭埣A耆舊專：「中和三年冬，千能轉(zhuǎn)盛，官軍戰(zhàn)即不利。陳敬瑄乃遣仁厚討之。十一月五日，仁厚進發(fā)，六日，擒羅渾擎，七日，擒句胡僧，得韓求首級，九日，擒千能，得羅夫子首級。十一月二十二日回戈，自城北門入。三日大設(shè)。五日議功。高公自檢校兵部尚書檢校左僕射，授眉州剌史?！箯埣A書語雖俚淺，或有抵牾，然事甚詳。茍無此書，則仁厚功業(yè)悉沉沒矣。句延慶傳：「中和二年，仁厚梟五賊之首，凱旋歸府。冬十二月戊寅，皇帝御大玄樓，高仁厚與將校等於清遠橋朝見。至後三日，大設(shè)，高仁厚除授眉州剌史?！寡討c不知據(jù)何書知千能敗在二年冬，然要之仁厚擒韓秀昇在三年十月前，則擒千能必更在前矣。十一月，己亥朔，無戊寅，日必誤也。實錄：「二年十月，草賊阡能於蜀州敗官軍，陳敬瑄遣高仁厚討之?！箤嶄浺娋鋫饔戁淠苁?，承十月癸丑發(fā)峽路收討韓秀昇下，因附之。十月亦誤也。實錄又曰：「十二月，仁厚以阡能首來獻，帝御大玄樓宣忍回戈將士，以仁厚為檢校工剖尚書、眉州防禦使?！挂嘁蚓鋫鞫テ淙?。又此年十月戊辰，昇眉、漢、彭、綿等州並為防禦使，故改剌史為防禦耳。今高仁厚擒阡能既不知決在何年月，故因?qū)嶄浉届洞恕！?/em>每下縣鎮(zhèn)，輒補鎮(zhèn)遏使，使安集戶口。
於是陳敬瑄梟韓求、羅夫子首於市，釘阡能、羅渾擎於【章：十二行本「於」上有「句胡僧」三字：乙十一行本同；孔本同?！?/em>城西，七日而寛之。〔釘，丁定翻。咼，古瓦翻?！?/em>阡能孔目官張榮，本安仁進士，屢舉不中第，歸於阡能，為之謀主，為草書檄，〔為草，于偽翻?！?/em>阡能敗，以詩啟求哀於仁厚，仁厚送府，釘於馬市；自餘不戮一人。
十二月，以仁厚為眉州防禦使。
陳敬瑄牓邛州，凡阡能等親黨皆不問。未幾，〔幾，居豈翻?！?/em>邛州刺史申捕獲阡能叔父行全家三十五人繫獄，請準法。〔準法，謂反逆親屬當從坐誅?！?/em>敬瑄以問孔目官唐溪，對曰：「公已有牓，令勿問，而刺史復捕之，〔復，扶又翻?！?/em>此必有故。今若殺之，豈惟使明公失大信，竊恐阡能之黨紛紛復起矣！」敬瑄從之，遣押牙千暈往，集眾於州門，破械而釋之，因詣其所以然，果行全有良田，刺史欲買之，不與，故恨之。 敬瑄召刺史，將按其罪，刺史以憂死。他日，行全聞其家田溪以免，密餉溪蝕箔金百兩。〔博聞錄：有蝕箔金、法金及分數(shù)者打成大薄片，以黃礬一兩、雞屎礬一 兩、膽礬半兩、碙砂一分、信土一兩、赤土一兩袞研，以鹽膽水調(diào)金片上炙乾，更搽更炙；如此三度已來，用牛糞灰一重，重鬲下大火煆一日取，出溫湯洗淨。其存 者金也，其融出者銀也?！?/em>溪怒曰：「此乃太師仁明，〔陳敬瑄檢校太師，故稱之?！?/em>何預吾事，汝乃懷禍相餉乎！」還其金，斥逐使去。〔史言唐溪有古君子之風?！?/em>
33河東節(jié)度使鄭從讜奏克嵐州，執(zhí)湯群，斬之。〔湯群以城沙陀?！?/em>
34以忻、代等州留後李克用為鴈門節(jié)度使。
35初，朝廷以鄭紹業(yè)為荊南節(jié)度使，時段彥謨方據(jù)荊南，紹業(yè)憚之，踰半歲，乃至鎮(zhèn)。上幸蜀，召紹業(yè)還，以彥謨?yōu)楣?jié)度使。彥謨?yōu)橹炀疵邓鶜ⅲ?em>〔是年三月，朱敬玫殺段彥謨?！?/em>復以紹業(yè)為節(jié)度使。紹業(yè)畏敬玫，逗遛不進，軍中久無帥；至是，敬玫署押牙陳儒知府事。儒，江陸人也。
36加奉天節(jié)度使齊克儉、河中節(jié)度使王重榮並同平章事。
37李克用將兵四萬至河中，〔考異曰：實錄在明年正月。今從新、太祖紀年錄、薛居正五代史?！?/em>遣從父弟克脩先將兵五百濟河嘗賊。〔嘗，試也?！?/em>初，克用弟克讓為南山寺僧所殺，其僕渾進通歸于黃巢。自高潯之敗，〔潯敗，見上卷上年?！?/em>諸軍皆畏賊，莫敢進。及克用軍至，賊憚之，曰：「嵵軍至矣，當避其鋒?！箍擞密娊砸潞?，〔衣，於既翻?！?/em>故謂之嵵軍。巢乃捕南山寺僧十餘人，遣仗齎詔書及重賂，因渾進通詣克用以求和?？擞脷⑸?，哭克讓，受其賂以分諸將，焚其詔書，歸其使者，〔考異曰：太祖紀年錄：「初，克讓於潼關(guān)戰(zhàn)敗，避賊南山，隱於佛寺，夜，為山僧所害，紀綱渾進通冒刃獲免，歸黃巢。賊素憚太祖，聞其至也，將託情脩好，捕害克讓之僧十餘人，殺之。巢令其將米重威齎重賂、偽詔，因渾進通見太祖。乃召諸將，領(lǐng)其賂，燔其偽詔以徇?！寡κ房俗尭翟唬骸盖校怨κ诮鹞釋④?，留宿衛(wèi)。初，懿祖歸朝，憲宗賜宅於親仁坊。武皇之起雲(yún)中殺段文楚也，天子詔巡使王處存夜圍親仁坊，捕克讓。詰旦，兵合，克讓與十餘騎彎孤躍馬，突圍而出，官軍數(shù)千人追之， 比至渭橋，死者數(shù)百?？俗屪韵年柭哟鴿?，歸於鴈門?！拱纯俗專ù丝俗尶之斪骺擞?，）於時猶在雲(yún)州，云鴈門誤也。復唐懿祖紀年錄曰：「其兄克恭、克儉皆伏 誅?！拱词菚r國昌猶自請討克用，朝廷必未誅其子。蓋國昌、振武不受代後，克恭、克儉始被誅也。薛史又曰：「明年，武皇昭雪，克讓復入宿衛(wèi)。黃巢犯闕，僖宗 幸蜀，克讓時守潼關(guān)，為賊所敗?！拱磭郧迥瓴皇艽?，朝廷發(fā)兵討之。六年，克用未嘗昭雪，克讓何從得入宿衛(wèi)！廣明元年，國昌父子兵敗，逃入達靼。其年冬，黃巢陷長安，克讓何嘗守潼關(guān)戰(zhàn)敗而死於佛寺！或者為朝廷所圍捕時，逃入南山佛寺，為僧所殺，則不可知也。今事既難明，故但云為寺僧所殺而已。〕弔兵自夏陽渡河，〔武德三年，分郃陽置河西縣。乾元三年，更河西曰夏陽，屬河中府，後屬同州。夏，戶雅翻?！?/em>軍于同州。
38孟方立既殺成麟，〔見上卷元年?！?/em>引兵歸邢州，潞人請監(jiān)軍吳全勗知留後。是歲，王鐸墨制以方立知邢州事，方立不受，囚全勗；與鐸書，〔不受鐸命而與鐸 書，期必濟其私欲。〕願得儒臣鎮(zhèn)潞州，鐸以鄭昌圖知昭義軍事。既而朝廷以右僕射、租庸使王徽同平章事，充昭義節(jié)度使，徽以車駕播遷，中原方援，方立專據(jù)山 東邢、洺、磁三州，度朝廷力不能制，〔邢、洺、磁，於潞州為山東。度，徒洛翻。〕辭不行，請且委昌圖。詔以徽為大明宮留守、京畿安撫制置脩奉園陵使。〔大明宮即東內(nèi)也。時黃巢猶據(jù)京師，大明宮為賊所竊處，園陵之開毀者亦多，以此職命授徽，以俟收復?！?/em>昌圖至潞州，不三月而去，方立遂遷昭義軍於邢州，自稱留後，表其將李殷銳為潞州刺史。〔為潞州叛孟方立張本?？籍愒唬簩嶄洠骸钢泻退哪暾?，以義成行軍司馬鄭昌圖為中書舍人。三月，邢州軍亂，殺其帥成麟，以中書舍人鄭昌圖權(quán)知昭義留後。」按成麟前已為孟方立所殺，況不在邢州，邢州乃方立所治也。又於時潞州已為李克脩所據(jù)，昌圖安得更往彼為留後！又其年五月，以右僕射王徽同平章事，充昭義節(jié)度使?；丈媳響┦龇潜?，乃復以本官充大明官留守。舊王徽傳：「初，潞州軍亂，殺成麟，以兵部侍郎鄭昌圖權(quán)知昭義軍事。時孟方立割據(jù)山東三州，別為一鎮(zhèn)，上黨支邵惟澤州耳，而軍中之人多附方立，昌圖不能制。宰相奏請以重臣鎮(zhèn)之，乃授徽檢校尚書左僕射、同平章事，澤、潞、邢、洺、磁觀察等使。時鑾輅未還，關(guān)東聚盜，而河東李克用與孟方立爭澤潞，以朝廷兵力必不能加，上表訴之曰：『鄭昌圖主留累月，將結(jié)深根；孟方立專據(jù)三州，轉(zhuǎn)成積釁。招其外則潞人胥怨，撫其內(nèi)則邢將益疑。禍方熾於既焚，計柰何於已失。須觀勝負，乃決安危。伏乞群慈博求廷議，擇其可付，理在從長?！惶熳幽艘圆龍D鎮(zhèn)之，以徽為諸道租庸供軍等使?！剐旅戏搅⒏翟唬骸阜搅⒐コ慎耄瑪刂?，擅裂邢、洺、磁為鎮(zhèn)，治邢為府，號昭義軍。潞人請監(jiān)軍使吳全勗知兵馬留後。時王鐸領(lǐng)諸道行營都統(tǒng)，以潞未定，墨制假方立知邢州事。方立不受，囚全勗，以書請鐸，願得儒臣守。潞。鐸使參謀中書舍人鄭昌圖知昭義留事，欲遂為帥。僖宗自用舊相王徽領(lǐng)節(jié)度。時天子在西河，關(guān)中雲(yún)援，方立擅地而李克用窺潞州，徽度朝廷未能制，乃固讓昌。圖昌圖治不三月，輒去。方立更表李殷銳為刺史，乃徙治龍岡。會克用為河東節(jié)度使，昭義監(jiān)軍祁審誨乞師，求復昭義軍，克用殺殷銳，遂并潞州，表克脩為留後?！拱赐蹊I以三年正月罷都統(tǒng)，則昌圖知昭義留後必在二年也，昌圖在潞不三月引去，今徽以潞讓昌圖，則徽除昭義必不在四年本月。實錄年月皆誤也。方立若已自稱昭義留後，遷軍額於邢州，則不止割據(jù)三州。若欲別為一鎮(zhèn)，則應別立軍名，必不與潞州並稱昭義。若但以潞為支郡，當自附刺史，不以書與王鐸更求儒臣；就使求之，鐸亦當以昌圖為潞州刺史，不云知昭義軍事，又不得以澤州為支邵也。蓋方立既殺成麟，以邢州鄉(xiāng)里，欲徙鎮(zhèn)之，故身往邢州，而潞人不從，故請全勗為留後。方立以眾情未，洽未敢自立，故囚全勗，外示恭順，託以中人不可為帥而請於王鐸，乞附儒臣；其意以儒臣易制，欲外奉為帥而自專軍府之政，漸謀代之也。既而昌圖至潞，欲行帥職，而山東三州已為方立所制，不受帥命，獨澤州在南，尚可號令耳。故王徽表云：「昌圖主留累月， 已結(jié)深根?！寡栽跐陕阂丫?，人心稍附，己所不如也。又云：「方立專據(jù)三州，轉(zhuǎn)成積鱟?！怪^昌圖欲行帥權(quán)，而方立不率將職，互相窺覦，故積鱟也。又云：「招 其外則潞人胥怨，撫其內(nèi)則邢將益疑?！怪^今邢、潞已成釁隙，己至彼欲加惠於邢則潞人怨其寵賊，加惠於潞則邢將疑其圖己也。又云：「須觀勝負，乃決安危?！?謂昌圖能勝方立，然後昭義乃安也。昌圖在滒終不自安，故以軍府授方立而去。方立然後自稱留後，徙軍額於邢州，以潞為支郡，表殷銳為刺史。故新傳徙治龍岡在殷銳為刺史下，此其證也。於是潞人怨而召沙陀，當徽除節(jié)制之時，克用猶未敢爭澤潞也。吳全勗，疑是方立初入潞府時監(jiān)軍，故王鐸使知留後，方立既囚之，疑其遂斥去。祁審誨恐是鄭昌圖時監(jiān)軍。太祖紀年錄云：「方立虜審誨，自稱留後。」薛居正五代史方立傳云：「方立以邢為府，以審誨知潞州事?！够フf不同。且既虜審誨，必不以知潞州。方立表李殷銳為刺史，而審誨猶依舊，必是後來監(jiān)軍，方立以其未嘗異己，故不疑之。若嘗被囚虜，必不復留。此之不實，昭然可知。疑唐末昭義數(shù)逐帥，劉廣、成麟作亂被殺，人皆知之。記事者不詳考正，或以先者為後，後者為先，差互不同，故諸書多牴牾不合耳。又薛史安崇阮傳云：「安文祐初為潞州牙門將，光啟中，軍校劉廣逐節(jié)度使高潯，據(jù)其城，僖宗詔文祐平之。既殺劉廣，召赴行在，授邛州刺史。其後孟方立據(jù)邢、洺，攻上黨，朝廷以文祐本潞人也，授昭義節(jié)度使，令討方立，自蜀至澤州，與方立戰(zhàn)，敗歿於陣?！拱粗T書皆無文祐為昭義節(jié)度使事。況光啟中，澤潞已為李克脩所據(jù)，文祐來，當與克脩戰(zhàn)，不得與方立戰(zhàn)也。其事恐虛，今不取?！?/em>
39和州刺史秦彥使其子將兵數(shù)千襲宣州，逐觀察使竇潏而代之。〔潏，食聿翻，又音聿，又音決。秦彥降高駢見二百五十三卷乾符六年。其得和州，亦駢用之也。為彥以宣州兵入廣陵張本?！?/em>
三年（癸卯、八八三）
1春，正月，李克用將字存貞敗黃揆于沙苑；〔敗，補邁翻?！?/em>己巳，克用進屯沙苑。揆，巢之弟也。王鐸承制以克用為東北面行營都統(tǒng)，以楊復光為東面都統(tǒng)監(jiān)軍使，陳景思為北面都統(tǒng)監(jiān)軍使。
乙亥，制以中書令、充諸道行營都統(tǒng)王鐸為義成節(jié)度使，令赴鎮(zhèn)。田令孜欲歸重北司，稱鐸討黃巢久無功，卒用楊復光策，召沙陀而破之，故罷鐸兵柄以悅復光；〔罷王鐸兵柄在正月，李克用破黃巢在四月。蓋田令孜以黃巢之劫已蹙，而楊復光之功必成，先以是悅之耳。卒，子恤翻?！?/em>又以副都統(tǒng)崔安潛為東都留守，以都都監(jiān)西門思恭為右神策中尉，充諸道租庸兼催促諸道進軍等使。令孜自以建議幸蜀、收傳國寶、列聖真容、散家財犒軍為己功，令宰相藩鎮(zhèn)共請加賞，上以令孜為十軍兼十二衛(wèi)觀軍容使。〔令孜從幸蜀，募神策新軍為五十四都，離為十軍，號神策十軍。左，右衛(wèi)、左，右驍衛(wèi)、左，右武衛(wèi)、左，右威衛(wèi)、左，右領(lǐng)軍衛(wèi)、左，右金磿衛(wèi)，謂之南牙十二衛(wèi)?！?/em>
3以天平留後朱瑄為節(jié)度使。
4二月，壬子，李克用進軍乾阬，〔乾阬，在沙苑西南。乾，音干?！?/em>與河中、易定、忠武軍合；尚讓等將十五萬眾屯于梁田陂，舊書作「良天坡」，在成店西三十里。明日，大戰(zhàn)，自午至晡，賊眾大敗，俘斬數(shù)萬，伏尸三十里。巢將王璠、黃揆襲華州，據(jù)之，王遇亡去。〔去年王遇據(jù)華州歸國。璠孚袁翻。〕
5初，光州刺史李罕之為秦宗權(quán)所攻，棄州奔項城，〔李罕之與秦彥俱降高駢，蓋駢使守光州。〕帥餘眾歸諸葛爽，〔帥，讀曰卒?！?/em>爽以為懷州刺史。韓簡攻鄆州，半年，不能下；爽復襲取河陽，〔去年八月，韓簡破諸葛爽，取河陽。十月，移兵攻鄆州。〕朱瑄請和簡及捨之，引兵擊河陽。爽遣罕之逆戰(zhàn)於武陟，魏軍大敗而還；大將澶州刺史槳行達先歸，據(jù)魏州，軍中共立行達為留後，簡為部下所殺。〔懿宗咸通十一年，韓君雄得魏博，二世，十四年而滅?？籍愒唬号f傳：「簡攻河陽，行及新郡，為諸葛爽所敗，單騎奔迴，憂憤，疽發(fā)背而卒，時中和元年十一月也。」新傳亦同。令從實錄。「新郡」當作「新鄉(xiāng)」?！?/em>己未，以行達為魏博留後。
6甲子，李克用進圍華州，黃思鄴、黃揆嬰城固守；克用分騎屯渭北。
7以王鎔為成德留後。
8以鄭紹業(yè)為太子賓客、分司，以陳儒為荊南留後。
9峽路招討指揮使莊夢褋為韓秀昇、屈行從所敗，退保忠州，〔去年遺莊夢褋討韓秀昇等。敗，補邁翻?！?/em>應援使胡夕略戰(zhàn)亦不利；江、淮貢賦皆為賊所阻，百官無俸。〔時車駕在蜀，江、淮租賦泝峽江而，上，今為韓秀昇等所阻〕。雲(yún)安、淯井路不通，民間乏鹽。〔雲(yún)安縣，漢朐鉄地，後周改曰雲(yún)安縣，唐屬夔州，有鹽官。九域志：在州西一百三十三里。鹽監(jiān)又在縣西三十里。淯井在瀘州西南二百六十三里。史炤曰：淯井，漢犍為郡之漢陽縣地，唐置長寧州。淯，音育。按「漢陽」當作「江陽」?！?/em>陳敬瑄奏以眉州防禦使高仁厚為西川行軍司馬，將三千兵討之。〔考異曰：「張糀耆舊傳曰：「中和四年，甲辰，春三月，峽路招討指揮使莊夢蝶尚書為韓秀昇所敗，退至忠州。川主太師召眉州刺史高仁厚使討秀昇等，許以成功除梓帥，即日聞奏，拜行軍司馬，將步卒千人，三月五日進發(fā)?！咕溲討c耆舊傳：「中和三年二月，莊夢蝶為賊所敗，川主喚仁厚，奏授峽路招討都指揮使，將兵三千人，三月辛丑進發(fā)?！箤嶄洠骸溉甓?，夢蝶為賊所敗。陳敬瑄奏，以仁厚代夢蝶，將兵三千進討，詔拜行軍司馬?！故窃露∶?，無辛丑。辛丑乃四月五日，延慶誤也。實錄：「三年二月，敬瑄奏仁厚代夢蝶?！股w亦用句傳年月。今從之?！?/em>
10加鳳翔節(jié)度使李昌言同平章事。
11黃巢兵數(shù)敗，食復盡，〔數(shù)，所角翻。復，扶又翻?！?/em>陰為遁計，發(fā)兵三萬搤藍田道，〔搤藍田道，所以通自武關(guān)南走之路。搤，於革翻?！?/em>三月，壬申，遣尚讓將兵救華州；李克用、王重榮引兵逆戰(zhàn)於零口，破之?？擞眠M軍渭橋，騎軍在渭北，克用每夜令其將薛志勤、康君立潛入長安，燔積聚，斬虜而還，〔零口，在京兆昭應縣。積，子智翻。聚，從遇翻又慈庾翻。還，從宣翻?！?/em>賊中大驚。
12以淮南擇牙合肥楊行愍為廬州刺史。〔考異曰：十國紀年云：「楊行密，六合人，」今從薛居正五代史、徐鉉吳錄。〕行愍本廬州牙將，勇敢，屢有戰(zhàn)功，都將忌之，白刺史郎幼復遣使出戍於外。行愍過辭，〔過，古禾翻。過都將而辭行也。〕都將以甘言悅之，問其所須，〔須者，意之所欲?！?/em>行愍曰：「正須汝頭耳！」遂起斬之，并將諸營，自稱八營都知兵馬使。幼復不能制，薦於高駢，請以自代。駢以行愍為淮南押牙，知廬州事，朝廷因而命之。行愍聞州人王勗賢，召，欲用之，固辭。問其子弟曰：「子潛，好學慎密，可任以事；弟子稔，有氣節(jié)，可為將。」行愍召潛置門下，以稔及定遠人季章為騎將。〔楊行愍後改名行密，事始此。定遠，漢曹陽縣地，梁改為定遠縣，唐屬濠州。九域志：在州南八十里。騎，奇寄翻。將，即亮翻?！?/em>
初，呂用之因左驍雄軍使俞公楚得見高駢；用之橫甚，〔橫，戶孟翻。〕或以咎公楚，公楚數(shù)戒用之少自斂，毋相累；〔數(shù)，所角翻。少，詩沼翻。斂，力儼翻。累，力瑞翻?！?/em>用之銜之。右驍雄軍使姚歸禮，氣直敢言，尤疾用之所為，時面數(shù)其罪，〔數(shù)，所具翻?！?/em>常欲手刃之。癸未夜，用之與其黨會倡定，歸禮潛遣人爇其室，〔倡，音昌。爇，如悅翻，燒也。〕殺貌類者數(shù)人，用之易服得免。明旦，窮治其事，〔治，直之翻。〕獲縱火者，皆驍雄之卒；用之於是日夜譖二將於駢。未幾，駢使二將將驍雄卒三千襲賊於慎縣，〔慎縣，漢九江浚遒縣地，古城在今縣南。隋置慎縣，唐屬廬州。九域志：在州東北六十里。幾，居豈翻。〕用之密以語楊行愍云：「公楚、歸禮欲襲廬州?！剐许l(fā)兵掩之，二將不為備，舉軍盡殪，〔語，牛倨翻。殪，壹計翻?！?/em>以二將謀亂告駢；駢不知用之謀，厚賞行愍。〔為楊行愍以廬州起張本?！?/em>
13己丑，以河中行營招討副使朱全忠為宣武節(jié)度使，挨克復長安，令赴鎮(zhèn)。
15劉漢宏分兵屯黃嶺、巖下、貞女三鎮(zhèn)，〔三鎮(zhèn)，皆當在婺、越間?！?/em>錢鏐將八都兵自富春擊之，〔自富春渡江擊三鎮(zhèn)。富春即富陽縣?！?/em>破黃嶺，擒巖下鎮(zhèn)將史弁、貞女鎮(zhèn)將楊元宗。漢宏以精兵屯諸暨，鏐又擊破之，漢宏走。
16莊夢蝶與韓秀昇、屈行從戰(zhàn)，又敗。其敗兵紛紜還走，所在忍諭，不可遏；遇高仁厚於路，叱之，即止；仁厚斬都虞候一人，更令脩娖部伍。〔娖，側(cè)角翻。娖，整隊伍也?！?/em>乃召耆老，詣以山川蹊徑及賊寨所據(jù)，喜曰：「賊精兵盡在舟中，使老弱守寨，資糧皆在寨中，此所謂重戰(zhàn)輕防，其敗必矣！」乃揚兵江上，為欲涉之將。賊晝夜禦備，遣兵挑戰(zhàn)，〔挑，徒了翻?！?/em>仁厚不與交兵，潛發(fā)勇士千人執(zhí)兵負笹，夜，由間道攻其寨，且焚之。〔間，古莧翻?！?/em>賊望見，分兵往救之，不及，資糧蕩盡，眾心已搖。仁厚復募善游者鑿其舟，相繼皆沈，〔復，扶又翻。沈，持林翻?！?/em>賊往來惶惑，不能相救，仁厚遣兵於要路邀擊，妅招之，賊眾皆降。秀昇、行從見眾潰，揮劍亂斫，欲止之，眾愈怒，共執(zhí)二人詣仁厚，仁厚詰之曰：「何故反﹖」秀昇曰：自大中皇帝晏駕，〔大中皇帝，謂宣宗。〕天下無復公道，紐解綱紹。今日反者，豈惟秀昇！成是敗非，機上之肉，惟所烹醢耳！」仁厚愀然，命善食而械之。〔愀，七小翻。食，祥吏翻。善食，善以酒食食之也?！?/em>夏，四月，庚子，獻于行在，斬之。〔考異曰：張糀耆舊傳：「中和四年，高僕射將步卒千年，三月五日進發(fā)，莊尚書三月二十日齊進。四月十四日，峽路申四月一日，大破峽賊?！咕溲討c耆舊傳：三年，四月庚午，擒韓秀昇，捷書到府?！拱词窃露∮纤?，無庚午。實錄：「中和三年，四月庚 子，仁厚擒韓昇，獻於行在。初，仁厚至峽，與賊戰(zhàn)，其眾大敗，賊中小?？`秀昇出降?！箵?jù)鄭畋集，有覆黔南觀察使陳侁奏涪州韓秀昇謀亂已收管在州候敕皆狀 云：「秀昇劫害黔府，俘掠帥臣，占據(jù)涪陵，扼截江路，遽懷憯妄，求作察廉。陳侁爰命毛玭部領(lǐng)甲士直趨巢穴，便破城，池追逐渠魁，勦除逆黨。」而諸家之說皆云仁厚所獲。新傳：「眾怒，執(zhí)秀昇以降，仁厚檻車送行在，斬於市。」張糀耆舊傳：「中和二年，三月，千能反，八月，羅渾擎反，十月，句胡僧反，十二月，羅夫子反。三年，北路秦黃巢正月十日敗走，收復長安。正月，千能遣羅渾擎於新穿埧下二十七寨，把斷水陸官路。六月，韓求反，其邛州賊首千能邐迤漸侵入蜀州界。九月，峽路賊韓秀昇反。十月，峽路賊屈行從反。川主陳太師差押衙莊二夢將兵二千，十月二十日發(fā)往峽路討韓昇、屈行從等。十一月五日，高仁厚進發(fā)討千能，九日，收邛州境內(nèi)諸寨。十日，州縣豁平。二十二日，回戈朝見。三日，大設(shè)。五日，議功，授眉州刺史。四年三月，莊夢褋退至忠州。川主差高仁厚將兵，三月五日進發(fā)。莊尚書三月二十日齊進。四月十四日申四月一日大破峽賊，擒秀昇等。十五日，東川楊師立反?！咕溲討c耆舊傳止於鈔改張傳為之，別無外事，但移渾擎反於中和二年五月，胡僧、羅夫子反於六月，韓求反於其年七月，莊夢褋討韓秀昇、屈行從以其年十月癸丑進發(fā)。高仁厚破阡能等五賊回朝見，在其年十二月戊寅。三年二月，莊夢褋為賊所敗，川主遣高仁厚將兵，三月辛丑進發(fā)，四月庚什擒韓秀昇，捷書到府。是月，楊師立反。四年，北路奏黃巢正月十日敗走，收復長安。不知延慶改移年月別有所據(jù)邪，將率意為之也﹖至於三年楊師立反，四年收復長安，其為乖謬尤甚於糀。實錄，千能、韓秀昇等事，率依句傳，而誤以韓秀昇反置七月，高仁厚討阡能置十月，削戊寅、辛丑兩日，改庚午為庚子，此其異於句傳也。新紀：「三年十一月壬申，西川行軍司馬高仁厚及阡能戰(zhàn)于邛州，敗之?！估m(xù)寶運錄：「中和三年，涪州韓秀昇反；冬，阡能反，高仁厚討平之?！拱促Z緯唐年補錄及實錄所載鐵券文皆云，「維中和三年歲次癸卯，十月午朔，十六日己酉，皇帝賜功臣陳敬瑄鐵券。」其文有「戮阡能如翦草，除秀昇若焚巢。」然則秀昇之敗，必在此日前也。張傳破秀昇在四年四月。其四年十月十日，亦載賜川主太師鐵券，乃云：「維中和三年歲次癸卯，十月甲子朔，五日戊辰?！刮呐c補錄、實錄同，其昏耄如此。句傳取張事而改其年，實錄用句年而改其日。其阡能、韓秀昇等起滅，不佑的在何時。今從實錄?！?/em>
17李克用與忠武將龐從、河中將白志遷等引兵先進，與黃巢軍戰(zhàn)於渭南，一日三戰(zhàn)，皆捷；義成、義武等諸軍繼之，賊眾大奔。甲辰，克用等自光泰門入京師，黃巢力戰(zhàn)不勝，焚宮室遁去。〔考異曰：舊紀：「四月，庚子，沙陀等軍趨長安，賊拒之於渭橋，大敗而還。李克用乘勝追之。己卯，黃巢收殘眾，由藍田關(guān)而遁。庚辰，收京城，楊復光告捷。」按是月丁酉朔，無己卯、庚辰。敬翔梁太祖編遺錄：「四月乙巳，巢焚宮闈、省寺、居第略盡，擁殘黨越藍田而逃。明日，上與諸軍收復長安。」實錄：「甲辰，李克用與忠節(jié)將龐從、河中將白志遷、橫野將漢存、朝吧將康師貞三敗賊於渭橋，大破之。義成、義武等軍繼進。乙巳，巢賊燔長安宮室，收餘眾自光泰門東走，由藍田關(guān)以遁。諸軍進收京師?！剐录o：「三月壬申，李克用及黃巢戰(zhàn)于零口，敗之。四月甲辰，又敗之于渭橋。丙午，復京師?！古f傳曰：「四月八日，克月合 忠武騎將龐從遇賊於渭南，決戰(zhàn)三捷，大敗賊軍。十日夜，賊巢散走。詰旦，克用由光泰門入，收京師，巢賊出藍田、七盤路東走關(guān)東。」新傳曰：「克用遣部將楊 守宗率河中將白志遷、忠武將龐從等最先進擊賊渭橋，三戰(zhàn)三北，於是諸節(jié)度兵皆奮，無敢後。入自光泰門，賊崩潰，逐北至望春，入昇陽殿闥。巢夜奔，眾猶十五 萬，聲趨徐州，出藍田，入商山。」程匡柔唐補紀曰：「楊復光帥十道行節(jié)度使王重榮、李克用等兵士二萬餘人自光泰門入襲，逐至昇陽殿下，殺賊盈萬。黃巢軍 敗，陣上奔逃，取藍田關(guān)出?！贯崽铺婕o年錄：「乙巳，巢敗，焚宮室東走，太祖進收京師?！固颇暄a錄：「八日，克用等戰(zhàn)渭南，三敗賊軍。九日，巢走?！拱?楊復光露布云：「今月八日，楊守宗等隨克用自光泰門先入京師。」又云：「賊尚為堅陣，來抗官軍，自卯至申，群兇大潰，即時奔遁，南入商山?！谷粍t官軍以八日入城，賊戰(zhàn)不勝而走，此最可據(jù)，今從之。渭南之戰(zhàn)，必在八日以前，諸書皆誤也?！?/em>賊死及降者甚眾，〔降，戶江翻?！?/em>官軍暴掠，無異於賊，長安室屋及民所存無幾。〔幾，居豈翻。〕巢自藍田入商山，〔黃巢先遺兵搤藍田道，故得由此路遁去?！?/em>多遺珍寶於路，官軍爭取之，不急追，賊遂逸去。
楊復光遺使告捷，〔考異曰：張糀耆舊傳：「中和三年，北路奏黃巢正月十日敗走，收復長安城訖。三月，北路行營收城，將士並回戈?！咕溲討c耆舊傳曰：「四年，北路奏黃巢正月十日敗走，收復長安。三月，北路行營破黃巢將士並回?！寡討c悉移糀四年事於三年，三年事於四年，而不移其月日，其為差謬又甚於糀。今但云告捷，更不著月日?！?/em>百官入賀。詔留忠武等軍二萬人，委大明宮留守王徽及京畿制使田從異部分，守衛(wèi)長安。〔分，扶問翻?！?/em>五月，如朱玫、李克用、東方逵同平章事。升陝州為節(jié)度，以王重盈為節(jié)度使。又建延州為保塞軍，以保大行軍司馬延州刺史李孝恭為節(jié)度使。〔賞破黃巢、復京城之功也?！?/em>克用時年二十八，於諸將最少，〔少，詩照翻。〕而破黃巢，復長安，功第一，兵勢最強，諸將皆畏之?？擞靡荒课㈨?，〔眇，彌沼翻，一目小也?！?/em>時人謂之「獨眼龍」。
詔以崔璆家貴身顯，為黃巢相首尾三載，不逃不隱，於所在斬之。〔載，子亥翻?！?/em>
18黃巢使其驍將孟楷將萬人為前鋒，擊蔡州，節(jié)度使秦宗權(quán)逆戰(zhàn)而敗；賊進攻其城，宗權(quán)遂稱臣於巢，與之連兵。
初，巢在長安，陳州刺史宛丘趙犨謂將佐曰：〔宛丘，後魏項縣也，隋改曰宛丘，唐屬陳州；管下項城縣，乃東魏僑置秣陸地，隋改曰項城。犨，昌牛翻?！?/em>「巢不死長安，必東走，陳其衝也。且巢素與忠武為仇，〔巢自初起，與宋威、張自勉等累戰(zhàn)，皆忠武兵也?！?/em>不可不為之備?！鼓送瓿菈q，繕甲兵，積芻粟；六十里之內(nèi)，民有資糧者，悉徙之入城。多募勇士，使其弟昶珝、子麓林分將之。〔將，即亮翻?！?/em>孟楷既下蔡州，移兵擊陳，軍于項城；犨先示之弱，伺其無備，襲擊之，殺獲殆盡，生擒楷，斬之。巢聞楷死，驚恐，悉眾屯塚水，〔珝，況羽翻。項城在陳州東南，塚水在西南。〕六月，與秦宗權(quán)合兵圍陳州，掘塹五重，〔重，直龍翻。〕百道攻之。陳人大恐，犨諭之曰：「忠武素著義勇，陳州號為勁兵，況吾家久食陳祿，誓與此州存亡。男子當求生於死中，且徇國而死，不愈於臣賊而生乎！有異議者斬！」數(shù)引銳兵開門出擊賊，破之。〔數(shù)，所角翻?！?/em>巢益怒，營於州北，立宮室百司，為持久之計。時民間無積聚，賊掠人為糧，生投於碓磑，〔碓，都內(nèi)翻。磑，五對翻?！?/em>併骨食之，號給糧之處曰「春磨寨」。〔春磨寨，即設(shè)碓磑處。碓以春，磑以磨。磨，莫臥翻。〕縱兵四掠，自河南、許、汝、唐、鄧、孟、鄭、汴、曹、濮、徐、兗等數(shù)十州，咸被其毒。〔此河南，謂洛州河南府。被，皮義翻?！?/em>
19初，上蔡人劉謙為嶺南小校，節(jié)度使韋宙奇其器，〔咸通中，韋宙帥嶺南。〕以兄女妻之。〔妻，七細翻?？籍愒唬盒聜鳎骸钢娴茚?，亦有名。宙在嶺南，以從女妻小校劉謙?；蛑G止之，宙曰：『吾子孫或當依之?！埂弧寡诱宕罚骸疙f出鎮(zhèn)南海，謙時為牙校，宙以猶女妻之。」北夢瑣言曰：「丞相韋公宙出鎮(zhèn)南海，有小將劉謙者，職級甚卑，氣宇殊異，乃以從女妻之。其內(nèi)以非我族類，慮招物議，風諸幕僚諫止之。丞相曰：『此人非常流也，他日吾子孫或可依之?！恢t以軍功拜封州刺史，韋夫人生子曰隱、曰巖?！故畤o年曰：「劉謙望，字德光，亦名知謙，後止名謙，唐咸通中為廣州牙將，韋由以兄女妻之?！剐聜髟漆吨t，恐誤。今從瑣言、紀年。〕謙擊群盜，屢有功，辛丑，以謙為封州刺史。〔劉謙始此?！?/em>
20加東川節(jié)度使楊師立同平章事。
21宣武節(jié)度使朱全忠?guī)浰堪偃烁版?zhèn)，〔帥，讀曰率。〕秋，七月，丁卯，至汴州。時汴、宋薦饑，公私窮竭，內(nèi)外【張：「外」作「則」?！?/em>驕軍難制，外為大敵所攻，無日不戰(zhàn)，眾心危懼，而全忠勇氣益振。詔以黃巢未平，加全忠東北面都招討使。〔為朱全忠以宣武兵併吞諸鎮(zhèn)、仵移唐祚張本。〕
22南詔遣布燮楊奇肱來迎公主。詔陳敬瑄與書，辭以"鑾輿巡幸，儀物未備，俟還京邑，然后出降。"奇肱不從，直前至成都。
23李克用自長安引兵還鴈門，尋有詔，以克用為河東節(jié)度使，召鄭讜詣行在?？擞媚俗詵|道過榆次，詣鴈門省其父。〔省，悉景翻?！?/em>克用尋牓河東，安忍軍民曰：「勿為舊念，各安家業(yè)?！?em>〔以河東之人前此數(shù)與克用戰(zhàn)，死其不自安，故牓諭之?？籍愒唬号f記：「五月，李克用充河東節(jié)度使。七月，詔鄭從讜赴行在?！剐录o：「五月，從讜為司空同平章事。」賈緯唐年補錄：「五月，制：『李諱可同平章事，充河東節(jié)度使。』（註云：「按薛史，晉天福六年，二月，賈緯撰唐年補錄上之?！褂衷唬骸纲Z緯，真定獲鹿人，以唐諸帝實錄，自武宗以下缺而不紀，乃採掇近代傳聞之事及諸家小說風其年月，編為唐年補錄，凡六十五卷。歷事唐、晉、漢、周，故不敢稱克用名」。）舊從讜傳：「三年，克用授河東節(jié)度，代從讜。五月十五日，從讜離太原，道途多寇，行次絳州，留駐數(shù)月。冬，詔使追赴行在，復輔政?！固颇┮娐勪浽唬骸肝逶?，敕除李尚書鴈門節(jié)度使。六月二十五日，鴈門節(jié)度使李僕射般次於府東路過。六月內(nèi)，有除目到，相公除替赴闕，鴈門節(jié)度李相公除河東節(jié)度使。十五日，相公取西明門進發(fā)。當月內(nèi)，新使李相公有膀示，安撫在城軍人百姓，曰：『無懷舊念，各仰安家』」又曰：「晉王諱克用，中和三年五月一日，自鴈門節(jié)度使拜平章事，充河東節(jié)度使?！拱纯擞贸訓|及從讜復輔政，諸書月日不同。舊紀五月除克用，七月從讜赴行在，不言入相。新紀五月已為相，尤誤。舊從讜傳，五月十五日離太原，又與紀相違。唐年補錄五月制，止褒賞克用、未玫、東方逵三人，制詞鄙俚，疑其非實。唐末見聞錄初云六月除河東，後復云五月一日。據(jù)實錄、後唐太祖紀年錄、薛居正五代史皆在七月，今從之。從讜此年九月為東都留守，光啟二年二月方再入相。〕
24左驍衛(wèi)上將軍楊復光卒于河中；復光慷慨喜忠義，〔喜，許記翻?！?/em>善撫士卒，軍中慟哭累日，八都將鹿晏弘等各以其眾散去。田令孜素畏忌之，聞其卒，甚喜，因擯斥其兄樞密使復恭為飛龍使。令孜專權(quán)，人莫與之抗，惟復恭數(shù)與之爭得失，故令孜惡之，復恭因稱疾歸藍田。〔數(shù)，所角翻。惡，烏路翻?！?/em>
25以成德後王鎔、魏博留後樂行達、天平留後朱瑄為本道節(jié)度使。
26司徒、門下侍郎、同平章事鄭畋，雖當播越，猶謹法度。田令孜為判官吳求郎官，〔員圓，田令孜之屬官。為，于偽翻。〕畋不許；陳敬瑄欲立於宰相之上，畋以故事，使相品秩雖高，皆居真相之下，固爭之；〔唐末，凡節(jié)度使帶平章事及檢校三省長官、三公、三師者，皆謂之使相?！?/em>二人乃令鳳翔節(jié)度使李昌言上言：「軍情猜忌，不可令畋扈從過此。」〔元年，昌言逐畋以攘鳳翔，故二人嗾之上言，以罷畋相。自是之後，朝廷進退宰相，率受制於藩鎮(zhèn)矣。從，才用翻?！?/em>畋亦累表辭位，乃罷為太子太保，又以其子兵部侍郎凝績?yōu)榕碇荽淌?，使之就養(yǎng)。〔宋白曰：唐垂拱三年，以益州九隴縣置彭州，取古天彭關(guān)為名。養(yǎng)，羊尚翻?！?/em>以兵部尚書判度支裴淯為中書侍郎、同平章事。
27八月，甲辰，李克用至晉陽，〔李克用自此以晉陽為爭天下根本?！?/em>詔以前振武節(jié)度使李國昌為代北節(jié)度使，鎮(zhèn)代州。
28升湖南為欽化軍，以觀察使閔勗為節(jié)度使。
29九月，加陳敬瑄兼中書令，進爵穎川郡王。
30感化節(jié)度使時溥營於塚水；〔遏黃巢之兵，且為陳州聲援也。〕加溥東面兵馬都統(tǒng)。
31以荊南留後陳儒為節(jié)度使。
32昭義節(jié)度使孟方立，以潞州地險人勁，屢篡主帥，欲漸弱之。 乃遷治所於邢州，〔事見上年。帥，所類翻。〕大將家及富室皆徙山東，潞人不悅。監(jiān)軍祁審誨因人心不安，使武鄉(xiāng)鎮(zhèn)使安居受潛以蠟丸乞師於李克用，請復軍府於 潞州。〔武鄉(xiāng)與河東巡屬遼州鄰境，故使其鎮(zhèn)將乞師。是復方鎮(zhèn)率分置鎮(zhèn)將於諸縣，縣令不得舉其職矣。宋白曰：武鄉(xiāng)縣本漢涅縣地，晉始置武鄉(xiāng)郡，縣屬焉?！?/em>冬，十月，克用遣其將賀公雅等赴之，為方立所??；〔敗，補邁翻。〕又遣李克脩擊之，辛亥，取潞州，〔考異曰：實錄：「克用表李克脩為節(jié)度使，於是分昭義軍五州為二鎮(zhèn)?！寡诱迨访戏搅髟唬骸嘎喝岁幤驇熿段浠?，中和三年十月，武皇遣李克脩將兵赴之，方立拒戰(zhàn)大敗之。由是連收澤、潞二郡，乃以克脩為節(jié)度使?！拱囱κ窂埲x傳：「諸葛爽表全義為澤州刺史，爽率，李罕之據(jù)澤州?！股w克脩止得潞州，澤為河陽所取也?！?/em>殺其刺史李殷銳。是後克用每歲出兵爭山東，三州之人半為俘馘，野無稼穡矣。〔昭義邢、洺、磁三州在山東?！?/em>
33以宗女為安化長公主，〔慶州安化郡?！?/em>妻南詔。〔妻，七細翻。〕
34劉漢宏將十餘萬眾出西陵，將擊董昌；戊午，錢鏐濟江迎戰(zhàn)，大破之，漢宏易服持鱠刀而遁。〔使敵人見之以為庖丁，不疑為漢宏也?！?/em>己，未漢宏收餘眾四萬又戰(zhàn)，鏐又破之，斬其弟漢容及將辛約。
35十一月，甲子朔，秦宗權(quán)圍許州。
36忠武大將鹿晏弘帥所部自河中南掠襄、鄧、金、洋，所過屠滅，聲云西赴行在。〔宋白曰：金州，漢漢中郡之西城縣也。魏文帝置西城郡，後改魏興郡；梁置北梁州，尋改為南梁州；西魏置東梁州，因其地出金，改為金州。洋州，漢成固縣地，後漢封班超於此。晉為南鄉(xiāng)縣，尋改西鄉(xiāng)，西魏置洋州。帥，讀曰率。洋，音祥?！?/em>十二月，至興元，逐節(jié)度使牛勗，勗奔龍州西山。〔龍州西山，松、荿二州界，時已沒於蠻中。〕晏弘據(jù)興元，自稱留後。
37武寧節(jié)度使時溥〔「武寧」，當作「感化」?！?/em>因食中毒，〔中，竹仲翻?！?/em>疑判官李凝古而殺之。凝古父損，為右散騎常侍，在成都，溥奏凝古與父同謀；田令孜受溥賂，令御史臺鞫之。侍御史王華為損論冤，令孜矯詔移損下神策獄，〔為，于偽翻。下，戶嫁翻。〕華拒而遣。蕭遘奏：「李凝古行毒，事出曖昧，已為溥所殺，父損相別數(shù)年，聲問不通，安得誣以同謀！溥恃功亂法，陵蔑朝廷，欲殺天子侍臣；若徇其欲，行及臣輩，朝廷何以自立！」由是損得免死，歸田里。時令孜專權(quán)，群臣莫敢迕視，〔迕，五故翻。〕惟遘屢與爭辯，朝廷倚之。
38升浙東為義勝軍，以劉漢宏為節(jié)度使。
39趙犨遣人間道求救於鄰道，〔間，古莧翻。〕於是周岌、時溥、朱全忠皆引兵救之。全忠與黃巢之黨戰(zhàn)於鹿邑，敗之，斬首二千餘級，遂引兵入亳州而據(jù)之。〔鹿邑，後魏陳留武平縣也，隋開皇十八年，更名鹿邑，唐屬亳州。九域志：在州西一百三十里。敗，補邁翻?！?/em>
四年（甲辰、八八四）
1春，正月，以鹿晏弘為興元留後。
2賜魏博節(jié)度使樂行達名彥禎。
3東川節(jié)度使楊師立以陳敬瑄兄弟權(quán)寵之盛，〔田令孜、陳敬瑄兄弟也。〕心不能平。敬瑄之遣高仁厚討韓秀昇也，〔見上二月。〕語之曰：「成功而還，〔語，牛倨翻。還，從宣翻?！?/em>當奏天子，以東川相賞。」師立聞之，怒曰：「彼此列藩，而遽以我疆土許人，是無天地也！」田令孜恐其為亂，因其不發(fā)兵防遏，徵師立為右僕射。
4黃巢兵尚強，周岌、時溥、朱全忠不能支，共求救於河東節(jié)度使李克用。二月，克用將蕃、漢兵五萬出天井關(guān)；河陽節(jié)度使諸葛爽辭以河橋不完，〔謂河陽橋也。〕屯兵萬善以拒之。克用乃還兵自、陝河中渡河而東。〔考異曰：唐末見聞錄：「晉王三月十三日發(fā)大軍討黃巢?！固婕o年錄：「正月，太祖帥師五萬自澤潞將下天井關(guān)，河陽屯萬善，乃改轅蒲、陝渡河?！寡诱宕扑哪甏?。按四月已與巢戰(zhàn)，三月十三發(fā)日晉陽，似太晚。又克用表云：「昨二月內(nèi)，頻得陳、許、徐、汴書牒。」今從舊紀。又克用自訴上表云：「遂從陝服，徑達許田?！故庆镀?、陝兩道度兵也?！?/em>
5楊師立得詔書，怒，不受代，殺官告使及監(jiān)軍使，〔官告使，奉右僕射告身以徵師立者也。監(jiān)軍使，東川監(jiān)軍?！?/em>舉兵，以討陳敬瑄為名，大將有諫者輒殺之，進屯涪城，〔涪城，漢涪縣地，東晉置始平郡，後魏改為涪城及潼縣，隋改潼為涪城，唐初屬綿州，後屬梓州。九域志：在州西北五十五里。涪，音浮?！?/em>遣其將郥鐲襲綿州，不克。丙午，以陳敬瑄為西州、東州、山南西道都指揮、招討、安撫、處置等使。〔處，昌呂翻?！?/em>三月，甲子，楊師立移檄行在百官及諸道將吏士庶，數(shù)陳敬瑄十罪，〔考異曰：張糀耆舊傳：「中和四年，四月十五日，東川楊師立反?！瓜螺d師立檄文，則云「三月三 日」，自相違。今從實錄。數(shù)，所具翻?！?/em>自言集本道將士、八州壇丁共十五萬人，〔按新書路巖傳，巖帥西川，置定邊軍於邛州，扼大度，治故關(guān)，取壇丁子弟， 教擊刺，使補屯籍。則壇丁者，蜀中邊邵民兵也。又按路振九國地，石處溫事孟知祥，補萬州管內(nèi)諸壇點檢指揮使。見得蜀中諸郡皆有壇丁?！?/em>長驅(qū)問罪。詔削師立 官爵，以眉州防禦使高仁厚為東川留後，將兵五千討之，以西川押牙楊茂言為行軍副使。
6朱全忠擊黃巢瓦子寨，拔之 〔黃巢撤民居以為寨屋，謂之瓦子寨?！?/em>巢將陝人李唐賓、楚丘王虔裕降于全忠。〔陝，失冉翻。降，戶江翻。〕
7婺州人王鎮(zhèn)執(zhí)刺史黃碣，降于錢鏐。〔碣，其謁翻?！?/em>劉漢宏遣其將婁賚殺鎮(zhèn)而代之，浦陽鎮(zhèn)將蔣緕召鏐兵共攻婺州，〔水經(jīng)註：浦陽江源出烏傷縣，東逕諸暨縣，與洩溪合。唐婺州，漢烏傷之地也，天賚十三載，分婺州之義烏、蘭溪及杭州之富陽，置浦陽縣?！?/em>擒賚而還。碣，閩人也。
8高駢從子左驍衛(wèi)大將軍澞，〔從，才用翻。澞，麌俱翻?！?/em>疏呂用之罪狀二十餘幅，密以呈駢，且泣曰：用之內(nèi)則假神仙之說，蠱惑尊聽；外則盜節(jié)制之權(quán)，殘賊百姓；將佐懼，死莫之敢言。歲月浸深，羽翼將成，茍不除之，恐高氏交代勳庸，一朝掃地矣！」因嗚咽不自勝。〔勝，音升?！?/em>駢曰；「醉邪！」命扶出。明日，以澞狀示用之，用之曰：「四十郎嘗以空乏見告，〔澞第四十?！?/em>未獲遵命，故有此憾?！挂虺鰸氖謺鴶?shù)幅呈之。駢甚慚，遂禁澞出入；後月餘，以澞知舒州事。
群盜陳儒攻舒州，澞求救於廬州。楊行愍力不能救，謀於其將李神福，神福請不用寸刃而逐之。乃多齎旗幟，間道入舒州，〔九域志：廬州南至舒州四百二十里。間，古莧翻?！?/em>頃之，引舒州兵建廬州旗幟而出，指畫地形，若布大陳狀；賊懼，宵遁。〔賊畏廬州兵，故宵遁。兵有先聲而後實，此其近之?！?/em>神福，洺州人也。〔路振九國志曰：李神福，洺州人，隸上黨軍籍。高駢兼諸道行營都統(tǒng)，神福從州將戍淮海，因投楊行密。〕
久之，群盜吳迥、李本復攻舒州，〔復，夫又翻。〕澞不能守，棄城走，駢使人就殺之。楊行愍遣其將合肥陶雅、清流張訓等將人擊吳迥、李本、擒斬之，〔合肥，漢古縣，唐帶龐州。清流，漢全椒縣地，隋置清流縣，唐帶滁州?！?/em>以雅攝舒州刺史。秦宗權(quán)遣其弟將兵寇廬州，據(jù)舒城，〔開元二十三年，分合肥、廬江置舒城縣，屬廬州。九域志：在州西南一百一十里?！?/em>楊行愍遣其將合肥田頵擊走之。〔頵，於倫翻?！?/em>
9前杭州刺史路審中客居黃州，〔路審中為董昌所拒，見上卷元年。〕聞鄂州刺史崔紹卒，募兵三千人入據(jù)之。武昌牙將杜洪亦逐岳州刺史而代之。
10黃巢圍陳州幾三百日，〔幾，居依翻?！?/em>趙犨兄弟與之大小數(shù)百戰(zhàn)，雖兵食將盡，而眾心益固。李克用合許、汴、徐、之軍于陳州；時尚讓屯太康，〔太康，漢陽夏縣，隋改曰太康，以縣東有太康城也，唐屬陳州。〕夏，四月，癸巳，諸軍進拔太康。黃思鄴屯西華，〔西華，漢縣，唐屬陳州。九域志：在州西八十里?！?/em>諸軍復攻之，〔復，扶又翻；下同?！?/em>思鄴走。黃巢聞之懼，退軍故陽里，〔故陽里，在陳州城北?！?/em>陳州圍始解。
朱全忠聞黃巢將至，引軍還大梁。五月，癸亥，大雨，平地三尺，黃巢營為水所漂，且聞李克用將至，遂引兵東北趣汴州，〔趣，七喻翻。〕屠尉氏。尚讓以驍騎五千進逼大梁，至于繁臺；〔繁臺，本師曠吹臺，梁孝王增築。水經(jīng)註：吹臺，在浚儀城南牧澤之右。牧澤者，今之浦關(guān)澤，即此澤也。〕宣武將豐人朱珍、南華龐師古擊卻之。〔豐，漢縣，唐屬徐州。九域志：在徐州西北一百四十里。〕全忠復告急於李克用，丙寅，克用與忠武都監(jiān)使田從異發(fā)許州，戊辰，追及黃巢於中牟北王漢渡，〔按舊書帝紀，王漢渡乃汴河所經(jīng)津濟之地?！?/em>乘其半濟，奮擊，大破之，殺萬餘人，賊遂潰。尚讓帥其眾降時溥，〔帥，讀曰率；下同?！?/em>別將臨晉李讜、曲周霍存、甄城葛從周、冤句張歸霸及【章：十二行本「及」下有「從」字；乙十一行本同；孔本同；張校同?！?/em>弟歸厚帥其眾降朱全忠。〔臨晉，古地名，隋分猗氏，置桑泉縣，天寶十三載，改為臨晉，屬河中府。九域志：在府北六十五里。曲周，漢古縣，中廢，隋分洺水復置，唐屬洺州，未廢為鎮(zhèn)， 屬雞澤縣。「甄城」，當作「鄄城」，亦漢古縣，唐帶濮州。史言朱全忠後吞諸鎮(zhèn)，多用所降黃巢將。鄄，古掾翻?？籍愒唬撼缥脑河辛汗Τ剂袀?，不著撰人名氏， 云：「張歸厚，祖興，父處讓。歸厚中和末，與伯季自冤句相率來投。」薛居正五代史：「張歸霸祖進言，父實?！箽w厚傳無父、祖，但云與兄歸霸皆來降。據(jù)梁功 臣傳，父祖與歸霸不同，當是從弟。〕巢踰汴而北己巳，克用追擊之於封丘，又破之。庚午夜，復大雨，賊驚懼東走，克用追之，過胙城、匡城。〔胙城，漢南燕縣，隋改曰胙城，唐屬滑州。九域志：在州南九十里。宋白曰：胙城縣，本古之胙國，又為古之燕國，漢為南燕縣。隋文帝因覽奏狀，南見燕縣名，因曰：「今天下一統(tǒng)，何南燕之有！」遂改為胙城?！?/em>巢收餘眾近千人，東奔兗州；〔近，其靳翻。〕辛未，克用追至冤句，騎能屬者纔數(shù)百人，〔屬，之欲翻?！?/em>晝夜行二百餘里，人馬疲乏，糧盡，及還汴州，欲裹糧復追之，獲巢幼子及乘輿器服符印，〔乘繩證翻。〕得所掠男女萬人，悉縱遣之。
11癸酉，高仁厚屯德陽，楊師立遣其將鄭君雄、張士安據(jù)鹿、張士安據(jù)鹿碩關(guān)以拒之。
12甲戌，李克用至汴州，營於城外；朱全忠固請入城，錧於上源驛。〔晉天福五年，改東京上源驛為都亭驛。〕全忠就置，酒聲樂、饌具皆精豐，禮貌甚恭；克用乘酒使氣，語頗侵之，〔饌，雛戀翻，又雛睆翻。李克用蓋言全忠從黃巢為寇，觸其實也?！?/em>全忠不平。薄暮，罷酒，從者皆霑醉，〔霑醉，言飲酒大醉，胸襟霑濕，不能自持也。從，才用翻?！?/em>宣武將楊彥洪密與全忠謀，連車樹柵以塞衢路，〔塞，悉則翻。〕發(fā)兵圍驛而攻之，呼聲動地?？擞米恚恢?； 親兵薛志勤、史敬思等十餘人格鬬，侍者郭景銖滅燭，扶克用匿牀下，以水沃其面，徐告以難，〔呼，火故翻。難，及旦翻?！?/em>克用始張目援弓而起。志勤射汴人， 死者數(shù)十。〔援，于元翻。射，而亦翻。〕須臾，煙火四合，會大雨震電，天地晦冥，志勤扶克用帥左右數(shù)人〔帥，讀曰率?！?/em>踰垣突圍，乘電光而行，汴人扼橋， 力戢得度，史敬思為後拒，戰(zhàn)死。克用登尉氏門，〔尉氏門，汴城南門也，梁開平元年改為高明門，晉天福三年改為薰風門。〕縋城得出，監(jiān)軍陳景思等三百餘人，皆為汴人所殺。楊彥洪謂全忠曰：「胡人急則乘馬，見乘馬則射之?！故窍?，彥洪乘馬適在全忠前，全忠射之，殪。〔射，而亦翻。殪，壹計翻?？籍愒唬毫禾婢庍z錄：「甲戌，并帥自曹南旋師，上出封丘門迎勞之。克用堅請入州內(nèi)，上初此之，及於門外陳設(shè)次舍，將安泊之?？擞貌恢Z，因縱蕃騎突入，馳至上源驛。既不可遏，上乃與之並轡，送至驛亭。是日晚備宴，宴罷，復張樂，繼燭而飲?？擞镁坪ㄊ箽?，廣須樂妓，頗恣無厭之欲...又以醜言陵侮於上。時蕃將皆被甲冑以衛(wèi)克用。上既甚不懽，遽起圖之，遂令都將楊彥洪潛率甲士入驛戮之。時夜將半，克用沈醉，忽大雷雨暴至，克用不覺，近侍人及滅燭推於床下藏之。蕃戎與我?guī)燈`，戰(zhàn)移時方敗，楊彥洪中流矢而斃。是時陰黑，克用遇一卒，背負登尉氏門，因得懸縋而出，乘牛行數(shù)里以投其眾，餘親衛(wèi)數(shù)百人，皆勦之。其後克用至太原，以是事表訴于唐帝，蒲帥亦繼馳書請上與克用和解，上終不釋憾?！勾思熬聪栾椃?，今不取。實錄：「甲戌，李克用次汴州，駐軍近郊，朱兵忠請館于上源驛，及以腹心三百餘自衛(wèi)。全忠以克用兵從簡少，大軍在遠，諆害也。是夜，置酒，宴罷，以兵圍驛，縱火焚之?！寡诱宕妨禾婕o曰：「五月，甲戌帝與晉軍振旅歸汴，館克用於上?驛，既而備犒宴之禮?？擞贸俗砣螝猓鄄黄街?。是夜，命甲士圍而攻之。後唐武皇紀曰：「五月，甲戌，帝與晉軍振旗歸汴，館克用於上源驛，既而備犒，宴之禮。克用乘醉任氣，帝不平之。是夜，命甲士圍而攻之。後唐武皇紀曰：班師過汴，汴師迎勞於封禪寺，請武皇休於府第，乃館於上源驛。是夜，張樂陳宴席，武皇酒酣，戲諸侍妓，與汴帥握手，破賊事以為樂。汴帥素忌武皇，乃與其將楊彥洪密謀竊發(fā)，攻傳舍?！拱慈沂菚r兵力尚微，天下所與為敵者，非特患克用一人，而借使殺之，不能併其軍，奪其地也，蓋克用恃功，語或輕慢，全忠出於一時之忿耳。今從薛史梁紀。〕
克用妻劉氏，多智略，左右先脫歸者以汴人為變告，劉氏神色不動，立斬之，陰召大將約束，謀保軍以還。此明，克用至，〔還，從宣翻。比，必利翻，及也。〕欲勒兵攻全忠，劉氏曰：「公比為國討賊，救東諸侯之急，〔比，毗至翻，近也。為，于偽翻。東諸侯，用左傳語，謂東方諸鎮(zhèn)?！?/em>今汴人不道，乃謀害公，自當訴之朝廷。若擅舉兵相攻，則天下孰能辨其曲直！且彼得以有辭矣。」克用從之，引兵去，但移書責全忠。全忠復書曰：「前夕之變，僕不之知，朝廷自遣使者與楊彥洪謀，彥洪既伏其辜，惟公諒察?！?br />
克用養(yǎng)子嗣源，年十七，從克用自上源出矢石之間，獨無所傷。嗣源本胡人，名邈售烈，無姓。〔李嗣源始此。佶，極吉翻?！?/em>克用擇軍中驍勇者，多養(yǎng)為子，名回鶻張政之子曰存信，〔按薛居正五代史，存信本名張污萿。〕振武孫重進曰存進，許州王賢曰存賢，安敬思曰存孝，皆冒姓李氏。〔此所謂義兒也。歐陽脩曰：唐自沙陀起代北，其所與俱皆一時雄傑虓武之士，往往養(yǎng)為兒，號義兒軍?！?/em>
丙子，克用至許州故寨，求糧於周岌，岌辭以糧乏，乃自陝濟河還晉陽。
13鄭君雄、張士安堅壁不，出高仁厚曰：「攻之則彼利我傷，圍之則彼困我逸。」遂列十二寨圍之。丁丑，夜二鼓，〔夜二鼓，夜二更也。持更者每一更則鼓一聲，二更則鼓二聲，故謂二更為二鼓，亦謂之乙夜?！?/em>君雄等出勁兵掩擊城北副使寨，楊茂言不能禦，帥眾棄寨走，〔帥，讀曰率；下同?！?/em>其旁數(shù)寨見副使走，亦走。東川人併兵南攻中軍，仁厚聞之，大開寨門，設(shè)炬火照之，自帥士卒為兩翼伏道左右。賊至見門開，不敢入，還去，仁厚發(fā)伏擊之，東川兵大奔，追至城下，蹙之壕中，斬獲甚眾而還。
仁厚念諸棄寨走者，明旦所當誅殺甚多，乃密召孔目官張韶，諭之曰：「爾速遣步探子將數(shù)十人分道追走者，〔步深子，遺之間步以刺深敵人，因名之。探，他紺翻?！?/em>自以爾意諭之曰：『僕射幸不出寨，皆不知，〔仁厚以平阡能等之功，進檢校僕射?！?/em>汝曹速歸，來旦牙參，【章：十二行本「參」下有「如?！苟?；乙十一行本同；孔本同；張校同；退齋校同。】勿憂也。』」凡行營諸將，每旦赴大將營牙參?！成厮孛L者，〔長，佑兩翻?！?/em>眾信之，至四鼓，皆還寨；惟楊茂言走至張把，乃追及之。〔九域志：梓州郪縣有張杷鎮(zhèn)?！赴选梗斪鳌歌恕?。〕仁厚聞諸寨漏鼓如故，喜曰：「悉歸矣！」詰旦，諸將牙集，〔詰，去吉翻?！?/em>以為仁 厚誠不知也。坐良久，仁厚謂茂言曰：「昨夜聞副使身先士卒，走至張把，有諸﹖」〔先，悉薦翻?！?/em>對曰：「昨夜聞賊攻中軍，左右言僕射已去，遂策馬參隨，既 而審其虛，復還寨中。」仁厚曰：「仁厚與副使俱受命天子，將兵討賊，若仁厚先走，副使當叱下馬，行軍法，代總軍事，然後奏聞。今副使既先走，又為欺罔，理當何如﹖」茂言拱手曰：「當死?！谷屎裨唬骸溉?！」命左右扶下，斬之，諸將股栗。仁厚乃召昨夜所俘虜數(shù)十人，釋縛縱歸。〔縱俘，使歸言其事?！?/em>君雄等聞之懼，曰：「彼軍法嚴整如是，自今兵不可復出矣！」左傳：晉人伐鄭，蒐焉而還，中行桓子之謀也。曰：「示之以整，使謀而來。」鄭於是懼。其後卒請成於晉。用兵嚴整，敵人懼之，蓋自古然矣。復，扶又翻?！?br />
15癸未，高仁厚陳於鹿頭關(guān)城下，〔陳，讀曰陣；下同?！?/em>鄭君雄等悉眾出戰(zhàn)。仁厚設(shè)伏於陳後，陽敗走，君雄等追之，伏發(fā)，君雄等大?。皇窍?，遁歸梓州。陳敬瑄發(fā)兵三千以益仁厚軍，進圍梓州。
僖宗惠聖恭定孝皇帝中之下
中和二年（壬寅、八八二）
1五月，以湖南觀察使閔勗權(quán)充鎮(zhèn)南節(jié)度使。〔咸通六年，置鎮(zhèn)南軍於洪州。閔勗時據(jù)潭州，而以洪州節(jié)授之，欲使之與鍾傳相斃也?！?/em>勗屢求於湖南建節(jié)，朝廷恐諸道觀察使效之，不許。先是，王仙芝寇掠江西，〔先，悉薦翻?！?/em>高安人鍾傳聚蠻獠，依山為堡，〔安本漢豫章建城縣，唐武德五年，改名高安，屬洪州。九域志：州南一百二十里?！?/em>眾至萬人。仙芝陷撫州而不能守，傳入據(jù)之，詔即以為刺史。至是，又逐江西觀察使高茂卿，據(jù)洪州。〔撫州西北至洪州二百四十里。宋白曰：撫州臨川郡，漢南昌縣地，吳置臨川郡；隋平陳，罷郡為州，時總管楊武通奉使安撫，即以撫為名?！?/em>朝廷以勗本江西牙將，〔事見上卷上年?！?/em>故復置鎮(zhèn)南軍，使勗領(lǐng)之；〔鎮(zhèn)南軍中廢，今復置。若傳不受代，令勗因而討之。勗知朝廷意欲鬬兩盜使相斃，辭不行?！?/em>
2加淮南節(jié)度使高駢兼侍中，罷其鹽鐵轉(zhuǎn)運使。駢既失兵柄，又解利權(quán)，攘袂大詬，〔是年春罷都統(tǒng)，已失兵柄；今解鹽鐵轉(zhuǎn)運，又失利權(quán)?！?/em>遺其幕僚顧雲(yún)草表自訴，言辭不遜，其略曰：「是陛下不用微臣，固非微臣有負陛下?！褂衷唬骸笂Τ嘉次?，陛下猶迷，不思宗廟之焚燒，不痛園裬之開毀?！褂衷唬骸竿蹊I僨軍之將，〔謂乾符六年江陵之敗也。憤，方問翻?！?/em>又曰：「王鐸憤軍之將，〔謂乾符六年江陵之敗也。僨，方問翻?！?/em>崔安潛在蜀貪黷，〔崔安潛擊賊屢捷，無以指擿，故言其在蜀貪黷。懿宗咸通六年，安潛鎮(zhèn)蜀?！?/em>豈二儒士能戰(zhàn)強兵！」又曰：「今之所明，上至帥臣，下及裨將，以臣所料，悉可坐擒?！?em>〔帥，所類翻。將，即亮翻?！?/em>又曰：「今賢才在野，憸人滿朝，〔憸，思廉翻。朝，直遙翻?！?/em>致陛下為亡國之君，此子等計將安出！」顧雲(yún)蓋序次高駢大訴之言以為表。上命鄭畋草詔切責之，其略曰：「綰利則牢盆在手，〔謂專江、淮鹽利也。牢盆二語，見漢武帝紀。〕主兵則都統(tǒng)當權(quán)，直至京北、京西、神策諸鎮(zhèn)。悉在指揮之下，可佑董制之權(quán)；而又貴作司徒，榮為太尉，〔按新書高駢傳；駢帥西川；已，進檢校司徒；兩京陷後，天子猶冀駢立功，進檢校太尉?！?/em>以為不月，如何為用乎﹖」又曰：「朕緣久付卿兵柄，不能翦蕩元兇，自天長漏網(wǎng)過淮，〔事見二百五十二卷廣明元?！?/em>不出一兵襲逐，奄殘京國，首尾三年，廣陵之師，未離封部，〔離，力智翻。〕忠臣積離，勇士興譏，所以擢用元臣，誅夷巨寇?！褂衷唬骸笍膩硪惺怪猓坏┛馗鏌o門，凝睇東南，〔睇，大計翻，目小視也。南楚曰睇?！?/em>惟增悽惻！」又曰：「謝玄破苻堅於淝水，〔見晉孝武帝紀。〕裴度平元濟於淮西，〔見憲宗紀?！?/em>未必儒臣不如武將?！褂衷唬骸缸趶R焚燒，園陵開毀，龜玉毀櫝，誰之過歟！」〔用論語孔子之言。寶龜寶玉，皆櫝藏之，在櫝而毀，典守者不得辭其過也?！?/em>又曰：「『姦臣未悟』之言，何人肯認！『陛下猶迷』之語，朕不敢當！」又曰：「卿尚不能縛黃巢於天長，安能坐擒諸將！」又曰：「卿云劉氏復興，不知誰為魁首﹖比朕於劉玄、子嬰，何太誣罔！」又曰：「況天步未傾，皇綱尚整，三靈不昧，百度俱存，君臣之禮儀，上下之名分，所宜遵守，未可墮陵。〔分，扶問翻。墮，讀曰隳?！?/em>朕雖沖人，安得輕侮！」〔惡聲至，必反之，較計是非，明己之直，此委巷小人相詬者之為耳。古者文告之辭，漢、頮以下數(shù)責其罪，何至如此！通鑑書之以為後世戒?！?/em>駢臣節(jié)既虧，自是貢賦遂絕。
3以天平留後曹存實為節(jié)度使。〔元年，曹全晸與賊戰(zhàn)死，遂順軍中之請，命其兄子為帥?！?/em>
4黃巢攻興平，興平諸軍退屯奉天。〔時鳳翔、邠寧軍屯興平?！?/em>
5加河陽節(jié)度使諸葛爽同平章事。
6六月，以涇原留後張鈞為節(jié)度使。〔是年二月，王鐸承制，以張鈞為涇原留後，事見上卷?！?/em>
7荊南節(jié)度使段彥謨與監(jiān)軍朱敬玫相惡，敬政別選壯士三千人，號忠勇軍，自將之。〔玫莫杯翻。將，即亮翻。〕彥謨謀殺敬玫；己亥，敬玫先帥眾攻彥謨，殺之，〔段彥謨據(jù)荊南事始二百五十三卷廣明元年。帥，讀曰率?！?/em>以少尹李燧為留後。
8蜀人羅渾擎、句胡僧、羅夫子各聚眾數(shù)千人以應阡能，〔句，古侯翻。今蜀人從去聲。阡能反見上卷是年三月?？籍愒唬簭埣A耆舊傳曰：「二年，六月，補楊行遷為軍前四面都指揮使千能亦散於諸處下寨，官軍頻不利。八月，羅渾擎反。十月，句胡僧反?！褂衷唬骸妇旁拢?、渾擎、胡僧與官軍大戢於乾谿，官軍不利。十二月，羅夫子反，眾二二千?！咕溲討c耆舊傳曰：「二年，五月，羅渾擎反。六月，句胡僧反，有四千餘人。官軍與阡能戰(zhàn)於乾溪，官軍大敗。是月，羅夫子反，聚眾三千人?！箤嶄洠骸噶拢浜?，有眾二千餘。官軍與能戰(zhàn)乾溪，大敗?！拱磸垈魃显剖潞?，下云九月胡僧與官軍戰(zhàn)，自相違；又阡能敗差一年。今從實錄，並附之六月?！?/em>楊行遷等與之戰(zhàn)，數(shù)于利，〔數(shù)，所角翻。〕求益兵；府中兵盡，陳敬瑄悉搜倉庫門庭之卒以給之。是月，大戰(zhàn)於乾谿，〔據(jù)下文，則此時諸盜至雙流，與官軍對壘。乾谿當在雙流界。乾，音干
〕。官軍大敗。行遷等恐無功獲罪，多執(zhí)村民為俘送府，日數(shù)十百人；敬瑄不問，悉斬之。其中亦有老弱及婦女，觀者或問之，皆曰：「我方治田績麻，〔治，直之翻?！?/em>官軍忽入村係虜以來，竟不知何罪！」
9秋，七月，己巳，以鍾傳為江西觀察使，從高駢之請也。傳既去撫州，南城人危全諷復據(jù)之，〔南城，漢古縣，唐屬撫州。九域志，在撫州西二百二十里。〕又遺其弟仔倡據(jù)信州。〔仔，津之翻，史炤祖似切寨倡，齒羊翻，又音唱?！?/em>
10尚讓攻宜君寨〔後魏太平真君七年，置宜君縣於宜君川，後置宜君郡，隋廢郡為宜君縣，唐併宜君縣入京兆華原縣。是時勤王之師蓋於宜君故縣立寨也?！?/em>。會大雪盈尺，賊凍死者什二三。
11蜀人韓求聚眾數(shù)千人應阡能。〔考異曰：張糀耆舊傳：「三年六月，韓求反，甚邛州界內(nèi)賊首千能邐迤漸侵入蜀州界?！菇駨木溲討c傳及實錄?！?/em>
12鎮(zhèn)海節(jié)度使周寶奏高駢承制以賊帥孫端為宣歙觀察使。〔帥，所類翻。歙，書涉翻。〕詔寶與宣歙觀察使裴虔餘發(fā)兵拒之。
13南詔上書請早降公主，〔嗣曹王龜年之使南詔也，上以宗室女為安化長公主，許婚?！?/em>詔報以方議禮儀?？籍愒唬簭埣A耆舊傳：「中和元年九月三日，雲(yún)南驃信差布燮楊奇肱等齎國信來通和，迎公主。太師借副使儀注郊迎，布燮始相見，揖副使云：『請不拜?！惶珟熉?，極怒。朝廷告以俟更議車服制數(shù)定，續(xù)有旨命，竟空還。」今從雲(yún)南事狀及實錄。
14以保大留後東方逵為節(jié)度使，充京城東面行營招討使。按李孝昌以鄜師勤王，去年為黃巢所攻，奔歸本道。東方逵蓋恣李孝昌者也。
15閏月，如魏專節(jié)度使韓節(jié)兼侍中。
16八月，以兵部侍郎、判度支鄭紹業(yè)同平章事、兼荊南節(jié)度使。
17浙東觀察使劉漢宏遣弟漢宥及馬步都虞候辛約將兵二萬營于西陸，謀兼并浙西，杭州剌史董昌遣都知兵馬使錢鏐拒之。壬子，鏐乘霧夜?jié)?，襲其營，大破之，所殺殆盡，漢宥、辛約皆走。〔自此杭、越交兵，而劉漢宏為錢鏐禽矣。鏐，力求翻?！?/em>
18魏專節(jié)度使韓簡亦有兼并之志，自將兵三萬攻汀陽，敗諸葛爽於脩武；〔敗，補邁翻。〕爽棄城走，簡留兵戍之，因掠邢、洺而還。〔還，從宣翻，又如字?！?/em>
19李國昌自遠靼帥其族遷于代州，李克用既據(jù)代州，故其父帥其族自達靼還。帥，讀曰率。
20黃巢所署同州防禦使未溫屢請益兵以捍河中，知右軍事孟楷抑之，不報。溫見巢兵勢日蹙，知其將亡，親將胡真、謝瞳勸溫歸國；九月，丙戌，溫殺其監(jiān)軍嚴實，舉州降王重榮。溫以舅事重榮，溫母王氏，以與重榮同姓，故以舅事重榮。監(jiān)，古銜翻。降，戶江翻。重，直龍翻?！惩蹊I承制以溫為同華節(jié)度使，使瞳奉表詣行在。〔朱溫因王重榮以歸唐，而重榮之後夷於朱溫之手，唐祚亦夷於溫矣。華，戶化翻；下同。〕瞳，福州人也。
李詳以重榮待溫厚，亦欲歸之，為監(jiān)軍所告。黃巢殺之，〔詳據(jù)華州見上卷上年?！?/em>以其弟思鄴為華州刺史。
21桂州軍亂，逐節(jié)度使張從訓，以前容管經(jīng)略使崔焯為嶺南西道節(jié)度使。〔焯，職略翻?！?/em>
22平盧大將王敬武逐節(jié)度使安師儒，自為留後。
23初，朝廷以龐勛降將湯群為嵐州剌史，〔宋白曰：嵐州，漢汾陽縣地。漢末，其地無郡邑，曹公遂立新興邵於此；後魏末於此置嵐州，因界內(nèi)岢嵐山為名。降，戶江翻。將，即亮翻。嵐，盧含翻?！?/em>群潛通沙陀；朝廷疑之，徙群懷州剌史，鄭從讜遣使齎告身授之。冬，十月，庚子朔，群殺使者。據(jù)城叛，附于沙陀；壬寅，從讜遣馬步都虞候張彥球?qū)⒈懼?br />
24賊帥韓秀昇、屈行從起兵，斷峽江路，〔屈，居勿翻。斷，音短。斷峽江之路，則荊、蜀之信使不通，王命將不得行於東南?！?/em>癸丑，陳敬瑄遣押牙莊夢蠂將二千人討之，〔考異曰：張糀耆舊傳：「三年，九月，峽路賊韓秀昇，十月，峽路賊屈行從反。陳太師差押牙莊二夢將兵二千人，十月二十日，發(fā)往峽路?！咕溲討c耆舊傳於中和二年七月韓求反下，又云「峽路韓秀昇、屈行從反，川主選點兵士三千人，差押牙莊夢蠂押領(lǐng)，十月癸丑，發(fā)峽路，收討韓秀昇。」蓋因十月討之而言耳。實錄取句傳，而誤於七月下云「韓秀昇、屈行從為亂，敬瑄遣大將莊夢蠂以兵三千討之。」新傳曰：「涪州剌史韓秀昇等亂峽中。」今從句傳。〕又遣押牙胡弘略將千人繼之。
25韓簡復引兵擊鄆州，〔復，夫又翻?！?/em>節(jié)度使曹存實逆戰(zhàn)，敗死。天平都將下吧朱瑄收餘眾，嬰城拒守，〔下邑，漢古縣，唐屬宋州。九域志：在州東一百二十里。將，即亮翻?！?/em>簡攻之不下。詔以瑄權(quán)知天平留後。〔考異曰：實錄：「曹存實繼其叔父全晸為天平軍節(jié)度使，未周歲而遇害?！古f傳：「瑄為青州王敬武牙卒。中和初，黃巢據(jù)長安，詔徵天下兵，王敬武遣牙將曹全晸率兵三千赴難關(guān)西，瑄已為軍候。會青州敬急，敬武召全晸還，路由鄆州，時鄆將薛崇為草賊王仙芝所殺，崔君裕權(quán)知州事。全晸知其兵寡，襲殺君裕，據(jù)有鄆州、自稱留後。以瑄有功，署為濮州剌史，留將牙軍。光啟初，魏專韓簡欲兼并曹鄆，以兵濟河，收鄆，全晸出兵逆戰(zhàn)，為魏軍所敗，全晸死之?，u收合殘卒，保州城，韓簡攻圍半年，不能拔。會魏軍亂，退去。朝廷嘉之，授以節(jié)鉞。」新傅與之同。薛居正五代史瑄傳：「史和二年，張濬徵兵於青州，敬武遣將曹全晸率軍赴之，以瑄隸焉。賊敗，出關(guān)，全晸以本軍還鎮(zhèn)。會鄆帥薛崇卒，部將崔君預據(jù)城叛，全晸攻之，殺君預，因為留後，瑄以功授濮州剌史、鄆州馬步軍都將。光啟初，魏專韓允中攻鄆，全晸為其所害?，u據(jù)城自固，三軍推為留後。允中敗，朝廷以瑄為天平節(jié)度使。」按王仙芝死已久，曹全晸久為節(jié)度，去歲死，王敬武今歲始得青州，新、舊傳、薛史皆誤。今從實錄。又新傳，「瑄」作「宣」。歐陽修五代史記註云：今流俗以宣弟瑾，於名加「玉」者，非也。今從舊傅、薛史、實錄?！?/em>
26以朱溫為右金吾大將軍、河中行營招討副使，賜名全忠。
27李克用雖累表請降，而據(jù)忻、代州，數(shù)侵掠并、汾，爭樓煩監(jiān)。〔數(shù)，所角翻。樓煩監(jiān)，本屬隴右節(jié)度，以嵐州剌史兼領(lǐng)之，至德後，屬內(nèi)飛龍使，貞元十五年，始別置監(jiān)牧使。〕義武節(jié)度使王處存與克用世為婚姻，〔按新書王處存傅，世籍神策軍，家京兆萬年縣勝業(yè)里，為天下高貲。李國昌父子必利其富而與為婚姻也?！?/em>詔處存諭克用：「若誠心款附，直且歸朔州俟朝命；若暴棋如故，〔朝，直遙翻。橫，戶孟翻。〕當與河東、大同軍共討之?！?em>〔是時鄭從讜帥河東，赫連鐸帥大同。〕
28以平盧大將王敬武為留後。〔王敬武既逐安師儒，朝廷遂命為留後?！?/em>時諸道兵皆會關(guān)中討黃巢，獨平盧不至，王鐸遣都統(tǒng)判官、諫議大夫張濬往說之。〔說，輸苪翻?！?/em>敬武已受黃巢官，爵不出迎，濬見敬武，責之曰：「公為天子蕃臣，侮慢詔使；不能事上，何以使下！」敬武愕然，謝之。既宣詔，將士皆不應，濬徐諭之曰：「人生當先曉逆順，次知利害。黃巢，前日販鹽虜耳，〔事見二百五十二卷乾符二年?！?/em>公等拾累葉天子而臣之，果何利哉！今天下勤王之師皆集京畿，而淄青獨至；一旦賊，平天子返正，公等何面目見天下之人乎！不亟往分功名、取富貴，後悔無及矣！」將士皆改容引咎，顧謂敬武曰：「諫議之言是也?！咕次浼窗l(fā)兵從濬而西。
29劉漢宏又遣登高鎮(zhèn)將王鎮(zhèn)將兵七萬屯西陵，〔路振九國志作「屯漁浦」。按今漁浦在西陵上游，相去頗遠?！?/em>劉鏐復濟【章：十二行本「濟」上有「夜」字；乙十一行本同；孔本同；張校同。】江襲擊，大破之，斬獲萬計，〔復，扶又翻?！?/em>得漢宏補諸將官偽敕二百餘通；鎮(zhèn)奔諸暨。〔宋白曰：諸暨，秦舊縣，縣界有暨浦、諸山，因以為名，在越州西南一百四十一里。〕
30黃巢兵勢尚強，王重榮患之，謂行營都監(jiān)楊復光曰：「臣賊則負國，討賊則力不足，柰何﹖」復光曰：「鴈門李僕射，〔時李克用據(jù)代州；代州，鴈門郡也。諸家多以為克用時為鴈門節(jié)度使。〕驍勇，有強兵，其家尊與吾先人嘗共事相善，〔楊復光養(yǎng)父玄價嘗監(jiān)鹽州軍，沙陀之歸國也，先由鹽州。後玄價為中尉。宜父子蓋與之善?！?/em>彼亦有徇國之志；所以不至者，以與河東結(jié)隙耳。誠以朝旨諭鄭公而召之，必來，〔鄭公，謂從讜也。結(jié)隙見上卷上年。朝，直遙翻?！?/em>來則賊不足平矣！」東面宣忍使王徵亦以為然。時王鐸在河中，乃以墨敕召李克用，諭鄭從讜。〔王鐸為都都統(tǒng)，便宜從事，凡徵調(diào)除授，皆得用墨敕?！?/em>十一月，克用將沙陀萬七千自嵐、石路趣河中，〔趣，七喻翻。嵐州南至石州一百八十里。〕不敢入太原境，獨與數(shù)百騎過晉陽城下與從讜別，從讜以名馬、器幣贈之。
31李詳舊卒共逐黃思鄴，〔考異曰：實錄：「李詳下牙隊兵斬偽刺史黃思鄴，推華陰鎮(zhèn)使王遇為首，降河中。王鐸承制除遇為剌史?！拱袋S鄴與黃巢俱死於虎狼谷，實錄誤也。今從新黃巢傳。〕推華陰鎮(zhèn)使王遇為主，以華州降于王重榮，王鐸承制以遇為剌史。
32阡能黨愈熾，侵淫入蜀州境；〔侵淫，以癰疽侵食寖淫為喻?！?/em>陳敬瑄以楊行遷等久無功，以押牙高仁厚為都招討指揮使，將兵五百人往代之。未發(fā)前一，日有鬻裇者，自旦至午，出入營中數(shù)四，邏者疑之，〔邏，郎佐翻?！?/em>執(zhí)而訊之，果阡能之諜也。〔諜，達協(xié)翻?！?/em>仁厚命釋縛，溫言問之， 對曰：「芋村民，阡能囚其父母妻子於獄，云，』汝詗事歸，〔詗，古迥翻，又翾正翻?！?/em>得實則免汝家；不然，盡死?！挥蠓穷姞栆??！谷屎裨唬骸刚\知汝如是， 我何忍殺汝！今縱汝歸，救汝父母妻子，但語阡能云：『高尚書來日發(fā)，〔語，牛倨翻；下贊語同。時濫授官爵，仁厚未立功，巳檢校尚書矣?！?/em>所將止五百人，無 多兵也?！蝗晃一钊暌患?，汝當為我潛語寨中人云：『僕射愍汝曹皆良人，為賊所制，情非得已。〔為我，于偽翻。語，牛倨翻。僕射，謂陳敬瑄?！?/em>尚書欲拯救湔洗汝曹，〔湔，則前翻。湔，滌也，亦洗也。言百姓為賊所汙染，湔洗與惟新?！?/em>尚書來，汝曹各投兵迎降，〔降，戶江翻?！?/em>尚書當使人書汝背為「歸順」字，遣汝復舊業(yè)。所欲誅者，阡能、羅渾擎、句胡僧、羅夫子、韓求五人耳，必不使棋及百姓也?！弧?em>〔橫，戶孟翻。〕諜曰：「此皆百姓心上事，尚書盡知而赦之，其誰不舞躍聽命！一口傳百，百傳千，川騰海沸，不可遏也。比尚書之至，〔比，必利翻；下此至同?！?/em>百姓必盡奔赴如嬰兒之見慈母，阡能孤居，立成擒矣！」【章：十二行本「矣」下有遂遣之」三字；乙十一行本同；孔本同?！?/em>
明日，仁厚引兵發(fā)，至雙流，把截使白文現(xiàn)出迎；仁厚周視塹柵，怒曰：「阡能役夫，其眾皆耕民耳，竭一府之兵，歲餘不能擒，今觀塹柵重複牢密如此，〔重，直龍翻。複，方目翻?！?/em>宜其可以安眠飽食，養(yǎng)寇邀功也！」命引出斬之；監(jiān)軍力救，久之，乃得免。命悉平塹柵，纔留五百兵守之，餘兵悉以自隨，又召諸寨兵，相繼皆集。
阡能聞仁厚將至，遣羅渾擎立五寨於雙流之西，伏兵千人於野橋箐以邀官軍。〔蜀人謂篁 之間為箐。李心傳曰：箐，林箐也，音咨盈翻。又薛能工律詩，有邊城作二聯(lián)云：「管排蠻戶遠，出箐鳥巢孤。」自註?。菏袢酥^稅戶為排，戶謂林為叢箐。史炤曰：箐，倉甸切，蓋從去聲，亦通?！?/em>仁厚炯知，〔詗，火迥翻，又休正翻?！?/em>引兵圍之，下令勿殺，遣人釋戎服入賊中告諭，如昨日所以語諜者。賊大喜，呼譟，爭棄甲投兵請降，拜如摧山。仁厚悉撫諭，書其背，〔書其背作「歸順」字?！?/em>使歸語寨中未降者，寨中餘眾爭出降。渾擎 狼狽踰寨【章：十二行本「寨」作「塹」；乙十一行本同；孔本同；張校云：「棄寨」作「踰塹」?！?/em>走，其眾執(zhí)以詣仁厚，仁厚曰：「此愚夫，不足與語?！?械以送府。悉命焚五寨及其甲兵，惟留旗幟，所降凡四千人。
明旦，仁謂降者曰：「始欲即遣汝歸，而前塗諸寨百姓未知吾心，或有憂疑，藉汝曹為我前行，過穿口、新津寨卜，示以背字告諭之，〔穿口，即新津新穿口也。為，于偽翻?！?/em>比至延貢，可歸矣?！?em>〔九域志，邛州安仁縣有延貢寨。安仁，秦臨邛縣地，武德二年，置安仁縣。九域志：縣在邛州東北三十八里?！?/em>乃取渾擎旗倒繫之，〔繫，古詣翻。取其旗而倒繫之，示已得其渠帥也?！?/em>每五十人為隊，【章：十二行本「隊」下有「授以一旗，使前走」七字；乙十一行本同；孔本同；張校同；退齋校同?！?/em>揚旗疾呼曰：〔呼火故翻?！?/em>「羅渾擎已生擒，送使府，大軍行至。汝曹寨中者，速如我出降，立得為良人，無事矣！」至穿口，句胡僧置十一寨。寨，中人爭出降；胡僧大驚，拔創(chuàng)遏之，眾投瓦石擊之，共擒以獻仁厚，其眾五千餘人皆降。
又明旦，焚寨，使降者執(zhí)旗先驅(qū)，一如雙流至新津，韓求置十三寨皆迎降。求自投深塹，其眾鉤出之，已死，斬首以獻。將士欲焚寨，仁厚止之曰：「降人猶未食?！故瓜冗\出資糧，然後焚之。新降者競炊爨，與先降來告者共食之，語笑歌吹，〔歌嘔唱也。吹，吹笙笛之類也?！?/em>終夜不絕。
明日，羅夫子至阡能寨，與之謀悉眾決戰(zhàn)；計未定，日向暮，延貢降者至，阡能、羅夫子走馬巡寨，欲出兵，眾皆不應。仁厚引兵連夜逼之，明旦，諸寨佑大軍已近，呼譟爭出，執(zhí)阡能，阡能窘急赴井，為眾所擒，不死；又執(zhí)羅夫子，羅夫子自剄。〔剄，古鼎翻?！?/em>眾挈羅夫子首，縛阡能，驅(qū)之前迎官軍，見仁厚，擁馬首大呼泣拜曰：「百姓負冤日久，無所控訴。自諜者還，〔即仁厚所縱鬻裇者也?！?/em>百姓引領(lǐng)，度頃刻如期年。今遇尚書，如出九泉睹白日，已死而復生矣?！棺捄舨豢芍埂?em>〔讙，與諠同?！?/em>賊寨在他所者，分遣諸將往降之。仁厚出軍凡六日，五賊皆平。〔按九域志，雙流縣在成都南四十里，自此而南，至新穿口，又南至 新津，又南至延貢，又南至阡能寨，度其道里相去，各不過四五十里。高仁厚知蜀民之心非樂於從亂，而脅於五賊之威，因其心而誘導之，故脅從者皆望風降服，師不留行而五賊平平矣?？籍愒唬簭埣A耆舊專：「中和三年冬，千能轉(zhuǎn)盛，官軍戰(zhàn)即不利。陳敬瑄乃遣仁厚討之。十一月五日，仁厚進發(fā)，六日，擒羅渾擎，七日，擒句胡僧，得韓求首級，九日，擒千能，得羅夫子首級。十一月二十二日回戈，自城北門入。三日大設(shè)。五日議功。高公自檢校兵部尚書檢校左僕射，授眉州剌史?！箯埣A書語雖俚淺，或有抵牾，然事甚詳。茍無此書，則仁厚功業(yè)悉沉沒矣。句延慶傳：「中和二年，仁厚梟五賊之首，凱旋歸府。冬十二月戊寅，皇帝御大玄樓，高仁厚與將校等於清遠橋朝見。至後三日，大設(shè)，高仁厚除授眉州剌史?！寡討c不知據(jù)何書知千能敗在二年冬，然要之仁厚擒韓秀昇在三年十月前，則擒千能必更在前矣。十一月，己亥朔，無戊寅，日必誤也。實錄：「二年十月，草賊阡能於蜀州敗官軍，陳敬瑄遣高仁厚討之?！箤嶄浺娋鋫饔戁淠苁?，承十月癸丑發(fā)峽路收討韓秀昇下，因附之。十月亦誤也。實錄又曰：「十二月，仁厚以阡能首來獻，帝御大玄樓宣忍回戈將士，以仁厚為檢校工剖尚書、眉州防禦使?！挂嘁蚓鋫鞫テ淙?。又此年十月戊辰，昇眉、漢、彭、綿等州並為防禦使，故改剌史為防禦耳。今高仁厚擒阡能既不知決在何年月，故因?qū)嶄浉届洞恕！?/em>每下縣鎮(zhèn)，輒補鎮(zhèn)遏使，使安集戶口。
於是陳敬瑄梟韓求、羅夫子首於市，釘阡能、羅渾擎於【章：十二行本「於」上有「句胡僧」三字：乙十一行本同；孔本同?！?/em>城西，七日而寛之。〔釘，丁定翻。咼，古瓦翻?！?/em>阡能孔目官張榮，本安仁進士，屢舉不中第，歸於阡能，為之謀主，為草書檄，〔為草，于偽翻?！?/em>阡能敗，以詩啟求哀於仁厚，仁厚送府，釘於馬市；自餘不戮一人。
十二月，以仁厚為眉州防禦使。
陳敬瑄牓邛州，凡阡能等親黨皆不問。未幾，〔幾，居豈翻?！?/em>邛州刺史申捕獲阡能叔父行全家三十五人繫獄，請準法。〔準法，謂反逆親屬當從坐誅?！?/em>敬瑄以問孔目官唐溪，對曰：「公已有牓，令勿問，而刺史復捕之，〔復，扶又翻?！?/em>此必有故。今若殺之，豈惟使明公失大信，竊恐阡能之黨紛紛復起矣！」敬瑄從之，遣押牙千暈往，集眾於州門，破械而釋之，因詣其所以然，果行全有良田，刺史欲買之，不與，故恨之。 敬瑄召刺史，將按其罪，刺史以憂死。他日，行全聞其家田溪以免，密餉溪蝕箔金百兩。〔博聞錄：有蝕箔金、法金及分數(shù)者打成大薄片，以黃礬一兩、雞屎礬一 兩、膽礬半兩、碙砂一分、信土一兩、赤土一兩袞研，以鹽膽水調(diào)金片上炙乾，更搽更炙；如此三度已來，用牛糞灰一重，重鬲下大火煆一日取，出溫湯洗淨。其存 者金也，其融出者銀也?！?/em>溪怒曰：「此乃太師仁明，〔陳敬瑄檢校太師，故稱之?！?/em>何預吾事，汝乃懷禍相餉乎！」還其金，斥逐使去。〔史言唐溪有古君子之風?！?/em>
33河東節(jié)度使鄭從讜奏克嵐州，執(zhí)湯群，斬之。〔湯群以城沙陀?！?/em>
34以忻、代等州留後李克用為鴈門節(jié)度使。
35初，朝廷以鄭紹業(yè)為荊南節(jié)度使，時段彥謨方據(jù)荊南，紹業(yè)憚之，踰半歲，乃至鎮(zhèn)。上幸蜀，召紹業(yè)還，以彥謨?yōu)楣?jié)度使。彥謨?yōu)橹炀疵邓鶜ⅲ?em>〔是年三月，朱敬玫殺段彥謨?！?/em>復以紹業(yè)為節(jié)度使。紹業(yè)畏敬玫，逗遛不進，軍中久無帥；至是，敬玫署押牙陳儒知府事。儒，江陸人也。
36加奉天節(jié)度使齊克儉、河中節(jié)度使王重榮並同平章事。
37李克用將兵四萬至河中，〔考異曰：實錄在明年正月。今從新、太祖紀年錄、薛居正五代史?！?/em>遣從父弟克脩先將兵五百濟河嘗賊。〔嘗，試也?！?/em>初，克用弟克讓為南山寺僧所殺，其僕渾進通歸于黃巢。自高潯之敗，〔潯敗，見上卷上年?！?/em>諸軍皆畏賊，莫敢進。及克用軍至，賊憚之，曰：「嵵軍至矣，當避其鋒?！箍擞密娊砸潞?，〔衣，於既翻?！?/em>故謂之嵵軍。巢乃捕南山寺僧十餘人，遣仗齎詔書及重賂，因渾進通詣克用以求和?？擞脷⑸?，哭克讓，受其賂以分諸將，焚其詔書，歸其使者，〔考異曰：太祖紀年錄：「初，克讓於潼關(guān)戰(zhàn)敗，避賊南山，隱於佛寺，夜，為山僧所害，紀綱渾進通冒刃獲免，歸黃巢。賊素憚太祖，聞其至也，將託情脩好，捕害克讓之僧十餘人，殺之。巢令其將米重威齎重賂、偽詔，因渾進通見太祖。乃召諸將，領(lǐng)其賂，燔其偽詔以徇?！寡κ房俗尭翟唬骸盖校怨κ诮鹞釋④?，留宿衛(wèi)。初，懿祖歸朝，憲宗賜宅於親仁坊。武皇之起雲(yún)中殺段文楚也，天子詔巡使王處存夜圍親仁坊，捕克讓。詰旦，兵合，克讓與十餘騎彎孤躍馬，突圍而出，官軍數(shù)千人追之， 比至渭橋，死者數(shù)百?？俗屪韵年柭哟鴿?，歸於鴈門?！拱纯俗專ù丝俗尶之斪骺擞?，）於時猶在雲(yún)州，云鴈門誤也。復唐懿祖紀年錄曰：「其兄克恭、克儉皆伏 誅?！拱词菚r國昌猶自請討克用，朝廷必未誅其子。蓋國昌、振武不受代後，克恭、克儉始被誅也。薛史又曰：「明年，武皇昭雪，克讓復入宿衛(wèi)。黃巢犯闕，僖宗 幸蜀，克讓時守潼關(guān)，為賊所敗?！拱磭郧迥瓴皇艽?，朝廷發(fā)兵討之。六年，克用未嘗昭雪，克讓何從得入宿衛(wèi)！廣明元年，國昌父子兵敗，逃入達靼。其年冬，黃巢陷長安，克讓何嘗守潼關(guān)戰(zhàn)敗而死於佛寺！或者為朝廷所圍捕時，逃入南山佛寺，為僧所殺，則不可知也。今事既難明，故但云為寺僧所殺而已。〕弔兵自夏陽渡河，〔武德三年，分郃陽置河西縣。乾元三年，更河西曰夏陽，屬河中府，後屬同州。夏，戶雅翻?！?/em>軍于同州。
38孟方立既殺成麟，〔見上卷元年?！?/em>引兵歸邢州，潞人請監(jiān)軍吳全勗知留後。是歲，王鐸墨制以方立知邢州事，方立不受，囚全勗；與鐸書，〔不受鐸命而與鐸 書，期必濟其私欲。〕願得儒臣鎮(zhèn)潞州，鐸以鄭昌圖知昭義軍事。既而朝廷以右僕射、租庸使王徽同平章事，充昭義節(jié)度使，徽以車駕播遷，中原方援，方立專據(jù)山 東邢、洺、磁三州，度朝廷力不能制，〔邢、洺、磁，於潞州為山東。度，徒洛翻。〕辭不行，請且委昌圖。詔以徽為大明宮留守、京畿安撫制置脩奉園陵使。〔大明宮即東內(nèi)也。時黃巢猶據(jù)京師，大明宮為賊所竊處，園陵之開毀者亦多，以此職命授徽，以俟收復?！?/em>昌圖至潞州，不三月而去，方立遂遷昭義軍於邢州，自稱留後，表其將李殷銳為潞州刺史。〔為潞州叛孟方立張本?？籍愒唬簩嶄洠骸钢泻退哪暾?，以義成行軍司馬鄭昌圖為中書舍人。三月，邢州軍亂，殺其帥成麟，以中書舍人鄭昌圖權(quán)知昭義留後。」按成麟前已為孟方立所殺，況不在邢州，邢州乃方立所治也。又於時潞州已為李克脩所據(jù)，昌圖安得更往彼為留後！又其年五月，以右僕射王徽同平章事，充昭義節(jié)度使?；丈媳響┦龇潜?，乃復以本官充大明官留守。舊王徽傳：「初，潞州軍亂，殺成麟，以兵部侍郎鄭昌圖權(quán)知昭義軍事。時孟方立割據(jù)山東三州，別為一鎮(zhèn)，上黨支邵惟澤州耳，而軍中之人多附方立，昌圖不能制。宰相奏請以重臣鎮(zhèn)之，乃授徽檢校尚書左僕射、同平章事，澤、潞、邢、洺、磁觀察等使。時鑾輅未還，關(guān)東聚盜，而河東李克用與孟方立爭澤潞，以朝廷兵力必不能加，上表訴之曰：『鄭昌圖主留累月，將結(jié)深根；孟方立專據(jù)三州，轉(zhuǎn)成積釁。招其外則潞人胥怨，撫其內(nèi)則邢將益疑。禍方熾於既焚，計柰何於已失。須觀勝負，乃決安危。伏乞群慈博求廷議，擇其可付，理在從長?！惶熳幽艘圆龍D鎮(zhèn)之，以徽為諸道租庸供軍等使?！剐旅戏搅⒏翟唬骸阜搅⒐コ慎耄瑪刂?，擅裂邢、洺、磁為鎮(zhèn)，治邢為府，號昭義軍。潞人請監(jiān)軍使吳全勗知兵馬留後。時王鐸領(lǐng)諸道行營都統(tǒng)，以潞未定，墨制假方立知邢州事。方立不受，囚全勗，以書請鐸，願得儒臣守。潞。鐸使參謀中書舍人鄭昌圖知昭義留事，欲遂為帥。僖宗自用舊相王徽領(lǐng)節(jié)度。時天子在西河，關(guān)中雲(yún)援，方立擅地而李克用窺潞州，徽度朝廷未能制，乃固讓昌。圖昌圖治不三月，輒去。方立更表李殷銳為刺史，乃徙治龍岡。會克用為河東節(jié)度使，昭義監(jiān)軍祁審誨乞師，求復昭義軍，克用殺殷銳，遂并潞州，表克脩為留後?！拱赐蹊I以三年正月罷都統(tǒng)，則昌圖知昭義留後必在二年也，昌圖在潞不三月引去，今徽以潞讓昌圖，則徽除昭義必不在四年本月。實錄年月皆誤也。方立若已自稱昭義留後，遷軍額於邢州，則不止割據(jù)三州。若欲別為一鎮(zhèn)，則應別立軍名，必不與潞州並稱昭義。若但以潞為支郡，當自附刺史，不以書與王鐸更求儒臣；就使求之，鐸亦當以昌圖為潞州刺史，不云知昭義軍事，又不得以澤州為支邵也。蓋方立既殺成麟，以邢州鄉(xiāng)里，欲徙鎮(zhèn)之，故身往邢州，而潞人不從，故請全勗為留後。方立以眾情未，洽未敢自立，故囚全勗，外示恭順，託以中人不可為帥而請於王鐸，乞附儒臣；其意以儒臣易制，欲外奉為帥而自專軍府之政，漸謀代之也。既而昌圖至潞，欲行帥職，而山東三州已為方立所制，不受帥命，獨澤州在南，尚可號令耳。故王徽表云：「昌圖主留累月， 已結(jié)深根?！寡栽跐陕阂丫?，人心稍附，己所不如也。又云：「方立專據(jù)三州，轉(zhuǎn)成積鱟?！怪^昌圖欲行帥權(quán)，而方立不率將職，互相窺覦，故積鱟也。又云：「招 其外則潞人胥怨，撫其內(nèi)則邢將益疑?！怪^今邢、潞已成釁隙，己至彼欲加惠於邢則潞人怨其寵賊，加惠於潞則邢將疑其圖己也。又云：「須觀勝負，乃決安危?！?謂昌圖能勝方立，然後昭義乃安也。昌圖在滒終不自安，故以軍府授方立而去。方立然後自稱留後，徙軍額於邢州，以潞為支郡，表殷銳為刺史。故新傳徙治龍岡在殷銳為刺史下，此其證也。於是潞人怨而召沙陀，當徽除節(jié)制之時，克用猶未敢爭澤潞也。吳全勗，疑是方立初入潞府時監(jiān)軍，故王鐸使知留後，方立既囚之，疑其遂斥去。祁審誨恐是鄭昌圖時監(jiān)軍。太祖紀年錄云：「方立虜審誨，自稱留後。」薛居正五代史方立傳云：「方立以邢為府，以審誨知潞州事?！够フf不同。且既虜審誨，必不以知潞州。方立表李殷銳為刺史，而審誨猶依舊，必是後來監(jiān)軍，方立以其未嘗異己，故不疑之。若嘗被囚虜，必不復留。此之不實，昭然可知。疑唐末昭義數(shù)逐帥，劉廣、成麟作亂被殺，人皆知之。記事者不詳考正，或以先者為後，後者為先，差互不同，故諸書多牴牾不合耳。又薛史安崇阮傳云：「安文祐初為潞州牙門將，光啟中，軍校劉廣逐節(jié)度使高潯，據(jù)其城，僖宗詔文祐平之。既殺劉廣，召赴行在，授邛州刺史。其後孟方立據(jù)邢、洺，攻上黨，朝廷以文祐本潞人也，授昭義節(jié)度使，令討方立，自蜀至澤州，與方立戰(zhàn)，敗歿於陣?！拱粗T書皆無文祐為昭義節(jié)度使事。況光啟中，澤潞已為李克脩所據(jù)，文祐來，當與克脩戰(zhàn)，不得與方立戰(zhàn)也。其事恐虛，今不取?！?/em>
39和州刺史秦彥使其子將兵數(shù)千襲宣州，逐觀察使竇潏而代之。〔潏，食聿翻，又音聿，又音決。秦彥降高駢見二百五十三卷乾符六年。其得和州，亦駢用之也。為彥以宣州兵入廣陵張本?！?/em>
三年（癸卯、八八三）
1春，正月，李克用將字存貞敗黃揆于沙苑；〔敗，補邁翻?！?/em>己巳，克用進屯沙苑。揆，巢之弟也。王鐸承制以克用為東北面行營都統(tǒng)，以楊復光為東面都統(tǒng)監(jiān)軍使，陳景思為北面都統(tǒng)監(jiān)軍使。
乙亥，制以中書令、充諸道行營都統(tǒng)王鐸為義成節(jié)度使，令赴鎮(zhèn)。田令孜欲歸重北司，稱鐸討黃巢久無功，卒用楊復光策，召沙陀而破之，故罷鐸兵柄以悅復光；〔罷王鐸兵柄在正月，李克用破黃巢在四月。蓋田令孜以黃巢之劫已蹙，而楊復光之功必成，先以是悅之耳。卒，子恤翻?！?/em>又以副都統(tǒng)崔安潛為東都留守，以都都監(jiān)西門思恭為右神策中尉，充諸道租庸兼催促諸道進軍等使。令孜自以建議幸蜀、收傳國寶、列聖真容、散家財犒軍為己功，令宰相藩鎮(zhèn)共請加賞，上以令孜為十軍兼十二衛(wèi)觀軍容使。〔令孜從幸蜀，募神策新軍為五十四都，離為十軍，號神策十軍。左，右衛(wèi)、左，右驍衛(wèi)、左，右武衛(wèi)、左，右威衛(wèi)、左，右領(lǐng)軍衛(wèi)、左，右金磿衛(wèi)，謂之南牙十二衛(wèi)?！?/em>
3以天平留後朱瑄為節(jié)度使。
4二月，壬子，李克用進軍乾阬，〔乾阬，在沙苑西南。乾，音干?！?/em>與河中、易定、忠武軍合；尚讓等將十五萬眾屯于梁田陂，舊書作「良天坡」，在成店西三十里。明日，大戰(zhàn)，自午至晡，賊眾大敗，俘斬數(shù)萬，伏尸三十里。巢將王璠、黃揆襲華州，據(jù)之，王遇亡去。〔去年王遇據(jù)華州歸國。璠孚袁翻。〕
5初，光州刺史李罕之為秦宗權(quán)所攻，棄州奔項城，〔李罕之與秦彥俱降高駢，蓋駢使守光州。〕帥餘眾歸諸葛爽，〔帥，讀曰卒?！?/em>爽以為懷州刺史。韓簡攻鄆州，半年，不能下；爽復襲取河陽，〔去年八月，韓簡破諸葛爽，取河陽。十月，移兵攻鄆州。〕朱瑄請和簡及捨之，引兵擊河陽。爽遣罕之逆戰(zhàn)於武陟，魏軍大敗而還；大將澶州刺史槳行達先歸，據(jù)魏州，軍中共立行達為留後，簡為部下所殺。〔懿宗咸通十一年，韓君雄得魏博，二世，十四年而滅?？籍愒唬号f傳：「簡攻河陽，行及新郡，為諸葛爽所敗，單騎奔迴，憂憤，疽發(fā)背而卒，時中和元年十一月也。」新傳亦同。令從實錄。「新郡」當作「新鄉(xiāng)」?！?/em>己未，以行達為魏博留後。
6甲子，李克用進圍華州，黃思鄴、黃揆嬰城固守；克用分騎屯渭北。
7以王鎔為成德留後。
8以鄭紹業(yè)為太子賓客、分司，以陳儒為荊南留後。
9峽路招討指揮使莊夢褋為韓秀昇、屈行從所敗，退保忠州，〔去年遺莊夢褋討韓秀昇等。敗，補邁翻?！?/em>應援使胡夕略戰(zhàn)亦不利；江、淮貢賦皆為賊所阻，百官無俸。〔時車駕在蜀，江、淮租賦泝峽江而，上，今為韓秀昇等所阻〕。雲(yún)安、淯井路不通，民間乏鹽。〔雲(yún)安縣，漢朐鉄地，後周改曰雲(yún)安縣，唐屬夔州，有鹽官。九域志：在州西一百三十三里。鹽監(jiān)又在縣西三十里。淯井在瀘州西南二百六十三里。史炤曰：淯井，漢犍為郡之漢陽縣地，唐置長寧州。淯，音育。按「漢陽」當作「江陽」?！?/em>陳敬瑄奏以眉州防禦使高仁厚為西川行軍司馬，將三千兵討之。〔考異曰：「張糀耆舊傳曰：「中和四年，甲辰，春三月，峽路招討指揮使莊夢蝶尚書為韓秀昇所敗，退至忠州。川主太師召眉州刺史高仁厚使討秀昇等，許以成功除梓帥，即日聞奏，拜行軍司馬，將步卒千人，三月五日進發(fā)?！咕溲討c耆舊傳：「中和三年二月，莊夢蝶為賊所敗，川主喚仁厚，奏授峽路招討都指揮使，將兵三千人，三月辛丑進發(fā)?！箤嶄洠骸溉甓?，夢蝶為賊所敗。陳敬瑄奏，以仁厚代夢蝶，將兵三千進討，詔拜行軍司馬?！故窃露∶?，無辛丑。辛丑乃四月五日，延慶誤也。實錄：「三年二月，敬瑄奏仁厚代夢蝶?！股w亦用句傳年月。今從之?！?/em>
10加鳳翔節(jié)度使李昌言同平章事。
11黃巢兵數(shù)敗，食復盡，〔數(shù)，所角翻。復，扶又翻?！?/em>陰為遁計，發(fā)兵三萬搤藍田道，〔搤藍田道，所以通自武關(guān)南走之路。搤，於革翻?！?/em>三月，壬申，遣尚讓將兵救華州；李克用、王重榮引兵逆戰(zhàn)於零口，破之?？擞眠M軍渭橋，騎軍在渭北，克用每夜令其將薛志勤、康君立潛入長安，燔積聚，斬虜而還，〔零口，在京兆昭應縣。積，子智翻。聚，從遇翻又慈庾翻。還，從宣翻?！?/em>賊中大驚。
12以淮南擇牙合肥楊行愍為廬州刺史。〔考異曰：十國紀年云：「楊行密，六合人，」今從薛居正五代史、徐鉉吳錄。〕行愍本廬州牙將，勇敢，屢有戰(zhàn)功，都將忌之，白刺史郎幼復遣使出戍於外。行愍過辭，〔過，古禾翻。過都將而辭行也。〕都將以甘言悅之，問其所須，〔須者，意之所欲?！?/em>行愍曰：「正須汝頭耳！」遂起斬之，并將諸營，自稱八營都知兵馬使。幼復不能制，薦於高駢，請以自代。駢以行愍為淮南押牙，知廬州事，朝廷因而命之。行愍聞州人王勗賢，召，欲用之，固辭。問其子弟曰：「子潛，好學慎密，可任以事；弟子稔，有氣節(jié)，可為將。」行愍召潛置門下，以稔及定遠人季章為騎將。〔楊行愍後改名行密，事始此。定遠，漢曹陽縣地，梁改為定遠縣，唐屬濠州。九域志：在州南八十里。騎，奇寄翻。將，即亮翻?！?/em>
初，呂用之因左驍雄軍使俞公楚得見高駢；用之橫甚，〔橫，戶孟翻。〕或以咎公楚，公楚數(shù)戒用之少自斂，毋相累；〔數(shù)，所角翻。少，詩沼翻。斂，力儼翻。累，力瑞翻?！?/em>用之銜之。右驍雄軍使姚歸禮，氣直敢言，尤疾用之所為，時面數(shù)其罪，〔數(shù)，所具翻?！?/em>常欲手刃之。癸未夜，用之與其黨會倡定，歸禮潛遣人爇其室，〔倡，音昌。爇，如悅翻，燒也。〕殺貌類者數(shù)人，用之易服得免。明旦，窮治其事，〔治，直之翻。〕獲縱火者，皆驍雄之卒；用之於是日夜譖二將於駢。未幾，駢使二將將驍雄卒三千襲賊於慎縣，〔慎縣，漢九江浚遒縣地，古城在今縣南。隋置慎縣，唐屬廬州。九域志：在州東北六十里。幾，居豈翻。〕用之密以語楊行愍云：「公楚、歸禮欲襲廬州?！剐许l(fā)兵掩之，二將不為備，舉軍盡殪，〔語，牛倨翻。殪，壹計翻?！?/em>以二將謀亂告駢；駢不知用之謀，厚賞行愍。〔為楊行愍以廬州起張本?！?/em>
13己丑，以河中行營招討副使朱全忠為宣武節(jié)度使，挨克復長安，令赴鎮(zhèn)。
15劉漢宏分兵屯黃嶺、巖下、貞女三鎮(zhèn)，〔三鎮(zhèn)，皆當在婺、越間?！?/em>錢鏐將八都兵自富春擊之，〔自富春渡江擊三鎮(zhèn)。富春即富陽縣?！?/em>破黃嶺，擒巖下鎮(zhèn)將史弁、貞女鎮(zhèn)將楊元宗。漢宏以精兵屯諸暨，鏐又擊破之，漢宏走。
16莊夢蝶與韓秀昇、屈行從戰(zhàn)，又敗。其敗兵紛紜還走，所在忍諭，不可遏；遇高仁厚於路，叱之，即止；仁厚斬都虞候一人，更令脩娖部伍。〔娖，側(cè)角翻。娖，整隊伍也?！?/em>乃召耆老，詣以山川蹊徑及賊寨所據(jù)，喜曰：「賊精兵盡在舟中，使老弱守寨，資糧皆在寨中，此所謂重戰(zhàn)輕防，其敗必矣！」乃揚兵江上，為欲涉之將。賊晝夜禦備，遣兵挑戰(zhàn)，〔挑，徒了翻?！?/em>仁厚不與交兵，潛發(fā)勇士千人執(zhí)兵負笹，夜，由間道攻其寨，且焚之。〔間，古莧翻?！?/em>賊望見，分兵往救之，不及，資糧蕩盡，眾心已搖。仁厚復募善游者鑿其舟，相繼皆沈，〔復，扶又翻。沈，持林翻?！?/em>賊往來惶惑，不能相救，仁厚遣兵於要路邀擊，妅招之，賊眾皆降。秀昇、行從見眾潰，揮劍亂斫，欲止之，眾愈怒，共執(zhí)二人詣仁厚，仁厚詰之曰：「何故反﹖」秀昇曰：自大中皇帝晏駕，〔大中皇帝，謂宣宗。〕天下無復公道，紐解綱紹。今日反者，豈惟秀昇！成是敗非，機上之肉，惟所烹醢耳！」仁厚愀然，命善食而械之。〔愀，七小翻。食，祥吏翻。善食，善以酒食食之也?！?/em>夏，四月，庚子，獻于行在，斬之。〔考異曰：張糀耆舊傳：「中和四年，高僕射將步卒千年，三月五日進發(fā)，莊尚書三月二十日齊進。四月十四日，峽路申四月一日，大破峽賊?！咕溲討c耆舊傳：三年，四月庚午，擒韓秀昇，捷書到府?！拱词窃露∮纤?，無庚午。實錄：「中和三年，四月庚 子，仁厚擒韓昇，獻於行在。初，仁厚至峽，與賊戰(zhàn)，其眾大敗，賊中小?？`秀昇出降?！箵?jù)鄭畋集，有覆黔南觀察使陳侁奏涪州韓秀昇謀亂已收管在州候敕皆狀 云：「秀昇劫害黔府，俘掠帥臣，占據(jù)涪陵，扼截江路，遽懷憯妄，求作察廉。陳侁爰命毛玭部領(lǐng)甲士直趨巢穴，便破城，池追逐渠魁，勦除逆黨。」而諸家之說皆云仁厚所獲。新傳：「眾怒，執(zhí)秀昇以降，仁厚檻車送行在，斬於市。」張糀耆舊傳：「中和二年，三月，千能反，八月，羅渾擎反，十月，句胡僧反，十二月，羅夫子反。三年，北路秦黃巢正月十日敗走，收復長安。正月，千能遣羅渾擎於新穿埧下二十七寨，把斷水陸官路。六月，韓求反，其邛州賊首千能邐迤漸侵入蜀州界。九月，峽路賊韓秀昇反。十月，峽路賊屈行從反。川主陳太師差押衙莊二夢將兵二千，十月二十日發(fā)往峽路討韓昇、屈行從等。十一月五日，高仁厚進發(fā)討千能，九日，收邛州境內(nèi)諸寨。十日，州縣豁平。二十二日，回戈朝見。三日，大設(shè)。五日，議功，授眉州刺史。四年三月，莊夢褋退至忠州。川主差高仁厚將兵，三月五日進發(fā)。莊尚書三月二十日齊進。四月十四日申四月一日大破峽賊，擒秀昇等。十五日，東川楊師立反?！咕溲討c耆舊傳止於鈔改張傳為之，別無外事，但移渾擎反於中和二年五月，胡僧、羅夫子反於六月，韓求反於其年七月，莊夢褋討韓秀昇、屈行從以其年十月癸丑進發(fā)。高仁厚破阡能等五賊回朝見，在其年十二月戊寅。三年二月，莊夢褋為賊所敗，川主遣高仁厚將兵，三月辛丑進發(fā)，四月庚什擒韓秀昇，捷書到府。是月，楊師立反。四年，北路奏黃巢正月十日敗走，收復長安。不知延慶改移年月別有所據(jù)邪，將率意為之也﹖至於三年楊師立反，四年收復長安，其為乖謬尤甚於糀。實錄，千能、韓秀昇等事，率依句傳，而誤以韓秀昇反置七月，高仁厚討阡能置十月，削戊寅、辛丑兩日，改庚午為庚子，此其異於句傳也。新紀：「三年十一月壬申，西川行軍司馬高仁厚及阡能戰(zhàn)于邛州，敗之?！估m(xù)寶運錄：「中和三年，涪州韓秀昇反；冬，阡能反，高仁厚討平之?！拱促Z緯唐年補錄及實錄所載鐵券文皆云，「維中和三年歲次癸卯，十月午朔，十六日己酉，皇帝賜功臣陳敬瑄鐵券。」其文有「戮阡能如翦草，除秀昇若焚巢。」然則秀昇之敗，必在此日前也。張傳破秀昇在四年四月。其四年十月十日，亦載賜川主太師鐵券，乃云：「維中和三年歲次癸卯，十月甲子朔，五日戊辰?！刮呐c補錄、實錄同，其昏耄如此。句傳取張事而改其年，實錄用句年而改其日。其阡能、韓秀昇等起滅，不佑的在何時。今從實錄?！?/em>
17李克用與忠武將龐從、河中將白志遷等引兵先進，與黃巢軍戰(zhàn)於渭南，一日三戰(zhàn)，皆捷；義成、義武等諸軍繼之，賊眾大奔。甲辰，克用等自光泰門入京師，黃巢力戰(zhàn)不勝，焚宮室遁去。〔考異曰：舊紀：「四月，庚子，沙陀等軍趨長安，賊拒之於渭橋，大敗而還。李克用乘勝追之。己卯，黃巢收殘眾，由藍田關(guān)而遁。庚辰，收京城，楊復光告捷。」按是月丁酉朔，無己卯、庚辰。敬翔梁太祖編遺錄：「四月乙巳，巢焚宮闈、省寺、居第略盡，擁殘黨越藍田而逃。明日，上與諸軍收復長安。」實錄：「甲辰，李克用與忠節(jié)將龐從、河中將白志遷、橫野將漢存、朝吧將康師貞三敗賊於渭橋，大破之。義成、義武等軍繼進。乙巳，巢賊燔長安宮室，收餘眾自光泰門東走，由藍田關(guān)以遁。諸軍進收京師?！剐录o：「三月壬申，李克用及黃巢戰(zhàn)于零口，敗之。四月甲辰，又敗之于渭橋。丙午，復京師?！古f傳曰：「四月八日，克月合 忠武騎將龐從遇賊於渭南，決戰(zhàn)三捷，大敗賊軍。十日夜，賊巢散走。詰旦，克用由光泰門入，收京師，巢賊出藍田、七盤路東走關(guān)東。」新傳曰：「克用遣部將楊 守宗率河中將白志遷、忠武將龐從等最先進擊賊渭橋，三戰(zhàn)三北，於是諸節(jié)度兵皆奮，無敢後。入自光泰門，賊崩潰，逐北至望春，入昇陽殿闥。巢夜奔，眾猶十五 萬，聲趨徐州，出藍田，入商山。」程匡柔唐補紀曰：「楊復光帥十道行節(jié)度使王重榮、李克用等兵士二萬餘人自光泰門入襲，逐至昇陽殿下，殺賊盈萬。黃巢軍 敗，陣上奔逃，取藍田關(guān)出?！贯崽铺婕o年錄：「乙巳，巢敗，焚宮室東走，太祖進收京師?！固颇暄a錄：「八日，克用等戰(zhàn)渭南，三敗賊軍。九日，巢走?！拱?楊復光露布云：「今月八日，楊守宗等隨克用自光泰門先入京師。」又云：「賊尚為堅陣，來抗官軍，自卯至申，群兇大潰，即時奔遁，南入商山?！谷粍t官軍以八日入城，賊戰(zhàn)不勝而走，此最可據(jù)，今從之。渭南之戰(zhàn)，必在八日以前，諸書皆誤也?！?/em>賊死及降者甚眾，〔降，戶江翻?！?/em>官軍暴掠，無異於賊，長安室屋及民所存無幾。〔幾，居豈翻。〕巢自藍田入商山，〔黃巢先遺兵搤藍田道，故得由此路遁去?！?/em>多遺珍寶於路，官軍爭取之，不急追，賊遂逸去。
楊復光遺使告捷，〔考異曰：張糀耆舊傳：「中和三年，北路奏黃巢正月十日敗走，收復長安城訖。三月，北路行營收城，將士並回戈?！咕溲討c耆舊傳曰：「四年，北路奏黃巢正月十日敗走，收復長安。三月，北路行營破黃巢將士並回?！寡討c悉移糀四年事於三年，三年事於四年，而不移其月日，其為差謬又甚於糀。今但云告捷，更不著月日?！?/em>百官入賀。詔留忠武等軍二萬人，委大明宮留守王徽及京畿制使田從異部分，守衛(wèi)長安。〔分，扶問翻?！?/em>五月，如朱玫、李克用、東方逵同平章事。升陝州為節(jié)度，以王重盈為節(jié)度使。又建延州為保塞軍，以保大行軍司馬延州刺史李孝恭為節(jié)度使。〔賞破黃巢、復京城之功也?！?/em>克用時年二十八，於諸將最少，〔少，詩照翻。〕而破黃巢，復長安，功第一，兵勢最強，諸將皆畏之?？擞靡荒课㈨?，〔眇，彌沼翻，一目小也?！?/em>時人謂之「獨眼龍」。
詔以崔璆家貴身顯，為黃巢相首尾三載，不逃不隱，於所在斬之。〔載，子亥翻?！?/em>
18黃巢使其驍將孟楷將萬人為前鋒，擊蔡州，節(jié)度使秦宗權(quán)逆戰(zhàn)而敗；賊進攻其城，宗權(quán)遂稱臣於巢，與之連兵。
初，巢在長安，陳州刺史宛丘趙犨謂將佐曰：〔宛丘，後魏項縣也，隋改曰宛丘，唐屬陳州；管下項城縣，乃東魏僑置秣陸地，隋改曰項城。犨，昌牛翻?！?/em>「巢不死長安，必東走，陳其衝也。且巢素與忠武為仇，〔巢自初起，與宋威、張自勉等累戰(zhàn)，皆忠武兵也?！?/em>不可不為之備?！鼓送瓿菈q，繕甲兵，積芻粟；六十里之內(nèi)，民有資糧者，悉徙之入城。多募勇士，使其弟昶珝、子麓林分將之。〔將，即亮翻?！?/em>孟楷既下蔡州，移兵擊陳，軍于項城；犨先示之弱，伺其無備，襲擊之，殺獲殆盡，生擒楷，斬之。巢聞楷死，驚恐，悉眾屯塚水，〔珝，況羽翻。項城在陳州東南，塚水在西南。〕六月，與秦宗權(quán)合兵圍陳州，掘塹五重，〔重，直龍翻。〕百道攻之。陳人大恐，犨諭之曰：「忠武素著義勇，陳州號為勁兵，況吾家久食陳祿，誓與此州存亡。男子當求生於死中，且徇國而死，不愈於臣賊而生乎！有異議者斬！」數(shù)引銳兵開門出擊賊，破之。〔數(shù)，所角翻?！?/em>巢益怒，營於州北，立宮室百司，為持久之計。時民間無積聚，賊掠人為糧，生投於碓磑，〔碓，都內(nèi)翻。磑，五對翻?！?/em>併骨食之，號給糧之處曰「春磨寨」。〔春磨寨，即設(shè)碓磑處。碓以春，磑以磨。磨，莫臥翻。〕縱兵四掠，自河南、許、汝、唐、鄧、孟、鄭、汴、曹、濮、徐、兗等數(shù)十州，咸被其毒。〔此河南，謂洛州河南府。被，皮義翻?！?/em>
19初，上蔡人劉謙為嶺南小校，節(jié)度使韋宙奇其器，〔咸通中，韋宙帥嶺南。〕以兄女妻之。〔妻，七細翻?？籍愒唬盒聜鳎骸钢娴茚?，亦有名。宙在嶺南，以從女妻小校劉謙?；蛑G止之，宙曰：『吾子孫或當依之?！埂弧寡诱宕罚骸疙f出鎮(zhèn)南海，謙時為牙校，宙以猶女妻之。」北夢瑣言曰：「丞相韋公宙出鎮(zhèn)南海，有小將劉謙者，職級甚卑，氣宇殊異，乃以從女妻之。其內(nèi)以非我族類，慮招物議，風諸幕僚諫止之。丞相曰：『此人非常流也，他日吾子孫或可依之?！恢t以軍功拜封州刺史，韋夫人生子曰隱、曰巖?！故畤o年曰：「劉謙望，字德光，亦名知謙，後止名謙，唐咸通中為廣州牙將，韋由以兄女妻之?！剐聜髟漆吨t，恐誤。今從瑣言、紀年。〕謙擊群盜，屢有功，辛丑，以謙為封州刺史。〔劉謙始此?！?/em>
20加東川節(jié)度使楊師立同平章事。
21宣武節(jié)度使朱全忠?guī)浰堪偃烁版?zhèn)，〔帥，讀曰率。〕秋，七月，丁卯，至汴州。時汴、宋薦饑，公私窮竭，內(nèi)外【張：「外」作「則」?！?/em>驕軍難制，外為大敵所攻，無日不戰(zhàn)，眾心危懼，而全忠勇氣益振。詔以黃巢未平，加全忠東北面都招討使。〔為朱全忠以宣武兵併吞諸鎮(zhèn)、仵移唐祚張本。〕
22南詔遣布燮楊奇肱來迎公主。詔陳敬瑄與書，辭以"鑾輿巡幸，儀物未備，俟還京邑，然后出降。"奇肱不從，直前至成都。
23李克用自長安引兵還鴈門，尋有詔，以克用為河東節(jié)度使，召鄭讜詣行在?？擞媚俗詵|道過榆次，詣鴈門省其父。〔省，悉景翻?！?/em>克用尋牓河東，安忍軍民曰：「勿為舊念，各安家業(yè)?！?em>〔以河東之人前此數(shù)與克用戰(zhàn)，死其不自安，故牓諭之?？籍愒唬号f記：「五月，李克用充河東節(jié)度使。七月，詔鄭從讜赴行在?！剐录o：「五月，從讜為司空同平章事。」賈緯唐年補錄：「五月，制：『李諱可同平章事，充河東節(jié)度使。』（註云：「按薛史，晉天福六年，二月，賈緯撰唐年補錄上之?！褂衷唬骸纲Z緯，真定獲鹿人，以唐諸帝實錄，自武宗以下缺而不紀，乃採掇近代傳聞之事及諸家小說風其年月，編為唐年補錄，凡六十五卷。歷事唐、晉、漢、周，故不敢稱克用名」。）舊從讜傳：「三年，克用授河東節(jié)度，代從讜。五月十五日，從讜離太原，道途多寇，行次絳州，留駐數(shù)月。冬，詔使追赴行在，復輔政?！固颇┮娐勪浽唬骸肝逶?，敕除李尚書鴈門節(jié)度使。六月二十五日，鴈門節(jié)度使李僕射般次於府東路過。六月內(nèi)，有除目到，相公除替赴闕，鴈門節(jié)度李相公除河東節(jié)度使。十五日，相公取西明門進發(fā)。當月內(nèi)，新使李相公有膀示，安撫在城軍人百姓，曰：『無懷舊念，各仰安家』」又曰：「晉王諱克用，中和三年五月一日，自鴈門節(jié)度使拜平章事，充河東節(jié)度使?！拱纯擞贸訓|及從讜復輔政，諸書月日不同。舊紀五月除克用，七月從讜赴行在，不言入相。新紀五月已為相，尤誤。舊從讜傳，五月十五日離太原，又與紀相違。唐年補錄五月制，止褒賞克用、未玫、東方逵三人，制詞鄙俚，疑其非實。唐末見聞錄初云六月除河東，後復云五月一日。據(jù)實錄、後唐太祖紀年錄、薛居正五代史皆在七月，今從之。從讜此年九月為東都留守，光啟二年二月方再入相。〕
24左驍衛(wèi)上將軍楊復光卒于河中；復光慷慨喜忠義，〔喜，許記翻?！?/em>善撫士卒，軍中慟哭累日，八都將鹿晏弘等各以其眾散去。田令孜素畏忌之，聞其卒，甚喜，因擯斥其兄樞密使復恭為飛龍使。令孜專權(quán)，人莫與之抗，惟復恭數(shù)與之爭得失，故令孜惡之，復恭因稱疾歸藍田。〔數(shù)，所角翻。惡，烏路翻?！?/em>
25以成德後王鎔、魏博留後樂行達、天平留後朱瑄為本道節(jié)度使。
26司徒、門下侍郎、同平章事鄭畋，雖當播越，猶謹法度。田令孜為判官吳求郎官，〔員圓，田令孜之屬官。為，于偽翻。〕畋不許；陳敬瑄欲立於宰相之上，畋以故事，使相品秩雖高，皆居真相之下，固爭之；〔唐末，凡節(jié)度使帶平章事及檢校三省長官、三公、三師者，皆謂之使相?！?/em>二人乃令鳳翔節(jié)度使李昌言上言：「軍情猜忌，不可令畋扈從過此。」〔元年，昌言逐畋以攘鳳翔，故二人嗾之上言，以罷畋相。自是之後，朝廷進退宰相，率受制於藩鎮(zhèn)矣。從，才用翻?！?/em>畋亦累表辭位，乃罷為太子太保，又以其子兵部侍郎凝績?yōu)榕碇荽淌?，使之就養(yǎng)。〔宋白曰：唐垂拱三年，以益州九隴縣置彭州，取古天彭關(guān)為名。養(yǎng)，羊尚翻?！?/em>以兵部尚書判度支裴淯為中書侍郎、同平章事。
27八月，甲辰，李克用至晉陽，〔李克用自此以晉陽為爭天下根本?！?/em>詔以前振武節(jié)度使李國昌為代北節(jié)度使，鎮(zhèn)代州。
28升湖南為欽化軍，以觀察使閔勗為節(jié)度使。
29九月，加陳敬瑄兼中書令，進爵穎川郡王。
30感化節(jié)度使時溥營於塚水；〔遏黃巢之兵，且為陳州聲援也。〕加溥東面兵馬都統(tǒng)。
31以荊南留後陳儒為節(jié)度使。
32昭義節(jié)度使孟方立，以潞州地險人勁，屢篡主帥，欲漸弱之。 乃遷治所於邢州，〔事見上年。帥，所類翻。〕大將家及富室皆徙山東，潞人不悅。監(jiān)軍祁審誨因人心不安，使武鄉(xiāng)鎮(zhèn)使安居受潛以蠟丸乞師於李克用，請復軍府於 潞州。〔武鄉(xiāng)與河東巡屬遼州鄰境，故使其鎮(zhèn)將乞師。是復方鎮(zhèn)率分置鎮(zhèn)將於諸縣，縣令不得舉其職矣。宋白曰：武鄉(xiāng)縣本漢涅縣地，晉始置武鄉(xiāng)郡，縣屬焉?！?/em>冬，十月，克用遣其將賀公雅等赴之，為方立所??；〔敗，補邁翻。〕又遣李克脩擊之，辛亥，取潞州，〔考異曰：實錄：「克用表李克脩為節(jié)度使，於是分昭義軍五州為二鎮(zhèn)?！寡诱迨访戏搅髟唬骸嘎喝岁幤驇熿段浠?，中和三年十月，武皇遣李克脩將兵赴之，方立拒戰(zhàn)大敗之。由是連收澤、潞二郡，乃以克脩為節(jié)度使?！拱囱κ窂埲x傳：「諸葛爽表全義為澤州刺史，爽率，李罕之據(jù)澤州?！股w克脩止得潞州，澤為河陽所取也?！?/em>殺其刺史李殷銳。是後克用每歲出兵爭山東，三州之人半為俘馘，野無稼穡矣。〔昭義邢、洺、磁三州在山東?！?/em>
33以宗女為安化長公主，〔慶州安化郡?！?/em>妻南詔。〔妻，七細翻。〕
34劉漢宏將十餘萬眾出西陵，將擊董昌；戊午，錢鏐濟江迎戰(zhàn)，大破之，漢宏易服持鱠刀而遁。〔使敵人見之以為庖丁，不疑為漢宏也?！?/em>己，未漢宏收餘眾四萬又戰(zhàn)，鏐又破之，斬其弟漢容及將辛約。
35十一月，甲子朔，秦宗權(quán)圍許州。
36忠武大將鹿晏弘帥所部自河中南掠襄、鄧、金、洋，所過屠滅，聲云西赴行在。〔宋白曰：金州，漢漢中郡之西城縣也。魏文帝置西城郡，後改魏興郡；梁置北梁州，尋改為南梁州；西魏置東梁州，因其地出金，改為金州。洋州，漢成固縣地，後漢封班超於此。晉為南鄉(xiāng)縣，尋改西鄉(xiāng)，西魏置洋州。帥，讀曰率。洋，音祥?！?/em>十二月，至興元，逐節(jié)度使牛勗，勗奔龍州西山。〔龍州西山，松、荿二州界，時已沒於蠻中。〕晏弘據(jù)興元，自稱留後。
37武寧節(jié)度使時溥〔「武寧」，當作「感化」?！?/em>因食中毒，〔中，竹仲翻?！?/em>疑判官李凝古而殺之。凝古父損，為右散騎常侍，在成都，溥奏凝古與父同謀；田令孜受溥賂，令御史臺鞫之。侍御史王華為損論冤，令孜矯詔移損下神策獄，〔為，于偽翻。下，戶嫁翻。〕華拒而遣。蕭遘奏：「李凝古行毒，事出曖昧，已為溥所殺，父損相別數(shù)年，聲問不通，安得誣以同謀！溥恃功亂法，陵蔑朝廷，欲殺天子侍臣；若徇其欲，行及臣輩，朝廷何以自立！」由是損得免死，歸田里。時令孜專權(quán)，群臣莫敢迕視，〔迕，五故翻。〕惟遘屢與爭辯，朝廷倚之。
38升浙東為義勝軍，以劉漢宏為節(jié)度使。
39趙犨遣人間道求救於鄰道，〔間，古莧翻。〕於是周岌、時溥、朱全忠皆引兵救之。全忠與黃巢之黨戰(zhàn)於鹿邑，敗之，斬首二千餘級，遂引兵入亳州而據(jù)之。〔鹿邑，後魏陳留武平縣也，隋開皇十八年，更名鹿邑，唐屬亳州。九域志：在州西一百三十里。敗，補邁翻?！?/em>
四年（甲辰、八八四）
1春，正月，以鹿晏弘為興元留後。
2賜魏博節(jié)度使樂行達名彥禎。
3東川節(jié)度使楊師立以陳敬瑄兄弟權(quán)寵之盛，〔田令孜、陳敬瑄兄弟也。〕心不能平。敬瑄之遣高仁厚討韓秀昇也，〔見上二月。〕語之曰：「成功而還，〔語，牛倨翻。還，從宣翻?！?/em>當奏天子，以東川相賞。」師立聞之，怒曰：「彼此列藩，而遽以我疆土許人，是無天地也！」田令孜恐其為亂，因其不發(fā)兵防遏，徵師立為右僕射。
4黃巢兵尚強，周岌、時溥、朱全忠不能支，共求救於河東節(jié)度使李克用。二月，克用將蕃、漢兵五萬出天井關(guān)；河陽節(jié)度使諸葛爽辭以河橋不完，〔謂河陽橋也。〕屯兵萬善以拒之。克用乃還兵自、陝河中渡河而東。〔考異曰：唐末見聞錄：「晉王三月十三日發(fā)大軍討黃巢?！固婕o年錄：「正月，太祖帥師五萬自澤潞將下天井關(guān)，河陽屯萬善，乃改轅蒲、陝渡河?！寡诱宕扑哪甏?。按四月已與巢戰(zhàn)，三月十三發(fā)日晉陽，似太晚。又克用表云：「昨二月內(nèi)，頻得陳、許、徐、汴書牒。」今從舊紀。又克用自訴上表云：「遂從陝服，徑達許田?！故庆镀?、陝兩道度兵也?！?/em>
5楊師立得詔書，怒，不受代，殺官告使及監(jiān)軍使，〔官告使，奉右僕射告身以徵師立者也。監(jiān)軍使，東川監(jiān)軍?！?/em>舉兵，以討陳敬瑄為名，大將有諫者輒殺之，進屯涪城，〔涪城，漢涪縣地，東晉置始平郡，後魏改為涪城及潼縣，隋改潼為涪城，唐初屬綿州，後屬梓州。九域志：在州西北五十五里。涪，音浮?！?/em>遣其將郥鐲襲綿州，不克。丙午，以陳敬瑄為西州、東州、山南西道都指揮、招討、安撫、處置等使。〔處，昌呂翻?！?/em>三月，甲子，楊師立移檄行在百官及諸道將吏士庶，數(shù)陳敬瑄十罪，〔考異曰：張糀耆舊傳：「中和四年，四月十五日，東川楊師立反?！瓜螺d師立檄文，則云「三月三 日」，自相違。今從實錄。數(shù)，所具翻?！?/em>自言集本道將士、八州壇丁共十五萬人，〔按新書路巖傳，巖帥西川，置定邊軍於邛州，扼大度，治故關(guān)，取壇丁子弟， 教擊刺，使補屯籍。則壇丁者，蜀中邊邵民兵也。又按路振九國地，石處溫事孟知祥，補萬州管內(nèi)諸壇點檢指揮使。見得蜀中諸郡皆有壇丁?！?/em>長驅(qū)問罪。詔削師立 官爵，以眉州防禦使高仁厚為東川留後，將兵五千討之，以西川押牙楊茂言為行軍副使。
6朱全忠擊黃巢瓦子寨，拔之 〔黃巢撤民居以為寨屋，謂之瓦子寨?！?/em>巢將陝人李唐賓、楚丘王虔裕降于全忠。〔陝，失冉翻。降，戶江翻。〕
7婺州人王鎮(zhèn)執(zhí)刺史黃碣，降于錢鏐。〔碣，其謁翻?！?/em>劉漢宏遣其將婁賚殺鎮(zhèn)而代之，浦陽鎮(zhèn)將蔣緕召鏐兵共攻婺州，〔水經(jīng)註：浦陽江源出烏傷縣，東逕諸暨縣，與洩溪合。唐婺州，漢烏傷之地也，天賚十三載，分婺州之義烏、蘭溪及杭州之富陽，置浦陽縣?！?/em>擒賚而還。碣，閩人也。
8高駢從子左驍衛(wèi)大將軍澞，〔從，才用翻。澞，麌俱翻?！?/em>疏呂用之罪狀二十餘幅，密以呈駢，且泣曰：用之內(nèi)則假神仙之說，蠱惑尊聽；外則盜節(jié)制之權(quán)，殘賊百姓；將佐懼，死莫之敢言。歲月浸深，羽翼將成，茍不除之，恐高氏交代勳庸，一朝掃地矣！」因嗚咽不自勝。〔勝，音升?！?/em>駢曰；「醉邪！」命扶出。明日，以澞狀示用之，用之曰：「四十郎嘗以空乏見告，〔澞第四十?！?/em>未獲遵命，故有此憾?！挂虺鰸氖謺鴶?shù)幅呈之。駢甚慚，遂禁澞出入；後月餘，以澞知舒州事。
群盜陳儒攻舒州，澞求救於廬州。楊行愍力不能救，謀於其將李神福，神福請不用寸刃而逐之。乃多齎旗幟，間道入舒州，〔九域志：廬州南至舒州四百二十里。間，古莧翻?！?/em>頃之，引舒州兵建廬州旗幟而出，指畫地形，若布大陳狀；賊懼，宵遁。〔賊畏廬州兵，故宵遁。兵有先聲而後實，此其近之?！?/em>神福，洺州人也。〔路振九國志曰：李神福，洺州人，隸上黨軍籍。高駢兼諸道行營都統(tǒng)，神福從州將戍淮海，因投楊行密。〕
久之，群盜吳迥、李本復攻舒州，〔復，夫又翻。〕澞不能守，棄城走，駢使人就殺之。楊行愍遣其將合肥陶雅、清流張訓等將人擊吳迥、李本、擒斬之，〔合肥，漢古縣，唐帶龐州。清流，漢全椒縣地，隋置清流縣，唐帶滁州?！?/em>以雅攝舒州刺史。秦宗權(quán)遣其弟將兵寇廬州，據(jù)舒城，〔開元二十三年，分合肥、廬江置舒城縣，屬廬州。九域志：在州西南一百一十里?！?/em>楊行愍遣其將合肥田頵擊走之。〔頵，於倫翻?！?/em>
9前杭州刺史路審中客居黃州，〔路審中為董昌所拒，見上卷元年。〕聞鄂州刺史崔紹卒，募兵三千人入據(jù)之。武昌牙將杜洪亦逐岳州刺史而代之。
10黃巢圍陳州幾三百日，〔幾，居依翻?！?/em>趙犨兄弟與之大小數(shù)百戰(zhàn)，雖兵食將盡，而眾心益固。李克用合許、汴、徐、之軍于陳州；時尚讓屯太康，〔太康，漢陽夏縣，隋改曰太康，以縣東有太康城也，唐屬陳州。〕夏，四月，癸巳，諸軍進拔太康。黃思鄴屯西華，〔西華，漢縣，唐屬陳州。九域志：在州西八十里?！?/em>諸軍復攻之，〔復，扶又翻；下同?！?/em>思鄴走。黃巢聞之懼，退軍故陽里，〔故陽里，在陳州城北?！?/em>陳州圍始解。
朱全忠聞黃巢將至，引軍還大梁。五月，癸亥，大雨，平地三尺，黃巢營為水所漂，且聞李克用將至，遂引兵東北趣汴州，〔趣，七喻翻。〕屠尉氏。尚讓以驍騎五千進逼大梁，至于繁臺；〔繁臺，本師曠吹臺，梁孝王增築。水經(jīng)註：吹臺，在浚儀城南牧澤之右。牧澤者，今之浦關(guān)澤，即此澤也。〕宣武將豐人朱珍、南華龐師古擊卻之。〔豐，漢縣，唐屬徐州。九域志：在徐州西北一百四十里。〕全忠復告急於李克用，丙寅，克用與忠武都監(jiān)使田從異發(fā)許州，戊辰，追及黃巢於中牟北王漢渡，〔按舊書帝紀，王漢渡乃汴河所經(jīng)津濟之地?！?/em>乘其半濟，奮擊，大破之，殺萬餘人，賊遂潰。尚讓帥其眾降時溥，〔帥，讀曰率；下同?！?/em>別將臨晉李讜、曲周霍存、甄城葛從周、冤句張歸霸及【章：十二行本「及」下有「從」字；乙十一行本同；孔本同；張校同?！?/em>弟歸厚帥其眾降朱全忠。〔臨晉，古地名，隋分猗氏，置桑泉縣，天寶十三載，改為臨晉，屬河中府。九域志：在府北六十五里。曲周，漢古縣，中廢，隋分洺水復置，唐屬洺州，未廢為鎮(zhèn)， 屬雞澤縣。「甄城」，當作「鄄城」，亦漢古縣，唐帶濮州。史言朱全忠後吞諸鎮(zhèn)，多用所降黃巢將。鄄，古掾翻?？籍愒唬撼缥脑河辛汗Τ剂袀?，不著撰人名氏， 云：「張歸厚，祖興，父處讓。歸厚中和末，與伯季自冤句相率來投。」薛居正五代史：「張歸霸祖進言，父實?！箽w厚傳無父、祖，但云與兄歸霸皆來降。據(jù)梁功 臣傳，父祖與歸霸不同，當是從弟。〕巢踰汴而北己巳，克用追擊之於封丘，又破之。庚午夜，復大雨，賊驚懼東走，克用追之，過胙城、匡城。〔胙城，漢南燕縣，隋改曰胙城，唐屬滑州。九域志：在州南九十里。宋白曰：胙城縣，本古之胙國，又為古之燕國，漢為南燕縣。隋文帝因覽奏狀，南見燕縣名，因曰：「今天下一統(tǒng)，何南燕之有！」遂改為胙城?！?/em>巢收餘眾近千人，東奔兗州；〔近，其靳翻。〕辛未，克用追至冤句，騎能屬者纔數(shù)百人，〔屬，之欲翻?！?/em>晝夜行二百餘里，人馬疲乏，糧盡，及還汴州，欲裹糧復追之，獲巢幼子及乘輿器服符印，〔乘繩證翻。〕得所掠男女萬人，悉縱遣之。
11癸酉，高仁厚屯德陽，楊師立遣其將鄭君雄、張士安據(jù)鹿、張士安據(jù)鹿碩關(guān)以拒之。
12甲戌，李克用至汴州，營於城外；朱全忠固請入城，錧於上源驛。〔晉天福五年，改東京上源驛為都亭驛。〕全忠就置，酒聲樂、饌具皆精豐，禮貌甚恭；克用乘酒使氣，語頗侵之，〔饌，雛戀翻，又雛睆翻。李克用蓋言全忠從黃巢為寇，觸其實也?！?/em>全忠不平。薄暮，罷酒，從者皆霑醉，〔霑醉，言飲酒大醉，胸襟霑濕，不能自持也。從，才用翻?！?/em>宣武將楊彥洪密與全忠謀，連車樹柵以塞衢路，〔塞，悉則翻。〕發(fā)兵圍驛而攻之，呼聲動地?？擞米恚恢?； 親兵薛志勤、史敬思等十餘人格鬬，侍者郭景銖滅燭，扶克用匿牀下，以水沃其面，徐告以難，〔呼，火故翻。難，及旦翻?！?/em>克用始張目援弓而起。志勤射汴人， 死者數(shù)十。〔援，于元翻。射，而亦翻。〕須臾，煙火四合，會大雨震電，天地晦冥，志勤扶克用帥左右數(shù)人〔帥，讀曰率?！?/em>踰垣突圍，乘電光而行，汴人扼橋， 力戢得度，史敬思為後拒，戰(zhàn)死。克用登尉氏門，〔尉氏門，汴城南門也，梁開平元年改為高明門，晉天福三年改為薰風門。〕縋城得出，監(jiān)軍陳景思等三百餘人，皆為汴人所殺。楊彥洪謂全忠曰：「胡人急則乘馬，見乘馬則射之?！故窍?，彥洪乘馬適在全忠前，全忠射之，殪。〔射，而亦翻。殪，壹計翻?？籍愒唬毫禾婢庍z錄：「甲戌，并帥自曹南旋師，上出封丘門迎勞之。克用堅請入州內(nèi)，上初此之，及於門外陳設(shè)次舍，將安泊之?？擞貌恢Z，因縱蕃騎突入，馳至上源驛。既不可遏，上乃與之並轡，送至驛亭。是日晚備宴，宴罷，復張樂，繼燭而飲?？擞镁坪ㄊ箽?，廣須樂妓，頗恣無厭之欲...又以醜言陵侮於上。時蕃將皆被甲冑以衛(wèi)克用。上既甚不懽，遽起圖之，遂令都將楊彥洪潛率甲士入驛戮之。時夜將半，克用沈醉，忽大雷雨暴至，克用不覺，近侍人及滅燭推於床下藏之。蕃戎與我?guī)燈`，戰(zhàn)移時方敗，楊彥洪中流矢而斃。是時陰黑，克用遇一卒，背負登尉氏門，因得懸縋而出，乘牛行數(shù)里以投其眾，餘親衛(wèi)數(shù)百人，皆勦之。其後克用至太原，以是事表訴于唐帝，蒲帥亦繼馳書請上與克用和解，上終不釋憾?！勾思熬聪栾椃?，今不取。實錄：「甲戌，李克用次汴州，駐軍近郊，朱兵忠請館于上源驛，及以腹心三百餘自衛(wèi)。全忠以克用兵從簡少，大軍在遠，諆害也。是夜，置酒，宴罷，以兵圍驛，縱火焚之?！寡诱宕妨禾婕o曰：「五月，甲戌帝與晉軍振旅歸汴，館克用於上?驛，既而備犒宴之禮?？擞贸俗砣螝猓鄄黄街?。是夜，命甲士圍而攻之。後唐武皇紀曰：「五月，甲戌，帝與晉軍振旗歸汴，館克用於上源驛，既而備犒，宴之禮。克用乘醉任氣，帝不平之。是夜，命甲士圍而攻之。後唐武皇紀曰：班師過汴，汴師迎勞於封禪寺，請武皇休於府第，乃館於上源驛。是夜，張樂陳宴席，武皇酒酣，戲諸侍妓，與汴帥握手，破賊事以為樂。汴帥素忌武皇，乃與其將楊彥洪密謀竊發(fā)，攻傳舍?！拱慈沂菚r兵力尚微，天下所與為敵者，非特患克用一人，而借使殺之，不能併其軍，奪其地也，蓋克用恃功，語或輕慢，全忠出於一時之忿耳。今從薛史梁紀。〕
克用妻劉氏，多智略，左右先脫歸者以汴人為變告，劉氏神色不動，立斬之，陰召大將約束，謀保軍以還。此明，克用至，〔還，從宣翻。比，必利翻，及也。〕欲勒兵攻全忠，劉氏曰：「公比為國討賊，救東諸侯之急，〔比，毗至翻，近也。為，于偽翻。東諸侯，用左傳語，謂東方諸鎮(zhèn)?！?/em>今汴人不道，乃謀害公，自當訴之朝廷。若擅舉兵相攻，則天下孰能辨其曲直！且彼得以有辭矣。」克用從之，引兵去，但移書責全忠。全忠復書曰：「前夕之變，僕不之知，朝廷自遣使者與楊彥洪謀，彥洪既伏其辜，惟公諒察?！?br />
克用養(yǎng)子嗣源，年十七，從克用自上源出矢石之間，獨無所傷。嗣源本胡人，名邈售烈，無姓。〔李嗣源始此。佶，極吉翻?！?/em>克用擇軍中驍勇者，多養(yǎng)為子，名回鶻張政之子曰存信，〔按薛居正五代史，存信本名張污萿。〕振武孫重進曰存進，許州王賢曰存賢，安敬思曰存孝，皆冒姓李氏。〔此所謂義兒也。歐陽脩曰：唐自沙陀起代北，其所與俱皆一時雄傑虓武之士，往往養(yǎng)為兒，號義兒軍?！?/em>
丙子，克用至許州故寨，求糧於周岌，岌辭以糧乏，乃自陝濟河還晉陽。
13鄭君雄、張士安堅壁不，出高仁厚曰：「攻之則彼利我傷，圍之則彼困我逸。」遂列十二寨圍之。丁丑，夜二鼓，〔夜二鼓，夜二更也。持更者每一更則鼓一聲，二更則鼓二聲，故謂二更為二鼓，亦謂之乙夜?！?/em>君雄等出勁兵掩擊城北副使寨，楊茂言不能禦，帥眾棄寨走，〔帥，讀曰率；下同?！?/em>其旁數(shù)寨見副使走，亦走。東川人併兵南攻中軍，仁厚聞之，大開寨門，設(shè)炬火照之，自帥士卒為兩翼伏道左右。賊至見門開，不敢入，還去，仁厚發(fā)伏擊之，東川兵大奔，追至城下，蹙之壕中，斬獲甚眾而還。
仁厚念諸棄寨走者，明旦所當誅殺甚多，乃密召孔目官張韶，諭之曰：「爾速遣步探子將數(shù)十人分道追走者，〔步深子，遺之間步以刺深敵人，因名之。探，他紺翻?！?/em>自以爾意諭之曰：『僕射幸不出寨，皆不知，〔仁厚以平阡能等之功，進檢校僕射?！?/em>汝曹速歸，來旦牙參，【章：十二行本「參」下有「如?！苟?；乙十一行本同；孔本同；張校同；退齋校同。】勿憂也。』」凡行營諸將，每旦赴大將營牙參?！成厮孛L者，〔長，佑兩翻?！?/em>眾信之，至四鼓，皆還寨；惟楊茂言走至張把，乃追及之。〔九域志：梓州郪縣有張杷鎮(zhèn)?！赴选梗斪鳌歌恕?。〕仁厚聞諸寨漏鼓如故，喜曰：「悉歸矣！」詰旦，諸將牙集，〔詰，去吉翻?！?/em>以為仁 厚誠不知也。坐良久，仁厚謂茂言曰：「昨夜聞副使身先士卒，走至張把，有諸﹖」〔先，悉薦翻?！?/em>對曰：「昨夜聞賊攻中軍，左右言僕射已去，遂策馬參隨，既 而審其虛，復還寨中。」仁厚曰：「仁厚與副使俱受命天子，將兵討賊，若仁厚先走，副使當叱下馬，行軍法，代總軍事，然後奏聞。今副使既先走，又為欺罔，理當何如﹖」茂言拱手曰：「當死?！谷屎裨唬骸溉?！」命左右扶下，斬之，諸將股栗。仁厚乃召昨夜所俘虜數(shù)十人，釋縛縱歸。〔縱俘，使歸言其事?！?/em>君雄等聞之懼，曰：「彼軍法嚴整如是，自今兵不可復出矣！」左傳：晉人伐鄭，蒐焉而還，中行桓子之謀也。曰：「示之以整，使謀而來。」鄭於是懼。其後卒請成於晉。用兵嚴整，敵人懼之，蓋自古然矣。復，扶又翻?！?br />
15癸未，高仁厚陳於鹿頭關(guān)城下，〔陳，讀曰陣；下同?！?/em>鄭君雄等悉眾出戰(zhàn)。仁厚設(shè)伏於陳後，陽敗走，君雄等追之，伏發(fā)，君雄等大?。皇窍?，遁歸梓州。陳敬瑄發(fā)兵三千以益仁厚軍，進圍梓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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