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卷三百八十八 人事部二十九

太平御覽 作者:(宋)李昉等


  ○聲

  《周書》曰:師曠見周太子晉,太子曰:"吾聞汝知人年壽,幸以告我。"師曠曰:"汝色赤白,聲火聲,不壽。"太子曰:"余后三年上賓於帝,汝慎無言,殃將及汝。"三年而死。

  《毛詩·關(guān)雎序》曰:情發(fā)於中,故形于聲;聲成文,謂之音。

  《左傳·宣上》曰:初,楚司馬子良生越椒。子文曰:"必殺之。是子也,熊虎之狀,而豺狼之聲,弗殺,必滅若敖氏。諺曰:狼子野心,是乃狼也,其可畜乎?"

  又《襄十八》曰:晉人聞有楚師,師曠曰:"不害。吾驟歌北風(fēng),又歌南風(fēng)。南風(fēng)不競,(歌詠八風(fēng),南風(fēng)音微,故曰不競。惟歌南北風(fēng)者,聽晉楚也。)多死聲。楚必?zé)o功。"后楚師敗。

  又《昭二十八年》曰:伯石始生,子容之母走謁諸姑,曰:"長叔姒生男。"姑視之,及堂,聞其聲而還,曰:"是豺狼之聲也。狼子野心,非是,莫喪羊舌氏矣。"遂不視。

  《春秋演孔圖》曰:伊尹大而短,赤色而髯,好俯而下聲。

  《家語》曰:孔子在衛(wèi),昧旦晨興,顏回侍側(cè),聞哭聲甚哀。子曰:"回,汝知此何所哭?"對曰:"非但為生離別也。"子曰:"何以知之?"對曰:"回聞恒山之鳥生四子,羽翼既成,將分於四海,其母悲鳴送之,哀聲有似於此。"孔子使問哭者,果曰:"父死,家貧,賣子以葬,與之長訣。"子曰:"回也,善於識矣。"

  《史記》曰:初,楚成王將以商臣為太子,語令尹子上,子上曰:"商臣,蜂目豺聲,忍人也,不可立之。"王弗聽。

  又《秦始皇本紀(jì)》曰:大梁人尉繚曰:"秦王為人隆準(zhǔn),長目鳥喙,鷹呼豺聲,少恩而虎狼心。"

  《戰(zhàn)國策》曰:楚襄王為太子之時,為質(zhì)於齊。懷王薨,太子辭於齊王,齊王曰:"與我地五百里則歸子。"太子曰:"臣今有傅,請問傅。"傅曰:"獻(xiàn)之。"齊歸太子。太子歸即位,齊使來求地,上柱國子良曰:"王身出玉聲,許萬乘之齊,而弗與,則不信,后不可以結(jié)約諸侯矣。"

  《后漢書》曰:盧植字子幹,身長八尺二寸,音聲如鐘。

  《東觀漢記》曰:更始納趙萌女為后,有寵,遂委政於萌,日夜與婦人飲宴后庭,群臣欲言事,輒醉不能見。時不得已,乃令侍中坐帷內(nèi)與語,諸將識非更始聲,出皆怨之。

  華嶠《后漢書》曰:何熙字孟孫,少有大志,身長八尺五寸,體貌魁梧,善儀容。舉孝廉,為謁者,贊拜殿中,音動左右。

  《江表傳》曰:關(guān)羽欲襲魯肅,甘寧與羽俱會益陽。瀨淺,將渡,寧有所約,令羽遙聞之,曰:"此甘寧聲也。"遂不敢渡。

  王隱《晉書》曰:王褒少立操尚,非禮不動,音聲清高,辭氣雅正。

  《漢晉春秋》曰:王敦為揚(yáng)州刺史,潘滔曰:"處沖蜂目已露,但豺聲未發(fā),今樹之江外,是見賊也。"

  《梁書》曰:呂僧珍字玄瑜,東平范人也。始童兒時,從師學(xué),有相工歷觀諸生,指僧珎謂博士曰:"此人有奇聲,封侯相也。"

  《梁太清實(shí)錄》曰:中宗諱繹,字世誠,高祖第七子也。既長而壯,聰明博涉,殆謂生知,聲若撞鍾,辯如河瀉。

  《越絕書》曰:越棲會稽,行成於吳,引兵而去。勾踐將降吳,吳王許之,子胥大怒,聲若哮虎,曰:"此越未戰(zhàn)而服,天以賜吳,其可逆天乎!臣惟君王急制之。"吳王不聽。

  《莊子》曰:曾子居衛(wèi),缊袍無表,三日不舉火,十年不制衣,正冠而纓絕,捉衿而肘見,納履而踵決,曳屣而歌《商頌》,聲若出金石。

  《賈誼書》曰:豫讓釁面變?nèi)?,吞炭變聲,必?zhí)襄子,一夕而五易處。

  《風(fēng)俗通》曰:聲所以五者,系五行也;音以八者,系八風(fēng)也。

  《新序》曰:原憲見子貢曳杖行歌,聲若金石。

  《郭林宗別傳》曰:林宗儀貌魁梧,身長八尺,音聲如鍾,當(dāng)時以為準(zhǔn)的。

  《裴楷別傳》曰:賈充等治法律,楷亦參典其事。事畢,詔專讀奏平章當(dāng)否,楷善能諷誦,音聲解暢,執(zhí)刑書,穆若清詠焉。

  《異苑》曰:陳思王嘗登魚山,臨東阿,忽聞巖岫里有誦經(jīng)聲,清道深亮,遠(yuǎn)谷流響,肅然有靈氣。不覺斂襟祗敬,便有終焉之志,即效而則之,今梵唱皆植依擬所造。

  《項(xiàng)氏始學(xué)篇注》曰:有龍淵者,桓靈時善相人也,於聽音聲尤妙。二千石相者,龍淵下床贊之;令長,起侍贊之;自六百石以下,皆坐而言之。先相張濟(jì),當(dāng)以財(cái)?shù)萌?jì)常依淵以觀,視有相者輒往求之。會解瀆侯往相,至門問:"當(dāng)有至相,何憂貧乎?"侯去,淵謂濟(jì)曰:"可厚事之。"濟(jì)遂往,盡為償債,別數(shù)百萬修居業(yè)?;傅郾溃瑹o嗣,解瀆侯入為天子,而濟(jì)遂至司空。

  《世說》曰:蔡司徒說,在洛陽見陸機(jī)兄弟住參佐廨中,三間瓦屋,士龍住東頭,士衡住西頭。龍為人文弱可受,士衡長七尺馀,聲作鍾聲,言多慷慨。

  又曰:杜預(yù)為荊州刺史鎮(zhèn)襄陽。時有宴集大醉,輒閉齋獨(dú)眠,不聽人前后。常醉,聞齋中嘔吐,其聲甚若,莫不側(cè)足悚懆。有一小吏便開戶看之,正見床上有大蛇垂頭床邊吐,都不見人。

  《語林》曰:胡廣本姓黃,五月生,父母置甕中投之於江流。下聞有小兒啼聲,往取,因以為子,遂登三司。廣后不治本親服,世以吻譏。

  又曰:王武子葬夕,孫子荊哭之甚悲,賓客莫不垂涕??蕻?,向靈坐曰:"卿好我作驢鳴,今為卿作驢鳴。"因作驢鳴,似真聲,賓客莫不笑。孫聞笑,顧謂曰:"諸君不死,令王武子死。"賓客莫不皆怒。

  又曰:董仲道常在客宿,與王孫隔,共語同行。人曰:"此人行,必為亂。"后果為亂階。

  ○色

  《說文》曰:皙,人色白也,皤,老人色也。

  《韓詩外傳》曰:閔子始見夫子,有菜色,后有芻豢之色。子貢問其故。閔子曰:"吾出蒹葭之中,入夫子之門,聞夫子切磋之教,竊樂之。出見羽蓋龍旂,又樂之。二者相攻胸中,是以有菜色。今被夫子之文,出見羽蓋龍旂,視如糞土,是以有芻豢之色。"

  《尚書大傳》曰:撞鐘,衰蕤賓在外者皆金聲,在內(nèi)者皆玉色。

  《禮記·表記》曰:是故君子縗绖則有哀色,端冕則有敬色,甲胄則有不可辱之色。

  又曰:君子不失色於人,不失口於人。

  又曰:《玉藻》曰:"立容德,色容莊。"

  又曰:盛氣闐實(shí)陽休,玉色。(言身中氣盛,闐蒲若陽氣之休,物王色,言不變也。)

  又《文王世子》曰:文王之為世子也,朝於王季日三。其有不安節(jié),則內(nèi)豎以告文王,文王色憂,行不能正履也。

  《左傳·僖上》曰:齊桓公與蔡姬乘舟於囿,蕩舟。公懼,變色。

  又《定十四》曰:衛(wèi)太子蒯聵謂戲陽速曰:"從我而朝少君,少君見我,我顧,乃殺之。"速曰:"諾。"乃朝夫人。夫人見太子,太子三顧,速不進(jìn)。夫人見其色,啼而走曰:"蒯聵將殺余。"(見太子色變,知其欲殺己。)

  又《哀上》曰:肉食者無墨。(墨氣色下。)

  《公羊傳·桓公》曰:宋督殺其君與夷及其大夫孔父??赘复?,則殤公不可得殺。於是先攻孔父,殺之皆死??赘刚㈧冻?,則人莫敢過而致難於其君,孔父可謂義形於色矣。

  《論語·公冶長》曰:巧言、令色、足恭,左丘明恥之,丘亦恥之。

  又《陽貨》曰:巧言、令色,鮮矣仁。

  又曰:子張問:"令尹子文三仕為令尹,無喜色;三已之,無慍色。何如?"子曰:"忠矣。"

  又《鄉(xiāng)黨》曰:立不中門,行不履閾。過位,色勃如也。屏氣似不息者。出,降一等,逞顏色,怡怡如也。上如揖,下如授。勃如戰(zhàn)色,足蹜々如有循。享禮,有容色。私覿,愉愉如也。(愉愉,顏色和。)

  又曰:色思溫,貌思恭。

  又曰:車中不內(nèi)顧,不疾言,不親指。色斯舉矣。(顏色不善則失之。)

  又《陽貨》曰:色厲而內(nèi)荏,譬諸小人,其猶穿窬之盜也與?

  又《顏淵》曰:子張問:"士何如斯可謂之達(dá)矣?"子曰:"何哉,爾所謂達(dá)者?"子張對曰:"在邦必聞,在家必聞。"子曰:"是聞也,非達(dá)也。夫達(dá)也者,質(zhì)直而好義,察言而觀色,慮以下人。夫聞也者,色取仁而行違,居之不疑。"

  又《憲問》曰:賢者辟世,(世主莫得而臣。)其次辟地,(去亂國,適理蚌攏)其次辟色,(色斯舉矣。)其次辟言。(有惡言乃去。)

  《漢書》曰:李廣出右北平,胡急擊,矢下如雨,漢兵死者過半。會暮,吏士無人色。(言懼甚也。)

  又曰:李陵降,邊塞以聞,上欲陵戰(zhàn)死,召陵毋及婦,使相者視之,無死喪色。

  又曰:汲黯好游俠,任氣節(jié),行修潔。其諫,犯主之顏色。常慕袁盎之為人。上方招文學(xué)儒者,黯曰:"陛下內(nèi)多欲而外施仁義,奈何欲效唐、虞之治乎?"上怒變色而罷朝。公卿皆為黯懼。

  《魏氏春秋》曰:嵇康寓居河內(nèi),與之游者未嘗見其喜慍之色。(《世說》同。)

  《魏志》曰:夏侯玄格量弘濟(jì),臨斬顏色不變,舉動自若。

  《續(xù)晉陽秋》曰:劉毅至黑,時人謂之鐵色。

  又曰:初,太宗諸子繼夭,乃令扈謙卜,云后房有一女當(dāng)誕二男。帝乃召相者,示諸寵妾,皆曰非其人。又示諸婦,時織坊中有一人,形長色黑,宮人謂之昆侖。至,相者驚曰:"此其人也。"帝以大計(jì)幸之,生烈宗也。

  《前秦錄》曰:苻堅(jiān)舉國伐晉,登城而望晉軍,見部伍齊整,八公山上草木皆類人形,憮然有懼色。

  《后趙錄》曰:延熙玄年,石虎遣丞相郭殷持節(jié)入,廢弘為海陽王。弘安步就車,容色自若,百官莫不流涕。

  《春秋后語》曰:魏文侯謀事而當(dāng),群臣莫之逮者。(逮,及也。)朝而喜色,吳起進(jìn)曰:"昔楚莊王朝而有憂色,申公巫臣問曰:'君有憂色何也?'莊王曰:'吾聞諸侯擇師,王者擇友,霸者自足,而群臣莫之若者亡。今以不穀之不肖而議於朝,群臣莫能逮,吾國其幾於亡乎?(幾,近。)吾是以憂色。'"

  《山海經(jīng)》曰:不死民,為人黑色,壽考,不死。

  《郭子別傳》曰:林宗秀立高峙,詹然淵渟。蔡伯喈告盧子幹、馬日磾曰:"為天下作碑銘多矣,未嘗不有慚色,惟郭先生碑頌,無愧色耳。"

  《列仙傳》曰:桂父象林人色,時白、時黃、時赤。

  《竹林七賢論》曰:王戎女適裴氏,用匱,女為貸錢一萬,久而不還。女歸,戎色不悅。遽還錢,乃懌。

  《瀨鄉(xiāng)記》曰:老子為人,黃色美眉。

  《孫卿子》曰:皋陶之色如削瓜。

  《燕丹子》曰:荊軻入秦,秦王陛戟而見燕使,鍾鼓并發(fā),群臣皆呼萬歲,秦武陽大恐,面如死灰色。

  《郭子》曰:盧志於眾中問陸士衡:"陸抗是卿何物?"答曰:"如卿於盧毓。"士龍失色。既出戶,謂兄曰:"何至於此?彼或有不知。"士衡正色曰:"我父祖名播海內(nèi),寧有不知識者!"疑兩陸優(yōu)劣,謝安以此定之。

  《世說》曰:石崇要王敦入學(xué)戲,見顏淵像,石嘆曰:"若與人同昇孔子堂,去人何必有間?"王曰:"子貢去卿差近?"石正色曰:"士處世當(dāng)令身名俱泰,何至以甕牖語人?"

  ○影

  《尚書·大禹謨》曰:惠迪吉,從逆兇,惟影響!

  《東觀漢記》曰:西羌祖爰劍為秦所奴隸,而亡藏巖穴中,見焚,有影象如虎,為蔽火,得不死。諸羌以為神,推以為豪。

  《魏略》曰:何晏性自喜,行步顧影。

  《山海經(jīng)》曰:壽麻之國,正立無影,疾呼無響。(郭璞注曰:"言其形氣有異于人。")

  又曰:長留山,神白帝少昊居之。主司反影。(日西入則反影東照,言司察之也。)

  《孫卿子》曰:夏首之南有人曰涓蜀梁,其人愚,宵行俯見其影,以為伏鬼;仰見其發(fā),以為立魅,倍道而走。比至其家,失氣而卒。

  《莊子》曰:有畏影惡跡而去之走者,足舉逾數(shù)而跡逾多,走逾疾而影不離。自以為尚遲,疾走不休,絕力而死。不知處陰以休影,處靜以息跡,愚亦甚矣。

  又曰:罔兩問影曰:"曩子行,今子止;曩子坐,今子起。何其無特操與?"影曰:"吾有待而然者耶?"(罔兩,影外之微陰也。)

  《太玄經(jīng)》曰:老子行則滅跡,立則隱影。

  《風(fēng)俗通》曰:陳留有富室,公年九十無子,取田家為婦,一交接而死。后生男,其女誣其淫佚有兒。爭財(cái),數(shù)年不能決。丞相邴吉曰:"吾聞老公子不耐寒,又無影。"時歲八月,取同歲小兒解衣裸之,此兒獨(dú)言寒。又日中獨(dú)無影。大小嘆息,因與其財(cái)。

  《抱樸子》曰:韓終丹久服,立日中無影。

  《列仙傳》曰:河間王家老舍人自言父世見玄俗,玄俗無影。王呼著日中,實(shí)無影。

  《地鏡圖》曰:人行日月中無影者,神仙人也。與虛合體,故居日月中無影。履霜無跡,火中無影也。

  ○跡

  《史記》曰:姜嫄為帝嚳卸晰,出野見巨人跡,心欣然踐之,而身動如孕。期月而生后稷,故《詩》曰:"履帝武敏歆。"(武,跡也。)

  王子年《拾遺》曰:石崇篩沉水之香如麋末,布置席上,使所愛者踐之,無跡者即賜真珠百琲,若有跡者,便節(jié)其飲食,令體輕弱。故中國相戲曰:"爾非細(xì)骨輕軀,那得百琲真珠?"

  又曰:燕王時廣延之國獻(xiàn)善舞者二人,王設(shè)麟文之席,散荃蕪之香,使二人舞其上。彌日無跡,體輕故也。

  《述征記》曰:齊有龍盤山,上有大腳,姜嫄所履跡。

  盛弘之《荊州記》曰:零陵縣石上有夸父跡。

  又曰:湘東陰山縣北數(shù)十里有武陽、龍靡二山,上悉生松柏美木。龍靡山有盤石,石上有仙人跡及龍跡。傅云昔仙人游此二山,常稅駕此石。又於其所得仙人遺詠。

  《太平御覽》 宋·李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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