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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回 匈奴移書調(diào)呂后 惠帝始冠納正宮

西漢野史 作者:(民國)黃士衡


  話說朱建屏人對閎孺道:“吾此來特有要事奉告,足下所以能得主上寵幸之故,天下莫不聞知。今辟陽侯因得幸太后,下獄治罪,據(jù)道路傳說,皆云系足下進讒,欲使主上殺之。無論有無此事,但人言籍籍,甚是可畏。若使辟陽侯今日伏誅,太后含怒,明日亦必誅及足下。足下處此地位,何等危險!為今之計,足下何不哀求主上,主上必然聽從足下之言,赦出辟陽侯。太后知辟陽侯系由足下保救,定當感激足下,足下得兩宮寵愛,不但可保無事,而且愈加富貴矣。轉(zhuǎn)禍為福,在此一舉。”閎孺本是個無用之人,被朱建一嚇,心中大恐,忙對朱建道謝。說是有勞指教,遂即依計而行,入宮見了惠帝,替審食其苦苦哀求,惠帝素為閎孺所惑,不忍過拂其意,竟下詔將審食其特赦出獄。

  審食其忽然奉到赦詔,喜出意外,以為定是呂后之力,及回到家中,暗地查訪,誰知竟是閎孺救他,心想閎孺與我無甚交情,如何肯出死力,甚是不解,但既蒙他保救,理應前往道謝,遂到閎孺家中,見過閎孺,問起原由,方知是朱建之計。

  審食其不覺大驚,暗道我?guī)缀蹂e怪好人,于是立即往謝朱建。

  朱建密囑審食其切勿漏言于外,審食其領(lǐng)諾,由此愈加敬重朱建,待以上賓之禮。一時滿朝公卿,聞得審食其平空遇赦,都覺詫異。偏是曹參仍然日飲醇酒,對于此事,一由惠帝主意,全不過問。

  誰知惠帝自興此獄,竟把宮闈秘事,傳揚于外,弄得天下皆知,連匈奴冒頓單于,都有所聞。冒頓自從高祖,遣婁敬與結(jié)和親,約為兄弟,以宗室女為單于閼氏,并許逐年送以絮、繒、酒米、食物等,各有一定數(shù)目,冒頓得了許多受用,數(shù)年來雖未遣兵犯塞,中國邊境,稍得安靜,但冒頓因此便驕傲起來。及聞高祖已死,呂后、惠帝臨朝,量著孤兒寡婦,無甚本領(lǐng),愈加看輕中國,正擬尋隙生事,偏又聞得呂后淫亂,更覺有了把柄,遂作成一書,遣使赍至長安,呈上呂后。呂后得書,拆開一閱,書中寫道:孤僨之君,生于沮澤之中,長于平野牛馬之域,數(shù)至邊境,愿游中國。陛下獨立,孤僨獨居,兩主不樂,無以自娛,愿以所有,易其所無。

  呂后見書中語意,句句是戲弄她,不覺大怒,立召大臣諸將到來會議。呂后將匈奴來書,遍給群臣看畢,因說道:“匈奴如此無禮,我欲斬其來使,發(fā)兵擊之,不知諸君以為如何?”群臣未及開言,旁有舞陽侯樊噲,挺身奏道:“臣愿得十萬眾,橫行匈奴中?!比撼家騾魏笫謿鈵?,又見樊噲興致勃勃,不便阻他,于是順著呂后意思,一齊道是。

  獨有季布,此時官為中郎將,見樊噲但知口頭說得爽快,全不思征伐匈奴,豈是易事?又遇著一班群臣,不顧利害,一味順從,忍不住憤然出班,大聲說道:“噲可斬也?!眳魏蠹叭撼?,出其不意,聽了此語,均覺愕然。呂后見是季布,便問其故。季布答道:“昔日高帝統(tǒng)領(lǐng)四十萬眾,北伐匈奴,樊噲身為上將,隨從出征,竟被匈奴圍困平城七日,樊噲無力解圍。

  當時天下為之作歌道:‘平城之下亦誠苦,七日不食,不能彀弩?!缃窀杪曃唇^,兵士受傷始愈,樊噲又欲搖動天下,妄言用十萬眾可以橫行,豈非面欺?據(jù)臣愚見,匈奴譬如禽獸,得他好言,不足為喜,惡言亦不足怒,未可輕議征伐?!奔静剂⒃诘钔?,侃侃而談,殿上侍臣,皆替季布危懼。呂后聽季布說得有理,口中稱善,遂將議擊之事作罷,令大謁者張釋,擬成回書,贈以車馬。書中略道:單于不忘敝邑,賜之以書。敝邑恐懼,退日自圖。年老氣衰,發(fā)齒墜落,行步失度。單于過聽,不足以自污。敝邑無罪,宜在見赦。竊有御車二乘、馬二駟,以奉常駕。

  此書作就,連同車馬交與匈奴來使帶回。冒頓見書中語氣極其卑遜,甚是得意。因念受了呂后車馬,不免用物報答。到了惠帝三年春,冒頓又遣使前來獻馬,此時呂后怒氣已平,復以宗室之女為公主,出嫁冒頓,與之修好。當日辦理此種交涉,惠帝皆不預聞,只因惠帝被呂后種種任意胡為,氣得心中冰冷,索性一切不問。說起呂后,素性強梁,從不肯受些委曲。如今遭著冒頓如此侮嫚,竟能忍受過去,無非為自己有了不是,犯人批評,若與匈奴決裂,戰(zhàn)端一開,勝負毫無把握,只得吞聲忍氣,但是當日中國國體,遭她玷辱,已是不少。

  閑言少敘,卻說呂后既將匈奴敷衍無事,又想將惠帝調(diào)開居住,以免妨她取樂。原來惠帝與呂后同住長樂宮,朝夕容易相見,自從赦了審食其,惠帝心中終放不下,遂日常留意防范呂后。呂后起初也尚斂跡,過了一時,實在忍耐不住,便又趁著惠帝不在,私召審食其入宮。審食其幸遇赦免,留得性命,自然閉門自守,不敢再蹈覆轍。無奈呂后偏要糾纏,不得不略與周旋,終是提心吊膽,惟恐遇見惠帝,難保首領(lǐng),便連呂后也須刻刻提防,不似從前那種十分暢意。呂后卻想得一法,到了四年冬十月,惠帝年已二十一歲,呂后下詔冊立皇后張氏,趁此時將未央宮收拾一新,舉行大婚典禮,便把惠帝移到未央宮居住,于是母子各居一宮。呂后料想惠帝不過三五日來朝一次,而且車駕到來,有人通報,可以預先防備,自己便又得與審食其常在一處。

  至惠帝所立皇后張氏,卻并不是他人,乃即魯元公主嫁與張敖所生之女。說起魯元公主,原是惠帝胞姊,其女即惠帝甥女。呂后自己淫亂,偏也要惠帝亂倫,只說是欲結(jié)重親,并不管輩數(shù)相越,名分有乖,竟將她配了惠帝。甥舅為婚,此與齊王劉肥推尊魯元公主為王太后,同一悖理之事?;莸劢K是柔弱,迫于母命,不得不從,竟與張氏成婚。

  惠帝既納皇后,又接連舉行冠禮,遂下詔大赦天下,并令郡國各舉孝悌力田人民,終身免其租稅力役?;莸壅龢沸禄?,不免中了呂后之計。過了一時,惠帝靜坐宮中,忽又記起此事,心下頓然省悟。但是既已住在此處,不便重行遷回,似此相離既遠,往來費事,無從防范,如何是好?惠帝思來想去,卻又想得一法。未知惠帝所想方法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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