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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回 妖僧感攝善王錢

包公案-百家公案 作者:(明)安遇時(shí) 等編


  斷曰:

  異孽興災(zāi)遭捉戮,七圣法術(shù)見精奇。

  包公一決山門事,萬代風(fēng)聲從此端。

  傳說東京城善王太尉,乃是個(gè)中貴之官。一日在后花園四望亭上飲酒賞花,左右侍從各搬演雜劇勸酒。太尉正酣飲間,忽聽得一聲響亮,眾人看時(shí),卻是一人打個(gè)彈子人花園里來。

  那彈子一似碾線兒,轉(zhuǎn)了數(shù)遭,變成一個(gè)和尚,身披烈火袈裟,耳墜金環(huán)。太尉與眾人看見,俱吃了一驚。太尉知其異,便問:"圣僧因何至此?"和尚道:"貧僧是代州雁門縣五臺(tái)山文殊院行腳僧,聞得太尉平素好善,特來化三千貫錢修蓋山門。"

  太尉聽罷自忖:"此僧必非常人。"乃令左右設(shè)齋待之。和尚一食而盡。太尉驚訝半晌,乃道:"我就肯舍著三千貫錢與吾師,如何得去?"和尚告太尉:"貧僧自有道理。"太尉即叫掌庫人取過三千貫錢來,付與和尚,看他如何發(fā)落。和尚見錢,遂于袖中取出一卷經(jīng),望空中一撒。不多時(shí),只見經(jīng)上眾行者滾滾而下,一時(shí)間將三千貫錢都搬將而去。和尚徑來辭太尉,欲轉(zhuǎn)五臺(tái)山。太尉送和尚出了花園,私喜舍此錢貫不落虛空。

  筵罷歸寢閣下。

  次日早朝,恰遇著開封府包待制,二人各下轎,坐于待漏廳內(nèi)。閑敘話間,太尉語及昨日施錢與五臺(tái)山和尚之事。包待制聽罷,忖道:"世間哪有此等異事?"遂記在心下。朝罷而回,升廳喚過溫殿直,吩咐道:"近日有鄭州知府被妖人所殺,現(xiàn)今出榜緝拿未獲。今早入朝,遇中貴太尉道其事,想必是妖僧。即差爾于城里城外緝捕妖僧回報(bào)。"殿直只和領(lǐng)臺(tái)旨,回家憂悶。他手下有個(gè)心腹人名冉貴,最機(jī)警,見溫不悅,問及來因,乃對溫道:"君有許多公人,何不分散城市緝訪?必有下落。"溫殿直依其言,分其手下公人滿城訪拿妖僧。

  溫殿直自同冉貴入南門,行到相國寺前,見一伙人在那里看把戲,冉貴道:"待我去根究著。"直人人叢中,卻是一個(gè)行法的,在京有名,叫做杜七圣。祖?zhèn)飨庐愋g(shù),將著一個(gè)小孩兒,裝在板凳上作法,念了咒,即把那孩兒宰剝了,待問眾人討了花紅利市,依然將孩兒救醒。當(dāng)下看的人無不喝采。正值那和尚亦在看,要掩他法術(shù),先念了咒,竟把孩兒魂魄收了,便抽身去對門店里吃面,將碟子蓋了那孩兒魂魄。不想杜七圣收了花紅,要救醒孩兒時(shí),百計(jì)不能安其頭。七圣慌忙告眾人道:"列位君子,有誰將吾孩兒魂魄收去,望乞賜還。"道罷,孩兒頭又安不上。杜七圣怒發(fā),便從袖中取出一顆葫蘆子,撒在地下,噴上一口水,那葫蘆便抽藤、開花、結(jié)實(shí)。七圣摘下葫蘆來,一刀剁下。那和尚正在樓上吃面,忽那頭落在地下。

  和尚忙用手摸那頭來,安在頸上端正,乃道:"幾忘放著那孩兒。"即忙揭起碟子,還了魂魄。那杜七圣復(fù)救得孩兒回去。

  人叢中有人傳說,對門樓上有個(gè)和尚,頭忽落地而就能安,其法愈于杜七圣。冉貴聽得,連忙與溫殿直說知。殿直道:"此必是騙善王太尉錢的。"二人搶入面店來,把妖僧捉了。不想那和尚果有法術(shù),只用手一指,滿店人都是和尚,不知哪個(gè)是真的,竟被他走了。溫殿直沒奈何,只得回復(fù)于拯。拯即出榜張掛:"但有城中捉得彈子和尚來者,賞錢一千貫。"城里有個(gè)賣青果的李二夫婦,得知那妖僧住居在他隔壁,即來報(bào)知溫殿直圖賞。殿直聞?wù)f,便領(lǐng)眾人隨李二來捉。正值和尚飲得醉酗酗而回,被溫殿直眾人向前綁縛了,解入府衙來見包拯。拯令用長枷監(jiān)入獄中根勘。

  至次日獄司來報(bào),和尚已走去了,只留下長枷,四下并無動(dòng)靜。拯正疑怪間,公吏人稟,昨日捉那和尚已在街上拍掌而笑。拯隨差趙霸領(lǐng)公人追捉。霸與眾人見和尚一直趕入相國寺去,遍搜不見。正沒奈何,忽佛殿上泥塑個(gè)八臂那吒,叫聲道:"我在這里。"霸聽得,要將那吒打倒,其中有個(gè)得道僧稟說:"待我禱告三寶,妖僧自出矣。"其僧禱罷,那妖和尚一直走出寺門。霸同眾人趕到河邊,見和尚自跳入河里去了。霸回復(fù)于拯。拯給錢一千貫賞李二夫婦而去。李二得錢做本,遂成富家。

  一日,那彈子和尚來他家化緣,李二見著,吃了一驚:"此妖僧即目包太尹正沒拿你處,卻又在此。"便欲去告首。和尚怒道:"汝今得我而成家,敢此無理!"只用口一吹,起一陣狂風(fēng),將李二攝掛于相國寺門首幡竿之上。其妻只得來衙告知于拯。拯不信,自乘轎來看,果見妖僧在竿上立地,笑道:"貧僧白化善王錢貫,不敢干犯太尹,萬乞恕罪。"言罷,將李二丟落竿下死了。其妻哭領(lǐng)尸回去葬埋。拯怒甚,著左右用箭射之,皆不能中。俄然有一道士來見拯獻(xiàn)計(jì),教用狗羊污血射之,便能壓其法術(shù)。拯令左右如道士之言,即將狗羊血來蘸箭射,那和尚滿身是血,跌落在地上,被公人一時(shí)捉住,帶回衙中。

  拯道:"不可再留,即日處決。"命溫殿直押出妖僧。到市心,和尚道:"貧僧該死,只求得一碗酒吃,棄世便休。"殿直頗憐之,吩咐公人取酒一碗與之。和尚接過酒,呷一口,望空噴去,變成一道黑氣罩了法場,和尚進(jìn)斷索子竟走了。溫殿直大驚,公人各走散回復(fù)包拯。拯道:"自來不曾見此等妖人。"

  一邊出榜捕拿妖僧,遂申奏于上。后來那和尚又去幫王則謀反,被官軍所捉,戮于東京市,其妖氣方息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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