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劉忠州晏《重修禹廟碑》,崔巨文,段季展書。劉,當世顯人,所記撰及書碑者,宜皆知名士,矧巨之文、季展之書有過人者,而其名不著于世何也景?中,周膳部越為三門發(fā)運判官,始以墨本傳京師。越書為當時所重,以是季展書亦為人所愛。其后,屯田左員外瑾慮其元刂闕,構宇以覆其碑,而??逃谒詮V其傳焉。季展書,刻石者少。有《洛祠記》、《多心經(jīng)》,不著姓氏,驗其筆畫,亦季展書也。
太宗朝,有王著學右軍書,深得其法,侍書翰林。帝聽政之余,留心筆札,數(shù)遣內(nèi)侍持書示著,著每以為未善,太宗益刻意臨學。又以問著,對如初?;蛟兤湟?,著曰:“書固佳矣。若遽稱善,恐帝不復用意?!逼浜?,帝筆法精絕,超越前古,世以為由著之規(guī)益也。
營丘李成字咸熙,磊落不羈,喜酒善琴,好為歌詩,尤妙畫山水。周樞密使王樸與之友善,為召至京,將以處士薦之,會樸卒。乾德中,陳守、大司農(nóng)衛(wèi)融,以鄉(xiāng)里之舊延之郡齋,日恣飲,竟死于酒。子覺,仕至國子博士、直史館。贈成為光祿寺丞,葬于浚儀之魏陵,宋翰長白為之志。成畫《平遠寒林》,前人所未嘗為,氣韻蕭灑,煙林清曠,筆勢穎脫,墨法精絕,高妙入神,古今一人,真畫家百世師也。雖昔王維、李思訓之徒,亦不可同日而語。其后,燕貴、翟院深、許道寧輩,或僅得一體,語全則遠矣??及姿鞒芍?,則成未嘗仕,而歐陽文忠公以為成仕至尚書郎。按白與成同時人,又與成子覺并列史館,其所紀宜不妄,不知文忠公何以據(jù)也,正當以志為定。
翟院深,營丘伶人,師李成山水,頗得其體。一日,府宴張樂,院深擊鼓為節(jié),忽停撾仰望,鼓聲不續(xù)。左右驚愕,太守召問之,對曰:“適樂作次,有孤云橫飛,淡佇可愛。意欲圖寫,凝思久之,不知鼓聲之失節(jié)也?!碧匦Χ屩?br />
北都臨清縣北王舍僧寺東一古殿,皆吳生畫佛像,傍有題記,類褚河南筆法。國朝已來奉使大遼者,道出寺下,例往觀之,題名府板,或剔取一二像。今且盡。
歐陽文忠公,文章道義,天下宗師。凡世俗所嗜,一無留意,獨好古石刻。自岐陽石鼓、岱山、鄒繹之篆,下及漢、魏已來碑刻,山崖川谷,荒林破?,莫不皆取,以為《集古錄》。因其石本,軸而藏之。撮其大要,別為目錄,并載可以正史學之闕謬者,以傳后學。跋尾多公自題,復為之序,請蔡君謨書之,真一代絕筆也。公之守亳也,余主蒙城簿,嘗得閱之。
玉堂北壁有毗陵董羽畫水,波濤若動,見者駭目。歲久,其下稍壞。學士蘇易簡受命知舉,將入南宮,語學士韓丕擇名筆完補之。丕呼圬者墁其下,以朱欄護之。蘇出院,以是悵惜不已。
陳文惠公善八分書,變古之法,自成一家,雖點畫肥重而筆力勁健。能為方丈字,謂之堆墨,目為八分。凡天下名山勝處碑刻題榜,多公親跡。世或效之,皆莫能及。
祥符中,丁晉公出典金陵,真宗以《袁安臥雪圖》賜之,真古妙手。或言周?筆,亦莫可辨。至金陵,擇城之西南隅曠絕之地,建賞心亭,中設巨屏,置圖其上,遂為金陵奇觀。歲久頗失覆護,縑素敗裂,稍為好事者竊去。嘉?中,王君玉出守郡,首詣觀之,惜其剽取已盡,嗟之尤久,作詩題其旁云:“昔人已化遼天鶴,往事難尋《臥雪圖》?!?br />
皇?中,仁宗命待詔高克明輩畫三朝圣跡一百事,人物才寸余,宮殿、山川、車駕、儀衛(wèi)咸具。詔學士李淑等撰次序贊,為十卷,曰《三朝訓鑒圖》。鏤板印,貽大臣宗室。
保塞軍東北數(shù)里曰路疃,一小寺殿后照壁舊有畫水,世傳張僧繇筆,勢若搖動,真名手也。熙寧中,地震壁壞,好事者或取二三段藏去。今無復可見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