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俗坊民 太原部將 成公逵 送書使者 臧夏 踏歌鬼 盧燕 李湘 馬震 劉惟清
董觀 錢方義
利俗坊民
長慶初，洛陽利俗坊，有民行車數(shù)兩，將出長夏門。有一人負布囊，求寄囊于車中，且戒勿妄開，因返入利俗坊。才入，有哭聲。受寄者因發(fā)囊視之，其口結(jié)以生綆，內(nèi)有一物，其狀如牛胞，及黑繩長數(shù)尺。民驚，遽斂結(jié)之。有頃，其人亦復(fù)，曰："我足痛，欲憩君車中，行數(shù)里，可乎？"民知其異，乃許之。其人登車，覽囊不悅，顧謂民曰："君何無信？"民謝之，又曰："我非人，冥司俾予錄五百人，明歷真、虢、晉、絳，及至此。人多蟲，唯得二十五人耳。今須往徐泗。"又曰："君曉予言蟲乎？"患赤瘡即蟲耳。車行二里，遂辭有程，不可久留，"君有壽，不復(fù)憂矣。"忽負囊下車，失所在。其年夏，諸州人多患赤瘡，亦有死者（出《宣室志》）
【譯文】
長慶初年，洛陽利俗坊，有百姓推車數(shù)輛，將要出長復(fù)門。有一個人背著布袋，要求把布袋寄存在車里，并且告戒不要亂打開。于是返回利俗坊，才進入，聽到有哭聲。接受寄存的人就打開口袋看，那袋口用繩子打著結(jié)，里面有一個東西，那形狀象牛的胞胎，牽扯黑繩長幾尺。那人吃驚，立刻收起打上結(jié)。不久，那放布袋的人又來了，說："我腳疼，想在你的車中休息，走幾里，行嗎？"人們知道他奇異，就答應(yīng)了他。那人上車，看了口袋很不高興，回頭對車主說："你怎么不守信用呢？"那人謝罪。又說："我不是人，冥司派我收錄五百人，我走遍了真、虢、晉、絳幾個州，才來到這里，人多蟲，只得到二十五人，現(xiàn)在要到徐泗。"又說："你明白我說的蟲嗎？患赤瘡就是蟲啊。"車走了二里，就告辭登程："不能久留，你有壽命，不用擔憂了。"忽然背著口袋下車，失去蹤影。那年夏天，各州有很多人患赤瘡，也有死的。
太原部將
長慶中，裴度為北部留守，有部將趙姓者，病熱且甚。其子煮藥于室，既置藥于鼎中。抅火。趙見一黃衣人，自門來，止于藥鼎旁。挈一囊，囊中有藥屑，其色潔白，如麥粉狀，已而致屑于鼎中而去。趙告其子，子曰："豈非鬼乎？是欲重吾父之疾也。"遂去藥。趙見向者黃衣人再至，又致藥屑鼎中。趙惡之，亦命棄去。復(fù)一日晝寢，其子又煮藥，藥熟而趙寤，遂進以飲之。后數(shù)日，果卒。（出《宣室志》）
【譯文】
長慶年間，裴度做北部留守，有個部將姓趙，有病發(fā)高燒很厲害。他的兒子在屋里煮藥，已經(jīng)把藥放到鼎里，點著了火。趙看見一個穿黃衣的人從門進來，停在藥鼎旁，拿著一個袋子，袋中有藥末，那顏色潔白，象麥粉的樣子，旋即把藥末放到鼎里而離去。趙告訴他的兒子，兒子說："莫非是鬼嗎？這是要加重我父親的病。"就去掉了藥。趙看見先前的黃衣人又來了，又把藥末放到鼎里。趙討厭它，又讓把藥扔掉。又一天趙白天睡覺，他的兒子又煮藥，藥煮好而趙睡醒，于是給他喝了，過了幾天，果然死了。
成公逵
李公顏居守北都時，有部將成少儀者，其子曰公逵，常夢一白衣人入曰："地府命令我召汝。"逵拒之，使者曰："冥官遣召一屬龍人，汝既屬龍，何以逃之？"公逵紿曰："某非屬龍者，君何為見誣。"使者稍解，顧曰："今舍汝歸，當更召屬龍者。"公逵驚寤，且以其夢白於少儀。少儀有卒十余人，常在其門下，至明日，一卒無疾而卒。少儀因訊其年，其父曰："屬龍。"果公逵之所夢也。（出《宣室志》。）
【譯文】
李公顏駐守北都的時候，有個部將叫成少儀。他的兒子叫公逵。曾經(jīng)夢見一個穿白衣的人說："地府命我召你。"逵拒絕他。使者又說："冥官派遣我召一個屬龍的人，你既然屬龍，憑什么逃脫？"公逵欺騙說："我不屬龍，你為什么誣陷我？"使者稍稍緩和，看著他說："現(xiàn)在放你回去，應(yīng)該另召一個屬龍的。"公逵驚醒，并且把他的夢告訴少儀。少儀有士卒十多人，常在他的門下。到了第二天，一個士卒無病而死。少儀于是打聽他的年齡，他的父親說："屬龍。"果然是公逵夢到的。
送書使者
昔有送書使者，出蘭陵坊西門，見一道士，身長二丈余，長髯危冠。領(lǐng)二青裙，羊（明抄本"羊"作"髽"，下同。）髻，亦長丈余。各擔二大甕，甕中數(shù)十小兒，啼者笑者，兩兩三三，自相戲樂。既見使者，道士回顧羊髻曰："庵庵。"羊髻應(yīng)曰："納納。"甕中小兒齊聲曰："嘶嘶。"一時北走。不知所之。（出《河?xùn)|集》）
【譯文】
從前有個送書信的使者，出了蘭陵坊西門，看見一個道士，身高二丈多，長長的胡須，高高的帽子。帶領(lǐng)兩個穿黑裙子的人，梳著羊髻，也高一丈多，各挑著兩個大甕。甕里有幾十個小孩，哭的笑的，三三兩兩，互相戲樂?？匆娏耸拐?，道士回頭看羊髻說："庵庵。"羊髻答應(yīng)說："納納。"甕里的小孩齊聲說："嘶嘶。"立刻向北跑，不知去向。
臧夏
上都安邑坊十字街東，有陸氏宅，制度古醜，人常謂兇宅。后有進士臧夏僦居其中，與其兄咸嘗晝寢。忽夢魘，良久方寤，曰："始見一女人，綠裙紅袖，自東街而下。弱質(zhì)纖腰，如霧瀠花，收泣而云：'聽妾一篇幽恨之句。'其辭曰："卜得上峽日，秋天風浪多。江陵一夜雨，腸斷木蘭歌。'"（出《河?xùn)|記》）
【譯文】
上都安邑坊十字街東，有個陸氏宅院，樣式古怪，人們常說這是兇宅。后來有個進士臧夏租賃住在那里，和他哥哥都曾在白天睡覺，忽然做惡夢驚叫，很久才醒。說："方才看見一個女人，穿著綠裙紅袖，從東街而來，體弱腰細，象霧蒙花，停止哭泣而說道：'聽我一篇幽恨詩句吧。'那詞是：'卜得上峽日，秋天鳳浪多。江陵一夜雨，腸斷木蘭歌。'"
踏歌鬼
長慶中，有人於河中舜城北（"城北"原作"成死"，據(jù)明抄本改。）鸛鵲樓下見二鬼，各長三丈許，青衫白袴，連臂踏歌曰："河水流溷溷，山頭種蕎麥。兩個胡孫門底來，東家阿嫂決一百。"言畢而沒。（出《河?xùn)|記》）
【譯文】
長慶年間，有人在河中舜城壯鸛鵲樓下看見兩個鬼，各高三丈多，穿著青衫白褲，挽著臂膊踏歌道："河水流溷溷，山頭種蕎麥。兩個胡孫門底來，東家阿嫂決一百。"說完就沒有了。
盧燕
長慶四年冬，進士盧燕，新昌里居。晨出坊經(jīng)街，槐影扶疏，殘月猶在。見一婦人，長三丈許，衣服盡黑。驅(qū)一物，狀若羝羊，亦高丈許。自東之西，燕惶駭卻走，婦人呼曰："盧五，見人莫多言。"竟不知是何物也。（出《河?xùn)|記》）
【譯文】
長慶四年冬天。進士盧燕。住在新昌里，早晨到坊北街?；睒溆白訐u擺，殘月還在?？匆娨粋€婦人。高三丈多，穿的衣服全是黑的，驅(qū)趕一個東西，樣子象公羊，也高有一丈左右，從東向西去。盧燕驚恐往回跑。婦人呼喊道："盧石，看見人不要多說。"竟然不知道是什么東西。
李湘
從史以左仆射為澤潞節(jié)度使，坐與鎮(zhèn)州王承宗通謀，貶歡州，賜死於康州。寶歷元年，蒙州刺史李湘，去郡歸闕。自以海隅郡守，無臺閣之親，一旦造上國，若滄海泛扁舟者。聞端溪縣女巫者，知未來之事，維舟召焉。巫曰："某乃見鬼者也，見之皆可召。然鬼有二等，有福德者，精神俊爽。往往自與人言：貧賤者，氣劣神悴，假某以言事，盡在所遇。非某能知也？"湘曰："安得鬼而問之？"曰："廳前楸樹下，有一人衣紫佩金者，自稱澤潞盧仆射，可拜而請之。"湘乃公服執(zhí)簡，向樹而拜。女巫曰："仆射已答拜。"湘遂揖上階，空中曰："從史死於此廳，為弓弦所迫，今尚惡之。使君床上弓，幸除去之。"湘命去焉。時驛廳副階上，唯有一榻，湘偶忘其貴，將坐問之。女巫曰："仆射官高，何不延坐，乃將吏視之？仆射大怒，去矣。急隨拜謝，或肯卻來。"湘匍匐下階，問其所向，一步一拜，凡數(shù)十步?？罩性唬?公之官，未敵吾軍一裨將，奈何對我而自坐？"湘再三辭謝。巫曰："仆射回矣。"於是拱揖而行。及階，巫曰："仆射上矣。"別置榻。設(shè)裀込以延之。巫曰："坐矣。"湘乃坐?？罩性唬?使君何所問？"對曰："湘遠官歸朝，伏知仆射神通造化，識達未然。乞賜一言，示其榮悴。"空中曰："大有人接引，到城一月，當刺梧州。"湘又問，不復(fù)言。湘因問曰："仆射去人寰久矣，何不還生人中，而久處冥寞？"曰："吁！是何言哉？人世勞苦，萬愁纏心，盡如燈蛾。爭撲名利，愁勝而發(fā)白，神敗而體羸。方寸之間，波瀾萬丈，相妬相賊，猛如豪獸。吾已免離，下視湯火，豈復(fù)低身而臥其間乎？且夫據(jù)其生死，明晦未殊。學(xué)仙成敗，則無所異。吾已得煉形之術(shù)也。其術(shù)自無形而煉成三尺之形，則上天入地，乘云駕鶴，千變?nèi)f化，無不可也。吾之形所未園者，三寸耳。飛行自在，出幽入明，亦可也。萬乘之主不及吾，況平民乎？"湘曰："煉形之道，可得聞乎？"曰："非使君所宜聞也。"復(fù)問梧州之后，終不言，乃去。湘到京，以奇貨求助，助者數(shù)人。未一月，拜梧州剌史。竟終于梧州，盧所以不復(fù)言其后事也歟？（出《續(xù)玄怪錄》）
【譯文】
盧從史以左仆射做澤潞節(jié)度使，犯了與鎮(zhèn)州王承宗合謀的罪貶到歡州，賜死在康州。寶歷元年，蒙州刺史李湘，離郡回京城，自己認為是邊遠的郡守，沒有臺閣的親屬，一旦回到京都，就象在滄海里飄流的扁舟。聽說端溪縣有個女巫，能知未來的事，派人請她來。女巫說："我是能看見鬼的，見到了都能召示?？墒枪碛袃傻?，有福德的，精神俊爽，往往自己與人說話；貧賤的，氣勢低劣精神憔悴，借助我而說事情，全在于所遇到的，不是我能知道的。"李湘說："怎么能得到鬼而問他呢？"女巫說："廳前的楸樹下，有一個穿紫衣佩帶金飾的，自稱澤潞盧仆射，可以跪拜而請他。"李湘就穿著公服拿首簡牘，面向大樹而跪拜。女巫說："仆射已經(jīng)答拜。"李湘于是拱揖上臺階?？罩姓f道："從史我死在這廳里，被弓箭所殺害，現(xiàn)在還厭惡它，你床上的弓，希望除掉。"湘讓去掉。當時驛廳副階上，只有一張床，湘偶然忘記那貴客，要坐下問他。女巫說："仆射是高官，為什么不請他坐，當做差吏對待他。"仆射大怒，走了。李湘急忙跟隨跪拜謝罪，又誠懇地請他回來。李湘匍匐下臺階，問他去的方向，一步一拜，共計幾十步?？罩姓f："你的官職，趕不上我軍中的一個副將，怎么面對我而自己坐下？"湘再三說明謝罪。女巫說："仆射回來了。"于是拱揖而走，到了臺階，女巫說："仆射上來了。"別處擺放了坐床，放上坐墊請他坐。女巫說："坐下了。"湘才坐下。空中說："你要問什么？"回答說："我是邊遠的官吏回朝，知道仆射神通造化廣大，知道未來，乞求恩賜一言，明示那榮升與困頓。"空中說："大有人接待引薦，到京城一個月，就能任命為梧州剌史。"湘又問，不再說。湘于是問道："仆射離開人間很久了，為什么不回到人生中來，而長久處在寂寞的冥府？"說道："唉，這是什么話，人世間勞苦，萬愁纏心，都象飛蛾撲燈，爭名奪利，愁到極點而頭發(fā)變白，精神頹敗而身體瘦弱。內(nèi)心里，波瀾萬丈，互相嫉妒互相仇視，兇猛得象巨大的野獸，我已經(jīng)幸免脫離向下看如湯似火的人間，難道再低身而生活在那里嗎？再說根據(jù)那生與死，陰間陽間沒有什么兩樣。學(xué)仙成敗，就沒有什么差別。我已得到煉形之術(shù)，那術(shù)從無形而煉成三尺之形，那么上天入地，乘云駕鶴，千變?nèi)f化。沒有不可以的。我的形還沒有煉圓滿，只有三寸罷了，飛行自由自在，離開陰間到陽間，是可以的，皇上也趕不上我，何況平民呢？"湘問："煉形之道，可以聽聽嗎？"回答說："不是你應(yīng)該聽的。"又問梧州之后的事情，終究沒說，就離去了。湘到京城，用奇貨求人幫助，幫助他的有幾個人。不到一個月，官拜梧州剌史，最后死在梧州，這就是盧不再說他后事的原因。
馬震
扶風馬震，居長安平康坊。正晝，聞扣門。往看，見一賃驢小兒云："適有一夫人，自東市賃某驢，至此入宅，未還賃價。"其家實無人來，且付錢遣之。經(jīng)數(shù)日，又聞扣門，亦又如此。前后數(shù)四，疑其有異。乃置人于門左右，日日候之。是日，果有一婦人，從東乘驢來，漸近識之，乃是震母，亡十一年矣。葬于南山，其衣服尚是葬時者。震驚號奔出，已見下驢，被人覺，不暇隱滅。震逐之，環(huán)屏而走。既而窮迫，入馬廄中，匿身后墻而立。馬生連呼，竟不動。遂牽其裾，卒然而倒，乃白骨耳。衣服儼然，而體骨具足。細視之，有赤脈如紅線，貫穿骨間。馬生號哭，舉扶易之，往南山，驗其墳域如故。發(fā)視，棺中已空矣。馬生遂別卜，遷窆之。而竟不究其理。（出《續(xù)玄怪錄》）
【譯文】
扶風的馬震，居住在長安平康坊。正在白天，聽到扣門聲，前去看，見一租驢的小孩說："剛才有一個夫人，從東市租我的驢，到這進入宅院，沒給租錢。"他家確實沒有人來，暫且付錢打發(fā)他走。過了幾天，又聽到扣門聲，也是如此，前后多次。懷疑這里有特異情況。就安排人在門的左右，天天守候。這一天，果然有一個婦人，從東乘驢來，漸漸走近，認出了她，是馬震的母親，死了已經(jīng)十一年了，葬在南山，她的衣服還是安葬時穿的。馬震吃驚地哭著跑出來，已經(jīng)看見她下驢，被人發(fā)覺，沒有時間隱滅。馬震追她，繞著屏風跑，不久實在沒法，進到馬廄里，藏身在后墻站立著。馬生連續(xù)喊叫，竟然不動。于是拽她的衣襟，突然倒地，是白骨罷了，衣服依然如故，而尸骨完整無缺。細看它，有赤脈象紅線，貫穿在骨間。馬生號啕痛哭，抬扶整理好尸骨。到南山查驗?zāi)菈炄缗f。打開看，棺材里已經(jīng)空了。馬生就另外選擇，變受地方落葬，而最終也不明白其中的奧妙。
劉惟清
陰北把關(guān)，南御并山濱濟，空闊百里，無人居。地勢險厄，用兵者，先據(jù)此為勝。迄今天陰日暮，鬼怪往往而出。長慶三年春，平盧節(jié)度使薛蘋遣衙門將劉惟清使于東平，途出於此。時日已落，忽於野次，遙見幕幄營伍，旌旗人馬甚眾，煙火極遠。惟清少在戎旅，計其部分，可五六萬人也。惟清不知。甚駭之。俄有輜重鼓角，部隊紛紜，或歌或語，宣言競進。惟清乃緩轡出於其中。忽有衣 者徒行叩惟清，將奪馬。惟清與之爭，因躍馬絕道，而 者執(zhí)之愈急。惟清有膂力，以所執(zhí)鐵鞭棰其背。 者不甚拒，良久舍去。惟清復(fù)路，則向之軍旅已過矣。夜闌，方及前驛，會同列將渾釗，自滑使還，亦館於此。聞惟清至，迎之，則惟清冥然無所知。眾扶持環(huán)視，久之乃寤，遂話此事，不二三日，至東平，既就館，亦不為他人道。先是東平有術(shù)士皇甫喈者，落魄不仕，衣 藍縷，眾甚鄙之。一日，惟清出游，喈於途中遙指曰："劉押衙。"惟清素衣（"素"下明抄本無"衣"字。）未識，因與相款。（"款"原作"疑"，據(jù)明抄本改。）喈曰："本恐他人取馬，故牽公避道，奈何卻以鐵鞭相苦？賴我金鎧在身，不爾，巨力堅策，豈易當哉。"笑而竟去。惟清從人辭謝，將問其故，喈躍入稠人中，不可復(fù)見。后四年，李同捷反於滄景，時大下兵皆由平陰以入賊境，豈陰兵先致討歟？（出《異聞錄》，明抄本作出《集異記》。）
【譯文】
陰北把關(guān)，南邊山連著山直到水邊，空曠開闊百里，無人居住，地勢險要，用兵的先占據(jù)這就能取勝。到現(xiàn)在天陰日晚，鬼怪常常出來。長慶三年春天，平盧節(jié)度使薛蘋派衙門將劉惟清出使到東平，路經(jīng)這里，當時太陽已落山。忽然在野地里，遠遠看見軍營帳篷，旌旗人馬很多，煙火很遠。惟清年少就在軍旅中，估計那部人，能有五六萬人。惟清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很害怕。一會兒有輜重鼓角響起，部隊紛紛行動，有的唱歌有的說話，喧鬧前進。惟清就拉著韁繩輕輕在那里經(jīng)過。忽然有一個穿喪服的步行來叨問惟清，要奪他的馬。惟清和他用力爭奪，于是躍馬跑出道外。而穿喪服的抓著韁繩更緊。惟清有體力，用拿的鐵鞭連打他的背部。穿喪服的人不特別抵抗，很久才舍掉離去。惟清重新上路，就朝著那些人馬走過的地方奔去。夜深，才到達前邊的驛站，會見同列將渾釗。渾釗從滑地出使回來，也住在這里。聽說惟清到來，去迎接他，可是惟清象睡覺似的什么也不知道，大家扶持環(huán)視他，很久才醒，于是說了這件事。不過兩三天，到達東平，住在館里，也沒對別人說。從前這東平有個術(shù)士叫皇甫喈，落魄不當官，穿著草鞋破衣服，大家都很鄙視他。一天，惟清出去游玩，喈在路上遙遙指著說："劉押衙。"惟清平素不認識，就和他應(yīng)答。喈說："本來怕別人奪取你的馬，所以引你躲避道邊，怎么卻用鐵鞭打我，靠我金鎧在身，不然的話，巨大的力量堅硬的鞭子，難道容易抵擋嗎？"笑著竟然離開。惟清跟從那人辭謝，要問那原故，喈跑到稠密的人群中，不能再看見。過了四年，李同捷在滄景反叛。當時天下的兵，都由平陰而進入賊境，難道陰兵先來討伐了嗎？
董觀
董觀，太原人，善陰陽占候之術(shù)。唐元和中，與僧靈習(xí)善，偕適吳楚間。習(xí)道卒，觀亦歸并州。寶歷中，觀游汾涇，至泥（"泥"字原空缺，據(jù)明抄本補。）陽郡。會于龍興寺，堂宇宏麗，有經(jīng)書千百編，觀遂留止，期盡閱乃還。先是院之東廡北室，空而扃鐍，觀因請居，寺僧不可，曰："居是室者，多病或死，且多妖異。"觀少年恃氣力，曰："某愿得之。"遂居焉。旬余夜寐，輒有胡人十數(shù)，挈樂持酒來，歌笑其中，若無人。如是數(shù)夕，觀雖懼，尚不言于寺僧。一日經(jīng)罷，時已曛黑，觀怠甚，閉室而寢。未熟，忽見靈習(xí)在榻前，謂觀曰："師行矣。"觀驚且恚曰："師鬼也，何為而至？"習(xí)笑曰："子運窮數(shù)盡，故我得以候子。"即牽觀袂去榻，觀回視，見其身尚偃，如寢熟。乃嘆曰："嗟乎？我家遠，父母尚在，今死此，誰蔽吾尸耶？"習(xí)曰："何子之言失而憂之深乎？夫所以為人者，以其能運手足，善視聽而已。此精魂扶之使然，非自然也。精魂離身故曰死，是以手足不能為，視聽不能施，雖六尺之軀，尚安用乎？子寧足念。"觀謝之，因問習(xí)："常聞我教中有（明抄本"中有"作"有中"）陰去身者，誰為耶？"習(xí)曰："吾與子謂死而未更生也。"遂相與行。其所向，雖關(guān)鍵甚嚴，輒不礙，於是出泥陽城西去。其地多草，茸密紅碧，（"碧"原作"密"，據(jù)明抄本改。）如毳毯狀。行十余里，一水廣不數(shù)尺，流而西南。觀問習(xí)，習(xí)曰："此俗所謂奈河，其源出於地府耶！"觀即視其水，皆血，而腥穢不可近。又見岸上有冠帶褲襦凡數(shù)百。習(xí)曰："此逝者之衣，由此趨冥道耳。"又望水西有二城，南北可一里余。草樹蒙蔽，廬舍駢接。習(xí)與觀曰："與子俱往彼，君生南城徐氏，為次子。我生北城侯氏，為長子。生十年，當重與君捨家歸佛氏。"觀曰："吾聞人死當為冥官追捕，案籍罪福。茍平生事行無大過，然后更生人間。今我死未盡夕，遂能如是耶？"曰："不然，冥途與世人無異。脫不為不道，寧桎梏可及身哉！"言已，習(xí)即牽衣躍而過。觀方攀岸將下，水豁然而開，廣丈余，觀驚眙惶惑。忽有牽觀者，觀回視一人，盡體皆毛，狀若獅子，其貌即人也。良久謂觀曰："師何往？"曰："往此南城耳。"其人曰："吾命汝閱大藏經(jīng)，宜疾還，不可久留。"遂持觀臂，急東西指郡城而歸。未至數(shù)里又見一人，狀如前召觀者，大呼曰："可持去，將無籍。"頃之。逐至寺。時天以曙，見所居室有僧數(shù)十，擁其門，視己身在榻。二人排觀入門，忽有水自上沃其體，遂寤。寺僧曰："觀卒一夕矣。"於是具以事語僧。后數(shù)日，于佛宇中見二土偶象，為左右侍，乃觀前所見者。觀因誓心精思，留閱藏經(jīng)，雖寒暑無少墮。凡數(shù)年而歸，時寶歷二年五月十五日。會昌中，詔除天下佛寺，觀亦斥去。后至長安，以占候游公卿門，言事往往而中。常為沂州臨沂縣尉。余在京師，聞其事于觀也。（出《宣室志》）
【譯文】
董觀是太原人，善于陰陽占卜之術(shù)。唐朝元和年間，與僧人靈習(xí)友好。一同到吳楚一帶去，靈習(xí)在路上死去，觀也回到并州。寶歷年間，觀到汾經(jīng)游覽，到了泥陽郡，在興龍寺會見僧人。興龍寺堂宇宏偉壯麗，有經(jīng)書數(shù)千百編。觀就停留在這里，打算都閱讀完再回去。原來這院的東邊廊房的北屋，空著而且上著閂鎖。觀于是請求居住，寺僧不同意，說："住在這個屋，大多有病有的死去，又多妖怪。"觀憑著年少氣壯，說："我愿得到它。"于是住在那里。過了十多天夜間睡覺，就有胡人幾十個，帶著樂器拿著酒，歌舞歡笑在那里，好象沒有別人。象這樣幾個晚上。觀雖然害怕，還沒有對寺僧說。一天念完經(jīng)，天已經(jīng)昏黑，觀疲勞到極點，關(guān)門睡覺。尚未睡熟，忽然看見靈習(xí)在床前，對觀說："師傅走吧。"觀吃驚并且憤怒地說："你是鬼，為什么到這來。"習(xí)笑著說："你的生命已到盡頭，所以我來侍候你。"就拽著觀的袖子離開床。觀回頭看，看見他的身體還躺在那里，象睡熟了，就嘆息道："唉！我家離這兒很遠，父母還在，現(xiàn)在死在這里，誰來遮蔽我的尸體呢？"習(xí)說："為什么你說得這么失望，擔憂得這么深重呢？那成為人的原因，是因為能運動手腳，善于看和聽罷了，這都是精魂扶植使它這樣，不是天然的；精魂離開身體所以叫死，因此手腳不能運動，看和聽不能實施，即使是六尺的軀體，還有什么用呢？你還值得想念嗎？"觀感謝他，于是問習(xí)道："曾經(jīng)聽說我教中有能隱去體的，誰能夠這樣做呢？"習(xí)說："象你我這樣死了但尚未托生的就是。"于是就和靈習(xí)一塊走了，他們一路上，關(guān)卡雖然很嚴，但于他們也并無阻礙。于是出了泥陽城向西走去，那地方有很多的草，重迭繁密花紅碧綠，象毳毯的樣子。走了十多里，一河寬不到幾尺，向西南方向流去。觀問習(xí)，習(xí)說："這就是俗話所說的奈河，它的源頭出在地府。"觀就看那河水，都是血，腥臭味不可接近。又看見岸上有冠帶褲衣共有幾百件。習(xí)說："這是死人的衣服，由這奔向地府的道路。"又看到河西有兩座城，南北距離能有一里多，被樹木遮蔽，房屋相連接。習(xí)對觀說："和你一起往那里去，你降生到北城的侯氏家，做長子。降生十年后，應(yīng)該重新和你舍棄家園回到佛門。"觀說："我聽說人死應(yīng)當被冥官追捕，考察登記他的罪福，如果平生做事行為沒有大的過錯，然后再降生到人間?，F(xiàn)在我死不到一個夜晚，就能如此嗎？"習(xí)說："不是這樣，冥府和人間沒有差別，倘或不做不說，難道手銬腳鐐能到你的身上嗎？"說完，習(xí)就拽著衣服跳過河。觀正要攀附岸邊將要下去，河水豁然而開，寬有一丈多。觀驚恐惶惑，忽然有人拽他。觀回頭看見一人，整個身體都是毛，樣子象獅子，他的面貌是人。好久對觀說："師傅要到哪里去？"回答說："往南城去呀。"那人說："我讓你閱讀大量藏經(jīng)，應(yīng)該趕緊回去，不可長久停留。"于是抓住觀的胳膊，急忙向著郡城的方向往回走。沒走幾里，又看見一人，樣子象先前招呼觀的，大叫道："可以帶回去，還沒有注冊。"一會兒，就到了寺院。當時天已經(jīng)亮了，看見所住的屋里有幾十個僧人，擁塞著他的房門；又見自己的身體在床上。二人推觀進門，忽然感到有水從上澆灌他的身體，于是就醒了。寺僧說，"觀死一夜了。"觀于是把這事詳細地告訴了寺僧。過了幾天，在佛殿看見兩個土制偶象，是左右的侍者，是觀先前看見的。于是觀發(fā)誓專心致志，閱讀藏經(jīng)。即使是嚴寒酷暑也沒有稍微的懈怠，共計幾年才回家。當時是寶歷二年五月十五。會昌年間，皇帝詔令為除天下佛寺，觀也被排斥離去。后來到長安，以占卜游說于公卿人家，說的事情往往說中。曾經(jīng)做過沂州沂縣尉。我在京城，聽到關(guān)于董觀的這些事情。
錢方義
殿中侍御史錢方義，故華州剌史禮部尚書徽之子。寶歷初，獨居長樂第。夜如廁，僮仆從者，忽見蓬頭青衣數(shù)尺來逼。方義初懼，欲走，又以鬼神之來，走亦何益，乃強謂曰："君非郭登耶？"曰："然。"曰："與君殊路，何必相見？常聞人若見君，莫不致死，豈方義命當死而見耶？方義家居華州，女兄衣佛者亦在此。一旦溘死君手，命不敢惜，顧人弟之情不足。能相容面辭乎？"蓬頭者復(fù)曰："登非害人，出亦有限。人之見者，正氣不勝，自致夭橫，非登殺之。然有心曲，欲以托人，以此（"此"原作"死"，據(jù)明抄本改。）久不敢出。惟貴人福祿無疆，正氣充溢，見亦無患。故敢出相求耳。"方義曰："何求？"對曰："登久任此職，積效當遷，但以福薄，須人助。貴人能為寫金字金剛經(jīng)一卷，一心表白?；馗杜c登，即登之職，遂乃小轉(zhuǎn)。必有后報，不敢虛言。"方義曰："諾。"蓬頭者又曰："登以陰氣侵陽，貴人雖福力正強，不成疾病，亦當有少不安。宜急服生犀角、生玳瑁，麝香塞鼻則無苦。"方義至中堂，悶絕欲倒，遽服麝香等并塞鼻，則無苦。父門人王直方者，居同里，久於江嶺從事，飛書求得生犀角，又服之，良久方定。明旦，選經(jīng)工，令寫金字金剛經(jīng)三卷，令早畢功。功畢飯僧，回付郭登。后月余，歸同州別墅。下馬方憩，丈人有姓裴者，家寄鄂渚，（"渚"原作"注"，。據(jù)明抄本改。）別已十年，忽自門入，徑至方義階下，方義遂遽拜之。丈人曰："有客，且出門。"遂前行，方義從之，及門失之矣。見一紫袍象笏，導(dǎo)從緋紫吏數(shù)十人，俟於門外。俯視其貌，乃郭登也，斂笏前拜曰："弊職當遷，只消金剛經(jīng)一卷。貴人仁念，特致三卷。今功德極多，超轉(zhuǎn)數(shù)等，職位崇重，爵位貴豪，無非貴人之力。雖職已驟遷，其廚仍舊。頃者當任，實如鮑肆之人。今既別司，復(fù)求就食，方知前苦，殆不可堪。貴人量察，更為轉(zhuǎn)金剛經(jīng)七遍，即改廚矣。終身銘德，何時敢忘。"方義曰："諾。"因問丈人安在，曰："賢丈江夏寢疾，今夕方困。神道求人，非其親導(dǎo)，不可自已，適詣先歸耳。"又曰："廁神每月六日例當出巡。此日人逢，必致災(zāi)難。人見即死，見人即病。前者八座抱病六旬，蓋言登巡畢將歸，瞥見半面耳。親戚之中，遞宜相戒避之也。"又曰："幽冥吏人，薄福者眾，無所得食，率常受餓。必能食推食，泛祭一切鬼神，此心不忘。咸見斯眾暗中陳力，必救災(zāi)厄。"方義曰："晦明路殊，偶得相遇。每一奉見，數(shù)日不平。意欲所言，幸於夢寐。轉(zhuǎn)經(jīng)之請，天曙為期。"唯唯而去。及明，因召行數(shù)僧念金剛經(jīng)四十九遍，及明祝付與郭登。功畢，夢曰："本請一七，數(shù)又出之。累計其功，食天廚矣。貴人有難，當先奉白。不爾，不來黷也。泛祭之請，記無忘焉。"（出《續(xù)玄怪錄》）
【譯文】
殿中侍御史錢方義。是從前華州剌史禮部尚書徽的兒子。寶歷年間，獨自住在長樂府第。晚上上廁所，僮仆跟隨，看見一個頭發(fā)散亂的穿黑衣的人只有幾尺逼近。方義開始害怕，想要跑，又以為鬼神來了，跑又有什么用。就勉強對他說道："你莫非是郭登嗎？"回答說："是"方義說："和你是不同的路，何必相見？曾經(jīng)聽人說如果看見你，沒有不死的。難道是我命該死而看見你嗎？我家住華州，姐姐出家在這里，一旦突然死在你的手里，命不可惜，想到做弟弟的情誼還不完備，可以容許我當面告辭嗎？"蓬頭的人又說："我不想害人，出來也有限，人看見我的，正氣不足，自己到達死亡，不是我殺的。然而我有心事，想要把這個托付于人，因此好久不敢出來，只有你福祿無邊，充滿正氣，看見我也沒有禍患，所以敢出來和你相見。"方義說："有什么相求？"回答說："我很久擔任這個職務(wù)，積極效力應(yīng)該升遷，只是因為福氣淺薄，必須有幫助，你能給寫金字金剛經(jīng)一卷，誠心表白，回付給我，我的職務(wù)就能小小的轉(zhuǎn)遷。以后一定報答你，不敢說謊。"方義說："好吧。"蓬頭人又說："我用陰氣侵犯了你的陽氣，你雖然福分體力正強盛，不能得病，也能有少微的不舒適。應(yīng)該立刻服用生犀角生玳瑁，用麝香堵塞鼻子就沒有痛苦了。"方義到達中堂。煩悶到極點要倒地，立刻服用了麝香等藥物并堵塞鼻子，就沒有痛苦了。父親的弟子王直方，住在同一個里，長久在江嶺做事。飛快送信給他求得生犀角，又吃了，好久才安定。第二天早晨，選擇經(jīng)工，讓他們抄寫金字金剛經(jīng)三卷，讓他們早點抄完。抄完后招待僧人，回付郭登。一個多月后，回到同州別墅，下馬正在休息，有個姓裴的老人，家住鄂渚，分別已經(jīng)十年，忽然從門進入，直接到方義階下。方義就立刻拜見他。老人說："有客人，請出門。"就在前邊走，到了門口老人就不見了?？匆娨粋€穿紫袍拿著象笏的人，前導(dǎo)隨從穿紅紫色衣服的差役幾十人，在門外等候。低頭看那相貌，是郭登。郭登收起笏板上前拜道："卑職要升遷，只需金剛經(jīng)一卷，你的仁義想法，特意送給三卷，現(xiàn)在功德極高，越級升遷幾等，職位崇高重要，爵位高貴豪邁。無不是你的大力相助。雖然職位已經(jīng)迅速升遷，那廚房依舊，短時間還對付，實際象咸魚店的人，現(xiàn)在離開舊司，再去就餐，才知道以前的痛苦，幾乎不能忍受。你能體量明察，再給反復(fù)念金剛經(jīng)七遍，就能改變廚房，終身銘記你的恩德，什么時候敢忘記呢？"方義說："行。"于是又問老人在哪里?；卮鹫f："善良的老人在江夏生病，今晚正困窘，神道求人，不是他親自引導(dǎo)，不能自己前來，剛才來后先回去了。"又說："廁神每月六日照例應(yīng)該出去巡查，這日人遇見他，一定招致災(zāi)難，人看見他就死，他看見人就生病。先前的八座有病已六旬，說我巡完將要回去，看見一半臉面。親戚之間，傳遞應(yīng)該互相回避的。"又說："冥府的差役，福分薄的多，沒有地方得到食品，通常挨餓，一定能吃的慷慨施舍給他們。廣泛祭示一切鬼神，這心意不會忘記。都被這眾鬼神暗中出力，一定能救災(zāi)禍。"方義說："陰陽路不同，偶然相遇，每次相見，多日不平靜，心里想說的，希望在夢中，反復(fù)念經(jīng)要求，天亮就開始。"答應(yīng)后離去。到天亮，就召集行敬僧人念金剛經(jīng)四十九遍，到天明祝告給郭登。念完經(jīng)，夢見郭登說："本來請念一個七遍，數(shù)量又增加了六倍，累計那功德，吃天廚了。你要有難，應(yīng)先奉告，不然的話，不來騷擾，廣泛祭示的要求，記住不要忘了。"
董觀 錢方義
利俗坊民
長慶初，洛陽利俗坊，有民行車數(shù)兩，將出長夏門。有一人負布囊，求寄囊于車中，且戒勿妄開，因返入利俗坊。才入，有哭聲。受寄者因發(fā)囊視之，其口結(jié)以生綆，內(nèi)有一物，其狀如牛胞，及黑繩長數(shù)尺。民驚，遽斂結(jié)之。有頃，其人亦復(fù)，曰："我足痛，欲憩君車中，行數(shù)里，可乎？"民知其異，乃許之。其人登車，覽囊不悅，顧謂民曰："君何無信？"民謝之，又曰："我非人，冥司俾予錄五百人，明歷真、虢、晉、絳，及至此。人多蟲，唯得二十五人耳。今須往徐泗。"又曰："君曉予言蟲乎？"患赤瘡即蟲耳。車行二里，遂辭有程，不可久留，"君有壽，不復(fù)憂矣。"忽負囊下車，失所在。其年夏，諸州人多患赤瘡，亦有死者（出《宣室志》）
【譯文】
長慶初年，洛陽利俗坊，有百姓推車數(shù)輛，將要出長復(fù)門。有一個人背著布袋，要求把布袋寄存在車里，并且告戒不要亂打開。于是返回利俗坊，才進入，聽到有哭聲。接受寄存的人就打開口袋看，那袋口用繩子打著結(jié)，里面有一個東西，那形狀象牛的胞胎，牽扯黑繩長幾尺。那人吃驚，立刻收起打上結(jié)。不久，那放布袋的人又來了，說："我腳疼，想在你的車中休息，走幾里，行嗎？"人們知道他奇異，就答應(yīng)了他。那人上車，看了口袋很不高興，回頭對車主說："你怎么不守信用呢？"那人謝罪。又說："我不是人，冥司派我收錄五百人，我走遍了真、虢、晉、絳幾個州，才來到這里，人多蟲，只得到二十五人，現(xiàn)在要到徐泗。"又說："你明白我說的蟲嗎？患赤瘡就是蟲啊。"車走了二里，就告辭登程："不能久留，你有壽命，不用擔憂了。"忽然背著口袋下車，失去蹤影。那年夏天，各州有很多人患赤瘡，也有死的。
太原部將
長慶中，裴度為北部留守，有部將趙姓者，病熱且甚。其子煮藥于室，既置藥于鼎中。抅火。趙見一黃衣人，自門來，止于藥鼎旁。挈一囊，囊中有藥屑，其色潔白，如麥粉狀，已而致屑于鼎中而去。趙告其子，子曰："豈非鬼乎？是欲重吾父之疾也。"遂去藥。趙見向者黃衣人再至，又致藥屑鼎中。趙惡之，亦命棄去。復(fù)一日晝寢，其子又煮藥，藥熟而趙寤，遂進以飲之。后數(shù)日，果卒。（出《宣室志》）
【譯文】
長慶年間，裴度做北部留守，有個部將姓趙，有病發(fā)高燒很厲害。他的兒子在屋里煮藥，已經(jīng)把藥放到鼎里，點著了火。趙看見一個穿黃衣的人從門進來，停在藥鼎旁，拿著一個袋子，袋中有藥末，那顏色潔白，象麥粉的樣子，旋即把藥末放到鼎里而離去。趙告訴他的兒子，兒子說："莫非是鬼嗎？這是要加重我父親的病。"就去掉了藥。趙看見先前的黃衣人又來了，又把藥末放到鼎里。趙討厭它，又讓把藥扔掉。又一天趙白天睡覺，他的兒子又煮藥，藥煮好而趙睡醒，于是給他喝了，過了幾天，果然死了。
成公逵
李公顏居守北都時，有部將成少儀者，其子曰公逵，常夢一白衣人入曰："地府命令我召汝。"逵拒之，使者曰："冥官遣召一屬龍人，汝既屬龍，何以逃之？"公逵紿曰："某非屬龍者，君何為見誣。"使者稍解，顧曰："今舍汝歸，當更召屬龍者。"公逵驚寤，且以其夢白於少儀。少儀有卒十余人，常在其門下，至明日，一卒無疾而卒。少儀因訊其年，其父曰："屬龍。"果公逵之所夢也。（出《宣室志》。）
【譯文】
李公顏駐守北都的時候，有個部將叫成少儀。他的兒子叫公逵。曾經(jīng)夢見一個穿白衣的人說："地府命我召你。"逵拒絕他。使者又說："冥官派遣我召一個屬龍的人，你既然屬龍，憑什么逃脫？"公逵欺騙說："我不屬龍，你為什么誣陷我？"使者稍稍緩和，看著他說："現(xiàn)在放你回去，應(yīng)該另召一個屬龍的。"公逵驚醒，并且把他的夢告訴少儀。少儀有士卒十多人，常在他的門下。到了第二天，一個士卒無病而死。少儀于是打聽他的年齡，他的父親說："屬龍。"果然是公逵夢到的。
送書使者
昔有送書使者，出蘭陵坊西門，見一道士，身長二丈余，長髯危冠。領(lǐng)二青裙，羊（明抄本"羊"作"髽"，下同。）髻，亦長丈余。各擔二大甕，甕中數(shù)十小兒，啼者笑者，兩兩三三，自相戲樂。既見使者，道士回顧羊髻曰："庵庵。"羊髻應(yīng)曰："納納。"甕中小兒齊聲曰："嘶嘶。"一時北走。不知所之。（出《河?xùn)|集》）
【譯文】
從前有個送書信的使者，出了蘭陵坊西門，看見一個道士，身高二丈多，長長的胡須，高高的帽子。帶領(lǐng)兩個穿黑裙子的人，梳著羊髻，也高一丈多，各挑著兩個大甕。甕里有幾十個小孩，哭的笑的，三三兩兩，互相戲樂?？匆娏耸拐?，道士回頭看羊髻說："庵庵。"羊髻答應(yīng)說："納納。"甕里的小孩齊聲說："嘶嘶。"立刻向北跑，不知去向。
臧夏
上都安邑坊十字街東，有陸氏宅，制度古醜，人常謂兇宅。后有進士臧夏僦居其中，與其兄咸嘗晝寢。忽夢魘，良久方寤，曰："始見一女人，綠裙紅袖，自東街而下。弱質(zhì)纖腰，如霧瀠花，收泣而云：'聽妾一篇幽恨之句。'其辭曰："卜得上峽日，秋天風浪多。江陵一夜雨，腸斷木蘭歌。'"（出《河?xùn)|記》）
【譯文】
上都安邑坊十字街東，有個陸氏宅院，樣式古怪，人們常說這是兇宅。后來有個進士臧夏租賃住在那里，和他哥哥都曾在白天睡覺，忽然做惡夢驚叫，很久才醒。說："方才看見一個女人，穿著綠裙紅袖，從東街而來，體弱腰細，象霧蒙花，停止哭泣而說道：'聽我一篇幽恨詩句吧。'那詞是：'卜得上峽日，秋天鳳浪多。江陵一夜雨，腸斷木蘭歌。'"
踏歌鬼
長慶中，有人於河中舜城北（"城北"原作"成死"，據(jù)明抄本改。）鸛鵲樓下見二鬼，各長三丈許，青衫白袴，連臂踏歌曰："河水流溷溷，山頭種蕎麥。兩個胡孫門底來，東家阿嫂決一百。"言畢而沒。（出《河?xùn)|記》）
【譯文】
長慶年間，有人在河中舜城壯鸛鵲樓下看見兩個鬼，各高三丈多，穿著青衫白褲，挽著臂膊踏歌道："河水流溷溷，山頭種蕎麥。兩個胡孫門底來，東家阿嫂決一百。"說完就沒有了。
盧燕
長慶四年冬，進士盧燕，新昌里居。晨出坊經(jīng)街，槐影扶疏，殘月猶在。見一婦人，長三丈許，衣服盡黑。驅(qū)一物，狀若羝羊，亦高丈許。自東之西，燕惶駭卻走，婦人呼曰："盧五，見人莫多言。"竟不知是何物也。（出《河?xùn)|記》）
【譯文】
長慶四年冬天。進士盧燕。住在新昌里，早晨到坊北街?；睒溆白訐u擺，殘月還在?？匆娨粋€婦人。高三丈多，穿的衣服全是黑的，驅(qū)趕一個東西，樣子象公羊，也高有一丈左右，從東向西去。盧燕驚恐往回跑。婦人呼喊道："盧石，看見人不要多說。"竟然不知道是什么東西。
李湘
從史以左仆射為澤潞節(jié)度使，坐與鎮(zhèn)州王承宗通謀，貶歡州，賜死於康州。寶歷元年，蒙州刺史李湘，去郡歸闕。自以海隅郡守，無臺閣之親，一旦造上國，若滄海泛扁舟者。聞端溪縣女巫者，知未來之事，維舟召焉。巫曰："某乃見鬼者也，見之皆可召。然鬼有二等，有福德者，精神俊爽。往往自與人言：貧賤者，氣劣神悴，假某以言事，盡在所遇。非某能知也？"湘曰："安得鬼而問之？"曰："廳前楸樹下，有一人衣紫佩金者，自稱澤潞盧仆射，可拜而請之。"湘乃公服執(zhí)簡，向樹而拜。女巫曰："仆射已答拜。"湘遂揖上階，空中曰："從史死於此廳，為弓弦所迫，今尚惡之。使君床上弓，幸除去之。"湘命去焉。時驛廳副階上，唯有一榻，湘偶忘其貴，將坐問之。女巫曰："仆射官高，何不延坐，乃將吏視之？仆射大怒，去矣。急隨拜謝，或肯卻來。"湘匍匐下階，問其所向，一步一拜，凡數(shù)十步?？罩性唬?公之官，未敵吾軍一裨將，奈何對我而自坐？"湘再三辭謝。巫曰："仆射回矣。"於是拱揖而行。及階，巫曰："仆射上矣。"別置榻。設(shè)裀込以延之。巫曰："坐矣。"湘乃坐?？罩性唬?使君何所問？"對曰："湘遠官歸朝，伏知仆射神通造化，識達未然。乞賜一言，示其榮悴。"空中曰："大有人接引，到城一月，當刺梧州。"湘又問，不復(fù)言。湘因問曰："仆射去人寰久矣，何不還生人中，而久處冥寞？"曰："吁！是何言哉？人世勞苦，萬愁纏心，盡如燈蛾。爭撲名利，愁勝而發(fā)白，神敗而體羸。方寸之間，波瀾萬丈，相妬相賊，猛如豪獸。吾已免離，下視湯火，豈復(fù)低身而臥其間乎？且夫據(jù)其生死，明晦未殊。學(xué)仙成敗，則無所異。吾已得煉形之術(shù)也。其術(shù)自無形而煉成三尺之形，則上天入地，乘云駕鶴，千變?nèi)f化，無不可也。吾之形所未園者，三寸耳。飛行自在，出幽入明，亦可也。萬乘之主不及吾，況平民乎？"湘曰："煉形之道，可得聞乎？"曰："非使君所宜聞也。"復(fù)問梧州之后，終不言，乃去。湘到京，以奇貨求助，助者數(shù)人。未一月，拜梧州剌史。竟終于梧州，盧所以不復(fù)言其后事也歟？（出《續(xù)玄怪錄》）
【譯文】
盧從史以左仆射做澤潞節(jié)度使，犯了與鎮(zhèn)州王承宗合謀的罪貶到歡州，賜死在康州。寶歷元年，蒙州刺史李湘，離郡回京城，自己認為是邊遠的郡守，沒有臺閣的親屬，一旦回到京都，就象在滄海里飄流的扁舟。聽說端溪縣有個女巫，能知未來的事，派人請她來。女巫說："我是能看見鬼的，見到了都能召示?？墒枪碛袃傻?，有福德的，精神俊爽，往往自己與人說話；貧賤的，氣勢低劣精神憔悴，借助我而說事情，全在于所遇到的，不是我能知道的。"李湘說："怎么能得到鬼而問他呢？"女巫說："廳前的楸樹下，有一個穿紫衣佩帶金飾的，自稱澤潞盧仆射，可以跪拜而請他。"李湘就穿著公服拿首簡牘，面向大樹而跪拜。女巫說："仆射已經(jīng)答拜。"李湘于是拱揖上臺階?？罩姓f道："從史我死在這廳里，被弓箭所殺害，現(xiàn)在還厭惡它，你床上的弓，希望除掉。"湘讓去掉。當時驛廳副階上，只有一張床，湘偶然忘記那貴客，要坐下問他。女巫說："仆射是高官，為什么不請他坐，當做差吏對待他。"仆射大怒，走了。李湘急忙跟隨跪拜謝罪，又誠懇地請他回來。李湘匍匐下臺階，問他去的方向，一步一拜，共計幾十步?？罩姓f："你的官職，趕不上我軍中的一個副將，怎么面對我而自己坐下？"湘再三說明謝罪。女巫說："仆射回來了。"于是拱揖而走，到了臺階，女巫說："仆射上來了。"別處擺放了坐床，放上坐墊請他坐。女巫說："坐下了。"湘才坐下。空中說："你要問什么？"回答說："我是邊遠的官吏回朝，知道仆射神通造化廣大，知道未來，乞求恩賜一言，明示那榮升與困頓。"空中說："大有人接待引薦，到京城一個月，就能任命為梧州剌史。"湘又問，不再說。湘于是問道："仆射離開人間很久了，為什么不回到人生中來，而長久處在寂寞的冥府？"說道："唉，這是什么話，人世間勞苦，萬愁纏心，都象飛蛾撲燈，爭名奪利，愁到極點而頭發(fā)變白，精神頹敗而身體瘦弱。內(nèi)心里，波瀾萬丈，互相嫉妒互相仇視，兇猛得象巨大的野獸，我已經(jīng)幸免脫離向下看如湯似火的人間，難道再低身而生活在那里嗎？再說根據(jù)那生與死，陰間陽間沒有什么兩樣。學(xué)仙成敗，就沒有什么差別。我已得到煉形之術(shù)，那術(shù)從無形而煉成三尺之形，那么上天入地，乘云駕鶴，千變?nèi)f化。沒有不可以的。我的形還沒有煉圓滿，只有三寸罷了，飛行自由自在，離開陰間到陽間，是可以的，皇上也趕不上我，何況平民呢？"湘問："煉形之道，可以聽聽嗎？"回答說："不是你應(yīng)該聽的。"又問梧州之后的事情，終究沒說，就離去了。湘到京城，用奇貨求人幫助，幫助他的有幾個人。不到一個月，官拜梧州剌史，最后死在梧州，這就是盧不再說他后事的原因。
馬震
扶風馬震，居長安平康坊。正晝，聞扣門。往看，見一賃驢小兒云："適有一夫人，自東市賃某驢，至此入宅，未還賃價。"其家實無人來，且付錢遣之。經(jīng)數(shù)日，又聞扣門，亦又如此。前后數(shù)四，疑其有異。乃置人于門左右，日日候之。是日，果有一婦人，從東乘驢來，漸近識之，乃是震母，亡十一年矣。葬于南山，其衣服尚是葬時者。震驚號奔出，已見下驢，被人覺，不暇隱滅。震逐之，環(huán)屏而走。既而窮迫，入馬廄中，匿身后墻而立。馬生連呼，竟不動。遂牽其裾，卒然而倒，乃白骨耳。衣服儼然，而體骨具足。細視之，有赤脈如紅線，貫穿骨間。馬生號哭，舉扶易之，往南山，驗其墳域如故。發(fā)視，棺中已空矣。馬生遂別卜，遷窆之。而竟不究其理。（出《續(xù)玄怪錄》）
【譯文】
扶風的馬震，居住在長安平康坊。正在白天，聽到扣門聲，前去看，見一租驢的小孩說："剛才有一個夫人，從東市租我的驢，到這進入宅院，沒給租錢。"他家確實沒有人來，暫且付錢打發(fā)他走。過了幾天，又聽到扣門聲，也是如此，前后多次。懷疑這里有特異情況。就安排人在門的左右，天天守候。這一天，果然有一個婦人，從東乘驢來，漸漸走近，認出了她，是馬震的母親，死了已經(jīng)十一年了，葬在南山，她的衣服還是安葬時穿的。馬震吃驚地哭著跑出來，已經(jīng)看見她下驢，被人發(fā)覺，沒有時間隱滅。馬震追她，繞著屏風跑，不久實在沒法，進到馬廄里，藏身在后墻站立著。馬生連續(xù)喊叫，竟然不動。于是拽她的衣襟，突然倒地，是白骨罷了，衣服依然如故，而尸骨完整無缺。細看它，有赤脈象紅線，貫穿在骨間。馬生號啕痛哭，抬扶整理好尸骨。到南山查驗?zāi)菈炄缗f。打開看，棺材里已經(jīng)空了。馬生就另外選擇，變受地方落葬，而最終也不明白其中的奧妙。
劉惟清
陰北把關(guān)，南御并山濱濟，空闊百里，無人居。地勢險厄，用兵者，先據(jù)此為勝。迄今天陰日暮，鬼怪往往而出。長慶三年春，平盧節(jié)度使薛蘋遣衙門將劉惟清使于東平，途出於此。時日已落，忽於野次，遙見幕幄營伍，旌旗人馬甚眾，煙火極遠。惟清少在戎旅，計其部分，可五六萬人也。惟清不知。甚駭之。俄有輜重鼓角，部隊紛紜，或歌或語，宣言競進。惟清乃緩轡出於其中。忽有衣 者徒行叩惟清，將奪馬。惟清與之爭，因躍馬絕道，而 者執(zhí)之愈急。惟清有膂力，以所執(zhí)鐵鞭棰其背。 者不甚拒，良久舍去。惟清復(fù)路，則向之軍旅已過矣。夜闌，方及前驛，會同列將渾釗，自滑使還，亦館於此。聞惟清至，迎之，則惟清冥然無所知。眾扶持環(huán)視，久之乃寤，遂話此事，不二三日，至東平，既就館，亦不為他人道。先是東平有術(shù)士皇甫喈者，落魄不仕，衣 藍縷，眾甚鄙之。一日，惟清出游，喈於途中遙指曰："劉押衙。"惟清素衣（"素"下明抄本無"衣"字。）未識，因與相款。（"款"原作"疑"，據(jù)明抄本改。）喈曰："本恐他人取馬，故牽公避道，奈何卻以鐵鞭相苦？賴我金鎧在身，不爾，巨力堅策，豈易當哉。"笑而竟去。惟清從人辭謝，將問其故，喈躍入稠人中，不可復(fù)見。后四年，李同捷反於滄景，時大下兵皆由平陰以入賊境，豈陰兵先致討歟？（出《異聞錄》，明抄本作出《集異記》。）
【譯文】
陰北把關(guān)，南邊山連著山直到水邊，空曠開闊百里，無人居住，地勢險要，用兵的先占據(jù)這就能取勝。到現(xiàn)在天陰日晚，鬼怪常常出來。長慶三年春天，平盧節(jié)度使薛蘋派衙門將劉惟清出使到東平，路經(jīng)這里，當時太陽已落山。忽然在野地里，遠遠看見軍營帳篷，旌旗人馬很多，煙火很遠。惟清年少就在軍旅中，估計那部人，能有五六萬人。惟清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很害怕。一會兒有輜重鼓角響起，部隊紛紛行動，有的唱歌有的說話，喧鬧前進。惟清就拉著韁繩輕輕在那里經(jīng)過。忽然有一個穿喪服的步行來叨問惟清，要奪他的馬。惟清和他用力爭奪，于是躍馬跑出道外。而穿喪服的抓著韁繩更緊。惟清有體力，用拿的鐵鞭連打他的背部。穿喪服的人不特別抵抗，很久才舍掉離去。惟清重新上路，就朝著那些人馬走過的地方奔去。夜深，才到達前邊的驛站，會見同列將渾釗。渾釗從滑地出使回來，也住在這里。聽說惟清到來，去迎接他，可是惟清象睡覺似的什么也不知道，大家扶持環(huán)視他，很久才醒，于是說了這件事。不過兩三天，到達東平，住在館里，也沒對別人說。從前這東平有個術(shù)士叫皇甫喈，落魄不當官，穿著草鞋破衣服，大家都很鄙視他。一天，惟清出去游玩，喈在路上遙遙指著說："劉押衙。"惟清平素不認識，就和他應(yīng)答。喈說："本來怕別人奪取你的馬，所以引你躲避道邊，怎么卻用鐵鞭打我，靠我金鎧在身，不然的話，巨大的力量堅硬的鞭子，難道容易抵擋嗎？"笑著竟然離開。惟清跟從那人辭謝，要問那原故，喈跑到稠密的人群中，不能再看見。過了四年，李同捷在滄景反叛。當時天下的兵，都由平陰而進入賊境，難道陰兵先來討伐了嗎？
董觀
董觀，太原人，善陰陽占候之術(shù)。唐元和中，與僧靈習(xí)善，偕適吳楚間。習(xí)道卒，觀亦歸并州。寶歷中，觀游汾涇，至泥（"泥"字原空缺，據(jù)明抄本補。）陽郡。會于龍興寺，堂宇宏麗，有經(jīng)書千百編，觀遂留止，期盡閱乃還。先是院之東廡北室，空而扃鐍，觀因請居，寺僧不可，曰："居是室者，多病或死，且多妖異。"觀少年恃氣力，曰："某愿得之。"遂居焉。旬余夜寐，輒有胡人十數(shù)，挈樂持酒來，歌笑其中，若無人。如是數(shù)夕，觀雖懼，尚不言于寺僧。一日經(jīng)罷，時已曛黑，觀怠甚，閉室而寢。未熟，忽見靈習(xí)在榻前，謂觀曰："師行矣。"觀驚且恚曰："師鬼也，何為而至？"習(xí)笑曰："子運窮數(shù)盡，故我得以候子。"即牽觀袂去榻，觀回視，見其身尚偃，如寢熟。乃嘆曰："嗟乎？我家遠，父母尚在，今死此，誰蔽吾尸耶？"習(xí)曰："何子之言失而憂之深乎？夫所以為人者，以其能運手足，善視聽而已。此精魂扶之使然，非自然也。精魂離身故曰死，是以手足不能為，視聽不能施，雖六尺之軀，尚安用乎？子寧足念。"觀謝之，因問習(xí)："常聞我教中有（明抄本"中有"作"有中"）陰去身者，誰為耶？"習(xí)曰："吾與子謂死而未更生也。"遂相與行。其所向，雖關(guān)鍵甚嚴，輒不礙，於是出泥陽城西去。其地多草，茸密紅碧，（"碧"原作"密"，據(jù)明抄本改。）如毳毯狀。行十余里，一水廣不數(shù)尺，流而西南。觀問習(xí)，習(xí)曰："此俗所謂奈河，其源出於地府耶！"觀即視其水，皆血，而腥穢不可近。又見岸上有冠帶褲襦凡數(shù)百。習(xí)曰："此逝者之衣，由此趨冥道耳。"又望水西有二城，南北可一里余。草樹蒙蔽，廬舍駢接。習(xí)與觀曰："與子俱往彼，君生南城徐氏，為次子。我生北城侯氏，為長子。生十年，當重與君捨家歸佛氏。"觀曰："吾聞人死當為冥官追捕，案籍罪福。茍平生事行無大過，然后更生人間。今我死未盡夕，遂能如是耶？"曰："不然，冥途與世人無異。脫不為不道，寧桎梏可及身哉！"言已，習(xí)即牽衣躍而過。觀方攀岸將下，水豁然而開，廣丈余，觀驚眙惶惑。忽有牽觀者，觀回視一人，盡體皆毛，狀若獅子，其貌即人也。良久謂觀曰："師何往？"曰："往此南城耳。"其人曰："吾命汝閱大藏經(jīng)，宜疾還，不可久留。"遂持觀臂，急東西指郡城而歸。未至數(shù)里又見一人，狀如前召觀者，大呼曰："可持去，將無籍。"頃之。逐至寺。時天以曙，見所居室有僧數(shù)十，擁其門，視己身在榻。二人排觀入門，忽有水自上沃其體，遂寤。寺僧曰："觀卒一夕矣。"於是具以事語僧。后數(shù)日，于佛宇中見二土偶象，為左右侍，乃觀前所見者。觀因誓心精思，留閱藏經(jīng)，雖寒暑無少墮。凡數(shù)年而歸，時寶歷二年五月十五日。會昌中，詔除天下佛寺，觀亦斥去。后至長安，以占候游公卿門，言事往往而中。常為沂州臨沂縣尉。余在京師，聞其事于觀也。（出《宣室志》）
【譯文】
董觀是太原人，善于陰陽占卜之術(shù)。唐朝元和年間，與僧人靈習(xí)友好。一同到吳楚一帶去，靈習(xí)在路上死去，觀也回到并州。寶歷年間，觀到汾經(jīng)游覽，到了泥陽郡，在興龍寺會見僧人。興龍寺堂宇宏偉壯麗，有經(jīng)書數(shù)千百編。觀就停留在這里，打算都閱讀完再回去。原來這院的東邊廊房的北屋，空著而且上著閂鎖。觀于是請求居住，寺僧不同意，說："住在這個屋，大多有病有的死去，又多妖怪。"觀憑著年少氣壯，說："我愿得到它。"于是住在那里。過了十多天夜間睡覺，就有胡人幾十個，帶著樂器拿著酒，歌舞歡笑在那里，好象沒有別人。象這樣幾個晚上。觀雖然害怕，還沒有對寺僧說。一天念完經(jīng)，天已經(jīng)昏黑，觀疲勞到極點，關(guān)門睡覺。尚未睡熟，忽然看見靈習(xí)在床前，對觀說："師傅走吧。"觀吃驚并且憤怒地說："你是鬼，為什么到這來。"習(xí)笑著說："你的生命已到盡頭，所以我來侍候你。"就拽著觀的袖子離開床。觀回頭看，看見他的身體還躺在那里，象睡熟了，就嘆息道："唉！我家離這兒很遠，父母還在，現(xiàn)在死在這里，誰來遮蔽我的尸體呢？"習(xí)說："為什么你說得這么失望，擔憂得這么深重呢？那成為人的原因，是因為能運動手腳，善于看和聽罷了，這都是精魂扶植使它這樣，不是天然的；精魂離開身體所以叫死，因此手腳不能運動，看和聽不能實施，即使是六尺的軀體，還有什么用呢？你還值得想念嗎？"觀感謝他，于是問習(xí)道："曾經(jīng)聽說我教中有能隱去體的，誰能夠這樣做呢？"習(xí)說："象你我這樣死了但尚未托生的就是。"于是就和靈習(xí)一塊走了，他們一路上，關(guān)卡雖然很嚴，但于他們也并無阻礙。于是出了泥陽城向西走去，那地方有很多的草，重迭繁密花紅碧綠，象毳毯的樣子。走了十多里，一河寬不到幾尺，向西南方向流去。觀問習(xí)，習(xí)說："這就是俗話所說的奈河，它的源頭出在地府。"觀就看那河水，都是血，腥臭味不可接近。又看見岸上有冠帶褲衣共有幾百件。習(xí)說："這是死人的衣服，由這奔向地府的道路。"又看到河西有兩座城，南北距離能有一里多，被樹木遮蔽，房屋相連接。習(xí)對觀說："和你一起往那里去，你降生到北城的侯氏家，做長子。降生十年后，應(yīng)該重新和你舍棄家園回到佛門。"觀說："我聽說人死應(yīng)當被冥官追捕，考察登記他的罪福，如果平生做事行為沒有大的過錯，然后再降生到人間?，F(xiàn)在我死不到一個夜晚，就能如此嗎？"習(xí)說："不是這樣，冥府和人間沒有差別，倘或不做不說，難道手銬腳鐐能到你的身上嗎？"說完，習(xí)就拽著衣服跳過河。觀正要攀附岸邊將要下去，河水豁然而開，寬有一丈多。觀驚恐惶惑，忽然有人拽他。觀回頭看見一人，整個身體都是毛，樣子象獅子，他的面貌是人。好久對觀說："師傅要到哪里去？"回答說："往南城去呀。"那人說："我讓你閱讀大量藏經(jīng)，應(yīng)該趕緊回去，不可長久停留。"于是抓住觀的胳膊，急忙向著郡城的方向往回走。沒走幾里，又看見一人，樣子象先前招呼觀的，大叫道："可以帶回去，還沒有注冊。"一會兒，就到了寺院。當時天已經(jīng)亮了，看見所住的屋里有幾十個僧人，擁塞著他的房門；又見自己的身體在床上。二人推觀進門，忽然感到有水從上澆灌他的身體，于是就醒了。寺僧說，"觀死一夜了。"觀于是把這事詳細地告訴了寺僧。過了幾天，在佛殿看見兩個土制偶象，是左右的侍者，是觀先前看見的。于是觀發(fā)誓專心致志，閱讀藏經(jīng)。即使是嚴寒酷暑也沒有稍微的懈怠，共計幾年才回家。當時是寶歷二年五月十五。會昌年間，皇帝詔令為除天下佛寺，觀也被排斥離去。后來到長安，以占卜游說于公卿人家，說的事情往往說中。曾經(jīng)做過沂州沂縣尉。我在京城，聽到關(guān)于董觀的這些事情。
錢方義
殿中侍御史錢方義，故華州剌史禮部尚書徽之子。寶歷初，獨居長樂第。夜如廁，僮仆從者，忽見蓬頭青衣數(shù)尺來逼。方義初懼，欲走，又以鬼神之來，走亦何益，乃強謂曰："君非郭登耶？"曰："然。"曰："與君殊路，何必相見？常聞人若見君，莫不致死，豈方義命當死而見耶？方義家居華州，女兄衣佛者亦在此。一旦溘死君手，命不敢惜，顧人弟之情不足。能相容面辭乎？"蓬頭者復(fù)曰："登非害人，出亦有限。人之見者，正氣不勝，自致夭橫，非登殺之。然有心曲，欲以托人，以此（"此"原作"死"，據(jù)明抄本改。）久不敢出。惟貴人福祿無疆，正氣充溢，見亦無患。故敢出相求耳。"方義曰："何求？"對曰："登久任此職，積效當遷，但以福薄，須人助。貴人能為寫金字金剛經(jīng)一卷，一心表白?；馗杜c登，即登之職，遂乃小轉(zhuǎn)。必有后報，不敢虛言。"方義曰："諾。"蓬頭者又曰："登以陰氣侵陽，貴人雖福力正強，不成疾病，亦當有少不安。宜急服生犀角、生玳瑁，麝香塞鼻則無苦。"方義至中堂，悶絕欲倒，遽服麝香等并塞鼻，則無苦。父門人王直方者，居同里，久於江嶺從事，飛書求得生犀角，又服之，良久方定。明旦，選經(jīng)工，令寫金字金剛經(jīng)三卷，令早畢功。功畢飯僧，回付郭登。后月余，歸同州別墅。下馬方憩，丈人有姓裴者，家寄鄂渚，（"渚"原作"注"，。據(jù)明抄本改。）別已十年，忽自門入，徑至方義階下，方義遂遽拜之。丈人曰："有客，且出門。"遂前行，方義從之，及門失之矣。見一紫袍象笏，導(dǎo)從緋紫吏數(shù)十人，俟於門外。俯視其貌，乃郭登也，斂笏前拜曰："弊職當遷，只消金剛經(jīng)一卷。貴人仁念，特致三卷。今功德極多，超轉(zhuǎn)數(shù)等，職位崇重，爵位貴豪，無非貴人之力。雖職已驟遷，其廚仍舊。頃者當任，實如鮑肆之人。今既別司，復(fù)求就食，方知前苦，殆不可堪。貴人量察，更為轉(zhuǎn)金剛經(jīng)七遍，即改廚矣。終身銘德，何時敢忘。"方義曰："諾。"因問丈人安在，曰："賢丈江夏寢疾，今夕方困。神道求人，非其親導(dǎo)，不可自已，適詣先歸耳。"又曰："廁神每月六日例當出巡。此日人逢，必致災(zāi)難。人見即死，見人即病。前者八座抱病六旬，蓋言登巡畢將歸，瞥見半面耳。親戚之中，遞宜相戒避之也。"又曰："幽冥吏人，薄福者眾，無所得食，率常受餓。必能食推食，泛祭一切鬼神，此心不忘。咸見斯眾暗中陳力，必救災(zāi)厄。"方義曰："晦明路殊，偶得相遇。每一奉見，數(shù)日不平。意欲所言，幸於夢寐。轉(zhuǎn)經(jīng)之請，天曙為期。"唯唯而去。及明，因召行數(shù)僧念金剛經(jīng)四十九遍，及明祝付與郭登。功畢，夢曰："本請一七，數(shù)又出之。累計其功，食天廚矣。貴人有難，當先奉白。不爾，不來黷也。泛祭之請，記無忘焉。"（出《續(xù)玄怪錄》）
【譯文】
殿中侍御史錢方義。是從前華州剌史禮部尚書徽的兒子。寶歷年間，獨自住在長樂府第。晚上上廁所，僮仆跟隨，看見一個頭發(fā)散亂的穿黑衣的人只有幾尺逼近。方義開始害怕，想要跑，又以為鬼神來了，跑又有什么用。就勉強對他說道："你莫非是郭登嗎？"回答說："是"方義說："和你是不同的路，何必相見？曾經(jīng)聽人說如果看見你，沒有不死的。難道是我命該死而看見你嗎？我家住華州，姐姐出家在這里，一旦突然死在你的手里，命不可惜，想到做弟弟的情誼還不完備，可以容許我當面告辭嗎？"蓬頭的人又說："我不想害人，出來也有限，人看見我的，正氣不足，自己到達死亡，不是我殺的。然而我有心事，想要把這個托付于人，因此好久不敢出來，只有你福祿無邊，充滿正氣，看見我也沒有禍患，所以敢出來和你相見。"方義說："有什么相求？"回答說："我很久擔任這個職務(wù)，積極效力應(yīng)該升遷，只是因為福氣淺薄，必須有幫助，你能給寫金字金剛經(jīng)一卷，誠心表白，回付給我，我的職務(wù)就能小小的轉(zhuǎn)遷。以后一定報答你，不敢說謊。"方義說："好吧。"蓬頭人又說："我用陰氣侵犯了你的陽氣，你雖然福分體力正強盛，不能得病，也能有少微的不舒適。應(yīng)該立刻服用生犀角生玳瑁，用麝香堵塞鼻子就沒有痛苦了。"方義到達中堂。煩悶到極點要倒地，立刻服用了麝香等藥物并堵塞鼻子，就沒有痛苦了。父親的弟子王直方，住在同一個里，長久在江嶺做事。飛快送信給他求得生犀角，又吃了，好久才安定。第二天早晨，選擇經(jīng)工，讓他們抄寫金字金剛經(jīng)三卷，讓他們早點抄完。抄完后招待僧人，回付郭登。一個多月后，回到同州別墅，下馬正在休息，有個姓裴的老人，家住鄂渚，分別已經(jīng)十年，忽然從門進入，直接到方義階下。方義就立刻拜見他。老人說："有客人，請出門。"就在前邊走，到了門口老人就不見了?？匆娨粋€穿紫袍拿著象笏的人，前導(dǎo)隨從穿紅紫色衣服的差役幾十人，在門外等候。低頭看那相貌，是郭登。郭登收起笏板上前拜道："卑職要升遷，只需金剛經(jīng)一卷，你的仁義想法，特意送給三卷，現(xiàn)在功德極高，越級升遷幾等，職位崇高重要，爵位高貴豪邁。無不是你的大力相助。雖然職位已經(jīng)迅速升遷，那廚房依舊，短時間還對付，實際象咸魚店的人，現(xiàn)在離開舊司，再去就餐，才知道以前的痛苦，幾乎不能忍受。你能體量明察，再給反復(fù)念金剛經(jīng)七遍，就能改變廚房，終身銘記你的恩德，什么時候敢忘記呢？"方義說："行。"于是又問老人在哪里?；卮鹫f："善良的老人在江夏生病，今晚正困窘，神道求人，不是他親自引導(dǎo)，不能自己前來，剛才來后先回去了。"又說："廁神每月六日照例應(yīng)該出去巡查，這日人遇見他，一定招致災(zāi)難，人看見他就死，他看見人就生病。先前的八座有病已六旬，說我巡完將要回去，看見一半臉面。親戚之間，傳遞應(yīng)該互相回避的。"又說："冥府的差役，福分薄的多，沒有地方得到食品，通常挨餓，一定能吃的慷慨施舍給他們。廣泛祭示一切鬼神，這心意不會忘記。都被這眾鬼神暗中出力，一定能救災(zāi)禍。"方義說："陰陽路不同，偶然相遇，每次相見，多日不平靜，心里想說的，希望在夢中，反復(fù)念經(jīng)要求，天亮就開始。"答應(yīng)后離去。到天亮，就召集行敬僧人念金剛經(jīng)四十九遍，到天明祝告給郭登。念完經(jīng)，夢見郭登說："本來請念一個七遍，數(shù)量又增加了六倍，累計那功德，吃天廚了。你要有難，應(yīng)先奉告，不然的話，不來騷擾，廣泛祭示的要求，記住不要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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