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卷十五 禮十(賓禮 )

明會要 作者:清·龍文彬


◎優(yōu)禮元裔 洪武三年,封密迪哩巴拉(舊作賣地里八喇。 )為崇禮侯。誥曰:“昔帝王之有天下,必封前代子孫,使作賓王家,其來尚矣。元失其馭,四海紛爭。朕削平群雄,混一區(qū)宇,為天下主。而密迪哩巴拉為元之宗孫。比者遣將北征,爾祖已殂。既克應昌,爾乃來歸。朕念帝王之后,爰稽古制,錫以侯封,稱朕優(yōu)禮之意?!睂べn第龍光山。(《圣政記》。 )七年九月,上謂廷臣曰:“草木無心,遇春而茂,遇秋而零,氣之所感,猶知榮悴,況于人乎?崇禮侯密迪哩巴拉南來已五載,今已長成,豈無父母鄉(xiāng)土之思?宜遣之還?!庇谑呛穸Y而歸之。(《通典》。 ) ◎蕃王來朝洪武二年九月壬子,定蕃王、蕃使朝貢禮。(《昭代典則》。 )二十七年四月,更定蕃國朝貢儀。(《大政記》。 ) 永樂六年八月,氵孛泥國王麻那惹加那帥妃及弟妹子女陪臣泛海來朝。次福建。遣中官往迎勞。所過州縣皆宴。比至,帝慰勞再三,饗于奉天門。妃以下饗于他所。禮訖,送入會同館。禮官請:“王見親王儀?”帝令準公侯禮。 九年,滿剌加國王拜里迷蘇喇帥妻子陪臣五百四十余人來朝。有司供張會同館,入朝奉天殿。帝親宴之。妃以下宴他所。光祿日致牲牢上尊,賜賞甚厚。及歸,賜宴奉天門。禮官餞于龍江驛。復賜宴龍?zhí)扼A。十七年,王子母干撒于的兒沙率妻子陪臣來朝謝恩。 十年九月,氵孛泥國王遐旺偕其母來朝。命禮官宴之會同館。光祿寺旦暮給酒饌。明日,帝饗之奉天門。王母亦有宴。越二日再宴。 十五年,西洋蘇祿國東王、西王、{山同}王帥其家屬頭目,凡三百四十余人,浮海來朝。比辭歸,東王次德州,卒于館。帝遣官營葬,賜謚曰“恭定”。 十八年八月,古麻喇朗國王干義奔敦帥妻子陪臣來朝。還至福建卒。謚曰“康靖”,葬以王禮。 宣德八年,滿剌加王西里麻哈剌率妻子陪臣來朝。抵南京,天已寒。命俟春和北上,別遣人赍敕勞賜王及妃。及入朝,宴赍如禮。(已上《外國傳》及《通典》。 ) ◎遣使之蕃 明祖既定天下,分遣使者,奉詔書往諭諸國,或降香幣以祀其國之山川。(《禮志》。 ) 洪武二年,命侍讀學士張以寧等,往對陳日奎為安南國王。以寧抵安南境,日奎先卒。其侄日奎嗣立,迎請誥印。以寧不與,諭日奎請命于朝。以寧駐安南俟命,教世子服三年喪,令其國人效中國行頓首、稽首禮。帝聞而嘉之,賜璽書比之陸賈、馬援。安南與占城構兵,帝命編修羅復仁等諭令罷兵,兩國皆奉詔。(《外國傳》,《張以寧傳》。 ) 十二年二月,定遣使外國儀注。(《集禮》。 ) 宣德六年,禮部侍郎章敞使安南,命黎利權國事。利遣人白相見禮。敞曰:“汝敬使者,所以尊朝廷。奚白為?”利聽命,趨拜,下坐。啖以聲色,不為動。還致厚贐,不受。利以貢使。及關,悉閱貢物。封其贐,付關吏。(《章敞傳》。 ) 行人侯使交址。關門卑,前驅傴而入。叱曰:“此狗竇耳,奈何辱天使?”交人為毀關,乃入。及歸,饋遺無所受。(《侯傳》。 ) 景泰元年六月,以給事中李實為禮部侍郎,大理寺丞羅綺為少卿,令齊敕書諭衛(wèi)拉特君臣,遂偕阿剌使俱往。(《三編》。 )七月,遣右都御史楊善等使衛(wèi)拉特。(同上。 ) 成化四年,遣太監(jiān)鄭同、崔安使朝鮮。遼東巡按御史侯英奏同等所過驛騷狀。因言:“同、安俱朝鮮人。見其國王,不免屈節(jié),褻中國體。乞寢成命。或翰林或給事中、行人內(nèi),推選一員往使,為便。”帝然之。自后,賞賜遣內(nèi)臣;冊封正副使選廷臣有學行者充。(《朝鮮傳》。 ) 安南多寶貨,使者率從水道,挾估客往以為利,交人頗輕之。弘治元年,侍講劉戩頒詔安南,由南寧乘傳抵其國。交人大驚。戩依舊制,受陪臣拜謁。不交一語,越宿即行。饋遺一無所受。使人要于涂,固致之,卒麾去。(《章敞傳》。 ) 嘉靖十八年,時當頒詔朝鮮。帝以安南事未決,欲因以往覘,命擇大臣有學識者以往。乃起黃綰禮部尚書兼翰林學士為正使,諭德張治副之。(《黃綰傳》。 ) 隆慶時,給事中魏時亮使朝鮮。故事:王北面聽詔,使者西面。時亮力爭,乃南面宣詔。(《時亮傳》。 )○蕃使入貢 洪武二年六月,安南國王陳日奎遣使奉表來朝,貢方物。帝喜,賜宴。 八月,高麗國王王顓遣使修貢,請封。命符璽郎契斯赍詔及金印往封之。 十二月,阿答阿者遣使奉表,貢象、虎、方物、命中書省管句、甘桓等往封為城國王,并賜彩幣,頒《大統(tǒng)歷》。 四年,占城入貢。言:安南侵擾。因求兵器。帝命諭之曰:“占城、安南同奉正朔,乃擅自構兵,妄害生靈。既失事君之禮,又乖交鄰之道。已咨安南國王,令即日罷兵。王亦宜講信修睦,各保疆士。所請兵器,于王何吝?但兩國互構,而賜占城,是助王相攻,甚非撫安之義?!?是年,日本遣僧祖來奉表稱臣,貢方物。太祖嘉之,宴賚其使者。(已上《外國傳》。 ) 五年二月,安南陳叔明遣使入貢。(時殺其主日堅而自立。 )主客曹已受表;曾魯取副封視之,白尚書。詰使者:“前王日堅,今何驟更名?”使者不敢諱,具言其實。帝曰:“島夷乃狡獪如此耶!”卻其貢。(《曾魯傳》。 ) 七年,諭中書及禮部臣曰:“古諸侯于天子,比年一小聘,三年一大聘。九州之外,則每世一朝。所貢方物,表誠敬而已。惟高麗頗知禮樂,故令三年一貢。他遠國如占城、安南、西洋瑣里、瓜哇、氵孛泥、三佛齊、暹羅斛、真臘諸國,入貢既頻,勞費太甚。今不必復爾。其移牒諸國,俾知之。” 呂宋、瑣里諸國來貢。帝謂中書省臣曰:“西洋諸國,素稱遠番。涉海而來,難計歲月。無論疏數(shù),‘厚往而薄來’,可也?!?高麗貢使失風,洪師范等二十九人溺焉。帝憫之,謂中書省曰:“高麗貢獻繁數(shù),既困敝其民,而涉海復虞覆溺。宜遵古諸侯之禮,三年一聘。貢物惟所產(chǎn),毋過侈。其明諭朕意?!?十二年,高麗貢黃金百斤,白銀萬兩。以不如約,卻之。十三年,日本遣使來貢,無表,卻之。 十七年,高麗遣使貢馬二千匹,言:“金非地所產(chǎn),愿以馬代輸。余皆如約?!痹S之。尋以高麗既聽命,宜損其貢數(shù)。令三年一朝,貢馬五十匹。(已上《外國傳》。 ) 二十六年,定:凡四夷歸化人員及朝貢使客初至,會同館主客部官隨即至彼,點視正從一切,處分安妥。仍加撫綏,使知朝廷恩澤。(《會典》。 ) 二十七年,安南遣使由廣東入貢。帝怒,遣官詰責,卻其貢。 永樂元年,日本入貢。禮部尚書李至剛奏:“故事:番使入中國,不得私攜兵器鬻民。宜敕所司核其舶;諸犯禁者悉籍送京師?!钡墼唬骸巴庖镍坟暎碾U蹈危,有所鬻以助資斧,豈可概拘以禁令?至其兵器,亦準時直市之,毋阻其向化心。” 西洋瑣里、剌泥諸國來貢,因攜胡椒與民市。有司請徵其稅,帝曰:“徵稅以抑逐末之民,豈以為利?今遠人慕義來,乃取其貨。所得幾何,虧損國體多矣。其勿徵。”(已上《外國傳》。 ) 七年,威剌特遣使貢馬,請封。遂封嗎哈穆特為順寧王,太平為賢義王,巴圖博為安樂王。(《三編》。 ) 九年九月,朝鮮使臣將歸,便有賜赍。禮部尚書趙Р不以奏。帝怒曰:“是且使朕失遠人心?!彼煜轮z。(《外國傳》。 ) 阿嚕臺復來貢馬,因請得役屬吐番諸部;求朝廷刻金作誓,磨其金酒中,飲諸酋長以盟。眾議欲許之,因黃淮言,乃止。(《黃淮傳》。 ) 十三年正月丁未,馬哈木等貢馬謝罪,且還前所留使,詞甚卑順。帝曰:“衛(wèi)拉特故不足與較。”受其獻,館其使者。(《外國傳》。 ) 宣德末,古里、蘇門答剌等十一國貢使,久留京師未遣。正統(tǒng)元年閏六月,命與瓜哇使臣同行。敕瓜哇國王,加意撫恤,分遣還國。(同上。 ) 七年十一月,衛(wèi)拉特額森遣使入貢。故事:衛(wèi)拉特使止三十余人。其后利朝廷賞赍,所遣動以千計。大同供應費至三十余萬。是春帝以貢使太多,限三百人入關。及秋至大同者,復二千余人。以馬易弓,藏于衣篋,不可勝計。巡撫羅亨信請于居庸關詰檢之,不許。郭敬歲造箭鏃數(shù)十甕遺其使,帝亦不問。(《三編》。 ) 正統(tǒng)十四年十月,衛(wèi)拉特托克托布哈遣使入貢。帝從胡氵熒、王直議,厚賞賜以間之。(同上。 ) 天順五年,保喇遣使來貢,受約。又請改大同舊貢道,由陜西蘭縣入。許之。(河套之患始此。保喇舊作孛來。 ) 成化三年正月,朝鮮頻貢異物、海青、白鷴之屬。敕國王李柔常貢,勿事珍奇。 四年夏,日本遣使貢馬謝恩,禮之如制。十一月,復遣使臣清啟入貢。其從者殺人于市,有司請治罪。清啟奏請帶回本國,如法論治;且自服不能鈐束之罪。上命俱赦之。自是使者益無忌。 六年四月,申諸番三歲入貢之例;多不過百五十人,由四川雅州入。國師以下不許貢。于是貢使?jié)u稀。 十七年九月,暹羅貢使還。至中途,竊賣子女,且多載私鹽。命遣官戒諭諸番。(已上《外國傳》。 ) 十九年十月,西番賽瑪爾堪(舊作撒馬兒罕 )等國,共貢獅子,奏請大臣往迎。職方郎如陸容言:“此無用之物,在郊廟不可為犧牲,在乘輿不可備驂服,宜勿受?!敝芎橹円嘌裕骸巴嵌Y?!钡圩淝仓惺雇?。(《通紀》。 ) 弘治元年六月,小王子遣使千五百余人,款關求通貢。巡撫許進以便宜納之,聞于朝。所上書,自稱“大元汗”。朝廷方務優(yōu)容,許遣五百人詣京師。(《三編》。 ) 十一月,土魯番阿哈瑪特遣使入貢。稱與哈尚締姻,乞賜蟒袍及九龍渾金膝衤闌諸物。使至甘州,哈密都指揮阿穆呼朗告變。朝廷亦不罪番使,但令還諭其主,反侵地。阿哈瑪特竟不奉命,復遣使來貢。禮官議:薄其賞而拘其使臣。(《外國傳》及《三編》。 ) 二年十二月,賽瑪爾堪由廣東貢獅子鸚鵡等物。禮部尚書耿裕等言:“南海非西域貢道,請卻勿受?!倍Y科給事中韓鼎等亦言:“猙獰之獸,狎玩非宜。且騷擾道路,供費不貲,不可?!睆闹?。(《外國傳》。 ) 五年九月,西域呼喇濟(舊作火剌扎。 )國回回布魯完(舊作怕魯灣 )等由海貢玻璃、瑪瑙諸物。帝不納,賜道里費,遣還。(《西域傳》。 ) 舊設南北兩會同館,接待番夷使客。遇有貢夷到京,主客司、員外郎、主事輪赴會同館、點視方物,譏防出入。弘治五年,各夷來貢者眾,添設提督會同館主事一員。(《會典》。 ) 六年,土魯番貢使留京師,頻有宣召。禮部尚書耿裕等言:“番人不道,因朝貢許其自新。彼復潛稱可汗,興兵犯順。陛下憂假其使,適遇倔強之時,彼將謂天朝畏之,益長桀驁?!钡奂辞财涫惯€。(《耿裕傳》。 ) 嘉靖二年,禮官言:“諸國使臣在途者遷延隔歲,在京者伺候同賞。光祿、郵傳,供億不貲,宜示以期約。”因列上禁制數(shù)事,從之。(《西域傳》。 ) 三年,魯迷國貢獅子、西牛、西狗、西馬及珠、玉諸物。給事中鄭一鵬引漢閉玉門關謝西域故事,請敕邊臣,量行賞赍,遣還國,以彰不寶遠物之德。不聽(鄭《一鵬傳》。 ) 七年六月,土魯番求通貢,乞歸羈留使臣。提督三邊都御史王瓊再疏請。詔還番使,通貢如故。(《王瓊傳》。 ) 十二年,賽瑪爾堪偕天方、土魯番入貢。稱王者至百余人。禮官夏言等言:“土魯番十五王,天方二十七王,賽瑪爾堪五十三王,實前此所未有。弘治間,回賜敕書,止稱一王。若循賽瑪爾堪往歲故事,類答王號,人與一敕,非所以尊中國制外蕃也。”帝納其言,國止給一敕。且加詰讓,示以國無二王之義。 十五年,甘肅巡撫趙載奏:“諸國稱王者,至一百五十余人,皆非本朝封爵,宜令改正。且定貢使名數(shù)。通事宜用漢人,毋專用色目人,致交通生釁。”部議從之。(已上《西域傳》。 ) 十八年,日本貢使至寧波,守臣以聞。時不通貢者已十七年。敕巡按御史督同三司官核實,果誠心效順,如制遣送,否則卻回。且嚴居民交通之禁。(《外國傳》。 ) 二十六年三月,甘肅巡撫楊博言:“西域入貢人多,宜為限制?!倍Y官言:“神宗故事:惟哈密每年入貢,貢使三百人;送十一赴京,余留關內(nèi),有司供給。他若哈烈哈三、土魯番、天方、賽瑪爾堪諸國,道經(jīng)哈密者,或三年五年一貢,止送三、五十人,其存留賞赍,如哈密例。宜敕邊臣恪遵?!敝疲骸翱??!?《西域傳》。 ) 二十七年,日本周良復求貢。巡撫朱紈以聞。禮部言:“日本貢期及人與船數(shù)雖違制,第表辭恭順。若概加拒絕,則航海之勞可憫;若稍務含容,則宗設、素卿之事可鑒。宜敕紈起送五十人,余留嘉賓館,量加犒賞,諭令歸國?!眻罂?。(《外國傳》。 ) 三十九年,朝鮮國陪臣到京。命禮部尚書待。又泰寧等夷人頭目,命總督戎政勛臣待。自后夷使至京,以此為例。(《會典》。 )隆慶四年十一月,諳達遣使乞封貢。(《三編》。 ) 《通典》論曰:“謹按漢時呼韓邪單于入覲。蕭望之謂:‘單于非正朔所加,宜待以不臣之禮?!蟠钩晝x注,率多憂假,皆本于望之之議。明初,定蕃使入朝,宣制撫問國君,并及使者,略如敵國之儀。此亦沿習歷代具文。而揆諸大一統(tǒng)之朝,所以駕馭蕃服者,其說固未當也。夫普天率土,莫非王臣。要荒之裔,以職事來朝,正宜示以彝憲,俾知共主之尊,義在則然;即頑梗不率之風,因之盡戢。彼望之之議,特以威德不能及遠,聊為權宜之計耳!后儒無識,遂至承訛襲謬。豈知帝王撫臨中外,予以拊循,尤當明其體制。若概以敵國待之,轉致取輕殊俗。于恩威并用之道,寧有當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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