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紀三十九】起旃蒙作噩，盡重光單閼，凡七年。
肅宗孝章皇帝下
元和二年〔（乙酉、八五）〕
①春，正月，乙酉，詔曰：「令云：『民有產(chǎn)子者，復(fù)勿算三歲。』〔復(fù)，方目翻；復(fù)其夫勿輸算也。〕今諸懷懟者，〔賢曰：懟，孕也；音壬。〕賜胎養(yǎng)谷人三斛，復(fù)其夫勿算一歲。著以為令！」又詔三公曰：〔章：甲十六行本「曰」下有「夫俗吏矯飾外貌，似是而非，朕甚饜之，甚苦之！」十八字；乙十一行本同；孔本同；張校同，「饜」作「厭」。〕「安靜之吏，悃愊無華，〔說文曰：悃愊，至誠也。悃，音苦本翻。愊，音孚逼翻。〕日計不足，月計有余。〔莊子有是言，此謂以日計功，若不足者，然久而計之，則民安其生，家給人足，固有余矣。〕如襄城令劉方，〔襄城縣，屬潁川郡?！忱裘裢曋^之不煩，雖未有他異，斯亦殆近之矣！〔近，其靳翻?！撤蛞钥翞椴欤钥虨槊?，以輕為德，以重為威，四者或興，則下有怨心。吾詔書數(shù)下，冠蓋接道，冠蓋接道，奉詔出使者相接于道也。數(shù)，所角翻?！扯舨患又危窕蚴?，其咎安在﹖勉思舊令，稱朕意焉！」〔舊令，謂故府之籍所疏載者。稱，尺證翻。〕
②北匈奴大人車利涿兵等〔車，昌遮翻?！惩鰜砣肴财呤?。時北虜衰耗，黨眾離畔，南部攻其前，丁零寇其后，鮮卑擊其左，西域侵其右，不復(fù)自立，〔復(fù)，扶又翻?！衬诉h引而去。
③南單于長死，單于汗之子宣立，為伊屠于閭鞮單于?！餐?，直于翻。鞮，丁奚翻?！?br />④太初歷施行百余年，歷稍后天?！仓^七曜之行，在歷家所推步躔次之前，晦朔弦望不合也?！成厦螝v編欣、李梵等綜校其狀，〔治，直之翻。欣，音欣。梵，扶中翻?！匙魉姆謿v；〔考異曰：按王莽初已之廢太初，用三統(tǒng)歷。今云太初歷失天益遠，蓋光武中興，廢莽歷，復(fù)用太初也。續(xù)漢志又云：「自太初元年始用三統(tǒng)歷?！拱慈y(tǒng)歷劉歆所造，云太初元年始用。〕二月，甲寅，始施行之。
⑤帝之為太子也，受尚書于東郡太守汝南張酺?！怖m(xù)漢志：東郡，去雒陽八百余里。酺，薄乎翻?！潮?，帝東巡，幸東郡，引酺及門生并郡掾史并會庭中?！矕|郡庭也。掾，俞絹翻?！车巯葌涞茏又畠x，使酺講尚書一篇，然后修君臣之禮；賞賜殊特，莫不沾洽。行過任城，幸鄭均舍，賜尚書祿以終其身，時人號為「白衣尚書」?！蚕仁?，均事帝為尚書，數(shù)納忠言，帝敬重之，謝病歸任城，今祿以尚書。任，音壬?！?br />⑥乙丑，帝耕于定陶。辛未，幸泰山，柴告岱宗；〔書舜典：至于岱宗，柴?？装矅⒃唬禾┥綖樗脑浪?。燔柴祭天，告至?！尺M幸奉高。壬申，宗祀五帝于汶上明堂；〔汶上明堂，武帝所作，在奉高縣西南四里。汶，音問?！潮樱馓煜?。〔章：甲十六行本「下」下有「戊寅」二字；乙十一行本同；孔本同；張校同；退齋校同?！尺M幸濟南。〔濟南國，在雒陽東千八百里。賢曰：濟南故城，在淄州長山縣西北。濟，子禮翻?！橙拢撼?，幸魯；庚寅，祠孔子于闕里，〔續(xù)漢志：魯縣古曲阜有闕里，孔子所居。〕及七十二弟子，〔自顏回以以下七十余人。〕作六代之樂，〔黃帝曰云門，堯曰咸池，舜曰大韶，禹曰大夏，湯曰大護，周曰大武。〕大會孔氏男子二十以上者六十二人。帝謂孔僖曰：「今日之會，寧于卿宗有光榮乎﹖」對曰：「臣聞明王圣主，莫不尊師遺道。今陛下親屈萬乘，辱臨敝里，此乃崇禮先師，增輝圣德；〔先師，謂孔子。〕至于光榮，非所敢承！」帝大笑曰：「非圣者子孫焉有斯言乎！」〔焉，于虔翻。〕拜僖郎中。
⑦壬辰，帝幸東平，追念獻王，謂其諸子曰：「思其人，至其鄉(xiāng)；其處在，其人亡?！挂蚱抡唇?。遂幸獻王陵，〔賢曰：陵在今鄆州峗山南。峗，音魚委翻?！踌粢蕴危H拜祠坐，〔坐，徂臥翻?！称髌M哀。獻王之歸國也，〔事見四十二卷明帝永平四年。〕驃騎府吏丁牧、周栩以獻王愛賢下士，不忍去之，遂為王家大夫數(shù)十年，事祖及孫?！搏I王子懷王忠及今王敞。栩，況羽翻。下，遐稼翻?！车勐勚砸?，〔見，賢遍翻。〕既愍其淹滯，且欲揚獻王德美，即皆擢為議郎。乙未，幸東阿，北登太行山，至天井關(guān)?！残?，戶剛翻?！诚?，四月，乙卯，還宮。庚申，假于祖禰?！灿輹阂粴q巡四岳，歸格于藝祖。孔安國注曰：巡狩四岳，然后歸，告至文祖之廟。賢曰：假，至也，音格。禰，父廟。〕
⑧五月，徙江陵王恭為六安王?！补Х饬餐?，以廬江郡為國，在雒陽東一千七百里?！?br />⑨秋，七月，庚子，詔曰：「春秋重三正，慎三微?！操t曰：三正，謂天、地、人之正。以有三者，由有三微之月，王者所當奉而成之。禮記曰：正朔三而改，文質(zhì)再而復(fù)。三微者，三正之始；萬物皆微，物色不同，故王者取法焉。十一月時，陽氣始施于黃泉之下，色皆赤；赤者陽氣，故周為天正，色尚赤。十二月，萬物始牙而色白，白者陰氣，故殷為地正，色尚白。十三月，萬物莩甲而出，其色皆黑，人得加功展業(yè)；故夏為人正，色尚黑。尚書大傳曰：夏以十三月為正，平旦為朔；殷以十二月為正，雞嗚為朔；周以十一月為正，夜半為朔。必以三微之月為正者，當爾之時，物皆尚微，王者受命，當扶微理弱，奉承之義也?！称涠蔁o以十一月、十二月報囚，止用冬初十月而已?！?br />⑩冬，南單于遣兵與北虜溫禺犢王戰(zhàn)于涿邪山，斬獲而還。武威太守孟云上言：「北虜以前既和親，而南部復(fù)往抄掠，〔復(fù)，扶又翻。〕北單于謂漢欺之，謀欲犯塞，謂宜還南所掠生口以慰安其意?！乖t百官議于朝堂?！渤?，直遙翻?！程距嵑?、司空第五倫以為不可許，司徒桓虞及太仆袁安以為當與之。弘因大言激厲虞曰：「諸言當還生口者，皆為不忠！」虞廷叱之，倫及大鴻臚韋彪皆作色變?nèi)?。〔臚，陵如翻?！乘倦`校尉舉弘等，弘等皆上印綬謝。詔報曰：「久議沈滯，〔沈，持林翻。〕各有所志，蓋事以議從，策由眾定，誾誾衎衎，得禮之容，〔賢曰：誾誾，忠正貌。衎衎，和樂貌。誾，魚巾翻。衎，音侃，又苦旦翻?！硨嫼僖中?，更非朝廷之福?！矊?，息也?！尘斡榷钪x！其各冠履！」帝乃下詔曰：「江海所以〔章：甲十六行本「以」下有「能」字；乙十一行本同?！抽L百川者，以其下之也?！忱献釉唬航Ｋ詾榘俟韧跽撸云渖葡乱?。長，知兩翻。下，遐稼翻?！成偌忧?，尚何足??！況今與匈奴君臣分定，〔少，詩沼翻。分，扶問翻?！侈o順約明，貢獻累至，豈宜違信，自受其曲！其敕度遼及領(lǐng)中郎將龐奮倍雇南部所得生口以還北虜；〔領(lǐng)中郎將，領(lǐng)護匈奴中郎將也。賢曰：雇，賞報也。〕其南部斬首獲生，計功受賞，如常科?！?br />三年〔（丙戌、八六）〕
①春，正月，丙申，帝北巡；辛丑，耕于懷；二月，乙丑，敕侍御史、司空曰：「方春所過，毋得有所伐殺；車可以引避，引避之，騑馬可輟解，輟解之。」〔侍御史，掌舉劾；司空，掌土功。車駕行幸，則侍御史掌舉劾道路之不如法，司空帥工徒治道路，修橋梁，故皆敕之。賢曰：夾轅為服馬，服馬外為騑馬?？追f達曰：車有一轅，而四馬駕之，中央兩馬夾轅者名服馬，兩邊名騑馬，亦曰驂馬。騑，音非?！澄斐剑M幸中山，出長城；〔賢曰：史記，蒙恬為秦筑長城，西自臨洮，東至海。余謂此非秦長城，蓋趙所筑長城也?！彻镉?，還，幸元氏；三月，己卯，進幸趙；〔趙國，在雒陽北一千一百里?！承撩?，還宮。
②太尉鄭弘數(shù)陳侍中竇憲權(quán)勢太盛，〔數(shù)，所角翻?！逞陨蹩嗲?，憲疾之。會弘奏憲黨尚書張林、雒陽令楊光在官貪殘。書奏，吏與光故舊，因以告之，光報憲。憲奏弘大臣，漏泄密事，帝詰讓弘?！苍懀ゼ??！诚模脑?，丙寅，收弘印綬。弘自詣廷尉，詔敕出之，因乞骸骨歸，未許。病篤，上書陳謝曰：「竇憲奸惡，貫天達地，海內(nèi)疑惑，賢愚疾惡，〔惡，烏路翻?！持^『憲何術(shù)以迷主上！近日王氏之禍，?然可見。』〔謂王氏以戚屬而成篡國之禍。?，立炳?！潮菹绿幪熳又?，〔處，昌呂翻?！潮Ｈf世之祚，而信讒佞之臣，不計存亡之機；臣雖命在晷刻，死不忘忠，愿陛下誅四兇之罪，以厭人鬼憤結(jié)之望！」〔厭，一艷翻；滿也?？籍愒唬涸o云：「弘為尚書仆射，烏孫王遣子入侍，上問弘：『當答其使否﹖』弘對曰：『烏孫前為大單于所攻，陛下使小單于往救之，尚未賞；今如答之，小單于不當怨乎！』上以弘議問侍中竇憲，對曰：『禮存往來。弘章句諸生，不達國體。』上遂答烏孫。小單于忿恚，攻金城郡，殺太守任昌。上謂弘曰：『朕前不從君議，果如此。』弘對曰：『竇憲，奸臣也，有少正卯之行，未被兩觀之誅，陛下前何為用其議！』按肅宗時無小單于寇金城事，今不取?！车凼≌?，遣賢視弘病，比至，已薨。〔省，悉景翻。比，必寐翻。〕
③以大司農(nóng)宋由為太尉。
④司空第五倫以老病乞身；〔委身以事君，則身非我有，故于其老而乞退也，謂之乞身，猶言乞骸骨也?！澄逶?，丙子，賜策罷，以二千石俸終其身。倫奉公盡節(jié)，言事無所依違。〔若依若違，兩可不決之論也?！承再|(zhì)愨，少文采，〔少，詩沼翻?！吃谖灰载懓追Q?；騿杺愒唬骸腹兴胶酴t」對曰：「昔人有與吾千里馬者，吾雖不受，每三公有所選舉，心不能忘，亦〔章：甲十六行本「亦」上有「而」字；乙十一行本同；孔本同；張校同。〕終不用也。若是者，豈可謂無私乎！」
以太仆袁安為司安。
⑤秋，八月，乙丑，帝幸安邑，觀鹽池。〔安邑縣，屬河?xùn)|郡；鹽池在縣西南。楊佺期洛陽記曰：河?xùn)|鹽池長七十里，廣七里，水氣紫色。許慎曰：河?xùn)|鹽池袤五十一里，廣七里，周百一十六里。酈道元曰：安邑鹽池，上承鹽水，沝出東南薄山，西北流徑巫咸山北，又徑安邑故城南，又西流，注于鹽池。水出石鹽，自然即成，朝取夕復(fù)，終無減損。唯山暴雨，澍甘澤，淇潦奔逸，則鹽池用耗；故公私共堨水徑，防其淫濫，故謂之鹽水，亦為堨水也。池西又有一池，謂之女鹽澤，東西二十五里，南北二十里，在猗氏故城南。土人鄉(xiāng)俗引水裂沃麻，分灌川野，畦水耗竭，土自成鹽，即所謂咸鹺也，而味苦。賢曰：在今薄州虞鄉(xiāng)縣西?！尘旁拢€宮。
⑥燒當羌迷吾復(fù)與弟號吾及諸種反?！矎?fù)，扶又翻。種，章勇翻?！程栁嵯容p入，寇隴西界，督烽掾李章追之，〔督烽掾，郡掾之督烽燧者。〕生得號吾，將詣郡。號吾曰：「獨殺我，無損于羌；誠得生歸，必悉罷兵，不復(fù)犯塞。」隴西太守張紆放遣之，羌即為解散，〔為，于偽翻。〕各歸故地。迷吾退居河北歸義城。〔河北，逢留大河之北也。歸義城，本漢所筑，以招來諸羌之歸義者。〕
⑦疏勒王忠從康居王借兵，還據(jù)損中，〔忠叛見上卷元年。賢曰：損中，未詳；東觀記作「頓中」，續(xù)漢書及華嶠書并作「損中」，本或作「楨」，未知孰是。余按西域傳，靈帝建寧三年，涼州刺史孟佗，遣兵討疏勒，攻楨中城。「楨中」是也?！城彩乖p降于班超；超知其奸而偽許之。忠從輕騎詣超，超斬之，因擊破其眾，南道遂通。
⑧楚許太后薨?！渤跤⒅阋?，許太后留楚宮?！吃t改葬楚王英，追爵謚曰楚厲侯?！仓u法：殺戮無辜曰厲。〕
⑨帝以潁川郭躬為廷尉。決獄斷刑，〔斷，丁亂翻?！扯嘁礼嫠?，條諸重文可從輕者四十一，奏之，事皆施行。
⑩博士魯國曹褒上疏，以為「宜定文制，著成漢禮?！固３部啊渤残?，有巢氏之后，春秋有巢牛巨?！骋詾椤敢皇来蟮洌前?，〔言非褒所能定?！巢豢稍S。」帝知諸儒拘攣，〔攣，呂員翻?！畴y與圖始，〔賢曰：拘攣，猶拘束也?！吵⒍Y憲，宜以時立，乃拜褒侍中。玄武司馬班固以為「宜廣集諸儒，共議得失?！埂舶俟僦荆盒渌抉R，主南宮玄武門，秩比千石?！车墼唬骸钢V言：『作舍道邊，三年不成。』會禮之家，名為聚訟，〔會禮，言會而議禮。賢曰：聚訟，言相爭不定也?！郴ド僧悾P不得下。昔堯作大章，一夔足矣?！埂矆蜃鳂吩淮笳隆Ｓ浽唬捍笳?，章之也。賢曰：夔，堯樂官。呂氏春秋曰：魯哀公問于孔子曰：樂正，夔一足矣?；寿┰唬赫拢饕?。民樂堯德大明，故名樂曰大章?！?br />章和元年〔（丁亥、八七）是年七月改元?！?br />①春，正月，帝召褒，受〔章：甲十六行本「受」作「授」；乙十一行本同?！骋允鍖O通漢儀十二篇，〔通制漢儀，見十卷高帝六年、七年，其書與律令同藏于理官?！吃唬骸复酥粕⒙裕嗖缓辖?jīng)，今宜依禮條正，使可施行?！?br />②護羌校尉傅育欲伐燒當羌，為其新降，〔為，于偽翻。〕不欲出兵，乃募人諸羌、胡；〔募人間構(gòu)諸羌，使之自也?！城肌⒑豢?，遂復(fù)叛出塞，〔復(fù)，扶又翻?！掣烂晕?。育請發(fā)諸郡兵數(shù)萬人共擊羌。未及會，三月，育獨進軍。迷吾聞之，徙廬落去?！矎]，穹廬；落，居也?！秤簿T三千窮追之，夜，至三兜谷，〔三兜谷，在建威南。〕不設(shè)備，迷吾襲擊，大破之，殺育及吏士八百八十人。及諸邵兵到，羌遂引去。詔以隴西太守張紆為校尉，將萬人屯臨羌。〔紆，邕俱翻?！?br />③夏，六月，戊辰，司徒桓虞免。癸卯，以司空袁安為司徒，光祿勛任隗為司空。隗，光子之也。〔任，音壬。隗，五罪翻?！?br />④六王晃及弟利侯剛，〔班志，利縣，屬齊郡?；危R武王演之曾孫，殤王石之子?！撑c母太姬更相誣告。〔更，工衡翻?！城?，七月，癸卯，詔貶晃爵為蕪湖侯，〔賢曰：蕪湖，縣名，屬丹陽郡，其故城在今宣州當涂縣東南。〕削剛戶三千，收太姬璽綬。〔璽，斯氏翻。，綬，音受?！?br />⑤壬子，淮陽頃王?薨?！?，明帝子?！?br />⑥鮮卑入左地，〔匈奴左地也?！硴舯毙倥?，大破之，斬優(yōu)留單于而還?！策€，從宣翻，又如字?！?br />⑦羌豪迷吾復(fù)與諸種寇金城塞，〔復(fù)，扶又翻。種，章勇翻；下同?！硰埣u遣從事河內(nèi)司馬防，〔百官志：使匈奴中郎將，置從事二人；護羌校尉蓋亦置二人也?！撑c戰(zhàn)于木乘谷；迷吾兵敗走，因譯使欲降，紆納之。迷吾將人眾詣臨羌，紆設(shè)兵大會，〔譯，通夷言，使之將命，因謂之譯使。設(shè)兵，陳兵也。使，疏吏翻。降，戶江翻?！呈┒揪浦校鴼⑵淝鹾腊税儆嗳?，〔酋，慈由翻?！硵孛晕犷^以祭傅育耱，復(fù)放兵擊其余眾，斬獲數(shù)千人。迷吾子迷唐，與諸種解仇，結(jié)婚交質(zhì)，〔質(zhì)，音致?！硴?jù)大、小榆谷以叛，〔水經(jīng)：河水徑西?？つ希謻|徑允川西而歷大榆谷、小榆谷北。二榆土地肥美，羌所依阻也?！撤N眾熾盛，張紆不能制。
⑧壬戌，詔以瑞物仍集，改元章和?！舱?，明也，明和氣之致祥也?！呈菚r，京師四方屢有嘉瑞，前后數(shù)百千，言事者咸以為美。而太尉掾平陵何敞獨惡之，〔惡，烏路翻。杜佑曰：漢武帝割槐里置茂陵邑，昭帝又割置平陵邑?！持^宋由、袁安曰：「夫瑞應(yīng)依德而至，災(zāi)異緣政而生。今異烏翔于殿屋，怪草生于庭際，不可不察！」由、安懼不敢答。
⑨八月，癸酉，帝南巡。戊子，幸梁；乙未晦，未沛。〔梁、沛二國?！?br />⑩日有食之。
九月，庚子，帝幸彭城。辛亥，幸壽春；〔壽春縣屬九江郡?！硰?fù)封阜陵侯延為阜陵王。〔延貶事見上卷建初元年。〕己未，幸汝陰?！踩觋幙h，屬汝南郡。賢曰：今潁州縣。〕冬，十月，丙子，還宮。
曹褒依準舊典，雜以五經(jīng)、讖記之文，撰次天子至于庶人冠、婚、吉、兇終始制度〔撰次制度，備其終始也。讖，楚譖翻。撰，雛免翻。冠，古玩翻。〕凡百五十篇，奏之。帝以眾論難一，故但納之，不復(fù)令有司平奏?！财阶嗾?，平其可行與否而奏之。復(fù)，扶又翻?！?br />是歲，班超發(fā)于窴諸國兵共二萬五千人擊莎車，〔元和元年，超擊莎車未克故也。窴，徒賢翻。莎，素禾翻。〕龜茲王發(fā)溫宿、姑墨、尉頭兵合五萬人救之。〔龜茲，音丘慈?！吵賹⑿＜坝诟K王議曰：〔將，即亮翻。校，戶教翻?！场附癖俨粩常溆嬆舾魃⑷?；于窴從是而東，長史亦于此西歸，〔班超時為將兵長史，蓋西歸疏勒也。〕可須夜鼓聲而發(fā)?！埂岔?，待也。夜鼓聲，鼓鼜之聲也。周禮：軍旅夜鼓鼜。注云：鼜，夜戒守鼓也。司馬法曰：昏鼓四通為大鼜，夜半三通為晨戒，旦明五通為發(fā)昫，所謂三鼜也。此則待夜半鼓聲也。鼜，千歷翻。昫，休具翻，劉休武翻。〕陰緩所得生口?！彩股诘脷w，言將散去也?！除斊澩趼勚笙?，自以萬騎于西界遮超，溫宿王將八千騎于東徼于窴?！册瑁贿b翻?！吵斠殉?，密召諸部勒兵，〔章：甲十六行本「兵」下有「雞嗚」二字；乙十一行本同；孔本同；張校同?！绸Y赴莎車營。胡大驚亂，奔走，追靳五千余級；莎車遂降，〔降，戶江翻?！除斊澋纫蚋魍松?。自是威震西域。
二年〔（戊子、八八）〕
①春，正月，濟南王康、阜陵王延、中山王焉來朝。上性寬仁，篤于親親，故叔父濟南、中山二王，每數(shù)入朝，〔濟，子禮翻。數(shù)，所角翻。朝，直遙翻?！程丶佣鲗?，及諸昆弟并留京師，不遣就國?！矟h制，諸藩王朝會之禮畢，各就國，不得留京師?！秤仲p賜群臣，過于制度，倉帑為虛?！侧史?。為，于偽翻?！澈纬ㄗ嘤浰斡稍唬骸副饶晁?，民不收獲；涼州緣邊，家被兇害；〔賢曰：時西羌犯邊為害也。比，毗玉翻。被，皮義翻?！持兄輧?nèi)郡，公私屈竭；此實損膳節(jié)用之時。國恩覆載，〔言恩同天地也。覆，敷救翻?！迟p賚過度，但聞臘賜，自郎官以上，公卿、王侯以下，至于空竭帑藏，〔藏，徂浪翻?！硴p耗國資。尋公家之用，皆百姓之力。明君賜賚，宜有品制；忠臣受賞，亦應(yīng)有度?！操t曰：漢官儀：臘，賜大將軍、三公錢各二十萬，牛肉二百斤，粳米二百斛；特進侯十五萬，卿十萬，校尉五萬，尚書三萬，侍中、將、大夫各二萬，千石、六百石各七千，虎賁、羽林郎二人，共三千，以為祀門戶直?！呈且韵挠硇纾矔碡曉唬河礤a玄圭。〕周公束帛。〔賢曰：尚書曰：召公出取幣，入錫周公?！辰衩鞴蛔鹑沃?，責深負大，上當匡正綱紀，下當濟安元元，豈但空空無違而已哉！〔空，當作悾。悾悾，謹愨貌。〕宜先正己以率群下，還所得賜，因陳得失，奏王侯就國，除苑囿之禁，節(jié)省浮費，賑恤窮孤，則恩澤下暢，黎庶悅豫矣?！褂刹荒苡?。〔考異曰：敞傳，此事在肅宗崩后，云「竇氏專政，外戚奢侈，賞賜過制，敞奏記云云?！乖o在元和三年。按敞記云：「明公視事，出入再翆」，又言臘賜，知在此時。〕
尚書南陽宋意上疏曰：「陛下至孝烝烝，〔烝，進也。烝烝，進進也?！扯鲪勐∩?，禮寵諸王，同之家人，車入殿門，〔漢制，太子諸王至司馬門，皆下車，故謂止車門?！臣聪话荩渤加诰鞍荻缶拖??！撤指蕮p膳，賞賜優(yōu)渥?！矒p御膳以分甘也?！晨?、焉幸以支庶，享食大國，陛下恩寵踰制，禮敬過度。春秋之義，諸父、昆弟，無所不臣，〔君君臣臣，不以親厭殺，天地之大經(jīng)也，春秋尊王，故以為春秋之義?！乘宰鹱鸨氨埃瑥姼扇踔φ咭?。陛下德業(yè)隆盛，當為萬世典法，不宜以私恩損上下之序，失君臣之正。又西平王羨等六王，皆妻子成家，〔謂有妻有子，自成一家世。〕官屬備具，〔謂王國官已具也?！钞斣缇娃瑖瑸樽訉O基址；而室第相望，久盤京邑，〔賢曰：盤謂盤桓不去?！瞅溕葙詳M，寵祿隆過。宜割情不忍，以義斷恩，〔賢曰：禮記曰：門內(nèi)之政恩掩義，門外之政義斷恩。斷，丁亂翻?！嘲l(fā)遣康、焉，各歸蕃國，令羨等速就便時，以塞眾望?！埂操t曰：行日取便利之時也。塞，悉則翻?！车畚醇扒病?br />范曄論曰：魏文帝稱明帝察察，章帝長者。章帝素知人，厭明帝苛切，事從寬厚；奉承明德太后，盡心孝道；平傜簡賦，而民賴其慶；又體之以忠恕，文之以禮樂。謂之長者，不亦宜乎！
②壬辰，帝崩于章德前殿，年三十一。遺詔：「無起寢廟，一如先帝法制。」
③太子即位，年十歲，尊皇后曰皇太后。
④三月，〔章：甲十六行本「月」下有「丁酉」二字；乙十一行本同；孔本同。〕用遺詔徙西平王羨為陳王，六安王恭為彭城王?！哺幕搓枮殛悋?，楚郡為彭城國，平西并汝南郡，六安復(fù)為廬江郡。〕
⑤癸卯，葬孝章皇帝于敬陵?！簿戳辏邛藐柍菛|南三十九里。〕
⑥南單于宣死，單于長之弟屯屠何立，為休蘭尸逐侯鞮單于?！岔L，丁兮翻?！?br />⑦太后臨朝，〔蔡邕獨斷曰：少帝即位，太后即代攝政，臨前殿，朝群臣，太后東面，少帝西面。群臣上書奏事，皆為兩通，一詣太后，一詣少帝?！掣]憲以侍中內(nèi)干機密，〔賢曰：干，主也，或曰：干，古管字也?！吵鲂a命；弟篤為虎賁中郎將，篤弟景、緕并為中常侍，兄弟皆在親要之地。憲客崔骃〔骃，音因?！骋詴鋺椩唬骸競髟唬骸荷徽唑?，生而貴者帒?！粋?，直戀翻。帒，五到翻?！成毁F而能不驕帒者，未之有也。今寵祿初隆，百僚觀行，〔行，下孟翻?！池M可不『庶幾夙夜，以永終譽』乎！〔詩周頌振鷺之辭，言庶幾于夙夜匪懈，以終保令名于有永也?！澄赳T野王以外戚居位，稱為賢臣；〔馮野王妹為元帝昭儀，于九卿中，野王行能第一?！辰幮l(wèi)尉克己復(fù)禮，終受多福。〔陰衛(wèi)尉，興也，謂讓侯爵，又讓大司馬也?！惩馄菟垣@譏于時，垂愆于后者，蓋在滿而不挹，位有余而仁不足也。漢興以后，迄于哀、平，外家二十，保族全身，四人而已。〔外家二十者，呂氏、張氏、薄氏、竇氏、王氏、陳氏、衛(wèi)氏、李氏、趙氏、上官氏、史氏、許氏、霍氏、卬成王氏、元后王氏、趙氏、傅氏、丁氏、馮氏、衛(wèi)氏也。唯文帝薄太后、竇后、景帝王后、卬成王后四人，保族全家。武帝夫人李氏雖追配武帝，昌邑王立未幾而廢，非外家，當以史皇孫王夫人足二十之數(shù)?！硶唬骸鸿b于有殷，』〔書召誥曰：我不可不鑒于有夏，亦不可不鑒于有殷?！晨刹簧髟?！」
⑧庚戌，皇太后詔：「以故太尉鄧彪為太傅，賜爵關(guān)內(nèi)侯，錄尚書事，百官總己以聽?！垢]憲以彪有義讓，先帝所敬，〔彪父邯，封鄳鄉(xiāng)侯，父卒，彪讓國于弟鳳；顯宗高其節(jié)?！扯屎裎S，〔賢曰：委隨，猶順從也?！彻首鸪缰?。其所施為，輒外令彪奏，內(nèi)白太后，事無不從?！餐趺в每坠庵手且??！潮朐谖唬奚矶?，不能有所匡正。憲性果急，睚滯〔章：甲十六行本「滯」作「鈪」；乙十一行本同。〕之怨，莫不報復(fù)?！操t曰：睚，音語懈翻。滯「鈪」，音仕懈翻。廣雅曰：睚，裂也?；蛑^：裂滯「鈪」，瞋目貌也?！秤榔綍r，謁者韓紆考劾憲父勛獄，〔勛下獄死，事見四十五卷明帝永平五年。劾，戶概翻。〕憲遂令客斬紆子，以首祭勛耱。
⑨癸亥，陳王羨、彭城王恭、樂成王黨、下邛王衍、梁王暢始就國。
⑩夏，四月，戊寅，以遺詔罷郡國鹽鐵之禁，縱民煮鑄?！沧晕涞垡詠?，鹽鐵有禁；光武中興，收而未罷；今縱民得煮鹽、鑄鐵?！?br />北匈奴饑亂，降南部者歲數(shù)千人。〔降，戶江翻；下同。〕秋，七月，南單于上言：「宜及北虜分爭，出兵討伐，破北成南，共〔章：甲十六行本「共」作「并」；乙十一行本同；孔本同?！碁橐粐?，〔考異曰：袁紀：「章和元年十月，南單于上書，求出兵破北成南。宋意諫，不聽，帥未出而帝寢疾。」范書南匈奴傳，事并在此年七月。按單于書云：「孝章皇帝圣思遠慮?！箘t范書是也。今從之?！沉顫h家長無北念?！仓^北部既滅，南部保塞，則漢家無復(fù)北顧以為念也?！吵嫉壬L漢地，〔長，知兩翻?！抽_口仰食，〔仰，魚向翻?！硽q時賞賜，動輒億萬，雖垂拱安枕，凓無報效之義，愿發(fā)國中及諸郡〔章：甲十六行本「郡」作「部」；乙十一行本同；張校同。〕故胡新降精兵，〔故胡，南部舊眾也。新降，新從北部來降者。〕分道并出，期十二月同會虜?shù)亍３急妴紊?，不足以防?nèi)外，〔少，詩召翻?！吃盖矆?zhí)金吾耿秉、度遼將軍鄧鴻及西河、云中、五原、朔方、上郡太守〔守，式又翻?！巢⒘Χ保揭蚴サ弁?，一舉平定。臣國成敗，要在今年，已敕諸部嚴兵馬，唯裁哀省察！」〔省，悉景翻。〕太后以示耿秉。〔以南單于書示之也?！潮涎裕骸肝粑涞蹎螛O天下，〔單，與殫同?！秤继斝倥?，未遇天時，事遂無成。〔謂不能使匈奴臣服也?！辰裥以馓焓?，北虜分爭，以夷伐夷，〔謂以南部伐北部也?！硣抑?，宜可聽許?！贡蜃躁愂芏?，分當出命效用?！卜?，扶問翻?！程笞h欲從之。尚書宋意上書曰：「夫戎狄簡賤禮義，無有上下，強者為雄，弱即屈服。自漢興以來，征伐數(shù)矣，〔數(shù)，所角翻?！称渌双@，曾不補害。光武皇帝躬服金革之難，深昭天地之明，因其來降，羈縻畜養(yǎng)，〔畜，許六翻?！尺吤竦蒙?，勞役休息，于茲四十余年矣?！步ㄎ涠哪晔苣蠁斡诮担潦撬氖荒?。〕今鮮卑奉順，斬獲萬數(shù)，〔謂破殺優(yōu)留單于也。〕中國坐享大功而百姓不知其勞，漢興功烈，于斯為盛。所以然者，夷虜相攻，無損漢兵者也。臣察鮮卑侵伐匈奴，正〔嚴：「正」改「止」?！呈抢涑?；氶歸功圣朝，實由貪得重賞?！捕匆婖r卑之情。抄，楚交翻?！辰袢袈犇咸斶€都北庭，則不得不禁制鮮卑；鮮卑外失暴掠之愿，內(nèi)無功勞之賞，豺狼貪婪，〔婪，盧含翻。方言：殺人而取其財曰婪?！潮貫檫吇?。今北虜西遁，請求和親，宜因其歸附，以為外捍，巍巍之業(yè)，無以過此。若引兵費賦，以順南虜，則坐失上略，去安即危矣。誠不可許。」
會齊殤王子都鄉(xiāng)侯暢來吊國憂，〔齊殤王石，齊武王演之孫，哀王章之子?？籍愒唬涸o作「郁鄉(xiāng)侯暢」，今從范書?！程髷?shù)召見之，〔范書曰：暢素行邪僻，因鄧迭母元自通長樂宮，得幸太后。數(shù)，所角翻。〕竇憲懼暢分宮省之權(quán)，遣客刺殺暢于屯衛(wèi)之中，〔何敞傳曰：刺殺暢于城門屯衛(wèi)之中。刺，七亦翻?！扯鴼w罪于暢弟利侯剛，乃使侍御史與青州刺史雜考剛等。〔青州刺史部齊國。暢見殺于京師，而令青州刺史考竟，欲移獄以絕蹤也?！成袝鴿}川韓棱以為「賊在京師，不宜舍近問遠，恐為奸臣所笑?！固笈?，以切責棱，棱固執(zhí)其議。何敞說宋由曰：〔說，輸芮翻?！场笗匙谑曳胃?，〔府，與腑同?！趁┩赁?，來吊大憂，上書須報，〔賢曰：須，待也?！秤H在武衛(wèi)，致此殘酷。奉憲之吏，莫適討捕，〔賢曰：適，音的；謂無指的討捕也?！驰欅E不顯，主名不立。敞備數(shù)股肱，職典賊曹，〔賢曰：股肱，謂手臂也，公府有賊曹，主知盜賊。余按字書，股，髀干；肱，臂干；股肱，言手足之要；以為手臂，誤矣?！秤H至發(fā)所以糾其變?！舶l(fā)所，賊發(fā)之所。糾，督察也?！扯畧?zhí)事，以為〔章：甲十六行本「為」下有「故事」二字；乙十一行本同；孔本同；張校同；退齋校同?！橙慌c賊盜，〔賢曰：敞在太尉府。二府：謂司徒、司空。邴吉為丞相不案事，遂以為故事。與，讀曰預(yù)?！彻v奸慝，莫以為咎。敞請獨奏案之?！褂赡嗽S焉。二府聞敞行，皆遣主者隨之。〔賢曰：主者，謂主知賊盜之曹也?！秤谑峭婆e，具得事實。太后奴，閉憲于內(nèi)宮。憲懼誅，因自求擊匈奴以贖死。
冬，十月，乙亥，以憲為車騎將軍，伐北匈奴，以報金吾耿秉為副；發(fā)北軍五校、黎陽、雍營、緣邊十二郡騎士及羌、胡兵出塞。〔北軍五校，屯騎、越騎、步兵、長水、射聲五校尉所掌宿衛(wèi)兵也。黎陽營，注見前。扶風校尉部在雍縣，以涼州近羌，數(shù)犯三輔，將兵衛(wèi)護園陵，故俗稱雍營。緣邊十二郡，上郡、西河、五原、云中、定襄、鴈門、朔方、代郡、上谷、漁陽、安定、北地也。校，戶教翻。雍，于用翻?！?br />公卿舉故張掖太守鄧訓(xùn)代張紆為護羌校尉。迷唐率兵萬騎來至塞下，未敢攻訓(xùn)，先欲脅小月氏胡?！残倥圃率?，月氏西徙；其余眾保南山不得去者，號小月氏。氏，音支?！秤?xùn)擁衛(wèi)小月氏胡，令不得戰(zhàn)。議者咸以羌、胡相攻，縣官之利，不宜禁護。訓(xùn)曰：「張紆失信，眾羌大動，涼州吏民，命縣絲發(fā)?！部h，讀曰懸?！吃T胡所以難得意者，皆恩信不厚耳。今因其追急，以德懷之，庶能有用?！顾炝铋_城及所居園門，〔護羌校尉所居寺舍后園之門也?！诚を?qū)群胡妻子內(nèi)之，嚴兵守衛(wèi)。羌掠無所得，又不敢逼諸胡，因即解去。由是湟中諸胡皆言：「漢家常欲我曹；〔賢曰：湟中，月氏胡所居，今鄯州湟水縣也。〕今鄧使君待我以恩信，開門內(nèi)我妻子，乃是得父母也！」咸歡喜叩頭曰：「唯唐叔父號吾將其種人八百戶來降?！卜N，章勇翻?！秤?xùn)因發(fā)湟中秦、胡、羌兵四千人出塞，〔秦威服四夷，故夷人率中國人為秦人。〕掩擊迷唐于寫谷，破之，〔賢曰：東觀記曰：「寫」作「鴈」?！趁蕴颇巳ゴ?、小榆，〔大、小榆谷。杜佑曰：大、小榆谷在漢榆中縣，今在蘭州于泉縣界。按水經(jīng)：大、小榆谷在漢金城郡塞外。河水過大、小榆谷北又東過河關(guān)縣北，又東過允吾縣北，又東過榆中縣北。榆中縣，與大、小榆相去甚遠；杜佑說非?！尘宇H巖谷，眾悉離散。
孝和皇帝上〔諱肇，肅宗第四子也。竇后養(yǎng)以為子，廢長立之。謚法：不剛不柔曰和。伏侯古今注曰：「肇」之字曰「始」，音兆。賢曰：按許慎說文：肇，音大可翻；上諱也。但伏侯、許慎并漢時人，而帝諱音不同，蓋應(yīng)別有所據(jù)?！?br />永元元年〔（己丑、八九）〕
①春，迷唐欲復(fù)歸故地；鄧訓(xùn)發(fā)湟中六千人，令長史任尚將之，〔將，即亮翻。〕縫革為船，置于箄上以渡河，〔賢曰：箄，木筏也；音步佳翻?！逞趽裘蕴?，大破之，斬首前后一千八百余級，獲生口二千人，馬牛羊三萬余頭，一種殆盡?！操t曰：一種，謂迷唐也。種，章勇翻。考異曰：西羌傳：「永元元年，張紆坐征，以訓(xùn)代為校尉。」鄧訓(xùn)傳：「章和二年，紆誘誅羌，羌謀報怨，公卿舉訓(xùn)代紆，擊破之。其春，迷唐復(fù)欲歸訓(xùn)，又破之?！拱从?xùn)傳，下云「永元二年」，則其春，永元元年春也。今從訓(xùn)傳?！趁蕴剖掌溆啾娢麽闱в嗬?，諸附落小種皆畔之?！哺铰洌疾柯渲矫蕴普?。〕燒當豪帥東號，稽顙歸死，〔歸死，自歸而請死也。帥，所類翻?！秤嘟钥钊{-馬恩省質(zhì)?！操|(zhì)，音致?！秤谑怯?xùn)綏接歸附，威信大行，遂罷屯兵，各令歸郡，〔以羌反，發(fā)諸郡兵屯于塞上，今羌已破，罷令各歸其郡?！澄ㄖ贸谛掏蕉в嗳耍忠酝吞?、修理塢壁而已。
②竇憲將征匈奴，三公、九卿詣朝堂上書諫，以為：「匈奴不犯邊塞，而無故勞師遠涉，損費國用，徼功萬里，〔徼，一遙翻?！撤巧琊⒅?。」書連上，輒寢，〔上，時掌翻；下同?！乘斡蓱?，遂不敢復(fù)署議，〔復(fù)，扶又翻?！扯T卿稍自引止；唯袁安、任隗守不移，至免冠朝堂固爭，前后且十上，眾皆為之危懼，〔為，于偽翻；下同?！嘲?、隗正色自若。侍御史魯恭上疏曰：「國家新遭大憂，陛下方在諒闇，〔闇，音陰?！嘲傩贞I煞，三時不聞警蹕之音，〔賢曰：三時，夏、秋、冬也。天子出警入蹕。沈約曰：漢制曰：出稱警，入稱蹕，而今則并稱之。史臣以為警者，警戒也；蹕者，止行也。今從乘輿而出者，并警戒以備非常也；從外而入，與乘輿相干者，蹕而止之也。和帝章和二年二月即位，明年春議擊匈奴，帝在諒闇不出，故三時不聞警蹕之音。〕莫灴懷思皇皇，若有求而不得?！捕Y記，顏丁善居喪，始死，皇皇如有求而不得。此言百姓思慕之意?！辰衲艘允⒋褐屡d發(fā)軍役，擾動天下以事戎夷，誠非所以垂恩中國，改元正時，由內(nèi)及外也。萬民者，天之所生；天愛其所，猶父母愛其子，一物有不得其所，則天氣為之舛錯，況于人乎！故愛民者必有天報。夫戎狄者，四方之異氣，與鳥獸無別；〔別，彼列翻?！橙綦s居中國，則錯亂天氣，污辱善人，〔污，烏故翻?！呈且允ネ踔?，羈縻不絕而已?！沧謺唬毫b，馬絡(luò)頭也。蒼頡篇曰：縻，牛韁也。〕今匈奴為鮮卑所破，遠藏于史侯河西，去塞數(shù)千里，而欲乘其虛耗，利其微弱，是非義之所出也。今始征發(fā)，而大司農(nóng)調(diào)度不足，〔調(diào)，徒吊翻。賢曰：度，音大各翻。余據(jù)今人多讀如本字。〕上下相迫，民間之急，亦已甚矣。群僚百姓咸曰不可，陛下〔章：甲十六行本「下」下有「獨」字；乙十一行本同；孔本同。〕柰何以一人之計，棄萬人之命，不恤其言乎！上觀天心，下察人志，足以知事之得失。臣恐中國不為中國，豈徒匈奴而已哉！」尚書令韓棱、騎都尉朱暉、議郎京兆樂恢，皆上疏諫，太后不聽。
又詔使者為憲弟篤、景并起邸第，勞役百姓。〔為，于偽翻；下同?！呈逃泛纬ㄉ鲜柙唬骸赋悸勑倥疄殍钅婢靡?，平城之圍，〔事見十一卷高帝七年?！陈龝異u，〔事見十二卷惠帝三年?！炒硕枵撸甲铀鶠榫柢|而必死，高祖、呂后忍怒含忿，舍而不誅。〔舍，讀曰舍?！辰裥倥珶o逆節(jié)之罪，漢朝無可凓之恥，〔朝，直遙翻；下同。〕而盛春東作，〔賢曰：歲起于東，人始就耕，故曰東作?！撑d動大役，元元怨恨，咸懷不悅。又猥為衛(wèi)尉篤、奉車都尉景繕修館第，彌街絕里。篤、景親近貴臣，當為百僚表儀。今眾軍在道，朝廷焦唇，百姓愁苦，縣官無用，〔無財用也。〕而遽起大第，崇飾玩好，〔好，呼到翻。〕非所以垂令德、示無窮也。宜且罷工匠，專憂北邊，恤民之困?！箷?，不省?！彩?，悉景翻?！?br />竇憲嘗使門生赍書詣尚書仆射郅壽，有所請托，壽即送詔獄，前后上書，陳憲驕恣，引王莽以誡國家；又因朝會，刺譏憲等以伐匈奴、起第宅事，厲音正色，辭旨甚切。憲怒，陷壽以買公田、誹謗，下吏，當誅，〔下，遐稼翻。〕何敞上疏曰：「壽機密近臣，匡救為職，若懷默不言，其罪當誅。今壽違眾正議以安宗廟，豈其私邪！臣所以觸死瞽言，〔論語曰：侍于君子有三愆，未見顏色而言謂之瞽?！撤菫閴垡?。忠臣盡節(jié)，以死為歸；臣雖不知壽，度其甘心安之?！捕龋铰宸?。〕誠不欲圣朝行誹謗之誅，以傷晏晏之化，〔鄭玄注尚書考靈曜曰：寬容覆載，謂之晏晏?！扯湃抑?，〔塞，悉則翻?！炒棺I無窮。臣敞謬與機密，〔與，讀曰預(yù)?！逞运灰?，罪名明白，當填牢獄，先壽僵仆，〔先，悉薦翻?！橙f死有余?！箷?，壽得減死論，徙合浦，未行，自殺。壽，惲之子也?！槽潦鹿馕洹?，于粉翻?！?br />夏六月，竇憲、耿秉出朔方雞鹿塞，〔賢曰：今在朔方窳渾縣北。闞骃十三州志曰：窳縣有大道，西北出雞鹿塞。窳，音羊主翻?！衬蠁斡诔鰸M夷谷，〔賢曰：滿夷谷，闕。余按南單于庭在西河美稷，滿夷谷當在美稷縣西北。后鄧鴻討逢侯，兵至美稷，逢侯乘冰度隘，向滿夷谷，可以知矣?！扯冗|將軍鄧鴻出稒陽塞，〔賢曰：稒陽縣，屬九原郡，故城在今勝州銀城縣界。稒，音固?！辰詴眯吧?。憲分遣副校尉閻盤、司馬耿夔、耿譚將南匈奴精騎萬余，與北單于戰(zhàn)于稽洛山，〔余按唐太宗以斛薩部地置稽落州，蓋因山以名之?！炒笃浦?，單于遁走；追擊諸部，遂臨私渠北鞮海，〔鞮，丁奚翻?！硵孛跻严氯f三千級，獲生口甚眾，雜畜百余萬頭，諸裨小王率眾降者，前后八十一部二十余萬人。憲、秉出塞三千余里，登燕然山，〔唐太宗又以多濫葛部地置燕然州。又按北史，燕然山在菟園水北。燕，于賢翻。〕命中護軍班固刻石勒功，〔西都有護軍都尉，今始有中護軍。〕紀漢威德而還。〔還，從宜翻，又如字；下同?！城曹娝抉R吳泛、梁諷奉金帛遺北單于，〔遺，于季翻?！硶r虜中乖亂，泛、諷及北單于于西海上，宜國威信，以詔致賜，單于稽首拜受?！不魡??！持S因說令修呼韓邪故事，〔謂臣服于漢為北藩。說，輸芮翻?！硢斡谙矏偅磳⑵浔娕c諷俱還；到私渠海，聞漢軍已入塞，乃遣弟右溫禺鞮王奉貢入侍，隨諷詣闕。憲以單于不自身到，奏還其侍弟。
③秋，七月，己未，會稽山崩。〔會，工外翻?！?br />④九月，庚申，以竇憲為大將軍，中郎將劉尚為車騎將軍，封憲武陽侯，〔郡國志，東郡有東武陽縣，泰山郡有南武陽侯國。憲其封南陽歟！〕食邑二萬戶；憲固辭封爵，詔許之。舊，大將軍位在公下，至是，詔憲位次太傅下、三公上；長史、司馬秩中二千石?！蔡滴簧瞎?，則憲亦班于上公矣。大將軍長史、司馬秩千石；今秩中二千石，則亦比九卿矣?！撤夤⒈鼮槊狸柡?。〔美陽縣，屬扶風?！?br />竇氏兄弟驕縱，而執(zhí)金吾景尤甚，奴客緹騎強奪人財貨，篡取罪人，妻略婦女；〔賢曰：漢官儀，執(zhí)金吾，緹騎二百人。說文曰：緹，丹黃色也。言奴客及緹騎并為縱橫也。緹，杜兮翻，又他禮翻?！成藤Z閉塞，〔賈，音古。塞，悉則翻?！橙绫芸茏?；又擅發(fā)緣邊諸郡突騎有才力者。有司莫敢舉奏，袁安劾景「擅發(fā)邊民，〔章：甲十六行本「民」作「兵」；乙十一行本同；張校同?！丑@惑吏民；二千石不待符信〔符信，謂虎符以為信也。劾，戶概翻，又戶得翻；下同。〕而輒承景檄，當伏顯誅?！褂肿唷杆倦`校尉河南尹阿附貴戚，不舉劾，請免官案罪?！共嫴粓?。駙馬都尉緕，獨好經(jīng)書，節(jié)約自修?！簿z，古回翻。好，呼到翻?！?br />尚書何敞上封事曰：「昔鄭武姜之幸叔段，〔賢曰：鄭武姜愛少子叔段。鄭莊公立，武姜請以京封共叔段，謂之京城太叔。后武姜引以襲鄭，莊公伐之，出奔共?！承l(wèi)莊公之寵州吁，〔賢曰：衛(wèi)莊公寵庶子州吁，州吁好兵，公弗禁；石碏諫，不聽。及桓公立，州吁乃弒桓公而篡。〕愛而不教，終至兇戾。由是觀之，愛子若此，猶饑而食之以毒，〔食，讀曰坔?！尺m所以害之也。伏見大將軍憲，治遭大憂，公卿比奏，〔賢曰：比，頻也；音毗至翻?！秤畹涓蓢拢粦椛顖?zhí)謙退，固辭盛位，懇懇勤勤，言之深至，天下聞之，莫不說喜。今踰年未幾，〔說，讀曰悅。幾，居豈翻?！橙搿舱拢杭资斜尽溉搿棺鳌复蟆?；乙十一行本同；孔本同；張校同。〕禮未終，卒然?之鵅A〔禮，事君，方喪三年。時遭國憂纔踰年，故曰入禮未終，卒，讀曰猝?！承值苁貙３渤?，直遙翻?！硲棻娭兀V、景總宮衛(wèi)之權(quán)，而虐用百姓，奢侈僭偪，誅戮無罪，肆心自快。今者論議莾莾，〔莾，許容翻，又許勇翻?！诚讨^叔段、州吁復(fù)生于漢?！矎?fù)，扶又翻?！吵加^公卿懷持兩端，不肯極言者，以為憲等若有匪懈之志，則已受吉甫褒申伯之功；〔賢曰：申伯，周宣王元舅，有令德，故尹吉甫作詩以美之。〕如憲等陷于罪辜，則自取陳平、周勃順呂后之權(quán)，〔事見高后紀?！辰K不以憲等吉兇為憂也！〔此言曲盡當時廷臣之情，嗚呼，豈特當時哉！〕臣敞區(qū)誠欲計策兩安，絕其鼦鼦，塞其涓涓，〔周金人銘曰：涓涓不壅，終為江河；鼦鼦不絕，或成網(wǎng)羅。塞，悉則翻。涓，圭淵翻?！成喜挥罨侍珦p文母之號、陛下有誓泉之譏，〔詩曰：思齊太任，文王之母。左傳武姜啟叔段襲鄭，莊公窴姜氏于城潁而誓之曰：不及黃泉，無相見也?！诚率箲椀鹊瞄L保其福佑也。駙馬都尉緕，比請退身，愿抑家權(quán)，〔愿抑其家，不與之以權(quán)。比，毗至翻?！晨膳c參謀，聽順其意，〔漢之外戚，傅喜、竇緕、康咸能屐盛滿而思謙挹，然終不能全其家門十分之一，蓋一杯水不能救車薪之火也。誠宗廟至計，竇之福！」時濟南王康尊貴驕，〔康，光武少子。〕憲乃白出敞為濟南太傅。康有違失，敞輒諫爭，〔爭，側(cè)迸翻?！晨惦m不能從，然素敬重敞，無所嫌牾焉。〔悟，五故翻，逆也?！?br />⑤冬，十月，庚子，阜陵質(zhì)王延薨?！仓u法：名實不爽曰質(zhì)?！?br />二年〔（庚寅、九○）〕
①春，正月，丁丑，赦天下。
②二月，壬午，日有食之。
③夏，五月，丙辰，封皇弟壽為濟北王，開為河間王，淑為城陽王；〔濟北、河間、城陽，皆漢舊國也。光武省濟北并泰山，省河間并信都，省城陽并瑯邪。今復(fù)泰山為濟北國，在雒陽東千一百五十里；分樂成、涿郡、勃海為河間國，在雒陽北二千五百里；分瑯邪為城陽國。濟，子禮翻?！辰^封故淮南頃王子側(cè)為常山王。〔章和元年，淮陽頃王?薨，未及立嗣，而國有大喪，今乃絕封?！?br />④竇憲遣副校尉閻礱將二千余騎掩擊北匈奴之守伊吾者，復(fù)取其地?！驳a，盧紅翻。復(fù)，扶又翻?？籍愒唬何饔騻髯鳌搁惐P」，今從帝紀。余謂副校尉閻盤，即前戰(zhàn)于稽落山，恐當作「盤」。章：乙十一行本正作「盤」。西域傳：章帝建初元年，罷伊吾屯田，北屯奴遣兵守其地，今復(fù)擊取之。〕車師震懾，前、后王各遣子入侍?！矐?，之涉翻?！?br />⑤月氏求尚公主，班超拒還其使，〔氏，音支。使，疏吏翻?！秤墒窃购?，遣其副王謝將兵七萬攻超。超眾少，皆大恐；超譬軍士曰：〔譬，喻也。少，詩沼翻?！场冈率媳m多，然數(shù)千里踰蔥嶺來，非有運輸，何足憂邪！〔言糧盡自當降也?！车斒展葓允兀损嚫F自降，不過數(shù)十日決矣！」〔謂勝負決也。降，戶江翻?！持x遂前攻超，不下，又鈔掠無所得。超度其糧將盡，〔鈔，楚交翻。度，大各翻?！潮貜凝斊澢笫常饲脖鴶?shù)百于東界要之?！惨?，一遙翻?！持x果遣騎赍金銀珠玉以賂龜茲，超伏兵遮擊，盡殺之，持其使首以示謝。謝大驚，即遣使請罪，愿得生歸，超縱遣之。月氏由是大震，歲奉貢獻。
⑥初，北海哀王無后，〔章帝元和三年，北海哀王基薨，無后。〕肅宗以齊武王首創(chuàng)大業(yè)而后嗣廢絕，心常愍之，遺詔飲復(fù)齊、北海二國。丁卯，封蕪湖侯無忌為齊王，〔無忌，齊王晃子；章和元年，晃貶?！潮焙＞赐跏油楸焙Ｍ酢！脖焙＞赐跄酪??！?br />⑦六月，辛卯，中山簡王焉薨?！仓u法：一德不懈曰簡?！逞桑瑬|海恭王之母弟，而竇太后，恭王之甥也；〔竇太后母沘陽公主，東海恭王強女也?！彻始淤庡X一億，〔賻，音附?！炒鬄樾揆驂L，〔為，于偽翻。〕平夷吏民耱墓以千數(shù)，作者萬余人，凡征發(fā)搖動六州十八郡。
⑧詔封竇憲為冠軍侯，篤為郾侯，緕為夏陽侯；〔冠軍縣，屬南陽郡。郾縣，屬潁川郡。夏陽縣，屬馮翊郡。冠，古玩翻。夏，戶雅翻。〕憲獨不受封。
⑨秋七月，乙卯，竇憲出屯涼州，〔涼州部隴西、漢陽、武都、金城、安定、北地、武威、張掖、敦煌、酒泉等郡。〕以侍中鄧迭行征西將軍事為副。
⑩北單于以漢還其侍弟，九月，復(fù)遣使款塞稱臣，欲入朝見?！矎?fù)，扶又翻；下同。朝，直遙翻。見，賢遍翻?！扯?，竇憲遣班固、梁諷迎之。會南單于復(fù)上書求滅北庭，于是遣左谷蠡王師子等將左右部八千騎出雞鹿塞，〔谷，音鹿。蠡，盧奚翻?！持欣蓪⒐⒆T遣從事將護之，〔耿譚為使匈奴中郎將。將，領(lǐng)也；護，監(jiān)也?！骋u擊北單于。夜至，圍之，北單于被創(chuàng)，〔被，皮義翻。創(chuàng)，初良翻。〕僅而得免，獲閼氏及男女五人，〔氏，音支；下同?！硵厥装饲Ъ?，生虜數(shù)千口。班固至私渠海而還。是時，南部黨眾益盛，領(lǐng)戶三萬四千，勝兵五萬?！矂?，音升?！?br />三年〔（辛卯、九一）〕
①春，正月，甲子，帝用曹褒新禮，加元服；〔禮儀志：正月甲子若丙子為吉日，可加元服，儀從冠禮，乘輿初緇布進賢，次爵弁，次武弁，次通天，以據(jù)，皆于高祖廟如禮謁。賢曰：元，首也；謂加冠于首?！澄瞻O(jiān)羽林左騎?！舶俟僦荆河鹆肿蟊O(jiān)，秩六百石，主羽林騎，屬光祿勛。褒監(jiān)，古銜翻?！?br />②竇憲以北匈奴微弱，欲遂滅之，二月，遣左校尉耿夔、司馬任尚出居延塞，圍北單于于金微山，〔賢曰：居延縣，屬張掖郡；居延澤在東北。武帝使路博德筑遮虜障于居延北。余按唐太宗以仆固部置金微都督府。〕大破之，獲其母閼氏，〔張：「氏」下脫「斬」字。〕名王已下五千余級，北單于逃走，不知所在。出塞五千余里而還，自漢出師所未嘗至也。封夔為粟邑侯?！操t曰：粟邑，縣名，屬左馮翊，故城在今同州白水縣西北?！?br />③竇憲既立大功，戌姳益盛，以耿夔、任尚等為爪牙，鄧迭、郭璜為心腹，班固、傅毅之徒典文章，刺史、守、令，多出其門，賦〔章：甲十六行本「賦」上有「競」字；乙十一行本同；孔本同；張校同?！硵坷裘瘢矠橘T遺?！矓浚牱?。遺，于季翻。〕司徒袁安、司空任隗舉奏諸二千石并所連及，貶秩免官〔章：甲十六行本「官」下有「者」字；乙十一行本同；孔本同。〕四十余人，竇氏大恨；但安、隗素行高，亦未有以害之?！残校旅戏?。〕尚書仆射樂恢，刺舉無所回避，憲等疾之?；稚蠒唬骸副菹赂挥诖呵?，〔賢曰：春秋，謂年也；言年少，春秋尚多，故稱富。〕纂承大業(yè)，諸舅不直干正王室，以示天下之私。方今之宜，上以義自割，下以謙自引，四舅可長保爵土之榮，〔四舅，謂憲、篤、景、緕。〕皇太后永無凓負宗廟之憂，誠策之上者也。」書奏，不省。〔省，悉景翻?！郴址Q疾乞骸骨，歸長陵；〔恢，京兆長陵人?！硲楋L厲州郡，迫脅恢飲藥死。于是朝臣震懾，〔懾，之徙翻。〕望風承旨，無敢違者。袁安以天子幼弱，外戚擅權(quán)，每朝會進見〔見，賢遍翻?！臣芭c公卿言國家事，未嘗不暗嗚流涕；〔范書作「噫嗚」。賢曰：噫，音醫(yī)，又一戒翻；嗚，一故翻；嘆傷之貌也?！匙蕴熳蛹按蟪迹允奄囍?。
④冬，十月，癸未，上行幸長安，詔求蕭、曹近親宜為嗣者，絕其封邑。
⑤詔竇憲與車駕會長安。憲至，尚書以下議欲拜之，伏稱萬歲，尚書韓棱正色曰：「夫上交不諂，下交不瀆；〔百官志：尚書左丞、右丞各一人，掌錄文書期會，左丞主吏民章報及騶伯史，右丞假署印綬及紙筆墨諸財用庫藏，秩皆四百石。蔡質(zhì)漢儀曰：總典臺中綱紀，無所不統(tǒng)。上，時掌翻。〕棱舉奏龍，論為城旦。
⑥龜茲、姑墨、溫宿諸國皆降?！步担瑧艚?。〕十二月，復(fù)置西域都護騎都尉、戊己校尉官?！舱碌劢ǔ踉?，罷西域都護及戊己校尉官，今復(fù)置。復(fù)，扶又翻?！骋园喑瑸槎甲o，徐干為長史。拜龜茲侍子白霸為龜茲王，遣司馬姚光送之。超與光共脅龜茲，廢其王尤利多而立白霸，使光將尤利多還詣京師。〔將，如字?！吵育斊澦沙牵旄赏褪枥?，惟焉耆、危須、尉犁以前沒都護，〔事見四十五卷明帝永平十八年。〕猶懷二心，〔為班超誅焉耆、尉犁王張本?！称溆嘞ざ?。〔言其余國皆臣服于漢心?！?br />⑦初，〔章：甲十六行本「初」上有「庚辰，上至自長安」七字；乙十一行本同；孔本同；張校同；退齋校同。〕北單于既亡，其弟右谷蠡王于除鞬自立為單于，〔鞬，九言翻?！硨⒈姅?shù)千人止蒲類海，遣使款塞。竇憲請遣使立于除鞬為單于，置中郎將護，如南單于故事。事下公卿議，〔下，遐稼翻；下同。〕宋由等以為可許；袁安、任隗奏以為：「光武招懷南虜，非謂可永安內(nèi)地，正以權(quán)時之算，可得捍御北狄故也。今朔漠已定，宜令南單于反其北庭，并領(lǐng)降眾，〔降，戶江翻；下同。〕無緣更立于除鞬以增國費?！故伦啵匆詴r定。〔言其議雖已奏上，而上意從否未定也?！嘲矐謶椨嬎煨?，乃獨上封事曰：「南單于屯先父舉眾歸德，〔屯，即屯屠何?！匙悦啥饕詠硭氖嗄辏鄯e累以遺陛下，〔遺，于季翻?！潮菹律钜俗肥鱿戎荆删推錁I(yè)。況屯首創(chuàng)大謀，空盡北虜，輟而弗圖，而立新降；以一朝之計，違三世之規(guī)，失信于所養(yǎng)，建于無功?！菜B(yǎng)，謂南單于；無功，謂于除鞬?！痴撜Z曰：『言忠信，行篤敬，雖蠻貊行焉?！弧部鬃哟鹱訌堉浴Ｐ?，下孟翻。貊，莫北翻。〕今若失信于一屯，則百蠻不敢復(fù)保誓矣?！彩?，謂漢與夷人信誓之言。復(fù)，扶又翻。〕又，烏桓、鮮卑新殺北單于，〔謂章和元年，斬優(yōu)留單于?！撤踩酥?，咸畏仇讎，今立其弟，則二虜懷怨。且漢故事，供給南單于，費直歲一億九十余萬，西域歲七千四百八十萬；今北庭彌遠，其費過倍，是乃空盡天下而非建策之要也?！乖t下其議，安又與憲更相難折?！搽y，乃旦翻。折，之舌翻?！硲楇U急負勢，言辭驕訐，〔賢曰：訐，謂發(fā)人之惡，音居謁翻?！持猎g毀安，稱光武誅韓歆、戴涉故事，〔韓歆死見四十三卷建武十五年。戴涉死見同卷二十年?！嘲步K不移，然上竟從憲策?！部籍愒唬涸矀髟疲骸笐椪埩⒆舐贵煌醢①楸眴斡?，安以為不可，事竟立右鹿蠡王于除鞬?！箵?jù)此，則阿佟與于除鞬是二人。袁紀作「阿修」，南匈奴傳止有右谷蠡王于除鞬，無阿佟名。今從之。袁紀又云：「宋由、丁鴻、尹睦以為阿修誅君之子，又與烏丸、鮮卑為父兄之讎，不可立。南單于先帝所置，今首破北虜，新建大功，宜令并領(lǐng)降眾?！古c范書不同。又云「卒從安議」，蓋誤。今從袁安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