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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回 立少帝太后親政 罷王陵諸呂封王

西漢野史 作者:(民國)黃士衡


  話說當(dāng)日惠帝駕崩,呂后每哭,有聲無淚,眾皆不解其故,獨有張良之子張辟疆,現(xiàn)年十五,身為侍中,生性乖覺,猜破呂后意思,也不與別人說知,獨自來見左丞相陳平說道:“太后獨有主上一子,今主上駕崩,太后哭而不哀,君知其故否?”陳平聽了,也覺詫異,一時揣測不來,因問道:“此是何故?”辟疆道:“主上未有長大之子,今幼君嗣位,太后惟恐君等為亂,所以無心哭泣。君等身居要地,無故見疑,勢甚危險,何不速請?zhí)笥脜闻_、呂產(chǎn)為將軍,統(tǒng)領(lǐng)南北軍,并將諸呂授官,使之居中用事,如此則太后心安,君等可以免禍?”陳平見說,心想此言甚是不錯。此時但顧保全自己,也不管將來如何,便依言奏聞呂后。呂后大喜,立即允準(zhǔn),嗣后呂后每哭惠帝,淚流滿面,甚是傷心,左右但覺呂后前后情形有異,莫測其故。原來漢時兵制,分為南北二軍,南軍駐扎城內(nèi),保衛(wèi)宮中,屬宮衛(wèi)尉主管,至京城之兵,則為北軍,屬京中尉主管,皆統(tǒng)于太尉。如今呂后命其兄呂澤之子呂臺、呂產(chǎn),分統(tǒng)南北軍,于是兵權(quán)都歸呂氏之手,太尉周勃徒擁虛名,并無實權(quán),呂后愈得橫行無忌。

  惠帝既崩,到了九月,葬于安陵,群臣上廟號為孝惠皇帝,先是惠帝納張敖之女為皇后,已有數(shù)年,并無所出。呂后心欲皇后生子,設(shè)盡種種方法,究竟不能得子。呂后又想出一計,密令張后假作懷孕,暗取惠帝后宮美人之子,當(dāng)作張后自己親生,立為太子。又恐其母現(xiàn)在,太子將來長大,必然認取所生之母,不認張后,先將其母殺死,以絕后患。待得惠帝喪葬完畢,呂后便命太子嗣位,是為少帝。此時少帝年僅數(shù)歲,不能親理政務(wù),呂后不過借他作個名目,自己便臨朝稱制,于是劉氏天下,幾乎變成呂氏天下,所以史官竟將呂后紀(jì)年,不書少帝,也是此意。

  呂后既已一人獨攬大權(quán),比起惠帝在日,更得自由,遂想將母家子侄提拔起來,同享富貴。一日呂后臨朝,宣布己意,欲立諸呂為王,以探大臣之意,是否依從。先問右丞相王陵,王陵對道:“高皇帝曾殺白馬,與眾盟誓道:‘非劉氏而為王者,天下共擊之?!裼鯀问?,有背此約?!眳魏舐犃诵闹胁粣?,又問左丞相陳平、太尉周勃,二人對道:“高帝定天下,封子弟為王,今太后稱制,與高帝事同一律,欲王諸呂,無所不可?!眳魏笠娬f大喜。

  此時王陵在旁,聽得二人所言,心中大怒。及至罷朝,群臣一同退出,王陵遂責(zé)備陳平、周勃道:“當(dāng)日群臣與高帝歃血為盟,君等豈不在內(nèi)?如今高帝既崩,太后女主,欲王呂氏,君等便順從其意,違背前約,將來有何面目見高帝于地下?”

  陳平見王陵怒氣勃勃,也不與他分辨,但說道:“面折廷爭,吾不如君,全社稷,安劉氏,君亦不如吾?!蓖趿曷?wù)f,遂不復(fù)言,彼此各自散去。

  呂后回到宮中,心想王陵不肯順從。必須奪其相權(quán)。到了元年冬十一月,遂下詔遷王陵為帝太傅。王陵知呂后欲奪其權(quán),故意尊為太傅,因此心中憤怒,謝病不朝。呂后遂命陳平為右丞相,審食其為左丞相。說起審食其,何曾知得政務(wù),如今命為丞相,不過掛名,并不理事,終日坐監(jiān)宮中,如同郎中令,不過公卿百官奏事,卻都由他取決,也就權(quán)重一時。呂后又查得御史大夫趙堯,前曾獻計高祖,薦周昌為趙相,使之保護趙王如意,因此心怨其人,便借事將趙堯辦罪。忽又想起任敖,舊為獄吏,于己有恩,尚未報答,聞其現(xiàn)任上黨郡守,于是下詔召為御史大夫。當(dāng)日列侯群臣,順從阿附呂氏者,皆得擢用,反對者悉行罷免。朝廷之上,大都呂后黨羽布滿,而在呂后左右尤為得勢者,除審食其外,尚有二人。一為呂后胞妹呂樛,專權(quán)用事,呂后封之為臨光侯;一為閹人張釋,字卿,甚得寵愛,呂后命之為大謁者。朝中大臣,對此三人,莫不畏懼。呂后既將王陵罷相,料得欲封諸呂,廷臣中更無人敢出頭反對,但須以漸而行,不宜太驟。到了夏四月,呂后先封高祖舊臣郎中令馮無擇等數(shù)人為列侯。次封呂釋之子呂種為沛侯,呂后姊長玡子呂平為扶柳侯。又立惠帝后宮諸子,強為淮陽王,不疑為恒山王,弘為襄城侯,朝為軹侯,武為壺關(guān)侯。于是下詔追尊其父呂公為宣王,兄呂澤為悼武王。此時魯元公主已死,太后立其子張偃為魯王,追謚公主為魯元太后。朝中大臣見此舉動,皆知呂后欲封諸呂為王,又有許多用事之人,前來示意,迫脅陳平等,要他上請,陳平不得已,乃請割齊國之濟南郡為呂國,立酈侯呂臺為呂王,呂后依言,立時下詔行封,于是呂臺居然為了國王。

  當(dāng)日呂后本意,原不過要抬舉自己母家子侄,享受榮華富貴,并不想奪取劉氏天下,但要享富貴,須使之據(jù)國封王,于愿方足。無奈高祖生前,偏與群臣立下盟誓,不許異姓為王,如今違背盟誓,硬立呂臺為王,雖一時權(quán)力在手,劉氏宗室,在表面上無可奈何,其心必然不服,將來自己死后,呂氏必遭魚肉,欲為長久之計,須使劉呂二氏,聯(lián)絡(luò)得情誼親密,方保相安無事。又因呂臺封王,系割取齊國土地,就是張偃得封魯王,也是前日齊王劉肥所獻一郡之地,呂后因此便想先與齊王聯(lián)絡(luò)。此時齊王劉肥已死,賜謚為悼惠王,使其長子劉襄嗣立為王。呂后二年五月,遂封劉肥次子劉章為朱虛侯,三子劉興居為東牟侯,并命其入京宿衛(wèi),復(fù)將呂祿之女,嫁與劉章為妻。

  又命趙王劉友、梁王劉恢,皆娶諸呂之女為王后。呂后意欲劉呂二姓,互為婚姻,借以消滅惡感,也算費盡苦心了。

  時光迅速,呂后臨朝稱制,已有四年,少帝漸長到十余歲,方知自己不是張后所生。又聞生母已被呂后殺死,心中自然怨恨。到底小兒心性,不知忍耐,遂發(fā)怒說道:“太后何得殺死我母,強我作了他人之子,如今我年尚幼,只得由她,待我長大,便要替我母親報仇?!弊笥衣勓?,急來報與呂后。呂后聽了,暗自吃驚,心想少帝小小年紀(jì),便存此心,據(jù)說要與其母報仇。其母是我殺死,他固無如我何,將來必然遷怒到我母家,呂氏一族,難保不送在他手里,不如趁其年幼,即行廢去,別立一人,以免養(yǎng)虎貽患。呂后主意既定,密遣心腹之人,將少帝幽閉永巷之內(nèi),連左右近侍都不得與之相見,卻令人在外揚言少帝得病甚重。其實少帝并無疾病,只因語言不慎,致遭幽閉,獨居一室,更無一人前來看顧,呂后于是下詔實行廢立。

  欲知少帝將來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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