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肅王下

　?。ǘ∶┧哪甏喝拢飞洛\城為安國衣錦軍。王命文穆王伐溫州。夏四月戊午，克溫州，斬盧佶而還。王命都監(jiān)使吳璋為溫州制置使。文穆王復(fù)討處州。是月，梁太祖受唐禪，大赦改元開平，奉唐帝為濟陰王，敕遣上金吾衛(wèi)將軍石彥辭、刑部郎中薛昭序來宣諭。

　　初，梁室受禪，有勸王拒之。王笑曰：“古人有言：‘屈身于陛下，是其略也?！嶝M失為孫仲謀耶？”遂受之。

　　五月，處州盧約納款于我，王以為浙江安撫副使，命指揮使俞浩為處州制置使。是月，敕遣金吾衛(wèi)大將軍安崇隱進封王為吳越王，增食邑二千戶，實封三百戶，仍賜號啟圣匡運同德功臣。

　　初，節(jié)度判官羅隱勸王舉兵討梁曰：“縱無成功，猶可退保杭越，自為東帝。奈何交臂事賊？”王以隱不遇于唐，有怨心，其言雖不能用，心甚義之。

　　六月，敕遣中使來宣諭。秋七月，敕賜王管內(nèi)刺史，并授官爵，仍賜母妻封邑。八月，敕授王兼淮南節(jié)度、揚州大都督、淮南四面招討制置使。九月，詔封衣錦軍神祠號崇福侯。是月，蜀帥王建稱帝，國號武成。冬十月，敕授文穆王金紫光祿大夫。十二月，淮人攻信州，刺史危仔昌來求救于我，王遣師援之。

　?。ㄎ斐剑╅_平二年春正月，敕改臨安縣為安國縣，廣義鄉(xiāng)為衣錦鄉(xiāng)。夏五月，淮南都將張顥殺其帥楊渥，而自立為留后。逾旬日，大將徐溫復(fù)殺顥，立楊渥弟隆演為帥。六月，制授王檢校太師、守中書令，增食邑一千戶，實封一百戶。秋八月，敕改杭州唐山縣為吳昌縣，臺州唐興縣為天臺縣。是月，又敕升杭、越等州為大都督府。王送宣州王茂章入京師（茂章更名景仁，避廟諱也）。九月，制授鎮(zhèn)東軍節(jié)度副使成及為保大軍節(jié)度使、同平章事，副使余如故。未幾，淮人困圍我姑蘇，王命從弟鋸率兵討之。

　　（己巳）三年春正月，梁主遷都洛陽，祀南郊，大赦。二月朔，日有蝕之。敕選王子兩浙副使傳瑛為駙馬都尉。夏四月，制授王守太保，增食邑二千戶，實封二百戶，是月，王命弟鏢、江海游奕都虞候何逢、司馬福等率師圍姑蘇，內(nèi)外夾攻，生擒淮將何朗、閭丘直等，凡三千余人，獲兵甲生口三十萬，戰(zhàn)船二百余艘。陳璋、周本、呂師造等夜遁。五月甲寅，王親巡姑蘇。是月丁已，明州刺史黃晟卒。

　　晟，明州鄞縣人也。初應(yīng)募于望海鎮(zhèn)，鎮(zhèn)中立表以選其魁梧者。晟以矮陋不中選，乃隸鎮(zhèn)都虞侯林膺。而晟性強干，膺甚愛之。后潛還本鄉(xiāng)，募眾據(jù)平嘉埭。時權(quán)知州事楊僎召署為平嘉浦將，有眾千余人。初，（彭城）漢宏嘗以臺州賊婁文知明州事，文為楊僎所敗，其黨杜宗自寧海鎮(zhèn)率鄉(xiāng)民據(jù)奉化。晟自平嘉埭以所部兵擊之，執(zhí)杜宗等不殺，盡驅(qū)之，使還臺州，獲其粟帛，悉屬于本道，遂為奉化鎮(zhèn)將、佽飛都知兵馬使。及余姚鎮(zhèn)將相嘉侵越州，董庶人御之不利，而刺史鐘季文乃遣晟領(lǐng)兵攻相嘉，擒殺之。董庶人奏授晟左散騎常侍，充浙東道東西副指揮使。鐘季文卒，遂有本郡。晟頗尚禮士，辟前進士陳鼎、羊紹素以為門賓。江東儒學(xué)多依之，悉加優(yōu)待，仍筑其居號曰措大營。及董庶人僭偽，晟亦移書諭之。及王師舉，晟亦率眾應(yīng)之。在任十有八年，遺疏不請其子為嗣。凡府庫所蓄，必題曰送使，其忠順如此。

　　辛酉，王自姑蘇復(fù)如東府。辛巳，復(fù)巡明州，因城定海鎮(zhèn)，命子元■〈王術(shù)〉為明州制置使。信州危仔昌為其下應(yīng)淮人而叛，遂奔于我，王以為淮南節(jié)度副使。六月壬寅，王發(fā)明州。敕遣刑部尚書姚洎、禮部員外郎羅袞授王吳越王冊禮。戊申，至自東府。

　　王之巡句章也，行次余姚丈亭鎮(zhèn)，舟湊巨石不能進。既而大雨震電，有二龍負(fù)王舷之下，鎮(zhèn)遏使翁元軻拽舟而進，二龍自舷而升焉，此其異常也。

　　秋閏八月，制授王守太尉，加實封二百戶。

　　制曰：“集非常之事，必有挺非常之才；建第一之功，必有居第一之位。朕膺圖受命，負(fù)扆開階，未嘗以真太尉之官，輕于擬議；大司馬之職，易于簡求。蓋由其爵尊任重，不有英佐，孰當(dāng)異恩？啟圣匡運同德功臣、淮南鎮(zhèn)海鎮(zhèn)東等軍節(jié)度使、淮南浙江東西等道管內(nèi)觀察處置充淮南四面都統(tǒng)營田安撫兼兩浙鹽鐵制置發(fā)運等使、開府儀同三司、檢校太師、兼中書令、杭越等州大都督府長史、上柱國、吳越王、食邑一萬五千戶、實封一千戶錢某，海岳騰英，星云誕秀，契君臣咸一之德，有文武兼?zhèn)渲牛然莺停艺?。敦詩悅禮，樹百行于藩籬；去暴除奸，敵萬人于帷幄。弼于興運，明乃嘉謨。頃屬淮夷不賓，王化自爾，益封吳會，兼鎮(zhèn)廣陵，追擒每盡于只輪，覆溺連收其巨艦。復(fù)聞奸宄，屢復(fù)巡討，謂天蓋高，若永可恃。爾又橫戈憤悱，獨力支梧，妙運神機，大殲戎丑。玄云陣起，雄風(fēng)驅(qū)下瀨之師；白露圍開，沴氣散常州之化。再安生聚，重復(fù)土疆，薛公之三刺咸明，漢主之一奇斯在。況早攀鱗翼，備見肺腸。同德同心，二紀(jì)密參于締構(gòu)；惟忠惟孝，四方咸則于儀刑。茍非劇恩，何以加賞？是用鏤于彝鼎，冊以輅車，擬呂望之尊崇，正列侯之貴重。仍加真食，復(fù)寵兼官，式是獎酬，且旌忠列。於戲！進以正大，《易》所以經(jīng)邦；慎厥終始，《書》用之居位。勉思遵守，克荷寵靈，服予訓(xùn)辭，錫爾繁祉?？墒靥荆訉嵎舛賾粲?，并如故?！?

　　是月，敕置蘇州吳江縣、明州靜安縣（今定?？h是也），從王請也。冬十月，湖州刺史高澧貳于我，遣其黨焚燒義和、臨平等鎮(zhèn)，王命弟鏢帥師討之。十一月乙酉，發(fā)運使羅隱卒。隱字昭諫，新登縣人也。祖知微，福唐縣令。父修古，應(yīng)開元禮科。隱本名橫，凡十上不中第，遂更名。初從事湖南，歷淮、潤，皆不得意，乃歸新登。及來謁王，懼不見納，遂以所為《夏口詩》標(biāo)于卷末，云“一個禰衡容不得，思量黃祖漫英雄”之句。王覽之大笑，因加殊遇。復(fù)命簡書辟之曰：“仲宣遠(yuǎn)托劉荊州，都緣亂世；夫子辟為魯司寇，只為故鄉(xiāng)?！彪[曰：“是不可去矣?！蓖醭跏阪?zhèn)海節(jié)度，時命沈崧草謝表，盛言浙西繁富。成以示隱，隱曰：“今浙西兵火之余，日不暇給，今朝廷執(zhí)政方切于賄賂，此表入奏，執(zhí)政豈無意于要求耶？”乃請更之。其略曰：“天寒而麋鹿常游，日暮而牛羊不下?！背⒁娭唬骸按肆_隱辭也。”及為《賀昭宗更名表》曰：“上則虞舜之全文，右則姬昌之半字?！碑?dāng)時京師稱為第一。隱性不喜軍旅，唯與丞相杜建徽善。王初城西府，命賓僚巡覽，顧謂左右曰：“百步一敵樓，足以言金湯之固?！彪[徐曰：“敵樓不若內(nèi)向?！奔靶煸S之亂，人皆以為先見。一日，隱寢疾，王親臨撫問，因題其壁云：“黃河信有澄清日，后代應(yīng)難繼此才?！彪[起而續(xù)末句云：“門外旌旗屯虎豹，壁間章句動風(fēng)雷?！彪[由是以紅紗罩覆其上，其后果無文嗣。隱累官錢塘縣令，尋授鎮(zhèn)海軍掌書記、節(jié)度判官、鹽鐵發(fā)運副使，授著作佐郎、司勛郎中，歷遷諫議大夫、給事中，賜金紫，卒年七十七歲。所著《江南甲乙集》、《淮海寓言》及《讒書同集》，并行于世。初，新登鼉江常有二氣亙于江上，晝夜不滅。及隱洎丞相杜建徽生，而二氣不復(fù)見，識者以為文武秀氣焉。

　?。ǜ纾┧哪甏憾?，湖州高澧導(dǎo)淮將李簡、璋等入其境，都將盛師友、沈行瑜閉城不納，王遣子元璙濟師御之，準(zhǔn)人挾澧而遁。

　　澧，高彥第三子也。初，彥夢一羽人持劍入臥內(nèi)，彥驚問其故。羽人答曰：“來為君之子報數(shù)千冤耳?！逼淠缸允嵌?，不足月而生澧。年十三四，性即暴虐。及嗣父位，恣行殺戮，將吏侵晨入衙，必與妻子訣別而入。每登消暑樓眺望，則州城東西，水陸行人亦皆絕跡。澧，夜叉精也。嘗詣太常博士丘光庭，不知因回顧，見一青面鬼，遂大呼。俄而見澧，密言曰：“博士慎勿言，是驗之也。”又召鄉(xiāng)丁為衙軍，號儕要都，皆文其面，衣青衫白褲，以緋抹額。凡所指令，必躬身仰首，如夜叉之狀。刀槍弓矢，常居左右。又令州人皆黥面，約三日當(dāng)畢，過限則誅。澧則以畫面而傅之乾粉，州人既黥，澧乃洗去。晚年將敗，召郡吏議曰：“我欲盡殺百姓，可乎？”吏對曰：“百姓租賦所出，殺之無可取供給，愿求他可殺者?！睍r親紀(jì)三丁軍三千余人，會有言其怨嗟者，集于開元寺，紿曰：“將饗汝?！币蜷]三門之半而納之，入者旋殺迨半，在外者方覺，因奔逸縱火為亂。澧聞盛怒，閉城大索，戮之無遺。王以其兇虐滋甚，將伐之，由是而叛。先是，道場山僧如訥以高彥將死，與其訣別，退而謂其眾曰：“高公將殂，我亦當(dāng)逝。何者？蓋有白面夜叉治此政矣，爾輩亦宜避之?！倍矶⒋涓浮０酌嬲?，蓋澧未黥面耳。澧至淮南，屢取倡姬入私室，殺而食之。時王將戮之，至是叛，遂為淮人所害。

　　三月癸巳，王巡吳興，命弟鏢為刺史。癸卯，至自吳興。夏五月，奏改西府富陽縣為富春縣，東府暨陽縣、處州松陽縣為長松縣。秋七月，詔原前監(jiān)軍周廷誥已下二十五人。時有詔誅之。王以其自前朝將亂，求出避禍，并非（彭城）季述之黨，請以原之，遂有是命。

　　八月，始筑捍海塘。王因江濤沖激，命強弩以射濤頭，遂定其基，復(fù)建候潮、通江等城門。

　　初定其基，而江濤晝夜沖激，沙岸板筑不能就。王命強弩五百，以射濤頭，又親筑胥山祠，仍為詩一章，函鑰置于海門。其略曰：“為報龍神并水府，錢塘借取筑錢城。”既而潮頭遂趨西陵。王乃命運巨石，盛以竹籠，植巨材捍之，城基始定。其重濠累塹，通衢廣陌，亦由是而成焉。

　　冬十月戊寅，王親巡衣錦軍，制《還鄉(xiāng)歌》。

　　歌曰：“三節(jié)還鄉(xiāng)兮掛錦衣，碧天朗朗兮愛日暉。功臣道上兮列旌旗，父老遠(yuǎn)來兮相追隨。家山鄉(xiāng)眷兮會時稀，今朝設(shè)宴兮觥散飛。斗牛無勃兮民無欺，吳越一王兮駟馬歸?！?

　　丙戌，至自衣錦城，命湖州都將盛師友權(quán)婺州刺史，命斬湖州巡校將沈行思。一名行瑜。初，高澧將奔，而師友、行思同有閉城之功。王巡吳興，乃命師友從行，而其時行思尚羈于霅。行思亦頗有牧守之望，乃謂其同職陳環(huán)曰：“盛君來，豈不珮印綬而歸耶？不然，我后安處，子為我裁之。”時環(huán)已得密旨，俾遣行思?xì)w國，乃紿之曰：“二人之功，本無優(yōu)劣，然王情尚未可測，宜亟詣府城，面較功績，以決其可否?！毙兴紒碛P，王亦優(yōu)待之。環(huán)以送行思家屬至，行思始悟其事，深銜環(huán)，遂懷怨望。王將及國城，行思與陳環(huán)俱候于北郊，行思自取巨槌擊殺環(huán)，奔王舟，以陳其前功，復(fù)言師友與環(huán)毀間之狀。時師友方從，亟引之以相證。行思輒奪威槍，將刺師友，左右遂擒之。王曰：“吾早以汝強梁，故不欲任。始念汝閉城之功，將牧之他郡，而今所為若此，疇能容之！”乃命斬于龍丘山，許其家屬收葬，而師友遂有是命。

　?。ㄐ廖矗┪迥甏赫卤纾沼形g之。夏四月，制命王守尚書令兼淮南宣歙等道四面行營都統(tǒng)，增食邑二千戶，實封一百戶。敕遣刑部侍郎李光嗣建王生祠于衣錦軍，敕翰林學(xué)士李琪為碑文（時從僚吏將校眾所請也）。五月朔，梁改元乾化。是月，筑松江南北二城，鏁柵畢備，設(shè)險故也。秋七月，敕命淮南、兩浙幕府將吏五百人，并賜贊政安國功臣。九月，梁主如相州。冬十月，湖州刺史王弟鏢殺防戍指揮使潘良，懼譴，遂奔淮南。十一月，梁主還京。是冬，廣帥（彭城）隱殂，弟巖嗣。

　　（壬申）乾化二年夏閏五月朔，日有蝕之。梁主如洛。六月，梁主遇弒，郢王友珪僭位。秋七月，遣刑部尚書李皎尊王為尚父。八月己丑，城西陵。

　　（癸酉）三年春正月，友珪改元鳳歷，肆赦。二月，均王友貞舉兵誅友珪，遂即位于汴京，更名頊，復(fù)稱乾化。敕遣供奉官楊彥賓來宣諭。三月，敕授王尚父冊禮。夏四月，制增王食邑三千戶，實封二百戶?；磳⒗顫时f，自千秋嶺寇我衣錦城，王命文穆王討之，生擒李濤等八千余人。王又命子元璙帥水師攻東州，又獲賊將李師愈、姚延環(huán)等三千余人而還。五月，淮將復(fù)寇衣錦軍，復(fù)命文穆王討之。六月，師克廣德縣，獲花虔、渦信及吏卒七千余人而還。是月辛卯，彰義軍節(jié)度使、檢校太尉兼侍中成及卒。

　　及字弘濟，錢塘縣人也。祖克評，嘉王府長史。父貞，國子博士。及性淳厚，為鄉(xiāng)里所重。咸通中，戍戎間，捍山賊，逐齊寇，聲名遂振。及八都浸盛，復(fù)分十三都，以富春鎮(zhèn)為靜江都將。屬（彭城）漢宏作亂，與王同事攻討。漢宏平，北關(guān)鎮(zhèn)將彭城孟安謀亂，即席奮劍，將犯王。及舉胡床制之，偏將盛造因執(zhí)孟安就戮。以功奏，遷散騎常侍，復(fù)為靖江鎮(zhèn)。光啟中，潤州薛朗叛，王命及討之。時常州刺史丁從寔具牛酒以犒我?guī)煟赃z美女于諸將，及取而斬之，余悉不納，因克之。尋平潤州，王奏及授兵部尚書，充常州防御使。潤州阮結(jié)卒，命及代之，累遷檢校司空，尋為蘇州刺吏。乾寧時，淮人圍姑蘇，常熟鎮(zhèn)將陸郢、巡檢郭用與其黨趙邯，以城應(yīng)冠，邯手刃其母、妻、子以盟。城陷，及以禮見楊行密。行密閱及府庫私室，皆藥物圖書而已，由是重之。至淮南辟為行軍司馬，及拒之曰：“及以百口托于錢塘，不幸城陷于叛，以至于此，豈宜復(fù)以本道符竹，援富貴于鄰境，不惟丞相不可，百口其謂我何？”乃引珮刀自刺，行密遽止之，因厚禮而歸焉。累署鎮(zhèn)海軍節(jié)度副使，奏授司徒，至太傅。天復(fù)中，王巡衣錦軍，命武勇都將士以治溝洫，軍中多怨言。及慮有變，亟請罷役，王不聽。俄而亂作，及護王駕回至北郭，王微服將入城，及乃代乘王車，行與賊斗，王遂得入。王性嚴(yán)急，每有所檢發(fā)，必亟加斬決，或及至，王雖盛怒，必為之解，其寵遇皆此類也。累奏授贊正安國功臣、保大彰義等軍節(jié)度使、開府儀同三司、檢校太尉，贈太師兼侍中。卒年六十七。

　　冬十月，敕加文穆王開國爵邑。是月乙酉，大同軍節(jié)度使、駙馬都尉王子元瑛卒。

　　瑛，王子也。母吳越國莊穆夫人吳氏。原名傳鍇，后更名焉。性英敏，頗尚儒學(xué)，聚書千卷，善草隸，好施。時徐綰之叛，城中有錦工二百余人，皆潤人也。瑛慮其為變，乃命曰：“王令百工悉免今日工作?！彼旆懦龀嵌l(fā)懸門。王入城，聞其事，頗嘉之。尋為兩浙副大使。梁太祖拜為駙馬都尉，累授大同軍節(jié)度使、同平章事。公主未及降而薨，年三十六，敕贈太師。

　　十二月，王命子傳璙權(quán)蘇州刺史。

　?。仔纾┧哪晗牧?，制授文穆王開國侯食邑。秋七月，廣帥（彭城）巖遣供軍巡官陳用拙奉禮幣，請兄事于王，王納之。九月，命文穆王率兵攻常州無錫縣，獲將卒五百余人而還。

　?。ㄒ液ィ┴懨髟甏赫滤?，改元，大赦。是月，敕授文穆王以下官爵有差。甲午，王親巡衣錦軍。二月，敕遣給事中韋彖、金部郎中李發(fā)選王子傳?爾為駙馬都尉。閏二月己亥，王至自衣錦軍。

　?。ū樱┒甏赫?，敕授浙東營田副使、常州刺史杜建徽為涇源節(jié)度使（王命建徽護送傳?爾進京師，尚壽春公主，遂授此任）。秋七月，敕授王為諸道兵馬元帥。冬十二月，王命惠州防御使弟鏵率官吏僧眾，詣明州貿(mào)阝縣阿育王寺，迎釋迦舍利塔，歸于府城，仍建浮圖于城南以致之。

　?。ǘ〕螅┤甏喝?，敕授王子贊正安國功臣、鎮(zhèn)海軍北面水陸都指揮使兼北面行營招討、金紫光祿大夫、檢校太保、守湖州（湖州一作蘇州）刺史、大彭郡侯、食邑一千戶傳璙，贊正安國功臣、鎮(zhèn)海軍節(jié)度副使、土客諸軍都指揮使、金紫光祿大夫、檢校太保、大彭郡侯、食邑一千戶傳球，贊正安國功臣、鎮(zhèn)東軍東面水陸安撫都指揮使、光祿大夫、檢校太保、守溫州刺史、大彭縣男、食邑三百戶傳遂，贊正安國功臣、鎮(zhèn)東軍西面安撫都指揮使、光祿大夫、檢校太保、守睦州刺史、大彭縣男、食邑三百戶元懿，贊正安國功臣、鎮(zhèn)東軍親從都指揮使、兼土客諸軍安撫副指揮使、銀青光祿大夫、檢校司徒、守竇州刺史傳■〈王瞿〉，贊正安國功臣、鎮(zhèn)海軍上右廳都指揮使、兼土客諸軍安撫副指揮使、金紫光祿大夫、檢校司徒、前明州刺史元球，贊正安國功臣、衣錦軍防遏都指揮使、金紫光祿大夫、檢校司空、守義州刺史傳■〈王瞿〉，贊正安國功臣、鎮(zhèn)海軍衙內(nèi)先鋒指揮使、金紫光祿大夫、檢校司空、守峰州刺史傳■〈王瞿〉，贊正安國功臣、鎮(zhèn)海軍節(jié)度上押衙、充安國衣錦軍親從副指揮使、兼兩直都虞侯、金紫光祿大夫、檢校尚書右仆射、守巒州刺史傳琰，贊正安國功臣、鎮(zhèn)海軍節(jié)度右押衙、充上直都知兵馬使、銀青光祿大夫、檢校尚書左仆射傳琇等十一人，各授官秩階爵及遙郡有差。夏四月，詔諸道兵馬元帥府開幕，除吏一同天策上將軍府故事。是月，復(fù)以峰州刺史傅珦守檢校太保，余如故。冬十月，敕遣吏部尚書李燕、中書舍人韋說授王天下兵馬都元帥。是月，黃龍現(xiàn)于卞山之金井洞，命立瑞應(yīng)宮。（一作祥應(yīng)宮）

　?。ㄎ煲┧哪甏喝滤?，四星聚斗。王置元帥府僚等官，敕授兩浙行軍司馬、秦州節(jié)度使、平章事馬綽守檢校太尉、同平章事，行軍余如故。夏四月，廣帥（彭城）巖僭稱大漢皇帝，年號大有。

　　進士王詡之在南海，著《昭陽賦》一篇，序云：“皇章基構(gòu)乾坤十有八歲矣，甲子春，始作茲殿?！庇嬈浼鬃樱瑒t巖本年僭號。今據(jù)皮氏舊錄而書之，云前年丁丑僭號，其誤明矣。

　　六月，西川王建殂，子衍嗣，改年乾德。是月，王命子元球權(quán)衢州刺吏，命鮑君福等率兵攻信州，斬淮將李師造，生擒偏將馮一（一作敏）等一千余人，刺史周本僅以身免。秋八月，制授涇源節(jié)度使杜建徽守檢校太傅、同平章事。冬十二月，淮人圍虔州，將絕我貢路，刺史盧光稠來告，王命征兵援之，未及境而虔州拔矣。航海入貢，自此始也。

　?。好┪迥甏喝?，敕文穆王伐淮南。夏四月，淮帥楊渭（又名隆演）僭稱大吳皇帝，年號武義。文穆王率師與淮人戰(zhàn)于狼山之江，大敗淮人，斬賊將百勝軍使彭彥章，生獲士卒七千余人。制以湖州刺史、大彭縣開國子王子傳璟為宣州寧國軍節(jié)度使、同平章事。秋七月，我?guī)煆?fù)攻毗陵，因戰(zhàn)于無錫，指揮使何逢、吳建死之，遂班師。八月，淮人以狼山之?dāng)。矀慰褪∈箽W陽汀來請通好（王納之，息民故也。自是休兵，民樂業(yè)二十余年）。九月，朝廷以南海僭號，詔我?guī)煼ブ?

　　制曰：“朕聞綱紀(jì)亂常，前王無赦；懲惡勸善，有國不私。茍罪惡以顯彰，在刑名而何逭？其有身當(dāng)間關(guān)，寄受國恩，敢行不軌之心，具驗速辜之跡。頒行典憲，仍命誥誡。清海建武等軍節(jié)度使、嶺南東西道觀察處置供軍糧料市舟等使、開府儀同三司、檢校太保兼中書令、持節(jié)都督廣州刺史、上柱國、南平王、食邑五千戶（彭城）巖，頃因乃父發(fā)跡本藩，尋賴其兄致身賓席，受先朝之拔擢，極上將之寵權(quán)，念其尊獎之誠，許維藩宣之任。巖乃自行軍之職，繼膺推轂之恩，秩進三師，位同四輔。自朕獲承大寶，累進崇資，一門無比，其超榮百世，豈儔其寵耀。而敢飛章不紀(jì)，希寵無厭，始求抑絕四鄰，后請封王南越。貪饕斯甚，逾僭孰偕！朕每含容，再申優(yōu)渥，授之東鎮(zhèn)，加以南平。比罔思知足，益恣兇狂，妄稱漢室遺宗，欲繼尉佗丑跡，結(jié)連淮海，阻塞梯航，徒惑遠(yuǎn)方，僭稱大號，在人情而共棄，豈天道以能容！宜命討除，用清逆亂。爾天下兵馬都元帥錢志扶廟社，任總兵師，每興憤激之辭，愿舉誅夷之令。是用俾予元老，平彼叛臣，先行奪爵之文，爰舉摧兇之典。其（彭城）巖在身官爵，并宜削奪，仍委指揮征討。於戲！將相重任，子孫殊榮，不能常守于藩修，而乃自干于國典。指兇殘而必取，念染污以將新，非我無始終之恩，蓋爾有滿盈之罪。幾百珍重，悉體朕懷。

　　王雖受命，而山川隔越，地方擾攘，尋以事寢。冬十一月丁亥，吳越國正德夫人吳氏薨。

　　夫人臨安縣人也。父仲忻，浙西觀察判官，累贈吏部尚書。初，王議婚吳氏，以王豁達大度，不事產(chǎn)業(yè)，將不許。而吳世父有知人之鑒，固促成之。及歸室，閨門整肅，孝敬如禮。正性嚴(yán)急，常怡顏以諫之。撫愛諸子，無分彼此之親，累封燕、晉二國，至吳越國正德夫人。夫人將游奉國寺中，王乃命帛百匹，以備散施。夫人曰：“妾備嘗機杼之勞，遽以游賞費之，非念人之道。”遂不受而罷，其仁慈節(jié)儉如此。薨年六十二歲，謚曰莊穆。有子十三人。

　　（庚辰）六年春二月，敕授宣州節(jié)度使、同平章事王子傳璟以下，并起復(fù)云麾將軍、上右金吾衛(wèi)大將軍、員外置同正員，余并如故。三月，王命元帥府判官皮光業(yè)使于邗溝。夏五月，淮南楊渭殂，弟溥嗣，偽謚渭為宣皇帝。秋七月，王以子睦州刺史傳懿為婺州刺史。

　　（辛巳）七年春三月，王從弟鎰至自淮南，王亦歸李濤以報之。鎰以天祐二年睦州之役為賊所執(zhí)，李濤以乾化三年來冠我衣錦獲之，至是各歸焉。

　　夏五月朔，梁主祀郊，改元龍德。六月朔，日有蝕之。秋七月，潭州楚王馬殷遣掌書記李峴、馬臣送女，歸于都知兵馬使檢校尚書左仆射王子傳琇。冬十月，制授文穆王檢校太傅、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充清海軍節(jié)度使。自是賜王書詔不名。

　?。ㄈ晌纾埖露甏赫?，敕授文穆王以下并起復(fù)，加爵邑有差。秋七月，王建天下元帥府于興國門之右。八月，兩浙行軍司馬、秦州雄武軍節(jié)度使同平章事馬綽卒。

　　綽，余杭縣人也。性氣淳直，與王同事董昌。昌嘗使王閱部伍，亡其名籍，王因歷唱之，存亡健悴者，無所遺失。綽密謂王曰：“老氏忌前，駭此強記，必相惡?！蹦艘园准垟?shù)幅授王，若代軍籍者，由是頗德之。王因以從妹歸綽，綽尋隨董氏于越。及董僭號，綽棄家先奔于王，乃奏授諸城都指揮使。徐綰之亂，綽有發(fā)懸門之功，王尋命文穆王納綽女，是為恭穆夫人。綽累職鎮(zhèn)東軍節(jié)度副使、兩浙行軍司馬、睦州刺史，王奏授秦州雄武軍節(jié)度使、同平章事，終年七十一。

　　是冬一日，王晝寢，夢青衣人捧簿書于前，告曰：“大王明年錢塘官滿?！奔板?，頗惡之。明年天子乃命王封冊，中外皆如列國之儀，其兆明矣。

　　（癸未）三年春二月，敕遣兵部侍郎崔曄、（一作協(xié)）刑部員外郎夏侯昭冊封王為吳越國王，受封冊建國之儀，一如典禮。先一日，雨雪，王命李咸將卜他日，咸曰：“大王雙受封冊，惟天所相，雨雪必霽，則可以卜社稷之延永?！蓖鯊闹＜聪π嵌访鼷?，翌日遂成其禮。

　　王建國儀衛(wèi)名稱，多如天子之制，惟不改元、置百官、丞相、客省等使。

　　四月，唐莊宗即位于魏州，大赦，改元同光。是月，梁亡（梁哀入洛陽，因都焉）。邗溝入賀京師，上書稱大吳國王。乾寧中，有耕者得傳國璽，以獻于王，王謂非人臣家所宜畜，至是獻焉。五月，敕遣宣諭使通事舍人吳韜走馬自淮甸至，賜王名馬、玉帶、香藥等。先是，梁室詔敕不名，至是依前不名，亦曰吳越國王焉。冬十月朔，日有蝕之。十二月，唐主遷都洛陽。

　?。咨辏┩舛甏憾?，唐主南郊，大赦。二月癸卯，金吾衛(wèi)大將軍、置同正員、檢校司空、明州刺史王子傳■〈王瞿〉卒。

　　■〈王瞿〉，王第八子也。母濟南郡夫人童氏?！觥赐貊摹敌匀屎?，明敏好學(xué)，治郡自得政體，累授鎮(zhèn)東軍親巡都指揮土客諸軍安撫使、光祿大夫、竇州刺史，奏授金吾大將軍、員外置同正員、檢校司空，改明州刺史。年三十，惜哉！

　　秋七月，西川王衍稱大蜀皇帝，致書于京師。八月，王遣使入貢。冬十月，制授王依前天下兵馬都元帥、尚父、尚書令、吳越國王，授文穆王檢校太師、兼中書令、充兩浙節(jié)度使觀察留后。十一月，升蘇州為中吳軍，制授鎮(zhèn)東軍節(jié)度、檢校太保、兼中書令、大彭郡侯王子傳璙（一作元璙）充中吳軍節(jié)度使。

　?。ㄒ矣希┤甏憾?，南海入賀京師，上書自稱大漢國王。夏四月朔，日有蝕之。秋八月，敕遣正議大夫、守尚書、上柱國、贊皇郡開國男、賜紫金魚袋李德休等持節(jié)備禮，賜黃金印玉冊及沿身禮物、衣冠、劍佩等。

　　冊曰：“維同光三年歲次乙酉八月辛酉朔二十七日丁亥，皇帝若曰：王者惠濟黎元，輯寧方夏，重名器，任股肱，忠而能力則禮崇，賞不失勞則人勸。所以啟周公之土宇，列漢祖之膏腴者，錄彼茂勛，置諸異數(shù)，登進賢哲，焜耀事功也。天下兵馬都元帥、尚父、守尚書令、吳越國王錢，潮海靈源，承天峻岳，以英風(fēng)彰德望，以勇氣贊忠貞。往因義舉之徒，盛推韜略；遂著襲封之績，高步藩維。挺魚鯤鳥鳳之姿，擁岸虎水龍之眾，居方面任將五十年，宣導(dǎo)休聲，攘除兇丑。摧堅奮銳，鄙許東固圉之謀；阜俗頒條，廣冀北安居之頌。環(huán)塹浙江之要，云滋星紀(jì)之墟。悅禮敦詩，位崇元帥，前茅后勁，名重中權(quán)，守畫一之規(guī)，奉在三之節(jié)，信立靡移于風(fēng)雨，義行曷倦于津涂，效琛則那顧險難，薦幣則常歸宰用，振英謨而端巖弼，鐘懿號而異列藩，可謂職貢不乏，梯航時至。翼戴天子，加之以恭也，載念尊獎，爰示徽章。今遣正議大夫、守尚書吏部侍郎、上柱國、贊皇縣開國男、食邑三百戶、賜紫金魚袋李德休，使副朝議郎、守起居郎、充史館修撰、賜緋魚袋聶玙，持節(jié)備禮，胙土苴茅，冊爾為吳越國王。於戲！地奄數(shù)圻，賦過千乘，墨守闔閭之境，軌圍勾踐之封。子弟量才，序進多分于棨戟；土疆漸海，方輸豈限于魚鹽。貴盛富強，雖古之封建諸侯，禮優(yōu)夾輔，不加于此。慎厥始終，無以位期驕，無以欲敗度，欽承賜履，協(xié)予一人，汝嘉?！?

　　時唐主將議恩命于王，顧群臣曰：“朕從黌堂，聞尚父之名，宜以優(yōu)禮尊之?！泵鼈鋬远Y，有司乃備竹冊銅印。唐主曰：“尚父元老不當(dāng)待以人臣，況已封建乎！”乃賜玉冊金冊，仍以紅袍御服一副賜焉。九月，王師大舉伐蜀。冬十二月，蜀偽主王衍降。是月，制授土客諸軍都指揮、檢校太保、兼鎮(zhèn)海軍節(jié)度副使王子元求檢校太尉、兼侍中、充靜海軍節(jié)度使。是月，閩王王審知殂，子延翰嗣，自稱閩國主。

　?。ū纾┧哪晗乃脑挛煲?，王不康，如衣錦軍，命文穆王監(jiān)國。是月，莊宗崩，明宗即位，大赦，改元天成。秋七月庚寅，王至自衣錦軍。八月朔，日有蝕之。九月，制加文穆王食邑一千戶，實封一百戶，又授中吳軍節(jié)度使王子元璙開府儀同三司，加食邑五百戶。冬十二月，制授靜海軍節(jié)度使王子元球開府儀同三司，食邑五百戶。是月，建州刺史王延稟殺其弟延翰，（一名輸）而立泉州刺史延均于福州。延稟，乃延均之庶兄也。同起兵攻殺延翰，延稟乃立延均于福州，而延稟歸建州矣。

　　是歲大水，蘇州尤甚，水中生米大如豆，民取食之。

　?。ǘ『ィ┨斐啥甏赫?，唐主更名直。夏六月，楚武穆王馬殷建國。秋八月朔，日有蝕之。冬十月，唐主如汴。是月，淮南偽丞相東海徐溫卒，子知誥嗣。十一月，吳王楊溥稱帝。

　?。ㄎ熳樱┤甏憾滤?，日有蝕之。敕遣監(jiān)門衛(wèi)上將軍烏昭遇賜王湯藥國信等，閣門通事李韞授文穆王鎮(zhèn)東兩軍節(jié)度使。夏六月以來大旱，有蝗蔽日而飛，晝?yōu)橹?，庭戶衣帳悉充塞之。王親祀于都會堂，是夕大風(fēng)，蝗墮浙江而死。

　　都會堂，即白太傅居易之虛白堂基也。王重建之，號八會亭，江東羅隱為之記。以王平吳定越，講武計議，凡八會于此，故名之。后更名都會堂也。

　　秋七月巳已，忠獻王生。

　?。撼螅┧哪甏憾?，制授文穆王杭越等州大都督府長史，增食邑實封，中吳軍節(jié)度使王子元璙增食邑五百戶，實封一百戶，靜海軍節(jié)度使王子元球兼中書令，余并如故。楚州升為順化軍，以明州刺史王子元珦為順化軍節(jié)度使。秋七月，臺州大水，請軍儲三十萬斛。八月己酉，今大元帥吳越國王王孫弘俶生。是月，明州余姚縣修舜井，獲古佛舍利數(shù)十粒，兼有珠玉奇玩，王命內(nèi)衙指揮使徐仁綬、近侍閭丘稔往迎之，因建浮圖于城北，一如城南之制。九月，因樞密使安重誨兄弟用事于朝，嘗要求不克，乃矯制以王為太師致仕。仍賜烏昭遇自盡。

　　先是，烏昭遇之來使也，有供奉官韓玖承王子元球恩命至。玖性兇愎，因恃酒凌昭遇，由是有隙。王以其辱君命，止以常禮遣之。玖還京師，遂構(gòu)昭遇于樞密重誨，重誨以昭遇失使臣之體，而亦嗛王。以要求不克，誣王不禮君命，遂同讒構(gòu)，命王致仕，賜昭遇以自盡也。

　　王命文穆王奏雪其事，奏不得通，乃以絹書上之。天子始得聞焉，出安重誨為河?xùn)|節(jié)度使。是歲，所在地震，居人有壞廬舍者。

　?。ǜ┪迥甏憾?，唐主南郊，大赦改元。長興元年夏五月，制授文穆王以下食邑、實封。六月朔，日有蝕之。冬十一月，楚王馬殷殂，子希聲嗣。

　?。ㄐ撩╅L興二年春二月，敕遣監(jiān)門衛(wèi)上將軍張篯、兵部郎中盧重賜王國信湯藥，起王致仕，復(fù)元帥、尚書令、國王如故，依前不名，仍示安重誨矯誣之罪。

　　敕略曰：“天下兵馬都元帥、尚父、尚書令、吳越國王錢，久列王公，恒輸愛戴，朕方禮加元老，恩遇遠(yuǎn)方。安重誨掇緝瑕疵，遽行阻絕，使錢元瓘拜闕上章，傾懷請罪，言皆激切，事且憑虛。盡由爾介蠆之心，有誤我含容之德，情不可恕，罪不可逭。宜出為河中節(jié)度。今已誅之，以雪其冤，故告。”

　　秋七月，有象入信安境王命兵士取之，圈而育焉。八月，建州王延稟子繼升、繼倫奔于我，蓋其父為延均之所害也。

　　初，審知薨，延翰嗣位，以延稟為建州，延均為泉州。延均不悅，而延稟亦憾于延翰，于是泉、建同啟兵攻福州，殺延翰，遂立延均于福州。延稟歸建州，將行，謂延均曰：“善紹先人基業(yè)，勿煩我老兄再至?！毖泳勚?，至是將圖延稟，乃詐言已死，使軍吏迎取延稟。乃囚其子繼雄，仍執(zhí)延稟入城。延均曰：“果煩老兄再至矣?！毖臃A瞪詈之而就戮。其繼升、繼倫自是聞難而奔于王焉。

　　冬十一月朔，日有蝕之。

　?。ㄈ沙剑┤甏憾?，敕遣吏部侍郎盧詹、刑部郎中楊薰賜王國信湯藥等。三月己酉夜，大雪。庚戌，王薨于正寢，年八十一，在位四十一年。朝廷聞訃，廢朝七日，哀悼不已。

　　詔曰：“天下兵馬大元帥、尚父、尚書令、吳越國王錢，本朝元老，當(dāng)代勛賢，位已極于人臣，名素高于簡冊。贈典既無其官爵，易名宜示其優(yōu)崇。宜令所司定謚曰武肅，詔工部侍郎楊凝式為碑文?！?

　　夏四月庚午，奉靈輴殯于衣錦軍。應(yīng)順元年甲午春正月壬午，敕葬王于安國縣衣錦鄉(xiāng)（即錦北鄉(xiāng)）茅山之原（即今臨安縣也）。王始在軍中，未嘗自安，每欲暫憩，必先整衣甲，備盥漱，而后寢焉。又以圓木小枕綴鈴，睡熟則欹，由是而寤，名曰警枕。又置粉盤于臥內(nèi)，有所記則書之。及撫鎮(zhèn)二國，殆及四紀(jì)，勤勞恭儉，始終一致。每夕必列侍女，各主一更，戒之曰：“外有報事，當(dāng)振鈴聲以為警省?！狈灿新剤螅磿r而遣。又常以彈丸于墻樓之外，以警宿直者，使其不寐，以應(yīng)其事。又嘗微行，夜叩北城，門吏不肯啟關(guān)，曰：“大王來，我亦不啟?！蓖跄俗员汩T而入。明日，召吏，厚賜之。稍暇則命諸子孫諷誦詩賦，或以所制詩什賜于丞相將吏以下，由是往往達旦。天復(fù)中，近侍李詠因監(jiān)契丹驛中，有判官謂李詠曰：“武肅王常夜不睡?！痹佋懫渌?，答曰：“嘗聞五臺王子太師言，浙中不睡龍，今已歸矣?！痹L其所聞，乃壬辰之后也。王少時，侗儻有大度，志氣雄杰，機謀沉遠(yuǎn)，善用長槊大弩，又能書寫，甚得體要。有知人之鑒，及通圖緯之學(xué)，每處眾中，而形神有余。純孝之道稟于天性，每春秋薦享，必嗚咽流涕。嘗曰：“今日貴盛，皆由積善所致，但恨祖母不能見耳?！眹L游后庭層樓，皇妣春秋高，不能上，王親負(fù)而登焉。天祐以后，中原多事，西川王氏稱蜀，邗溝楊氏稱吳，南海彭城氏稱漢，長漢王氏稱閩，皆竊大號，或通姻戚，或達聘好，皆以龍衣玉冊洎書疏等，勸王自大，王嘗笑曰：“此兒輩自坐爐炭之上，而又置吾于上耶？吾以去偽平賊，承天子疇庸之命，至于封建車服之制，悉有所由，豈圖一時之利，乃隨波于爾輩也！”皆卻之不納，而諸國之主，無不咸以父兄事之。王加以自奉節(jié)儉，衣服衾被，皆用綢布，非公宴惟瓷磚漆器而已。恭穆夫人嘗以王寢帳隳裂，乃上青絹帳請易之。王曰：“作法于儉，猶恐其奢，但慮后代皆施錦繡耳。此帳雖故，猶可蔽風(fēng)?！本共灰?。后庭有鄭氏，其父嘗以罪當(dāng)死，左右冀其獲宥，且言斯人有息女預(yù)侍，王命出其女而后斬之。顧左右曰：“刑者公柄，豈可以一婦而亂我法耶！”又嘗夕宴諸王子及諸孫，命鼓胡琴，未數(shù)曲，遽止之曰：“外聞當(dāng)謂我不恤政事，為長夜之飲宴?！彼炝T。王自開創(chuàng)以來，至于底定，而撫字將師洎行伍，莫不盡得其歡心。有勛將何逢歿于賊中，一日王見其所乘馬，悲泣不能止，左右莫不感激。

　　論曰：王挺命世之才，屬艱難之運，奮臂起義，所向披靡。以寡敵眾，黃巢不犯其封；仗順伐逆，漢宏至于授首。誅逐帥之薛朗，遂申屬郡之禮；平作偽之董昌，不違本朝之命。加以御淮戎以耀威，奉梁室而示略，回江山之深險，致都邑之宏麗，七德克備，五福是臻。故八輔地圖，三授天冊，總四海之戎柄，為一人之父師，威名赫然，霸業(yè)隆矣。然后內(nèi)敦恭儉，外正刑賞，安民和眾，保定功勛。文臺崛起于江東，玄德雄據(jù)于巴右，比之全德，固不足同年而語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