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卷四十

西夏書事 作者:(清)吳廣成


  嘉定二年、夏應天四年春二月朔,太白晝見。

  其光經天。

  三月,蒙古兵入河西,大都督府主高逸死之。

  金叛人李藻、田廣明等勸蒙古伐金。蒙古主恐夏國議其后,先舉兵出黑水城北,由兀剌海關口入河西。安全遣世子承禎為主將,以大都督府令公高逸為副元帥,督兵五萬御之,大敗。逸被獲,不屈死。

  夏四月,兀剌海城降。

  蒙古兵圍城,豐州人謝睦歡勸守將出降,太傅西璧氏率兵巷戰(zhàn),被俘。

  秋七月,破克夷門。

  克夷為中興府外圍,兩山對峙,中通一徑,懸絕不可登。曩霄時,嘗設右?guī)槺O(jiān)軍司兵七萬守之。安全聞蒙古兵深入,遣嵬名令公復率兵五萬以拒。蒙古兵至,嵬名令公自山坂馳下,擊敗之。相持兩月,備漸弛,蒙古主設伏以待,遣游兵誘之入伏獲之,遂破克夷。

  圍中興府。九月,引河水以灌城。

  蒙古主引兵薄中興府,安全親督將士登城守御,蒙古兵不能破。會大雨,河水暴漲,蒙古主遣將筑防,遏水灌城,居民溺死無算。

  冬十月,遣使乞援于金。金人不應。

  中興受圍月余,安全遣使至金乞援。金群臣皆曰:“西夏若亡,蒙古必來加我,不如與西夏首尾夾攻,可以進取而退守?!苯鹬髟唬骸皵橙讼喙ィ釃?,何患焉?”遂不出兵。

  按:是時蒙古兵三入夏矣。夏弱則蒙古強,于金亦有不利焉。乃金主以兩國相爭為福,是豈知唇亡齒寒之義哉!不特啟夏人之構怨,而金之亡于蒙古亦于是決矣。

  十二月,河堤決。蒙古遣使諭降。安全納女請和。

  河水久灌,城址將圮。會外堤決,水勢四潰,蒙古兵不能支,遂解圍退。已,遣其太傅訛答入城諭降,安全乃納女請和。

  嘉定三年、夏皇建元年春三月,嵬名令公自蒙古還。

  太傅西璧氏病死,嵬名令公被囚。蒙古主數(shù)使人諭降,不聽,日居土室中,蓬首垢面,食惟粗糲,志不稍屈。及安全請和,聞令公未死,遣使以禮請,乃縱還。

  秋八月,攻金葭州。

  金隴外十州地介宋夏之間,與諸蕃雜處,素無重鎮(zhèn)戍守。安全怒金不發(fā)援兵,遣萬騎攻葭州,以報之。

  嘉定四年、夏皇建二年春正月,使賀金正旦。

  夏使朝辭,金主賜衣帶外,又賜貂裘二,無則使者代以銀三錠,副代以帛六十匹。至是,金主并削之,禮臣請,不許。

  三月,有黑氣起北方。

  廣若長堤,內有三白氣貫之,如龍虎狀。

  夏五月,黑塔坦國攻河西,御之,敗績。

  塔坦之先與女真同類,有黑、白二種。時黑塔坦王白廝波強盛,兼并諸族地,起兵攻夏河西州郡。安全親率兵拒戰(zhàn),大敗,失其公主,遣使請以臣禮事,塔坦方退。自是國勢益衰。

  按:黑塔坦為西蕃別種,乃蠻夷之最賤者。安全既失其女,復乞為臣,辱國甚矣。

  秋七月,齊王遵頊立,改元光定。

  遵頊于是月三日立,時年四十九,改皇建二年為光定元年。史臣曰:“遵頊之立也,較安全卒前一月,安全有子承禎,不得嗣。金衛(wèi)紹王無實錄,莫得其故也。”

  按:遵頊之立,史不詳其故。然前安全死一月,安全有子不得立,是可疑也。故書“立”、書“改元”,與安全文不甚異,以見安全之位如是得,亦如是失,出爾反爾,徒受大惡之名而已。

  八月,安全死。

  年四十二,于是月五日卒。在位六年,改元二,謚曰敬穆皇帝,廟號襄宗,墓號康陵。

  按:安全書“死”,不書“卒”,篡逆之人不得正其終也。與前書趙保吉同。

  論曰:“安全派惟支庶,爵重宗藩,妄肆奸心,篡奪君位,律以天討,罪豈容誅!況在位六年,無善可紀。見蒙古之強,納以女;背金源之德,加以兵。鮮恥寡恩,曷足掛齒!然止能及身,而不能傳世,則有天意存焉?!?br />
  遣兵犯金東勝城。

  金界西出天山,外包東勝,直接夏境。遵頊遣萬騎圍之,勢危甚。金西南路馬軍萬戶紇石烈鶴壽救之,突圍入城,乃解。

  按:書“犯”,罪遵頊也。夏與金構兵,莫甚于遵頊。觀于嗣立伊始,即啟爭端,何怪后日紛紛乎?

  冬十一月,侵金涇、?二州,圍平涼府。

  慶陽、德順、平涼皆陜西重地,金人恃西?為厄塞。自夏兵屢至,諸州皆繕城積粟,團結土兵為備。遵頊聞蒙古兵直入中都,以兵萬余擾?、岐。金陜西安撫使檄同知轉運使事韓玉募兵萬人赴援,夏兵不勝。時遵頊圍平涼,聞玉引兵抵北原,疑金軍大至,遂解圍。

  附:《金史·蒲察鄭留傳》:大安二年,知慶陽府,三年,夏人犯邊,擊走之??肌缎l(wèi)紹王紀》,夏人犯慶陽在至寧元年六月,不在大安三年。疑《傳》有誤。

  嘉定五年、夏光定二年春正月,使賀金正旦。

  遵頊遣使如金賀正。故事:夏使至金,互市于會同館。時金有貴戚與使人貿易,監(jiān)察御史聶天驥奏其事。金主禁之,令夏使速回。

  按:西夏賀金正旦止此。

  三月,金使來賜封冊。

  金兵與蒙古戰(zhàn),敗績于渭河堡。遵頊乘其敗,頻侵邊境,而金封冊使仍至。

  攻金葭州。

  金延安路兵馬總管完顏奴婢卻之。

  冬十二月,遣使如金謝封冊。

  遵頊志與金構難,受冊久之,始遺使謝,而賀正使仍不遣。

  嘉定六年、夏光定三年春三月,太陰與太白并見。

  相去僅尺余。

  夏六月,侵金保安州,破之,圍慶陽府。

  保安既破,獲州刺史殺之;又犯慶陽,殺其同知府事等官。知慶陽府蒲察鄭留出兵力戰(zhàn),乃引歸。

  秋八月,破金?州,降其節(jié)度使烏林答琳。

  答琳尚金郜國公主,為靜難軍節(jié)度。夏兵攻城,答琳中風,不能戰(zhàn),遂降。金主遣通事張福孫來視答琳,公主以其狀付福孫。福孫還以聞,金主諭夏國善視之。

  冬十一月,攻金會州,敗于窄土峽。

  遵頊知金主永濟被弒,國中大亂,出兵突攻會州。金都統(tǒng)徒單丑兒引大軍拒戰(zhàn)于窄土峽,副都統(tǒng)烏古論長壽先登陷陣。夏兵不支,走東關堡,再戰(zhàn)復敗。

  十二月,破鞏州,執(zhí)節(jié)度使夾谷守中,殺之于平涼城下。

  夏、金接壤之處雖多溝坂,并無長河大山為屏蔽。金人向恃陜西弓箭手善戰(zhàn)御敵,夏國畏之。及徙屯他所,遵頊以數(shù)萬騎攻破鞏州,執(zhí)守中,脅降,不屈,載而西進。圍平涼,使其至城下諭降,守中呼城上曰:“夏人矢盡且遁,慎勿降!”夏兵交刃殺之。按察副使盧庸登陴拒戰(zhàn),矢盡,募人取夏兵所射城上箭以濟,夏兵不能克。

  附:《金史·蒲察鄭留傳》:至寧元年,知平涼。是時,平涼被兵,夏人復來攻,鄭留收潰卒為拒守計,夏兵乃退。

  按:至寧盡九月。平涼被兵,在《夾谷守中傳》已云“至寧末”,此更不知何時。

  嘉定七年、夏光定四年秋七月,遣使人西和州,請會師圖會。

  左樞密使吐蕃路招討使萬慶義勇遣蕃僧減波把波等赍蠟書二丸,至西和州之巖昌寨,議夾攻金人,圖復侵地。制置使董居誼初入蜀,恐其詐,不報,迅遂中絕。

  按:夏自安全銜失援之憾,構怨于金,遵頊繼之。平涼、鞏、會間無歲不攏,而又力弱勢衰,不能得志。因思假宋兵威以逞其忿,何嘗為中國計哉?況戎性輕忽,勝則爭趨,敗則四潰。觀后日鞏、秦之役,進退無恒,夏可用宋,宋不能用夏,絕之未為不是?!独m(xù)綱目發(fā)明》以夏之請師為“向義”,宋之不報為“失策”,是徒論其理,尚未揣時勢立言也。

  八月,攻金慶原、延安諸州。

  初,遵頊令歸國人喬成赍書于金,言邊吏侵掠,乞加禁戢。金主知其飾辭,不答。遵頊率眾攻掠諸州,金主令有司移文責之。

  冬十一月,援金叛人程陳僧于蘭州。

  金蘭州譯人程陳僧聚眾叛,敗金人于龕谷,遣偽統(tǒng)制董九招西關堡都統(tǒng)王狗兒。狗兒殺九,起兵拒。陳僧來乞援,遵頊以兵三千應之。

  嘉定八年、夏光定五年春正月,攻金環(huán)州,金使來謝,不可,進圍積石州。

  先是,夏兵掠武延川,金邊吏亦稍侵夏境以報。遵頊怒,遣兵攻環(huán)州。金主命治邊吏罪以謝,遵頊不可,進圍積石,為都統(tǒng)姜伯通所拒,不克而還。

  二月,破安鄉(xiāng)關,復攻環(huán)州。

  金都統(tǒng)曹記僧、萬戶忽三十御之,不得進。再攻環(huán)州,刺史烏古論延壽及斜卯毛良虎敗之境上。

  秋九月,金討叛人程陳僧,復以兵援。破西關堡,圍第五將城。

  初,金主議伐夏國,陜西宣撫使奏:“往者夏人侵我環(huán)、慶、河、蘭、積石,及出兵應之,悉遁去,蓋為我有備也。今蘭州潰兵猶未集,軍實多不完,沿邊地寒,春草始生,未可芻牧,兩界無煙火者三百余里,不可輕舉?!苯鹬鲝闹?。遣河州提轄曹記僧、通遠軍節(jié)度完顏狗兒討陳僧,以絕內援。遵頊以師赴救,與金兵戰(zhàn),互有勝負。已,以輕兵襲破西關堡,圍第五將城,與金萬戶楊再興相持數(shù)日而解。

  按:“討”而書“援”,罪援者也。

  冬十月,攻金保安、延安,不克;圍臨洮府,破之。

  夏兵攻保安,與都統(tǒng)完顏國家奴戰(zhàn),不勝。再攻延安,又為戍將所敗。乃合右?guī)巳f圍臨洮,金陜西宣撫副使完顏胡失剌來援,夏兵伏渭源堡擊敗之,執(zhí)胡失剌,遂破臨洮。

  攻熟羊寨。

  夏兵侵金不已,金主以空名宣敕付陜西宣撫使:夏人入寇,有臨陣立功者,五品以下并聽遷授。于是,金兵皆力戰(zhàn)。夏眾數(shù)萬攻綏德之克戎、綏平,皆敗;又攻熟羊寨,陜西副統(tǒng)軍移剌塔不也以兵萬人拒戰(zhàn),遂卻。

  十二月,合金叛將程陳僧兵攻臨洮府,敗績。

  初,遵頊破臨洮不守,金將陀滿胡土門修復其城。陳僧遣使請攻,遵頊遣兵數(shù)萬,合陳僧兵復圍臨洮,扼渭源堡,內外不通者半月,城中粟不支,眾心危甚。胡土門日勉以忠義,皆自奮,偵城中為夏內應者二十人,悉斬之,擲首城下。夏兵四面力攻,胡止門縋壯士夜襲營壘,夏兵亂,金兵乘之,大敗。

  圍定羌州。

  為金防御使納合蒲剌都所敗。

  嘉定九年、夏光定六年夏四月,葩俄族都管汪三郎叛降于金。

  葩俄向屬夏國,金陜西行省都元帥仆散端遣納蘭伴僧赍諭招之,汪三郎與臨洮菰黎五族都管青覺兒、積石州都管章羅謁蘭冬、鐸精族都管阿令結等相繼叛附于金。金主命優(yōu)給之,賜汪三郎姓完顏氏。后力御夏兵,為金名將。

  五月,修河橋以窺來羌城。金兵焚之。

  遵頊潛于來羌城之界河起修折橋,以通兵路。金元帥右都監(jiān)完顏賽不遣兵焚毀之,俘斬甚眾。

  諜者陳?入金被獲。

  遵頊復圖臨、鞏,進取長安,使?入金界探事。來遠鎮(zhèn)將獲,以聞,金主命陜西行省嚴備之。

  秋,閏七月,金兵襲阿彌灣。

  夏與金屢啟兵端,而奏報尚用金號。是時,移牒尾署“大夏光定六年”,?延路上之,金主封還原牒,命慶陽總管慶山奴出第三將懷安寨,環(huán)州刺史完顏胡曾出環(huán)州,兩路進攻。遵頊點集諸軍,戒不與戰(zhàn)。金主恐有詐,諭諸軍勿輕進。惟提控完顏狗兒兵由蘭州西關堡招降舊部曲九人,掩襲阿彌灣,殺將士數(shù)百人。

  八月,攻金安塞堡。

  金元帥左監(jiān)軍烏古論慶壽自延安遣軍援之,夏兵敗。復戰(zhàn)于?州之倉曲谷,亦不勝。

  掠結耶觜川,不克,勒兵據車兒堡。

  金右都監(jiān)完顏賽不拒之。退據車兒堡,再戰(zhàn),又敗。

  九月,連蒙古兵攻金延安府及代州,遂破潼關。

  遵頊數(shù)戰(zhàn)不勝,遣人與蒙古連兵攻延安、代州等郡,殺經略使奧屯丑和尚,進犯潼關。金西安軍節(jié)度使尼龐古蒲魯虎戰(zhàn)歿,關遂破。

  按:蒙古,夏之仇也;金,夏之鄰也。與鄰為仇,而與仇為比,書以見其不智。

  冬十一月,圍金定西城。

  遵頊既破金兵,復遣兵四萬余突圍定西,輦致攻具,志在必取。金提控赤盞合喜與節(jié)度使楊斡烈率兵鏖戰(zhàn),夏兵被斬者二千余級,失馬匹八百,器械無數(shù)。

  十二月,金兵攻鹽、宥、夏諸州。

  先是,金主與皇太子議伐夏,以右監(jiān)軍陀滿胡土門、延安總管古里甲石倫攻鹽、宥、夏諸州,慶陽總管慶山奴、知平涼府移剌塔不也攻威、靈、安、會等州。遵頊分道出兵拒之,金兵不能進。

  殺金守臣劉德基。

  德基,金貞?初進士,守官邊邑。夏兵攻其城,德基坐廳事,積薪其旁,謂家人曰:“城破即焚我?!奔俺瞧?,家人不忍,遂被執(zhí)。遵頊脅之跪,不屈。有故人從旁解曰:“此人病狂,故敢如此?!钡禄唬骸盀槌甲赢斎绱?,吾豈狂耶?”系諸獄,他日召問,德基終不屈,大罵曰:“吾豈茍生者哉!”遂殺之。

  嘉定十年、夏光定七年春正月,從蒙古兵侵金,敗于守州。

  遵頊以三萬騎從蒙古兵自三門、析津北渡犯金平陽,金尚書右丞胥鼎檄絳、解、隰、吉、孟五州經略司合兵夾攻,蒙古大敗,夏兵走還。道經寧州,慶陽總管慶山奴伏兵邀擊,又敗。金右都監(jiān)完顏仲元請乘此兵勢,出夏國不意,諸道并進,必克興、靈。金主命尚書省議之,不果。

  按:上書“連”兵,猶夏為政;此書“從侵”,則權在蒙古矣。自古己力不足,求助于人,未有不為人役者。況強如蒙古乎?夏之不智,洵不誣矣。

  蕃族福山以俘戶叛降于金。

  金除福山為同知澤州軍州事。

  夏五月,圍金大北岔。

  金都統(tǒng)紇石烈豬狗掩擊,敗之。

  六月,復援金叛人李平于蘭州。

  蘭州當金、夏之沖。金水軍千戶李平苦提控蒲察燕京貪暴,殺之以叛。遣使至夏,陳可取狀,遵頊令兵應之。已而,平脅其徒張?俱行,?以計執(zhí)平等,夏兵乃還。

  秋七月,犯羊狼寨。

  先是,金主欲與夏國議和,右都監(jiān)慶山奴言:“夏國必不肯和,徒見欺耳。”遵頊聞之,戒將士無犯金境。久之,不果。率兵攻黃鶴岔,金右都監(jiān)完顏閭山拒卻之。轉圍羊狼寨,與都統(tǒng)黨世昌戰(zhàn),提控完顏狗兒遣都統(tǒng)夾谷瑞乘夜斫營,遂解圍,駐兵扼險以待。左都監(jiān)白撒發(fā)定西銳兵及龕谷副統(tǒng)包孝成緋翮翅軍合擊,不支而退。

  九月,攻克戎寨。

  金安定堡總押李公直襲夏兵于馬家平。遵頊怒掠綏德之克戎寨,都統(tǒng)羅世暉率兵拒之。

  月犯東井。

  西扇北第二星。

  冬十月,金兵襲鹽井,殺戍卒三百人。

  金人伐宋,觀察使楊沃衍、左都監(jiān)白撒將兵五千出鞏州,至鹽井故城。夏兵三百據其地,沃衍等襲之,盡殲焉。

  十二月,蒙古圍中興府,國主走西涼。

  夏與蒙古自納女請降,合兵攻金,遂為役屬。繼征發(fā)日多,不堪奔命,禮意漸疏。蒙古主怒,渡河來攻,列城不能御,直抵中興府圍之。遵頊命太子德任居守,己出走西涼。已而,遣使請降,蒙古兵退,始還。

  按:國君播越之辭三:如,緩辭也;奔,急辭也;走,賤辭也。遵頊以一國之主,不能發(fā)憤自強,又不能效死勿去,其尚有君道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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