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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禎實錄卷之九

崇禎實錄 作者:明·佚名


懷宗端皇帝(九) 崇禎九年正月甲寅,李自成攻固始,別將陷靈臺。 丙辰,左良玉遇李自成于閿鄉(xiāng),陳友福援之,良玉斬九十級;賊東趨江北。又別賊后至,自桐柏、唐縣偪隨州。 戊午,故禮部尚書孫慎行卒,贈太子太保。慎行性恬退,然矯矯持風節(jié),士君子皆倚重焉。天啟初,爭紅丸,識者韙之。 癸亥,賊自霍山、六安直攻廬州,飄忽千里;攻廬州九日,填壕穴城無遺力。知府吳太樸固守,遂掠全椒,破含山、巢縣,圍江浦;南京兵部遣浦口營提督總兵杜弘域援之。 丁卯,以禮部侍郎林釬兼東閣大學士,直文淵閣。 壬申,別賊焚閿鄉(xiāng)。明日,從南山而北,直至潼關(guān),不得入。陳永福敗李自成于朱仙鎮(zhèn),走登封、密縣。 兵科給事中常自裕上言:『流寇數(shù)十萬,最強無過闖王。彼多番漢降丁,堅甲鐵騎;兵有紀律,其鋒甚銳。聞在關(guān)中,攻扶風數(shù)日,破之;洪承疇猶在咸陽、渭水之南。 其在豫中,直趨汝、蔡,破光州南,盧象升尚駐信陽。如此畏縮,即日報斬獲,不過別營小隊耳;于闖勢曾無損也。今秦賊在宜君、鄜州,當責秦撫;豫賊在靈寶、閿鄉(xiāng)、盧氏、永寧,當專責豫撫。而督、理兩臣,宜令專圖闖王。在承疇,以孫顯祖、王承恩邊兵川兵等二萬出關(guān),由汝、魯疾趨光、固,遏其返家;在象升,以祖大樂、祖寬等關(guān)兵筸兵二萬由息、潁直奔英山、六安,截其前?;磽嶂齑蟮涠綏钣韧陀趶]、霍,防其東突;應(yīng)撫張國維以許自強等屯于潛山、太湖,防其入安慶;楚撫王夢尹以秦翼明等屯于麻城、黃陂,防其南沖;唐、鄧、隨之棗間,則鄖撫宋祖舜也』。時鄖陽、棗陽土寇并熾。 孝陵樹雷火。 二月己卯,寇至太湖,吏張如祥饋賊羊酒,遂渡濠陷城,執(zhí)知縣□□□,不屈自經(jīng);因大殺掠。庚辰,至宿松,守臣先遁,吏民出迎;殺村人千余。 清兵攻大同馬蓮口,有大峪村諸生張桂抗死之。 甲申,寇圍滁州,太仆寺卿李覺斯等力拒之;盧象升救之,祖寬以精騎戰(zhàn)城南、楊世恩以步卒出城北,擊敗之??鼙弊啉P陽,知府支應(yīng)節(jié)卻之;焚正陽鎮(zhèn),編筏渡河而北:一奔懷遠、一奔壽州,余奔潁、霍、懷遠——無城不潰,遂向靈壁、虹縣??偠戒钸\朱大典遣副總兵劉良佐、薊密游擊苗有才等戰(zhàn)蒙城之陳摶橋,寇走亳、走歸德;永寧監(jiān)軍道王繼謨同副總兵祖大樂逐之。 乙酉,寧夏卒饑索餉,殺巡撫右僉都御史王楫;兵備副使丁啟睿撫定之,斬首亂七人。 淮安武舉陳啟新上言:『今天下有三大?。涸豢颇咳∪恕=裰疄槲恼?,孝弟與堯、舜同轍,仁義與孔、孟爭衡;及見于政事,恣其性情、任其貪酷。是政事、文章兩既相悖,亦何賴乎科目取人者!曰資格用人。國初,三途并用;今則惟尚進士。是以明經(jīng)一科,明知歷任有限,毋寧貪得以為子孫計。若至進士,朋比橫行,清華津要,旦夕可致;不曰俸久,則曰資深。及其設(shè)施,未免以位高互相觀望;亦何取乎資格用人哉!曰推知行取科道。舊例,選給事、御史,以進士、舉人、教官等項除之;今惟選用進士。彼受任時,先以臺省自居,凌上虐下;民既不安,又能已于亂乎!亦何取以推知為科道哉!唯愿皇上??颇浚憎硖撐?;舉孝廉,以崇實行。罷推官行取,以除積橫之習;蠲災(zāi)傷錢糧,以蘇累困之氓。而且專拜大將,舉行登壇推轂之禮;使其節(jié)制有司,便宜行事。如此,則民怨可平、天下可靖矣』!上異其言,特授吏科給事中,命遇事直陳無隱。其實啟新言甚庸妄;當時執(zhí)政覘上意,欲立辟門特典以示異,故令啟新伏正陽門上書,托曹化淳聞之于內(nèi),立致侍從,使搏擊自效。乃啟新亦不之應(yīng),而上之陰為內(nèi)外所借,終不悟也。 己亥,總兵楊正芳擊賊當陽,大敗之。 辛丑,修太廟。 乙巳,山西饑,人相食。 三月丙午(原文誤丙寅)朔,工部右侍郎劉宗周奏言「痛憤自艱」;其略曰:『皇上以不世出之賢,際中興之運;即位之初,銳意太平,欲躋一世于唐、虞三代,甚盛心也。而施為第次之間未得其,于是屬意恢遼,而賊臣以五年之說進;至于震及宗社,朝廷始有積輕士大夫之心。由此耳目參于近侍,腹心寄于干城;治術(shù)專尚刑名,政體歸之叢脞。自廠衛(wèi)司譏防,而告訐之風熾;詔獄及士紳,而堂簾之等夷:人人救過不給,而欺罔之事轉(zhuǎn)盛;事事仰承獨斷,而諂佞之風日長。甚者參罰之法唯核糧餉,是以官愈貪、賦愈逋、民愈困;而盜賊遍起,皇上復設(shè)總理、設(shè)監(jiān)紀,遂至督、撫無權(quán),封疆之責任益輕;將則日懦、兵則日驕,而且勒限盡賊,行間唯殺良報級以幸免無罪,使生靈涂炭,天下事尚忍言哉!夫皇上不過始于一念之矯枉,而積漸之勢,釀為厲階,遂幾于莫可匡救;則今日轉(zhuǎn)亂為治之機斷,可識已?;噬纤岩灾翁煜抡叻ㄒ玻撬苑ㄒ?;所以法者,道也。如以道,則必體上天生物之心,而不徒倚用風雷;念祖宗學古之益,而不至輕言改作。法堯、舜之舍己從人,以寬大養(yǎng)人才;法文、武之發(fā)政施仁,以拊循結(jié)人心。而且還內(nèi)庭以掃除之役,正懦帥以失律之誅。特頒尺一之詔,遣廷臣賫內(nèi)帑巡行郡國為招撫使,招其無罪而流亡者;端責撫鎮(zhèn)陳師險隘、堅壁清野,聽其窮而自歸。誅渠之外,不殺一人:此圣人治天下之明效也』。又言『陳啟新宜辦事黃門,稍如試御史例;果有奇效,實授未晚。不然,如名器可惜何』!疏入,不報。宗周尋罷。 戊申,吳甡奏言:聞喜、沁源、尋縣人饑,相食。命發(fā)三萬五千金賑恤之。 庚戌,福建右衛(wèi)經(jīng)歷吳鯤化劾故云南巡撫右僉都御史錢士晉婪狀,并及其弟大學士〔士〕升;因奏辨。既以士晉已沒,不問。 辛亥,臨邑諸生邢王俞上足餉四議;不報。 諭兵部:『勒盧象升及河南、陜西、鄖陽各巡撫克期剿寇軍令狀奏聞』。 庚申,賑南陽災(zāi)民三萬金。 唐王聿鍵奏:南陽洊饑,有母烹其女者。 乙丑,國子祭酒倪元璐奏言:『昨見湖廣黃安縣學生鄒黃妄言薦舉,列及臣名;不勝駭異!陛下求言若渴,本期宣隱燭幽;而宵人遂以干進,薄孔、孟為糠秕,網(wǎng)簪紳為桃李。一月未久,螽涌波騰。凡夫游閑失志之徒、狡獪生風之輩,無不人驚蔡澤,言擬千秋;上藐天威,下滅國紀。至吳鯤化以部民參及撫、按,鄒黃以下士薦及朝紳,如是而望天下宣力之臣揚眉昂首以集事致功,豈可得乎』!上是之。 戊辰,以孫傳庭為右僉都御史,巡撫陜西。 大學士錢士升上四箴:曰寬以御眾;如天之覆,不兢不絿,世躋仁壽。曰簡以御下;若網(wǎng)在綱,執(zhí)要則逸,紛更則荒。曰虛以宅心;如監(jiān)斯空,以意索照,億逆則窮。曰平以出政,如衡斯準,矯偏執(zhí)中,罔或不凜。 甲戌,削撫治鄖陽都御史宋祖舜籍。祖舜輕寇,追之失利,亡其印符。 夏四月乙亥朔,廣東道御史詹爾選奏言「挾私幸售」,刺及陳啟新;上切責之。 丙子,吏部覆中外官薦舉共二百人;上召對武英殿。 武生李璡奏:『致治在足國,請括天下巨室報名輸官,籍沒助餉』。大學士錢士升以首實籍沒,衰世之政,行之必立致大亂,當究治;遂擬旨進。溫體仁曰:『上欲通言路,恐所擬太重』!遂改擬。既而,士升特疏參璡;上以士升密勿大臣,乃同外臣要譽,切責之。 壬午,總兵鄧祖禹敗賊于鄖陽。 大學士錢士升乞罷,許之。初,溫體仁深結(jié)士升;其入相也,體仁有所為,必力推之——如用塚宰謝陞、總憲唐世濟皆體仁意,士升成焉。及體仁逐文震孟,頗引士升為證,士升亦助體仁;及進退已定,謀去士升。前吳鯤化訐奏,即擬嚴旨,囑林釬毋泄言;至是士升去位,體仁實中構(gòu)之。廣東道御史詹爾選上言:『大學士錢士升引咎回籍,明輔臣以執(zhí)爭去也?;噬戏姜勗S,以示鼓舞之不暇;顧疑以為要譽。人臣而習于名譽,義所不敢出也;乃人主不以名譽鼓天下,使其臣爭為尸位保寵,習成寡鮮廉恥之世,又豈國家之利也哉!況今天下疑皇上者不少矣;何也?以天下人事皇上,皆中材以下之品也;知常而不知變,知平而不知奇。將日懦、卒日驕,圣意欲假之事權(quán)也,而人見億萬生靈徒以供韎韐之逗留,則疑過于右武;崇武試、重騎射,圣意欲以助其不振也,而人見絀德齊力涂,則疑緩于敷文。免覲之說行,皇上意在暫蘇民困,而或疑朝宗之大義,反不值數(shù)萬之金錢;駁問之事繁,皇上意在痛懲奸頑,而或疑明允之刑書,豈能當加等之紛亂!其君子憂驅(qū)策之無當,其小人懼陷累之多門;明知一切茍且之政,或拊心愧恨,或?qū)Ρ婌[。輔臣偶因一事代天下發(fā)憤而竟郁志;以志所日與皇上處者,惟此苛細刻薄,不識大體之徒!毀成法而釀隱憂,天下事尚忍言哉』!癸巳,召文武大臣及御史詹爾選于武英殿;上怒爾選,詰之,聲色俱厲。爾選從容廷辨,不為詘。問「如何為茍且」?對曰:『即捐助一事,茍且已甚』;反覆數(shù)百言。且曰:『臣死不足惜;皇上幸聽臣,事尚可為!即不聽臣,亦可留為他日之思』。上益怒,欲下之獄。閣臣申救;良久,命頌系直廬。明日,下都察院論罪。左都御史唐世濟議罰俸,上以所議涉夸,并削主稿御史張三謨籍。 令天下生員、舉、貢兼習騎射。 乙酉,重浚泇河成。 免上津等十五州縣田租。 大學士溫體仁等各捐俸市馬——以閱視關(guān)、寧太監(jiān)高起潛請之也。工部右侍郎劉宗周上言:『一歲之間,捐助陵工以及城工,又助馬價;以是報稱萬一,而時奉「急公」之旨。諸臣于此,毋乃沾沾有市心:此臣所謂以利誘也。惟念皇上罷得已之役、停不急之務(wù),不徒為一切茍且之計,則亦何事屑屑以言利為乎』! 盧象升自南陽、鄧州赴襄中,同湖廣官兵進師。河南巡撫陳必謙亦討內(nèi)鄉(xiāng)、淅川余寇,祖寬、李重鎮(zhèn)兵由荊門達荊州,防其奔軼;令秦翼、楊世臣等搜山,祖大樂由光、鄧夾擊。時江北賊盡、河南賊少,大寇俱界秦、楚萬山之中;竹山知縣黃應(yīng)鵬、竹溪知縣魏鎮(zhèn)安、鄖西知縣劉伯元俱遁。 甲午,刑部尚書馮英罷——以論贖藐玩也。 清兵薄宣府、大同塞下。 釋陳子壯于獄。 重慶翟昌進白兔;斥之。 〔五月〕癸丑,頒赦詔,招撫各處盜賊,令地方有司多方安插,以消反側(cè);違者,重治之。 清江縣南城陷二十余丈,入地深二丈有奇。 庚申(或甲寅。原文誤庚寅),逮滋陽知縣成德下錦衣獄。德性剛激,出前大學士文震孟門。至是,連章攻溫體仁,凡十上,盡發(fā)其奸狀;逮至京。德少孤,母張氏視甚謹;至是,母不勝忿,日伺體仁輿出,輒道詬之。德移獄刑部,征贓二千金,戍延綏。 壬戌,上祀北郊。 是月,副總兵湯九川擊賊嵩縣,敗沒。 降盜過天星安置延安復叛,謀渡河,入山西。李自成、老■〈犭回〉■〈犭回〉、混十萬等數(shù)部自楚、豫入商南、雒南大嶺,而真定、順德王剛遺孽復作。 陜西盜混天星、九條龍等在林縣、固原分營,聞過天星敗,合謀犯蘭州、河州,南犯全寧、安定。洪承疇以甘肅總兵柳紹宗同左光先追之干魚池,賊乃東奔。 命兵部職方司郎中包鳳起賫詔招撫群盜。 六月甲戌朔,以吏部右侍郎孔貞運、禮部尚書賀逢圣、黃士俊俱兼東閣大學士,直文淵閣。 乙亥,大學士林釬卒。 丙子,前禮部左侍郎兼東閣大學士文震孟卒。 夜子刻,有大星如斗,色赤芒,耀約十丈;自西南流東,聲如雷。 己亥,巡撫河南陳必謙趨南陽,令南陽知縣何騰蛟諭淅川賊,不聽;總兵解進忠自請往,被殺。 清兵入喜峰口,巡關(guān)御史王肇坤死之。時昌平垂陷,坤悉散家人,策馬冒陣死,積尸北城下;時暑月,迄兵退,始出之以殮。事聞,上猶遣勘;以「北城」誤奏「北門」,而上心知昌平無北門也。久之,贈太仆寺少卿。 清兵攻居庸關(guān)昌平北路,大同總兵王樸馳援。 秋七月癸卯朔,日食。 國子監(jiān)祭酒倪元璐乞免;許之。元璐見忌于同邑左庶子丁進,因嗾誠意伯劉孔昭訐之也。 丁未,清兵深入;己酉,清兵間道自天壽山后至昌平。降丁二千人內(nèi)應(yīng),城陷;總兵巢丕昌降,戶部主事王桂、趙悅、提督太監(jiān)王希忠等皆被殺。初,巡關(guān)太監(jiān)及御史王肇坤開門納降丁,至是卒為害。 命文武大臣分守都門。 庚戌,清兵薄西山,攻鞏華城;守將姜瑄卻之。時謀南下,偽遺副總兵黑云龍書,約內(nèi)應(yīng);以云龍勇敢,欲計去之。上召諭云龍,令誘清深入。云龍出,設(shè)伏西山北隅;清兵知之,引還良鄉(xiāng)。 壬子,昌平叛兵薄西直門,清兵屯清河,抄河南出。 兵部傳檄征山東總兵劉澤清五千人,山西總兵王忠、猛如虎四千人,大同總兵王樸、保定總兵董用文各五千人,山永總兵祖大壽萬五千人,關(guān)、寧、薊、密各總兵祖大樂、李重鎮(zhèn)、馬如龍共萬七千人入援。 唐王聿鍵奏請率兵勤王;不許。 丙辰,召廷臣于平臺,問方略。時斗米三百錢,上憂之;戶部尚書侯恂言禁市沽。左都御史唐世濟言破格用人;刑部侍郎朱大啟請立營城外,方可守御;吏科都給事中顏繼祖言收養(yǎng)京民細弱。上諭:『急計莫若捐助』。 丁巳,免應(yīng)天五年以前逋租。 清兵攻寶坻,入之;殺知縣趙國鼎。 壬戌,巡撫陜西孫傳庭擊賊盩厔,擒闖王安塞、高迎祥及劉哲等。 癸亥,兵部尚書張鳳翼自請總督各鎮(zhèn)援兵出師,許之;賜尚方劍,給萬金,賞功牌五百。以監(jiān)視關(guān)寧太監(jiān)高起潛為總監(jiān),南援霸州;遼東前鋒總兵祖大壽為提督,同山??偙鴱垥r杰屬起潛,給三萬金、賞功牌千,購賞格;兵科給事中張第元監(jiān)軍,巡撫遼東方一藻守山海關(guān)。 清兵入定興,殺前光祿寺少卿鹿善繼;又入房山。 丙寅,上聞清兵焚昌平、攻鞏華,疑有歸志;諭兵部聯(lián)絡(luò)京軍。 以前司禮監(jiān)張云漢、韓贊周為副提督,巡城閱軍。 八月壬申朔,唐王聿鍵率護軍千人勤王,汝南道周以典止之,不聽;至裕州,巡按御史楊繩武以聞,命勸阻還國。 以天壽山守備魏國征總督宣府、昌平京營,御馬太監(jiān)鄧良輔為分守;太監(jiān)鄧希詔監(jiān)視中、西二協(xié),太監(jiān)杜勳分守。 癸酉,初昏,有大星西流有聲,色赤。 丙子,王樸及清兵戰(zhàn)于涿州。 己卯,清兵入文安;尋入永清,分攻漷縣、遂安、雄縣。 庚辰,以張元佐為兵部右侍郎,鎮(zhèn)守昌平。時太監(jiān)提督天壽山者,皆即日往;上語閣臣曰:『內(nèi)臣即日行道,而侍郎三日未出,何怪朕用內(nèi)臣耶』! 督師兵部尚書張鳳翼、總督宣大梁廷棟及總監(jiān)高起潛于涿州南(?)。 兵部奏:故輔馮銓力守涿州,享士卻,厥功可嘉!總督宣大梁廷棟亦盛稱之。 乙酉,清兵攻香河,回涿州,陷順義,知縣上官藎自經(jīng)。明日,遇邊兵蘆溝橋,趨東北至懷柔、大安,入西和。 丙戌,清兵自香河趨河西務(wù)。 戊子,召廷臣于平臺,及河南道御史金光宸。初,光宸參督師張鳳翼及鎮(zhèn)守通州兵部右侍郎仇維楨,首敘內(nèi)臣守御功為借援,又請罷內(nèi)臣督兵;上弗善也。是日,上怒甚,曰:『仇維楨方至通州,爾即借題沽名,欲因朝對』!重治之。會大雷雨,上意解,乃議謫。 辛丑,清兵雄縣而北攻(?),陷城堡甚眾。張鳳翼自京出、梁廷棟自南至,俱踵之,不敢擊。鳳翼屯遷安之五重安,從鄧林奇之計,固壘自守。清兵出建昌冷口,守將崔秉德請率兵遏其歸路,總監(jiān)高起潛令半渡擊之;實望速歸,不敢邀戰(zhàn)也。永平監(jiān)軍劉景輝忿之,欲獨出戰(zhàn);士民挽之,不聽。乃戰(zhàn)遷安之棗村河,夜擊殺一、二百人;鳳翼在五重安,經(jīng)旬不出。 九月壬寅朔,清兵出冷口凡次,次第引歸;四日始盡。高起潛等度盡退,始進右門山,報斬三級。 癸卯,督師兵部尚書張鳳翼卒于行營——或曰「懼罪飲藥」也。 清兵攻朝鮮,登萊總兵官沈冬魁、登島總兵官陳洪范進師耀州北岸。 己酉,以盧象升為兵部左侍郎,總督各鎮(zhèn)援兵,賜尚方劍。 庚戌,清兵攻山海關(guān)之一片石、紅山溝,山永巡撫馮任御卻之。 丁巳,上手諭兵部曰:『邊備難緩,帑匱民窮。令兵部司官借武清侯李成名四十萬金,發(fā)關(guān)、寧;借駙馬都尉王昺、萬煒、冉興讓各十萬金,發(fā)大同、西寧。令工部借太監(jiān)田詔十萬金,治胄;借魏學顏五萬金,治營鋪:事平帑裕,償之。如尚義樂助,從優(yōu)獎敘』。 辛酉,總督宣大兵部右侍郎梁廷棟免——尋卒;其后刑部論辟。廷棟留心邊務(wù),喜談兵;及出御,一籌莫展,遂郁郁以沒。 辛未,皇五子慈■〈火眞〉生——皇貴妃田氏出也。 冬十月壬申朔,禮科給事中馮元飈上言:『臣待罪禮科,與聞?wù)乒?。每見鉅重諸務(wù),類多廢弛。如諡法五年一舉,今或再訪而無一報;歷數(shù)終古不易,今持各是而滋大疑。至若「實錄」,則萬世是非之衡,亦一時勸懲所恃也;歷朝以來,雖御世長久,「實錄」之成,無踰數(shù)歲。今熹廟七載,豈待九年!何徇何疑,坐成廢閣!此固非一政一事之偷惰也』。上是之。 前工部右侍郎劉宗周上言:『臣出國門至天津,始知陵園破昌平而南,臣竊痛之!自己已以來,無日不綢繆未雨;而天下禍亂,一至于此!往者袁崇煥誤國,其他不過為法受過耳。小人競起而修門戶之怨,舉朝士之異己者概坐煥黨,次第置之重典,或削籍去。自此小人進而君子退,中官用事而外廷浸疏,朝政日隳,邊政日壞。今日之禍,實己已釀成之也。且張鳳翼之溺職中樞而與之專征,何以服王洽之死!丁魁楚之失事于邊而與之戴罪,何以服劉策之死!今幸以二州、八縣生靈結(jié)一「飽揚」之局,則廷臣之累累若若猶靦顏在位者,又何以謝韓爌、張鳳翔、李邦華諸臣之或戍、或去!豈昔之一一為異己驅(qū)除者,今不難以同己互相與乎!臣于是知小人之禍人國,無已時也?;噬蠍核浇?,而臣下多以告訐進;皇上錄清節(jié),而臣下多以曲謹容;皇上崇厲精,而臣下奔走承順以為恭;皇上尚綜核,而臣下瑣屑吹求以示察。窺其用心,無往不出于身家利祿?;噬喜徊於弥瑒t聚天下之小人立于朝而有所不覺矣。人才之不競也,非無才之患,而不能用才之患也。今天下即稱乏才,亦何至盡出一、二中官下!每當緩急之際,必倚以大任:三協(xié)有遣,通津臨德有遣。又重其體統(tǒng)等于總督,中官總督,將置總督于何地!總督無權(quán),將置撫、按于何地!是以封疆嘗試也。且小人與中官每相引重,而君子獨岸然自異;故自古有用小人之君子,終無黨比中官之君子?;噬险\欲進君子、退小人,而復用中官以參制之;此今日國士品之所以日壞也。嗚呼!八年之間,誰秉國成?臣不能為首輔溫體仁解矣!仰惟皇上念亂圖存首以退小人、進君子,挽回世道;仍急罷三協(xié)、通津之使,責成中外諸臣各修職業(yè),不再以人國為僥幸。體仁所為,桑榆之收,庶幾在此』。疏入,不報。 起守制楊嗣昌為兵部尚書。 兵科給事中宋權(quán)言:『皇上令科甲并用、內(nèi)外并轉(zhuǎn),而吏部止用乙榜以充進士所不欲選之地。故各邊各沖之道臣皆乙榜,而進士居閑地;各邊各沖之巡撫皆外職,而京官自轉(zhuǎn)京卿。雖設(shè)創(chuàng)法,止以營私』。時廷臣力護甲科,故權(quán)言及之。 甲午,賜閣臣及太監(jiān)曹化淳等彩幣——時各進馬也。 命采銅、鐵、鉛、銀等礦,以儲國用。 十一月辛丑朔,上南郊告廟。 丙午,敘京師城守功,提督京營成國公朱純臣廕錦衣衛(wèi)指揮僉事,協(xié)理戎政兵部尚書陸完學進太子太保、廕正千戶,太監(jiān)張國元、曹化淳廕指揮僉事,各世襲、賜金幣。其余文武大臣內(nèi)員,陞賚有差。初,曹化淳提督京營,收用降丁,凡城外皆稱京營降丁;而所收降丁,已叛于昌平矣。 己巳,敘先年守黔功,故巡撫李橒、巡按史永安各進一級,賜金三十;故總督王三善加贈太子少保,立祠。 庚午,下左都御史唐世濟于獄。世濟以邊才薦故兵部尚書霍維華戍;上謂「逆案」概不舉用,世濟欺蒙,下刑部獄——明年正月,霍維華戍沒;閏月,論世濟罪,戍邊。 是月,廢唐王聿鍵為庶人;以前擅兵入援也。 十二月辛未朔,先是,命吏部指奏數(shù)年銓政之弊;至是,吏部覆陳,上切責之:以『爾部職專用人,推舉不效,乃反稱綱目太密,使中外束手。且平時陞轉(zhuǎn),必優(yōu)京卿甲科,乃云京卿未必勝外官、甲科未嘗勝乙榜。如此游移,豈大臣實心體國之道』! 丁酉,召廷臣于平臺。時清兵十五萬騎侵朝鮮,皆西人及孔有德、耿仲明為先鋒。上恐來春復至邊,命邊臣增兵筑堡。 是冬,歲星犯執(zhí)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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