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庚兵
【西漢書】
趙充國奏疏曰：臣聞兵以計為本，故多算勝少算。先零羌精兵分馀不過七八千人，失地遠客，分散饑凍，罕開莫須，又頗暴略。其贏弱畜產(chǎn)畔還者不絕，皆聞天子明令相捕斬之賞，臣愚以為虜破壞，可日月異，遠在來春，故曰，兵決可期月而望。竊見北邊自敦煌至遼東，萬一千五百馀里，乘塞列隧，有吏卒數(shù)千人，虜數(shù)大眾，攻之而不能害，今留步士萬人屯田，地勢平易，多高山遠望之便，部曲相保為暫壘，木樵校聯(lián)不絕，便兵弩飭斗具，烽火幸通，執(zhí)及并力，以逸待勞，兵之利者也。臣愚以為屯田，內(nèi)有亡費之利，外有守御之備，騎兵雖罷，虜見萬人留田，為必禽之具其土崩歸德宜不久矣。從今盡三月，虜馬羸瘦，必不敢捐其妻子于他種中，遠涉河山而來為寇。又見屯田之士，精兵萬人，終不敢復(fù)將其累重還歸故地，是臣之愚計，所以度虜且必瓦解其處不戰(zhàn)而自破之策也。至于虜小寇盜，時殺人民，其原未可卒禁。臣聞戰(zhàn)不必勝，不茍接刃，攻不必取，不茍勞眾誠令兵出。雖不能滅先零，能令虜絕不為小寇，則出兵可也。即今同是而釋坐勝之道，從乘危之執(zhí)，往終不見利，空內(nèi)自罷敝，貶重而自損，非所以視蠻夷也。
又大兵一出，還不可復(fù)留，湟中亦未可空，如是徭役復(fù)發(fā)也。且匈奴不可備，鳥桓不可不尤，今久轉(zhuǎn)運煩費，傾我不虞之用，以贍一隅，臣愚以為不便。校尉臨眾，幸得承威德德，奉厚幣，拊循眾羌，諭以明詔，宜皆鄉(xiāng)風。雖其前辭嘗曰：得亡效五年，宜亡他心不足，以故出兵。臣竊自惟念，奉詔出塞，引軍遠擊，竊天子之精兵，散車甲于山野，雖亡尺寸之功，女俞得避嫌之便。而亡后咎馀責，此人臣不忠之利，非明主社稷之福也。臣幸得奮精兵，討不義，久留天誅，罪當萬死。陛下寬仁。未忍加誅，令臣數(shù)得熟計，愚臣伏計孰甚，不敢避斧鉞之誅，昧死陳愚，唯陛下省察。又《晁錯傳》：孝文帝時匈奴疆，數(shù)冠邊上發(fā)兵以御之，
錯上言兵事，曰：臣聞漢興以來，胡虜數(shù)入邊地，小入則小利，大入則大利。高后時再入隴西，攻城屠邑，歐略畜產(chǎn)，其后復(fù)入隴西，殺吏卒，大寇盜。竊聞戰(zhàn)勝之威，民氣百倍；敗兵之卒，沒世不復(fù)。自高后以來，隴西三困于匈奴矣。民氣破傷，亡有勝意，今茲隴西之吏，賴社稷之神靈，奉陛下之明詔，和集士卒，底厲其節(jié)，起破傷之民，以當乘勝之匈奴，用少擊眾，殺一王，敗其眾。而法曰：大有利，非隴西之民有勇怯，乃將吏之制巧拙異也。故兵法曰：有必勝之將，無必勝之民。繇此觀之，安邊境，立功名，在于良將，不可不擇也。臣又聞用兵臨戰(zhàn)，合刃之急者三：一曰得地形。二曰卒服習(xí)。三曰器用利。兵法曰：丈五之溝，漸車之水，山林積石，經(jīng)川丘阜，草木所在，此步兵之地也。車騎二不當一，土山丘陵，曼衍相屬，平原廣野，此車騎之地。步兵十不當一，平陵相遠，川谷居間，仰高臨下，此弓弩之地也。短兵百不當一，兩陳相近，平地淺草，可前可后，此長戟之地也。劍木盾三不當一，萑葦竹簫，草木蒙籠，支葉茂接，此矛钅延之地也。長戟二不當一，曲道相伏，險阝厄相薄，此劍木盾之地也。弓弩三不當一，士不選練，卒不服習(xí)，起居不精，動靜不集，趨利弗及。避難不畢，前擊后解，與金鼓之音相失，此不習(xí)勒卒之過也。百不當十，兵不完利，與空手同。甲不堅密，與袒同。弩不可以及遠，與短兵同射不能中，與亡矢同。中不能入，與亡鏃同。此將不省兵之過也。五不當一，故兵法曰：器械不利，以其卒予敵也，卒不可用，以其將予敵也，將不知兵，以其主予敵也；君不擇將，以其國予敵也。
四者兵之至要也。臣又聞小大異形，強弱異執(zhí)，險易異備，夫卑身以事強，小國之形也；合小以攻大，敵國之形也；以蠻夷攻蠻夷，中國之形也。今匈奴地形技藝與中國異，上下山阪出入溪澗，中國之馬弗與也。險道傾仄，且馳且射，中國之騎弗與也。風雨罷勞，饑渴不困，中國之人弗與也；此匈奴之長技也。若夫平原易地，輕車突騎，則匈奴之眾易撓亂也；勁弩長戟，射疏及遠，則匈奴之弓弗能格也；堅甲利刃，長短相雜游弩往來，什伍俱前，則匈奴之兵弗能當也；材官騶發(fā)，矢道同的，則匈奴之革笥木薦弗能支也；下馬地斗，劍戟相接去就相薄，則匈奴之戟弗能給也。此中國之長技也。以此觀之，匈奴之長技三，中國之長技五，陛下又興數(shù)十萬之眾，以誅數(shù)萬之匈奴，眾寡之計，以一擊十之術(shù)也。雖然，兵，兇器，戰(zhàn)，危事也。以大為小，以強為弱，在俯仰之間耳。夫以人之死爭勝，跌而不振，則悔之亡及也。帝王之道出于萬全，今降胡義渠蠻夷之屬，來歸誼者，其眾數(shù)千，飲食長技，與匈奴同。可賜之堅甲，絮衣，勁弓利矢，益以邊郡之良騎。令明將能知其習(xí)俗，和輯其心者，以陛下之明約將之。即有險阻，以此當之。平地通道，則以輕車材官制之，兩軍相為表里，各用其長技，衡加之以眾，此萬全之術(shù)也。傳曰：狂夫之言，而明主擇焉。臣錯愚陋，昧死上狂言，唯陛下財擇。文帝嘉之乃賜錯璽，書寵答焉。
【諸將策疏謀略】
漢劉向，上宜封陳湯疏：湯素貪所鹵獲財物，入塞多不法。司隸校尉移書道上，系吏士按驗之。湯上疏言：與吏士共誅郅支單于，萬里振旅，宜有使者迎勞道路。今司隸收系案驗，是為郅支報仇也。上立出吏士，既至，論功，石顯以為延壽湯擅興矯制，幸得不誅。如復(fù)加爵土，則后奉使者爭，欲乘危徼幸，生事于蠻夷，議久不決，故宗正劉向上疏曰：郅支單于，囚殺使者，吏士以百數(shù)事，暴揚外國，傷威毀重，陛下赫然欲誅之意，未嘗有忘。西域都護延壽，副校尉湯，承圣指，倚神靈，出百死，入絕域，斬郅支之首，掃谷吉之恥，萬夷伏莫不懼震。呼韓邪單于，見郅支已誅，且喜且懼，愿守北藩，累世稱臣。昔周大夫方叔，吉甫，為宣王誅犭嚴狁而百蠻從。其詩曰：顯允方叔，征伐犭嚴狁。蠻荊來威，吉甫之歸。周厚賜之。其詩曰：吉甫宴喜，既多受祉。來歸自鎬，我行永久。千里之鎬，猶以為遠，況萬里之外，其勤至矣。延壽，湯既未獲受祉之報，反屈指命之功，久挫于刀筆之前，非所以勸有功，厲戎士也。昔齊桓前有尊周之功，謂伐楚責苞茅后有滅項之罪。僖十七年，夏滅項。
《公羊傳》曰：齊滅之也。不言齊為桓公諱也。君子以功覆過而為之諱行事，貳師將軍李廣利，指五萬之師，靡億萬之費，經(jīng)四年之勞，靡，散也，音縻。而廑獲駿馬三十匹，雖斬宛王母鼓之首《西域傳》：作王母。寡猶不足以復(fù)費。復(fù)，償也。其私罪惡甚多，孝武以為萬里征伐，不錄其過，今康居國強于大宛郅支之號，重于宛王殺使者，罪甚于留馬。而延壽湯不煩漢士，不費斗糧，比于貳師功德百之。且?；蓦S欲系之烏孫，鄭吉迎自來之日逐，猶皆裂土受爵，故言威武勤勞，則大于方叔吉甫，列功覆過，則優(yōu)于齊桓貳師。而大功未著，小惡數(shù)布，臣竊痛之。乃封延壽為義成侯，賜湯爵關(guān)內(nèi)侯。大中大夫谷永，上宜赦陳湯罪疏：湯上言康居王侍子，非王子也。按驗實王子也。湯下獄當死。臣聞楚有子玉得臣，文公為之反席而坐。子玉，楚大夫也。得臣，其名也。趙有廉頗馬服，強秦不敢窺兵井陘，近漢有郅都魏尚，匈奴不敢南向沙漠。由是言之，戰(zhàn)克之將，國之爪牙，不可不重也。竊見關(guān)內(nèi)侯陳湯，前使副西域都護忿郅支之無道也。閔王誅之不加，屠三重城，斬郅支首，報十年之逋誅，雪邊吏之宿憾，威震百蠻，武暢四海。
漢元以來，征伐方外之將，未嘗有也。書奏，天子出湯，奪爵為士伍。漢皇甫規(guī)上求乞自效疏：永和中西羌眾大合，攻燒隴西朝廷患之，規(guī)乃上疏求乞自效。臣比年以來，數(shù)陳便宜，羌戎未動，策其將反。馬賢始出，頗知必敗。誤中之言，在可考校。臣每惟賢等，擁眾四年，未有成功。久師之費，且百億計。夫羌戎潰叛，不由承平，皆因邊將失于綏御。乘常守安，則加侵暴；茍競小利，則致大害；微勝則虛張首級；軍敗則隱匿不言。軍士勞怨困于猾吏，進不得快戰(zhàn)以徼功，退不得溫飽以全命。餓死溝渠，暴骨中原，徒見王師之出，不聞?wù)衤弥?，酋豪泣血驚懼生變，是以安不能久，敗則經(jīng)年。臣所以摶手叩心，而增歡者也。愿假臣兩營二郡，屯列坐食之兵五千，出其不意，與護羌校尉趙沖，共相首尾，土地山谷，臣所曉習(xí)。兵執(zhí)巧便，臣已更之。可不煩方寸之印，尺帛之賜，高可以滌患，下可以納降。若謂臣年少官輕，不足用者，凡諸敗將，非官爵之不高，年齒之不邁。臣不勝至誠，沒死自陳。時帝不能用，章忠。
【屬公集】
論措置招安人馬三說：臣聞近日諸軍，有招安到諸處頭項人馬，頗不寧帖，雖重兵彈壓。將臣措置，固已別無他虞。然事欲經(jīng)久，理須可行，臣詢之眾論，謂其說有三。蓋自來招安之人，必須裂其隊伍，易其將佐，異其居處。今新招之人關(guān)防有所未至者一也。又行在諸軍月糧，口食料錢，食錢，并從一多。今新招之人日支食錢百錢，省口食二勝半，別無衣食，自營之資，迫于老幼糊口之計，其撫養(yǎng)存恤有所未盡者，二也。又朝廷旁近郡。如錢塘溫明等處，物價高下。比之越上，大段不同，并無戍卒。若分就錢塘近便去處，時暫駐扎，則士卒薪芻日資之物，決無高價倍用之費，即有警急，朝召而夕至，必無闕事。今新招之人放縱既久，乍從儉約。已自不堪。加之百物踴貴日用益廣，是以不能安處，共屯泊暫戍之地有可議者，三也。臣伏望圣慈，速與大臣商量經(jīng)畫此三事者，以安反側(cè)，不勝大幸。若使迫于饑窮，令其愁苦，雖法制日嚴，刀鋸積下，終不能禁其潰亂之心，何敢望其征役之用哉！
【縉紳淵源】
陳讜回隆興府馬總管啟：英木票久闊，良深仰德之懷，戎幕肇開，幸托同寅之好，未遑修賀，先沐扌為謙，某官沉略濟時，長材邁往，運籌決勝，夙韜堂上之奇；橫槊賦詩，獨擅胸中之略。顧今副帥，視昔廉車？矧江西一路之雄，護諸將列屯之重，折沖樽俎，少資綏靜之功。拱扈殿巖，佇奉還歸之詔，某濫將隆指，方愧罔功。千里向風，尚阻參承之便，尺書走介，第深感戢之私。又回陳正將啟：講聞惟舊，莫瞻庭角之姿；會晤有期，行接茵憑之末。末皇修敬，遽辱扌為謙。某官天賦材猷，家傳忠孝，功名自許，笑安事于毛錐，氣概不凡，漫留心于金版。項常游刃，曾不挫芒。諸公交鶚薦之章，九重思鷹揚之勇，合留侍于環(huán)尹，尚借重于南方。弓矢橐健，小展總?cè)种?，詩書禮樂，佇膺謀帥之求。某，才無愈人，老而漫仕，未離塵埃之走。敢忘風月之分，一見勝于百聞已愜平生之愿。他人不如同姓，當知忠孝之規(guī)。又許巽回趙路分啟：發(fā)號九天，總?cè)忠坏溃瑩盱红付d路，惠然肯來，忽珠玉之相先，喜而不寐。感銘深切，慚懼交并。某官，派別天潢，芳流仙籍，學(xué)問悉根于千圣，文章自成于一家?？怪竟γ?，投棄班超之筆，過人謀略，雅尊卻谷之晝，亟蒙剡牘之薦掄，薦被冕旒之賞鑒。榮參幕府，旋董戎昭，第惟盤石之宗，當厚本根之陰，不容席暖，佇奉詔溫。某，深愧樗材，濫吹鐘幕，財貨源流之末達，簿書期會之何堪。逃虛而聞足音，奚啻跫然之喜。握手而論心曲，愿親益矣之規(guī)。又徐湘賀熊總管啟：嶺之南，去朝廷遠甚，深切顧尤。以外，付將軍制之，有光分命，旌旗日暖，草木春回。某官，國士無雙，將材有五，翹關(guān)負重，臚傳卓冠于倫魁。攬轡澄清，威望雅夸于淮海。
俄急流而勇退，從醉尉以誰何？拊髀興嘆，方漢文恨不得頗牧。用兵為善，惟李靖可與語孫吳。爰起蟄龍之臥于南陽，俾總?cè)缁⒅陀趶V管，獨當方面。小留細柳之真，嚴設(shè)壇場，即拜淮陰之大。某辱知有素，聞命尤欣，瞻廈屋之連云，久懷阻闊。企麾幢之壓境，庶托巾并巾蒙。又通趙都監(jiān)啟：仰公侯之干城，籍甚維城之望，叨賓客而入幕，缺在佐幕之能。茲幸及瓜，遂將施柏。某官，麟之角，振振公族。螽斯羽，蟄蟄子孫。漢東平之善，朱虛子忠，唐阿間之功，江夏之略，屬兩階之舞羽，屈千里以臨戎，分寶玉以展周親，正賴枝葉本根之庇。刑白馬而王劉氏，佇膺河山帶礪之封。某偶同君子之寮，獲從大夫之后，饑鳥繞樹，既有可依之枝，美玉在山，疇非不潤之木。又與李都監(jiān)啟：干城南國，微而草木以皆知，氵凡水儉池，久矣匏瓜之不食。及茲副掌，得所芘依。某官，材氣天下無雙，占功勞中興第一。鳴劍馳伊吾之志，著鞭恐祖生之先。屬舞羽于兩階，暫總?cè)钟谇Ю?。上方拊髀，遠思李牧之為人，日佇登壇，亟拜淮陰之大將。某，居前居后，不能軒輊，一飛一集，何計少多。俾同君子之僚，獲從大夫之后，開大尉羔兒之酒，儻容著綠之書生，賦將軍競病之詩，或見能文之稚子。
又代回趙監(jiān)押啟：問津鐸浦，昔諧睹面之私，領(lǐng)郡近江。今有親人之便，是惟幸會，深切歡忄宗。某官，學(xué)有余師，器非近用，擢仟籍郁然之秀，蜚仕途籍甚之聲。暫屈總?cè)?，未聞?wù)俟?jié)，周以異姓為后，獨尚懿親，漢非劉氏不王，寧容外服？某，久茲間闊，行矣瞻承，未遑縑素之馳，首辱鴛緘之況，感銘交集，敷述奚殫。又通吳巡檢啟：細柳屯云，仰止真將軍之久。紅蓮泛水，面見然老賓容之慚。行將盍簪，敬用削牘。某官，龍虎熟于韜略，草木知其威名，精神足以折遐沖，中興第一。詩書可以謀元帥，天下無雙。維時戢簪，小屈亻真邏，上方拊髀，遠思李牧之為人，日佇登壇，亟拜淮陰之大將。某，后前不能軒輊，飛集何計少多。偶同君子之寮。獲從大夫之后，興其進也。儻坐間不厭于綠衣，俯而就之，庶屋上竊窺于解瓦。又余日華代回曹統(tǒng)領(lǐng)啟：隨牒宦途，夙仰七十余創(chuàng)之勇。
剖符支郡，行瞻九尺四寸之容。大尉此心，曷勝其喜。某官，豆箕思敏，競病才高，蚤傳黃石之書，妙得白猿之術(shù)。謂刀劍安用毛錐子，欲貂蟬生從兜鍪中，當拊髀思李牧之賢，乃投筆抗班超之志。敦詩書，悅禮樂，以儒家者流。執(zhí)鞭彌，屬橐健，與口會等為伍。暫屈總?cè)种?，莫收汁馬之功。橫槊賦詩，志常在于千里。披甲上馬，老猶堪于一行。愿趣舍人以治裝，即斬名王而寡鼓。某，載驅(qū)夙駕，已及近疆，逆旅崎嶇，行李未遑于一介。扌為謙繾綣，尺書先辱于雙魚，感極銘心，言殫占畢。又與麻沙魏巡檢啟：聞英譽于諸公，期于識面，接臣游于百里，實以尉心。敢列寸忱，敬寓尺削。某官，材猷闔敏，智略縱橫，得兵法五十家，糟粕不專于紙上，折遐謀千萬里，機籌將滿于胸中。少損功名，下親巡警，暫來山水之邑，盡洗弓力刀之塵。州縣之職徒勞人，寧久淹于逸駕。廟堂之舉不次用，即入侍于周廬。某學(xué)昧知新，分甘置散，一領(lǐng)青衫之落魄，數(shù)莖白發(fā)之蕭騷，誰謂環(huán)堵之書生。乃堪置身于委吏，萬幸契之云始。喜有鄰而不孤，雖異事及同寮，勿謂兵民之殊治。輔吾志明以告，尚期藥石之垂規(guī)。喜動于中，言莫能控。
【晉陸云集】
國人兵多不法札子：郎中令臣，云言國人兵放橫，多行非法。至使暴及市道，聲聞京邑，親信兵乃罵詈洛陽市丞，遠近囂然。聲論日廣，而主者前后所報，每蒙寬宥，故群小敢肆其暴虐。前輿駕當東時，臣具以奏聞，上立節(jié)度，亦備嚴上下司察。念在舉宣，而親信卒泰驕，稱突關(guān)強市民物，至使行道哀窮路人嘆惋。臣下只命幸使罪人時獲僉以泰，宜加重戮以戒肅，方來軍都督李嬰，行實奸穢，終身備王人。雖不致法，猶加捶楚。主者奏泰依嬰決罰，事寢不出，而特令原泰。泰之兇狡，罰至大壁。至于今日，不蒙薄罰。臣切以自今群丑，虎視競為暴虐矣。小人得志，則下陵上替。前卿顯言事，大農(nóng)文旨倨傲，反成卻安功名之士，議在不辱。而顯等恃恩，敢行侮慢臣時列啟并呈顯言事，事寢不省，是以自來拱嘿未敢多言。而切見國法日侈，而恩宥無已。誠懼威禁遂頹，丑聲滋聞，愚謂自今宜齊之以法。使下知禁，有司所執(zhí)猶宜時聽。不然，以往則監(jiān)司之吏，鋒矩靡加，而準繩替矣。臣忝切非據(jù)，與聞國政。服事以來，荏苒三年，朝憲多違，威御無列，好問不登。而流聲播越，皆由執(zhí)政之臣。官非其人，常思收跡自替以避賢路，退惟受遇微報未效，是以忍垢素餐，敢用文諫。唯殿下哀明愚臣，繾綣愚忠，不以前后遷迕多見罪責。臨紙慷慨，言不自盡。
【宋楊冠卿客亭類蒿木】
與兵官啟：十舍相望，未見君子。六聯(lián)合治，茲同官僚。敢以尺書，布之下執(zhí)。恭惟某官，氣剛而志烈，聲蜚而實騰，屈臨花縣之封，坐息潢池之盜。顧計畫有可采者，未殫利國之謀謂將軍何以教之，行慶登壇之拜。某浮家苕渚，馳志伊吾，安邊境而立功名，莫遂長纓之請。登龍斷而罔市利，姑為斗粟之圖，所期矣欠奉于誨言，或可少逃于罪戾。
【宋歐陽公集】
《論宣毅萬勝等兵札子》：臣昨準敕，差往河?xùn)|，續(xù)準樞密院札子，奉圣旨所到州軍。體量諸軍指揮，自來習(xí)學(xué)武藝，并教閱戰(zhàn)陣次第，精與未精，緩急堪與不堪。陣敵使喚者，臣尋至諸州軍，令主兵官吏，依常式教閱，觀其精粗，所用陣法，除四官陣舊法外，亦有自為新陣者。大抵只是齊得進退，不亂行伍而已。諸處所較不多，其陣法則皆未可用，惟有踏硬射親，最為實藝。見今經(jīng)略司分差主將諸州巡教，以三等弓弩拍試，漸次亦當精熟。然而主將不一，器械不精，此二事須更別為制置。其諸軍禁兵，共九萬五千余人，內(nèi)駐泊兵三萬余人，惟萬勝最多，最不精。本路就糧禁兵六萬余人，惟宣毅最多，最不精。臣今欲乞定主將，精器械，此二事條目甚多，容臣續(xù)具畫一。其宣毅萬勝等兵，臣今先具起請如后。
一臣勘會河?xùn)|駐泊禁兵六十八指揮，共三萬二千余人；內(nèi)萬勝二十指揮，一萬一千一百余人。當初招募倉卒，不能精擇，此中外共知。自到河?xùn)|已及三年，其射親踏硬弩，比初到則漸慣熟。但其人大小強怯不等，又不耐辛苦，其事藝，勉力不及河?xùn)|最下清邊。而料錢請受與最上神衛(wèi)等，見今多差在河外五寨，緣請受既大，于他軍則重難倫次，須至差撥其使喚，乃不及下軍緩急，常尤敗忄吳。臣今欲乞于河?xùn)|，見在廂軍三萬人數(shù)，內(nèi)揀少壯有勇力者，增置清邊，及于京師差撥三百料錢禁軍，充足一萬人數(shù)，抵替萬勝抽回，兼其人到河?xùn)|已二年余，人各有辛苦思歸之意。
一臣勘會河?xùn)|本路，就糧禁兵共一百四十九指揮六萬二千七百余人，內(nèi)宣毅四十四指揮二萬二百余人。宣毅招揀不精，無異萬勝惟河?xùn)|稍勝諸路，蓋土人天性勁勇，耐辛苦，然終是不及自投軍者，其農(nóng)夫生梗，難以教訓(xùn)，至今全未堪使喚。臣到澤州，有一指揮，只揀出九十余人呈教，尚亦生疏。咸勝軍兩指揮。內(nèi)一指揮絕然不成次第，問之云差出，近方歸本營。蓋河?xùn)|多將宣毅差在巡檢，下及諸處便不教閱。
臣今欲乞?qū)⒁娫谛悖訓(xùn)|都轉(zhuǎn)運，使親至諸州，將短小怯弱者，稱揀退充廂軍。其余堪教者，不得差往巡檢。下及防河寨柵不教閱處，專令逐州軍教一二年，必漸可用。又論永寧軍捉獲作過兵士札子：臣，近據(jù)永寧軍，捉獲作過兵士，已曾具結(jié)集作過因依聞奏訖，蓋以河北屯聚兵馬雖多。自來未有威名，將帥鎮(zhèn)撫，而卒士驕狠，相習(xí)為常，昨自保州變亂之后，肅軍衛(wèi)州通利軍等處，相繼結(jié)集不已，只如今來趙牧等，本亦別無酷虐情狀，只是偶然柬試不當。況自有部署圍運提點刑獄司等處，自可依公論訴，豈得小不如意，便謀結(jié)集。以此見雖是官吏乖方，亦由驕兵好亂。
臣伏見有唐驕兵逐帥之禍，起自河北，始務(wù)姑息，養(yǎng)成大患。況今河北為國家重地，事之利害所系不輕，尤宜遠慮周思，防微杜漸，今官吏敗事，偶寬責罰，未至失刑。若驕兵過示姑息，一啟其端，則他時有不可制之患。昨保州之事，知州通判并遭殺害，其余官吏各重行責降，至今保兵自為得志，動皆引以為言，而即目統(tǒng)兵之官，亦自始以為戒。軍威日削，士氣益驕，今永寧之事，亦因茲而馴致也。其趙牧等，雖為可罪，若便重行黜責，則河北驕，兵結(jié)集。竊恐自此漸多，開啟其端，養(yǎng)成后患，以此而言，趙牧等可罪之人，誠不足惜。所可惜者，朝廷事體也。
其趙牧等欲乞候斷訖，作過兵士且與移一河北鄰近，依舊資序差遣，不使驕兵得志。而后患轉(zhuǎn)滋，必欲更行移降。事關(guān)朝旨定奪，逾時亦未為晚。又乞真定府分驍武兵士，別作指揮札子：臣勘會，昨準河北宣撫使司指揮真定府驍武云翼共五指揮，各以五百人為一指揮外，共亻贊并出九百三十七人，別為兩指揮。本司已依近降樞密院札子，未敢分擘，先具分擘團并人數(shù)聞奏，聽候朝廷指揮去訖。臣檢會昨準宣撫司札子，下河北諸路，分并指揮，兼令轉(zhuǎn)運司應(yīng)副木植人工修蓋營房，其諸處各為少闕材木未曾修蓋營房，仍分并指揮之間。已準樞密院札子，令奏候朝旨，以此諸州兵士指揮，各未曾分擘營房，亦未敢修蓋。惟有真定府一處，為有見在木植甚多于未降，到札子已前，尋便依準宣撫司指揮，踏逐到營房地，支撥一色新好材木，修蓋到營一座，即今將欲了手。
元指定作驍武兵士，各為住營內(nèi)，人多屋少，多是兩三家共住一間，經(jīng)夏暑雨，存住不得為見官中修營，分擘指揮，人各忻然遂其私便，各自用功修蓋，全不曾催督，只及月余，已相次了手。竊慮朝廷元降札子，指揮內(nèi)有七百人已上處，方許分擘。今來驍武三指揮，各只是六百四五十人已上，以此不令分擘。又慮朝廷不見得本府驍武兵士已共力興工，蓋成好屋。今若卻不令分擘，即恐兵士已指望上件營房屋住，頓然失望，于軍情不便。伏乞朝廷特賜詳察，其諸州軍，即須候奏得朝旨，分定指揮，方得興蓋營房。其真定府一處已蓋了營屋者，伏乞早降指揮，許令將驍武兵士，分擘為一指揮，于新蓋成營內(nèi)居住。所貴下順軍情，別不生事，仍乞檢會部署司前奏人數(shù)，早賜施行，取進止。
【宋元憲公集】
《乞差當直兵士札子》：伏睹唐制凡在京文武職官，自一品至九品，皆給防閣庶仆州縣，官僚皆有白直執(zhí)衣。今來外任自知州以下至簿尉，并給兵士，散從官承符手力之類，品位至卑，猶給七人，名雖不同其于供身指使，猶用律文白直執(zhí)衣之法。國朝稽若古道，備眾官，惟在京臣僚兼從無準。竊見翰林學(xué)士，及尚書丞郎兩省。給舍，并待制以上，皆天子從官，并有呵引條制，其從人則學(xué)士每員差開封府散從官各三人，待制以上兩人，別差諸軍剩員各三人，每員共得六人。至五人，其剩員又多是年老疾病，加以本營迂遠，每日分番上下，尚只得一人指使。非獨不任馬丘走，亦且虧替官儀，非所謂尊朝廷，重臺閣也。欲望圣慈下有司，將往代制度律令，比類今來官品，量添人數(shù)，又在京冗兵至眾。乞除元差散從官外，只于諸軍雜役兵士內(nèi)。每員各給十人，以克當直，其剩員卻乞放還本營。若上件官內(nèi)有差任三司群牧使，御史中丞知開封府管勾，三宮觀三班院提舉在京諸司庫務(wù)。自有合破公人兵士者，更不兩給，庶其只奉朝請出出入公門辯堂階之有差，免儀服之失體，定為新制，庶協(xié)舊章。
【宋洪適盤洲文集】
《論招軍之弊札子》：隆興二年，自淮東赴行在供職上殿臣。竊謂自古大有為之君，志先定則事必成。然而事貴乎成，不貴乎速。高宗伐鬼方，三年而克之；越王至子二十載，然后刷會稽之恥。方策所書，明驗可考，今日中興之事，非無機會。然而未遂恢復(fù)之功者，豈以兵未強而財不豐耶？臣世受國恩，素無補報，幸伏進望清光，不識忌諱，輒以本職而進狂瞽之言。伏望階下，赦其罪而聽之。臣伏見今之士卒，老疾幾半。今之錢谷，枵竭可尤，軍兵日得百金，分其半以出戍，既不能給其家，又不能糊其口，邦用無余，難以增益。臣愚欲乞選眾臣御威命，遍至諸軍，汰其老疾，計所減之數(shù)，量均百金之人，庶其馭心踴躍，銳氣增倍，或謂兵貴虛聲，何自苦而示寡，此徒自欺爾。又諸軍之籍，虛偽相仍，今既未能一洗舊弊，則新弊不可不革。軍效涅刺，其來已久。
掌兵者，尚猶盜贏余以為田宅之資，苞苴之奉，況蕩然不加繩察乎？效用日得之鏹，三倍于兵，故近年應(yīng)募為兵者甚少，而其效用又不刺手，雖有臣僚申請，而將帥不復(fù)遵行。姑以楊州帥司言之，所謂效用六百十四人，歲費大農(nóng)錢幾七萬緡，米六千石，但能挾弓負劍助帥臣騶從爾。又鎮(zhèn)江大軍，一日發(fā)營中子第數(shù)百輩，喝名于總領(lǐng)所，便入武勇伍中。若今日稱甲，明日稱乙，何以辨之？臣愚欲乞先降詔旨，赦其虛昌之罪，命所遣官，凡未刺者俱刺之，淮郡所招，令都統(tǒng)司擇偏裨分掌，每滿百人，則行撥隸而兼聽所招帥守節(jié)制。仍乞在內(nèi)則承旨司，在外則總領(lǐng)官，季以新招之數(shù)申上，有違新降三七分，招軍旨揮必罰無赦。如是則兵可習(xí)而強，財可省而豐。此而不革，則軍籍益?zhèn)?，國費益屈，無以善其后矣。伏望圣斷謀之大臣，盡革積習(xí)之弊，庶幾千慮一得，少副階下中興之志，干冒宸嚴，臣不勝萬死，取進止。
【蔡端明集】
《乞不與招宣毅兵士恩澤札子》：臣伏見朝廷招置京東西宣毅，陜西保捷河?xùn)|河北強壯義勇等兵士。當時條約立限人數(shù)，知州通判兵馬監(jiān)押等，并與轉(zhuǎn)官，切緣宣毅等指揮，并是揀刺諸州，為見有此酬賞，皆不能精選人材。細問疾病，一例刺面，充填人數(shù)，未久之間，逃亡病死者不少，枉令農(nóng)人半失本業(yè)，虛廢金帛，坐空國帑。去年陜西保捷刺面之后，卻揀退數(shù)萬人，以此推之，諸處之兵可知矣。況知州通判監(jiān)押，分官受錄，招刺兵卒，并是本職。而所招兵士，率皆疲冗，未即便加譴罪，若更轉(zhuǎn)官，通計諸路招兵之官，選秩不可勝數(shù)。而勝兵之卒堪用者知有幾何？計其功勞，實為濫賞。臣欲乞諸路招置宣毅等兵士，知州通判監(jiān)押等，更不引用舊例酬獎，取進止。
【李忠定公集】
《乞西敫實宣撫司見在軍兵財物札子》：靖康元年八月末被旨，赴關(guān)議事，九月初行次封丘。蒙恩除觀文殿學(xué)士，知楊州，上札子，具宣撫司見客軍兵財物數(shù)目。奏聞，乞差官前去西敫實。臣伏蒙圣慈。以臣累具表札，乞罷知樞密院事。河北河?xùn)|路宣撫，使特除臣觀文殿學(xué)士，知楊州軍州事，兼淮南東路兵馬鈐轄。臣已具奏辭免恩命，乞守本官致仕，或外任宮觀訖。伏念臣仰荷圣知，特加委任，所以力丐罷者，非愛身怯敵之故，特以疾病，及節(jié)制不專，議論不一，進退牽制。事有不可為者，難以虛受其責。臣自六月二十七日，總師出國門。七月二十日次懷州，八月二十一日被受尚書省札子，召赴闕議事，任宣撫司職事，并在道途首尾五十余日。初宣撫司蒙朝廷差到步兵二萬人，分為左右前后中軍，軍四千人，臨起行日，得旨差左軍統(tǒng)制官曲奇，將本軍往河北。招撫勝捷叛兵，差右軍統(tǒng)制官黃玲，將本軍往真定府宣撫副使劉韋合下使喚。
臣所將帶前后中軍凡萬二千人，在懷州屯駐，逐時訓(xùn)練，并陜西路節(jié)次發(fā)到保甲一萬三千余人，見分威勝軍。隆德府，澤洲，汾州，衛(wèi)州等防守范世雄，帶到荊湖北路將兵，峒丁刀弩手等五千余人，見發(fā)往隆德府屯駐，前面兵并未曾使用。初宣撫司蒙朝應(yīng)副錢二十萬貫，又御前降到見錢鈔二十萬貫，銀絹各十萬匹兩。除支官兵食錢，并十一日一犒設(shè)用過數(shù)目不多外，余皆椿留懷州。及在京降賜庫，尚有在內(nèi)藏庫未曾支出者三分之二，具有文歷簿籍掌管官吏可考按也。臣既罷去，恐不知者，謂臣喪師費財，惟陛下遣人西敫實。雖臣自以不才丐罷，愿朝廷益擇將帥，撫取士卒，與之捍敵。金人狡猾，謀慮不淺，和議未可專恃，一失士卒心，無與御侮，則天下之勢去矣。
臣自此不復(fù)與國論，敢冒死以聞。又奏知發(fā)去生兵等事札子：臣，契勘勝負者兵家常勢，解潛力戰(zhàn)累日，以寨柵不如法，為金人沖潰。今折彥質(zhì)招集，已見次第，若措得宜，卻可取勝，兼發(fā)去生兵，及湖南北路軍馬，又二萬余人，極力措置，更乞圣慈少寬天慮，取進止。御筆衲襖已有造了者，除此發(fā)去外，見差內(nèi)臣一兩日起發(fā)。次卿堅誠徇國，實副朕望，然賊屢勝，銳不可當，切在高壘深溝，所謂避春銳氣，擊其墮歸，勿與爭鋒，待其懈而擊之便勝。千萬慎重，庶寬朕慮也。范世雄并依卿奏，降旨訖。王元事已批付三省施行。又乞更措置河北人兵札子：臣累具奏狀札子，以金賊重兵侵犯河北沿邊州郡，及諸路帥司，防秋人兵數(shù)少，乞朝更行措置，伏望留神，母忽此賊。以臣札子降付三省密院措置施行，取進止御筆已差韓世忠，統(tǒng)萬人前去應(yīng)援，韓世忠已與正任團練使。又乞催起岳飛軍馬札子：臣，訪聞岳飛，已丁母尤飛孝于其親，將來朝廷起復(fù)辭免，往來必費日月，伏乞早降處分。諸路錢糧，多起發(fā)往郢州交卸，勢須先屯重兵，及措置倉庫，安頓去處。又自漢沔至郢州，千有余里，與偽境相鄰，須有軍馬防護糧道，方可無虞。臣仰荷眷知，茍有所聞，不敢不奏，伏望圣慈，特降睿旨，速賜施行。
又論江西兵軍馬札子：臣契勘朝廷，昨降江西路安撫制置大使畫一指揮，差兵二萬人，紹興三年分，有兵一萬八千人，后來節(jié)次撥隸都督府，韓世忠、岳飛等軍。四年分，有兵一萬五百人。五年二月內(nèi)指揮，存留丘斌貝一軍外自余軍馬并撥付岳飛。今來本司所管丘斌貝軍馬不滿二千人，馬一百余疋，竊見江西路分，控扼上游，與淮南相接，道理不遠。昨來金人賊馬渡江首犯洪撫等州，李成馬進等亦破江州，侵犯筠洪，蓋緣兵力單弱，不能捍御。朝廷灼見利害，因建大使，付以重兵，使任一路之責，累年減削，存留僅及十分之一。又皆疲弱之兵，緩急不可倚伏，萬一強敵侵陵江上，不知何以使之鎮(zhèn)撫要害之地。況今虔吉盜賊，累年出沒，作過為患，數(shù)路討蕩未平，非有可用軍馬。卒難殄滅，臣未敢乞依元降畫一指揮，差撥數(shù)足。
若蒙朝廷先次差撥一半，使及萬人，庶使稍成軍制，可以倚仗。伏望圣慈，特降睿旨，選差近上統(tǒng)制官，將帶所部軍馬赴本路駐扎。聽臣節(jié)制，與丘斌貝軍馬，通計人數(shù)，其余乞許臣踏逐申朝廷指差，庶幾訓(xùn)練習(xí)服，軍聲稍振，可以鎮(zhèn)壓一路，折沖御侮，少副陛下委任之意。又再陳已見論兵札子：臣今月十日，準御前金字牌，降到樞密院札子：奉圣旨，以臣奏陳防秋利害，切中事機，令學(xué)士院，降詔獎諭，札送臣照會，仰荷圣恩，第深感懼，伏今臣款啟寡聞，初無智略，徒以誤膺知獎，實同安危。故敢每以瞽言，干冒慮聽。伏蒙皇帝陛下，天地容納日月照臨，不惟恕其狂愚。又復(fù)獎以優(yōu)詔，顧臣何人可以當此，惟知自竭，以報鴻私。竊見國家，與虜偽相持，累年以來，未有如今日之捷也。
原其所以致此，蓋緣六飛親臨，將士用命之故，儻非車駕在近，威令可行，則淝水之師，安能既退而復(fù)進，變敗而為成哉！前年親臨，則虜騎宵逐；今年親臨，則偽齊奔北，其效昭然可見。臣愿陛下乘時稍進，以臨鎮(zhèn)江，號令王師。士氣益振，則雖點虜陰遣援兵，未必不聞風而退屈。昔漢祖親臨垓下，而西楚以亡；真廟親臨澶淵，而北戎以服。自古創(chuàng)業(yè)中興之主，未有不履危而求安者，惟陛下斷以不疑，布昭圣武以定大業(yè)，天下不勝幸甚。臣又竊思國家，近年以激勸將士之故，每一戰(zhàn)勝則不計首給，全軍推賞，習(xí)以成例，帑藏為虛。今者諸將咸捷，當行慶賜。欲廣其施，則懼物力之不給，欲小其賜，則懼士心之未厭。此尤所當慮者也。夫人情感激，有不待賞而勸者，惟賞先后，有未下車而封者，臣愿陛下降哀痛之詔，憫將士羅兵革之苦。凡死于戰(zhàn)陣，先加封爵賂贖贈，收血阝共家。死者褒，則生者勸矣。然后明詔統(tǒng)帥，審定功狀，俟防冬解嚴慶賜并行，其誰曰不然。昔勾踐厚養(yǎng)死事，而士卒思舊，漢祖先封雍齒，而反側(cè)者安，急先務(wù)也。臣愚不達大體，惟陛下裁察，塵瀆天威，無任惶懼戰(zhàn)越之至。
【胡文定公武夷集】
《紹興上殿札子》：臣聞自古盛王，雖用文德，必有親兵，專掌宿衛(wèi)。周公指虎賁，與常伯同戒子成王，欲其知恤虎賁者，猶今侍衛(wèi)親軍也?？低醭趿⑻＃慢R侯呂亻及，以虎賁百人迎于南門。呂亻及者，太公望子，自諸侯入典親軍，猶今殿前馬步軍都帥也。勛德世臣，總司禁旅，虎賁銳士，宿衛(wèi)王宮，其為國家慮深遠矣。本朝監(jiān)觀前代，命三衛(wèi)分掌親軍。雖崇寧間，舊規(guī)猶在。及至高俅以恩得用，軍政廢施。遂以陵夷。陛下嗣承寶位，謀國者，不思復(fù)古。親軍寡弱，不充宿衛(wèi)，北豈尊君強本，消患防微之計也。伏望深考藝祖，選擇禁旅之法，斷自圣裁以修明軍政，威服四方，上嚴宸極，取進止。
【王與鈞藍縷集】
《兵上房已見白札》：竊見楚自克庸，申討軍實，吉方相漢，科瑣邊條。今大丞相虛心以攬群策，俾英衛(wèi)善兵者，得以盡行其志，非容卿輩數(shù)百，吞云夢八九者而能之乎？仰視襟虛，輒有管見。佐天子者，視都知野，視野知國，猶之梓人畫宮于堵，不盈尺而曲盡其制，毫厘莫進退焉。馬援聚米為山，指畫曲折。帝曰：虜在吾目中矣。嘉定故相，本不知兵用，兵上房老吏，置局府前，畫揭貼圖，編夾細冊，幾三邊險阝厄之血脈，道理之遠近，屯戍之多寡。某為喉衿，某為沖要。某處糧草，見客若干；某屯制領(lǐng)，見差何人；某可嬰城自守，某可一面拒敵。某可聲援策應(yīng)，某處有急，調(diào)某人兵為便，移某司財為速。某為南人，某為北人。某為山寨，某為水寨。指掌可辨，按圖可知，其在當時酬應(yīng)邊事，罕聞疏脫，牛角有規(guī)模。昔李吉甫，父子在唐，見謂有用之學(xué)。所編元和郡國圖制，列天下征鎮(zhèn)形勢，屯戍地理人物衣糧之數(shù)，如畫棋而布箕。又編元和國計簿，以天下郡邑戶口財賦之入。較吏祿兵廩商賈僧道之數(shù)，大率以二戶資一兵，以三農(nóng)養(yǎng)七游手，其言確而辨如此哉！今日疆場之事，謂宜委官，將淮荊襄，見管界分，簡徑撮具，編撰圖冊，揭貼有要，綱目無遺，一覽爛然。不費搜索，編刷既定，他可類推。初無元和圖志之繁，本非其高難行之論，任之以檢閱，董之以都公，可咄嗟而辦也。伏乞鈞照。
【趙元鎮(zhèn)文集】
《乞降睿旨訓(xùn)飭岳飛札》：臣被命西行，雖總數(shù)路，而隨行兵馬，僅能防護行李。或有警報，實無以應(yīng)援。竊見岳飛，屯軍岳鄂，制置襄漢，而襄鄧等處所當留兵將，又皆飛之部曲，勢足以相及，力足以相濟。今雖專令捕討湖寇，而襄漢沖要之地，尤不可忽。臣愿陛下速降睿旨，訓(xùn)飭岳飛，明遠斥候，常如寇至。斟量事勢，資助兵威，庶幾不廢前功，以圖善后。唯襄漢既能堅守，則么寇不日自平。然后移湖南兵食，益壯上流之勢，俾川陜增重，吳越鎮(zhèn)安，遠邇無暌阻之虞，緩急有首尾之應(yīng)，經(jīng)營之漸當始于此。仰幸圣明，俯垂財察。又乞遣中使訓(xùn)諭諸帥應(yīng)援岳飛札：臣昨日奏岳飛已定，今月十九日，出師。
竊惟陛下，渡江以來，每遣兵將，止是討蕩盜賊，未嘗與敵國交鋒，飛之此舉，利害甚重，或少有蹉跌，則死偽境，益有輕慢朝廷之意。臣愿陛下，曲留圣意，凡有可以牽制應(yīng)援，助其聲勢，及饋餉錢糧等事，督責有司，速為應(yīng)副，以親筆敦獎激勵，且使諸路帥臣協(xié)力共濟，庶使萬全。一乞遣中使，齊親筆賜劉光世，遣發(fā)王德酈瑤，共以萬人。屯舒蘄間，各將帶一兩月錢糧，或岳飛關(guān)報會合，即令兼程前去，并力攻討，仍行下岳飛照會。
一乞以親筆賜岳鄂劉洪道，江西胡世，將荊南解潛等，各務(wù)盡忠，體國應(yīng)岳飛報到遣發(fā)援兵，資助糧食，及應(yīng)干軍須等事，一一應(yīng)辦，不得輒分彼此，致失機會。
一乞并以金字牌，先次發(fā)行，仍諭光世已遣中使諭旨，使先知陛下丁寧之意。臣以請宮祠，既聞圣訓(xùn)，不敢不盡，愚見貼黃。臣今所陳，如或可采，乞作圣意行出，庶免越職侵官之罪。乞留所起人兵札：紹興七年四月三日臣今月初二日，準樞密院札子，備奉圣旨。將本路已揀中弩手內(nèi)，十分為率，就加揀五分武藝高強之人，限半月團結(jié)差官管押赴都督府。臣近以車駕，進臨大江，本路相去遼遠，聲勢不能相及。乞朝廷差發(fā)兵馬數(shù)千，于明州駐札，緩急可以彈壓。今準前項指揮，將本路，見管人兵內(nèi)摘起四分之一，數(shù)雖不多，然在本路，實有利害。臣契勘本路，見管隸將共六千八百人，除將投外，約計六千五百四十人。內(nèi)一半習(xí)弓弩，計三千二百七十人，于內(nèi)摘起一半，計一千六百三十五人。其間又有新招刺未合入等，及患病逃亡事故外，止六千二百人而已。在朝廷得此一千余人，怯懦南兵不足為用。而一州之間，千百人之內(nèi)，摘去強壯百數(shù)，則余益不堪矣，謂之無兵可也。況本路兼?zhèn)浜５溃c其他路分不同，欲望圣慈，檢會臣前奏，分兵數(shù)千前來明州駐扎，所有今來所起本路人兵，伏乞特降睿旨，許令存留，實一路之幸。臣以衰疾浸加，已乞?qū)m觀差遣，然未去一日之間，茍有所見，不敢隱默。伏幸睿慈，曲賜矜察，臣無任俯伏恐悚之至。貼黃：臣竊惟朝廷措畫，雖非遠外所可臆度，然陛下既登戎路，則中外臣民，孰不愿輸寸效，況如臣愚，嘗待罪宰輔，而出當一面之寄。如朝廷決欲起發(fā)本路人兵，臣亦豈敢堅執(zhí)？唯是紹興府，系帥司置司去處，不可太令削弱。今照對本府，先準朝廷條式，取會堪出戰(zhàn)軍兵人數(shù)，內(nèi)七百六人，系揀中五分弓弩手。本府已于紹興六年十月內(nèi)開具軍名帳狀，甲行在樞密院去訖。續(xù)緣差出事故，目今見管六百三十五人，合發(fā)五分，計三百一十八人。本府見準朝廷指揮，于揀中弓弩手內(nèi)，起發(fā)二百人，赴留守司彈壓。除發(fā)回外，有一百七十人，止合貼數(shù)起發(fā)一百四十八人。委是數(shù)目不多，欲乞特降懿旨許令存留，非他州所敢援例也。臣既乞?qū)m觀，則兵馬有無，非臣之責。然臣在任之日，不為一言，則后來帥臣，必將罪臣矣。并望圣慈憐察。
【范石湖大全集】
《催四兵營寨札子》：臣契勘黎州，比蒙朝廷，添屯西兵，最為良策。蓋徼外蕃落，從來以西兵為重，謂之吃人肉虜子。只如近日，就黎州處置叛將王文才，既斬首訖，其見屯西兵，競分其肉食之，互市諸蠻，皆環(huán)布震疊，面無人色，但前此西兵未有營寨，只就城內(nèi)寺院駐扎。而互市諸蕃，亦入城安泊。臣竊虜往來日久，不免與西兵相遇于途，人情浸熟，漸忘畏憚，無以養(yǎng)威，遂行下知黎州祿東之。令于城外別立西兵營寨，不令無時入城東之，已于北城之外，得寬閑寨基，所有起立營房，及將官廂宇之類。臣即已撥支合用錢數(shù)，盡付東之，未見申到興工時日。臣今去官，合具奏稟，伏乞朝廷行下四川制置司，及黎州催促，取令日下了畢，取進止。
又辟兵官札子：臣契勘四川，去朝廷絕遠，事之利害與近甸不同。自關(guān)外宿師以來，多有離軍，使臣及將家子弟，所在僑寓，外銓闕少，注擬不行，往往衣食匱乏，狼狽無歸。其間卻有材武卓然，堪備任使之人，失職久閑，理當收恤。舊來朝廷將四川城寨兵官八十六闕，專令制置司，量才差辟最有深意，近準尚書省札子，坐據(jù)吏部申請，稱上件窠闕。本司未見辟人，欲從吏部權(quán)行差注，一次行下止令尊依已降指揮。臣有以見陛下圣謨神斷，洞照萬里，至纖至悉，無不周盡。不然，則前項失職之人，愈更坐困。臣照得上件窠闕，自前宣撫制置司，節(jié)次差辟，未嘗闕員。止是右選小官，邈在萬里，類皆貧窶，無力赴部，計會付身，因循就祿，不敢更校資任間。
有到吏部者，或以小節(jié)退難取會，往返動是經(jīng)歲，更一往復(fù)，則已任滿罷去矣。就令無所沮難，得給付身，又被干人，抽藏邀取厚利?；?qū)①|(zhì)當錢物，因而沉失，以此奉辟之書，實是艱于上達。又前此差辟，不曾一一拍試。自臣到任，盡革弊幸，遇有陳乞差遣者，躬赴教場，按閱事藝，取四色材武應(yīng)選之人，依資次差辟。如武藝不應(yīng)格者，即令歸部參選。向來醫(yī)卜給使，及進納吏職之流，與夫癃老疾病，選懦無技者，皆不得以濫吹。臣用此規(guī)模，一年以來沿邊城寨，諸州將佐，皆易以材武之人，幾以太半。只更數(shù)月，可以盡變，既已擇之之精，此等各望資歷寸進臣今逐一與之點對，照難付身，起發(fā)奏辟，每十員，或二十員，作一番保明。自用遞筒申發(fā)，欲望圣慈，降下吏部照會，所給付身，乞勿付親事官。
及干事人等，并從吏部復(fù)用皮筒，遞付本司給散。如內(nèi)有小節(jié)不圓，未至切害去處，即乞先次放行，續(xù)下本司取會，庶幾川遠孤進，行五舊人，皆得成就考任安心效職，為惠甚大，所系不輕，取進止。貼黃：臣又契勘四川大小臣，止綠不即起辟，給降付身。視城寨要害之處，止似權(quán)局，不為固志。又綠舉辟官，不測替移，被差官，亦遂罷去，如去年一年，宣撫司所差，先經(jīng)鄭聞選差一次，鄭聞罷，則隨司亦罷。次經(jīng)沈復(fù)差代一次，沈復(fù)罷，則又亦隨罷。是一年之間，氵公邊城寨，元不曾有正官，邊防如此，安得不慮？此皆緣不即時辟奏，給降付身，所以致然，伏乞睿照?！队终撁癖x士札子》臣聞天下之議論，?；加谝灼?，今之言民兵者是也。以為可用者，則謂便成一軍；以為無用者，則謂不如其已，而不知可用與否？各有所在，未可一偏議也。
五方之人，風氣不同，強弱各異，臣以身之聞見，考之江浙近地，所謂民兵者，直保伍役夫耳。誠不足恃，乃若關(guān)外之義士，荊襄之義勇，勇鷙健武，人材絕異。技藝紀律，性習(xí)所使，雖正軍銳卒，未能遠過。無廩兵之費，有勝兵之實，養(yǎng)威藏用，最為上策。朝廷要當愛護拊循特加之意，申嚴其法而例安之。講明其利而增廣之所謂申嚴其法者，謂如近年關(guān)外諸色守把官軍，皆已抽回，無人充代，便欲就差義士，拘系于官，輕變成法，朝廷行下禁止制。帥兩司，雖已施行，即不知己，未依應(yīng)當。從朝廷立限催促，非因調(diào)發(fā)，永不得差。
又如前此用兵之際，或先驅(qū)義士以嘗寇餌敵，棄如草菅，軍還有功，賞又弗逮。父老至今嘗以為言，當從朝廷立定節(jié)制別分頭項，使用其長，如是則其法盡善矣。所謂講明其利而增廣之者，謂如關(guān)外忠勇一軍，皆有蠲免科糴則例。近聞天恩曠蕩，已與權(quán)免糴一年，若自比以后，常得中熟，雖難永免，自可減科。既簿其稅租之輸，又嚴其拘役之禁，則關(guān)外民丁，皆有余裕。凡強壯者，皆可增籍，又如荊襄義勇，臣過而見之，荊南一處已逾萬人，聞止是團結(jié)主戶，而客戶有力者實多。議者亦謂尚可通融措置，各乞下逐路帥臣，密切相度，申取圣裁。如是則其利無遺矣。臣載惟梁荊之民，健武根帶，攻有余力，守不待勸。若便如此加意，可以特將成軍，所有教閱小費，比之養(yǎng)兵，減省十倍以上。而其人可恃，較之氵凡然招刺游手之徒，羸弱逃亡常相半者，不可同年而語。
如狂言可采，伏乞圣慈次第施行，取進止?！队终撌癖毞υ印烦?，契勘蜀中養(yǎng)兵用民力者，五十年矣。宜軍中之富實，而邇來貧乏者眾，甚軫顧尤原其致貧之由，皆謂初招軍時。止是單身，其后婚娶，人口漸多，勢不能給，前來宣撫司措置給錢，付都統(tǒng)司，使自回易，以資貼累重之人。每月添支糧米，緣本錢不多，軍中營運不行，近來多是以錢放償與合添支人，謂如每月借與錢引伍千，即令出息一千。便將息錢準折添支，雖軍士少濟急闕之須，而實無增添之實，臣嘗議中回易，非本錢寬余，無以得倍稱之息。又非三兩年間，可以見效，要當為之箕計，其所合添支者若干，合用息錢若干，計其取息合用本錢若干，然后可以冀實惠之孚爾。所謂合與添支之數(shù)者，臣嘗試拖照支帳，略加料度，蜀軍雖九萬余人，除將佐職事官，俸給優(yōu)厚外，又除入隊使人，正兵弓箭手有職名人，舊宣司效用義兵強兵等人，月糧本色。及折估添支，有得錢引二十道以上者，敢勇月糧本色。及折估添支，有得錢引八道上下者，最強弓手有職名人，舊宣司效用義兵強兵等人，月糧本色。及折估添支，有得錢引八道上下者，最強弓手月糧本色。及折估添支，亦得錢引六道上下，皆粗可足用。以上色額，并不須添支，并不入隊人亦未須商議外，其余入隊長行委有貧乏，蓋緣關(guān)外軍糧招收放請之制。單身者于所請糧內(nèi)以五斗折估錢引，兩口者，以二斗折估錢引；三口之家，則無折估。當時計口折估，止為糧貴折估賤，故口眾者不折，本意欲以優(yōu)血阝之。
二十年來，糧米價賤，折估價貴?？诒娭耍谜瀑u，比之折錢，虧少錢引一道上下，所以累重全請正色人，尤難支梧，此蜀軍貧乏之要領(lǐng)也。今當將上件三色長行折估，少者不以口計，量與增折，謂如無折估者，與折二斗三斗之類，及強弓手元添支銀三錢。止折得錢引七分五厘，委是微不能濟用，槍手等第，亦與此同。亦當與量行增添折銀分數(shù)，為錢引如七分五毛者，添作一引以上之類。兩項合與增添者，止以入隊人為率，其使臣及其職名人，并不入隊人，皆不須問。欲望處分，將臣此議，以總領(lǐng)財賦官，令不下司，密切箕計上件人合量與添支數(shù)目，共計一歲當費若干，用若干本錢，可得上件利息支用?；蚍悄肯禄匾姿苻k，而所費錢數(shù)不多，朝廷可以調(diào)度，即乞出自圣慈，特與添給。蓋回易逐利，非止目下未能見效。兼軍中貿(mào)遷，不無搔擾，將兵干當，亦為教習(xí)。前來已曾給錢營運，至今措置未行，臣故為回易之說。切有疑慮，今乞并下總領(lǐng)官，令多方相度，別更有何策，可以貼濟。奏取圣裁，茲事體大，伏望留神省察，取進止。貼黃：臣札子中所謂欲問總領(lǐng)所別更有何策？可以貼濟者，切見目今軍中，比宣撫使虞允文打箕之時，使臣離軍太半，其支折錢估，比舊額當須減省，兼不入隊人內(nèi)。有使臣及，軍兵有職名大請受之人，數(shù)目不少，亦漸合揀退。自此支折錢估，亦當減省恐有那融得行之理。故乞并下總領(lǐng)官，究心措置相度。
【張守毗陵集】
《論軍兵老小札子》：臣伏見比年敵人犯順，將士畏怯，望風奔潰，破殘州縣，易于拉朽，忠臣義士之所憤嘆，而敵人之所竊笑也。臣嘗求其故，不過驕惰而已。今每出師，則水舟陸車，累累隨行，謂之老小，其實皆婦女，故師之數(shù)，婦女必倍之。弊日以滋，古所未有，以故所居則求寬潔，所食則求豐美，所用則求美余。一有不足，則冒法抵禁，劇于寇盜，責其用命御敵，奮勇立功，其亦難矣。夫為將領(lǐng)者，固正身率下，與士卒同卒苦，往往亦以婢妾歌舞而自隨。故上為一，下為二，上下相蒙，無復(fù)忌憚。今者陛下屏遠嬪編，以馬上治天下，駐蹕建康，深戒既覆之車，一新舊染之俗，前日之弊，理宜痛懲。臣愚欲乞應(yīng)軍人家口，遇出軍日，并不得隨行，各就本寨居止。官司常加存恤，修治含屋，量添口食。如有軍人及將校使臣，輒將帶婦女老小隨軍并行。
軍法本轄將校使臣失覺察，減一等科罪。主將身自違犯，令御營使司及御史臺覺察彈奏，重賜施行。庶幾將士忘家徇國，或能立功以革舊弊，取進止?！墩撛壮疾划斢H自揀兵札子》：臣聞宰相呂頤浩連日出城，親自揀閱見在軍兵。臣以謂艱難之日，大臣固當不擇劇易。但宰相親自揀兵，不惟國體有傷，兼連日在外，亦恐機務(wù)停壅，欲望睿慈，止差御營統(tǒng)制官前去?；蛴髦?，則令御營副使并參贊官同去。而宰相或只出城，略一按閱指畫而歸，則于體為得，取進止。
【周益公大全集】
諸軍衛(wèi)兵：御筆諸軍衛(wèi)兵，指揮內(nèi)母得，輒充私役，緣衙兵固合當直主帥，其間至于著馬荷轎，未免謂之私役。故有此少疑，卻具奏來。回奏：臣伏準御筆，諸軍衛(wèi)兵指揮內(nèi)疑母得輒充私役之句，仰見圣慮通明，非凡所及。臣愚本謂著馬荷轎及虞候六局人之類，皆是公家合用之人，惟差出干置私事，或主管莊舍之類，乃為私役。然既付以腹心爪牙之任，本自不必及此。正緣向來指揮迫切，一旦改革，恐或者議其過于矯枉。未免大為之防。但既委御史及總領(lǐng)覺察，卻恐臨時不達此理，拘牽文意，反成捃拾，非陛下倚成兵將之本指，熟復(fù)圣諭。此乃高祖宏遠之規(guī)摹，臣惟知嘆仰而已。今欲乞付下元擬文字。商量改定，十一日早稟旨行出，伏取圣裁。又繳招兵指揮：臣昨日進呈李昌圖舊札子：論招兵事，圣駕欲興未敢詳奏，今節(jié)其要切之語，作檢會施行，仍擬指揮于后，所有初六日榻前納下吳挺彭杲文字，姑俟他日行出未晚。今且乞依此處分，仍扎與總領(lǐng)所照會，庶幾出自朝廷之意，于體頗順?；蛴形串?，更取進止。三衙江上諸軍，系招子弟，作守闕效用頗雄威。請給其糧，其四川自來只招刺東兵，月糧一石二斗之外，闕每月支錢引三道，而無衣賜之類。今若坐此間人數(shù)行下，卻恐互有攀援，謂宜且從舊例，并取圣裁。
【辛稼軒奏議】
《紹熙癸丑登對札子》：臣竊觀自古南北之分，北兵南下，由兩淮而絕江，不敗則死。由上流下下江，其事必成。故荊襄上流，為東南重地，必然之勢也。雖然荊襄合而為一，則上流重；荊襄分而為二，則上流輕。此南北之所以為成敗也。六朝之時，資實居揚州，兵甲居上流，由襄陽以南，江州以西，水陸相交壤，地千里屬？之荊州，皆上流也。故形勢不分，而兵力全，不事夷狄，而國勢安。其后荊襄分而梁以亡，是不可不知也。今日上流之備亦甚固矣。臣獨以為緩急之際，猶泛泛然未有任陛下之責。式言之，假設(shè)虜以萬騎由襄陽南下，沖突上流，吾軍倉卒不支，陛下將麗之誰耶？責襄陽軍帥，則曰：虜以萬騎沖突，臣以步兵七千當之。襄陽戍兵入隊，可戰(zhàn)之人猶未滿此數(shù)。大軍在鄂，聲援不及。臣欲力戰(zhàn)，眾寡不敵，是非臣之罪也。責鄂諸軍，則曰：“臣朝聞警，夕就道，卷甲而趨之，日且百里，未至而襄陽不支矣。是非臣之罪也。”責襄陽守臣，則曰：“臣守臣也，知守城而已。軍則有帥，戰(zhàn)而不支，虜騎沖突，是非臣之罪也?！必熐G南守臣，則曰：“荊與襄兩路，道里相去甚遠，襄陽之不支，虜騎沖突，是非臣之罪也?！睘樘斎苏?，以是辭來，朝廷固無辭以罪之也。然則上流之重，果誰任其責乎？
陛下胡不自江以北，取襄陽諸郡，合荊南為一路，置一大帥以居之，使壞地相接，形勢不分，首尾相應(yīng)，專任荊襄之責。自江以南，取辰沅靖灃常德，合鄂州為一路，置一大帥以居之，使上屬江陵，下連江州，樓舟監(jiān)相望，東西聯(lián)亙，則前可以專任鄂渚之屬。任既專，守備自固緩急之際，彼且無辭以逃責，知上流之勢，固不重哉！外不憂兩路之害，內(nèi)可以為上流之重，陛下何憚而不為。雖然，臣聞天下之勢有離合，合必離，離必合。一離一合，豈非盛衰消息之運乎？周之離也，周之能合，秦為驅(qū)除，漢故合之。漢之離也，漢不能合，魏為驅(qū)除，晉故合之。晉之離也，晉不能合，隋為驅(qū)除，唐故合之。唐之離也，唐不能合，五季驅(qū)除，吾宋合之。然則已離者不必合，豈非盛衰相乘，萬物必然之理乎！厥今夷狄物夥地大，德不足，力有余，過盛必衰，一失其御，必將豪桀并起，四分五裂。然后有英雄者出，鞭笞天下，號令海內(nèi)，為之驅(qū)除。當此之時，豈非天下方合之際乎？以古準今，盛衰相乘，物理變化，圣人處之，豈非忄栗忄栗危懼不敢自暇之時乎？故臣敢以私憂過計之切，愿陛下居安慮危任賢使能，修車馬，備器械，使國家屹然有金湯萬里之固，天下幸甚！社稷幸甚！
【袁潔齋集】
《已見札子》：臣聞用兵之道，有難有易，知其為難而求，夫所謂易者，斯無敵矣。故兵法曰古之善戰(zhàn)者，勝于易勝者也。湯武之師，東征西怨，南征北怨，自古用兵未有若是之易者，此所謂王者之兵有征無戰(zhàn)也。今邊事方興，一時士大夫，不曰堅守，則曰進取。皆自以為易而為之，而實未嘗知其所謂易也。故為堅守之說者，則曰兵兇戰(zhàn)危，毫厘之差，勝負分焉，不若守之為易也。真宗咸平中，固嘗專用此策矣。申束力諸將堅壁清野，母與虜戰(zhàn)，不得已而出，止許城下布陣，亦不得戰(zhàn)，固以為萬全之安矣。然虜師至于堅壁之下，過而不顧，長驅(qū)以至澶淵。厥后富弼言于仁宗，深以是為戒，然則堅守之說，豈真易哉？言進取之說者，則曰北虜失其巢穴，游去假息，棄信背盟，我以大義臨之，勢如拉朽，可謂易矣。然王師所指，翕然響應(yīng)，乘此機會鼓行而前，其亦可也。天時人事，茍或未至，而畢力戰(zhàn)攻，期于必勝。縱得一州一縣，不能固守，終必棄之。而我?guī)熞巡粍倨淦Ｒ?，何以善其后？然則進取之說，亦豈真易哉！臣竊以為當今之計，縱不能如湯武之師，沛然若時雨之降，亦當求其差易者為之。臣之所謂差易者，非有他術(shù)也。見可而進，知難而退，以漸圖之而已。今夫捕大魚者，非能于吞餌之初，一舉而獲之也。必少緩之，隨其所往，俟其氣衰力竭而后取焉。昔者伍員教吳王闔閭以敝楚之策，請為三師以肄焉。一理由至，彼必皆出。彼出則歸，彼歸則出，亟肄以罷之，多方以誤之，既罷而后以三軍繼之，必大克之。此策既行，楚于是乎始病。唐安祿山之變，稱兵犯闕，所向無前，其勢張矣。李泌陳困賊之謀，亦欲互出而擊之，彼救首，則擊其尾，救尾，則擊其首。使賊數(shù)千里，疲于奔命，我常以逸待勞，至則避其鋒，去則乘其弊，然后大軍四合，而攻之必成禽矣。周世宗之興也。王樸獻開邊之策，謂唐與我接境幾二千里，其勢易擾也。擾之當以無備之處為始，備東則擾西，備西則擾東，彼必奔走而救之。奔走之間，可以知其虛實強弱，然后避實擊虛，避強擊弱，未須大舉，但以輕兵擾之。唐人聞警，必出兵師，數(shù)動則兵疲財兵疲財竭，我可以乘虛而取。夫伍員李泌王樸，皆一時英杰，深于謀國者也。而三人之言，皆欲先困之。而后取之，其功雖若少緩。而十全無失，乃所以為甚速也。今之言兵者，非怯于應(yīng)敵，則勇于輕敵，其失均焉。間有稍知兵者，則欲仗土豪以集事。土豪誠可用也，然無以大服其心，亦豈遽為吾役，結(jié)以恩信，厲以忠義，如家人父子親密無間。時出而用之，無僥幸于一勝，庶乎其有功矣。此臣所謂差易之說也。惟陛下亟圖之，取進止。又《輪對札子》：臣竊惟今日之急務(wù)，固非一端，而備御之計，尤不可緩。夫胡運既衰，覆亡無日，決不能與中國競而臣以為備御不可少緩者，何也？曰北虜我之深仇也。靖康之變，恥莫大焉。仇雪恥，今其時矣。彼有可乘之機，而我無乘機之具，四顧枵然，逡巡退縮，得無為奸雄所窺乎？故識者深慮之。然則何以為備御之計？曰是非一事也。精思熟講，凡可以壯國家之勢，而折奸雄之心者，無所不用其極，始可謂有備矣。臣不暇殫舉，姑即古人所為宜于今者為陛下言之。臣聞古之制兵，自伍法始，休戚利害。五人同之，戰(zhàn)則相應(yīng)，難易相死。雖至于甚眾，而是法如初。故曰：治眾如治寡。諸葛亮制為八陣，以后為前，以前為后，四頭八尾，觸處為首，敵沖其中，首尾俱救，雖司馬懿之雄，不敢爭鋒。亮歿而后追之，楊儀反旗鳴鼓，而懿不敢逼，蓋以后為前，亮之遺法也。雖百戰(zhàn)而不可敗，是之謂常勝之兵。今之諸將能深曉此法乎？古之任將者，自閫以外，將軍制之，軍功爵賞不從中覆。李牧之為趙將也。吏得自置，財?shù)米杂茫漤懯恳?，日擊?shù)牛，多設(shè)間諜，周知敵情，非財用有余，何所取辦。今之任將，能如是之專乎？非獨此也。募兵之精強，能引弓四鈞，挽弩九石，旦及日中，得三千五百人，有如馬隆者乎？兵食之豐饒，能于六七年間，積三千萬斛，為十萬眾五年之食有如鄧艾者乎？軍實之夙具，能如吳漢受命，夕引道，無辦嚴日之乎？民兵之可用，能如李抱真之昭義，步兵教之三年，悉為精卒乎？凡此六條，粲然具舉，豈不甚善，右猶未也，則是備御之計猶闕如也。而可不亟圖之乎？臣聞戰(zhàn)守無二道，威聲雄略，可以決戰(zhàn)，而后可以固守。
虜雖內(nèi)訌，我難遽動，則是未堪戰(zhàn)也。其能守乎？昔者謝安相晉，未嘗輕用兵也。秦師垂至，游賞自若，桓沖深以根本為尤，遣兵入衛(wèi)，安卻之，曰：“朝廷處分已定，兵甲無缺，西藩宜留以為防?！蔽兑讯o缺之語，則知講之有素，備之非一日矣。以將則良，以兵則勁，以財則裕，倉卒之間，隨取隨足，未戰(zhàn)則有備，已戰(zhàn)則有功，此臣所謂戰(zhàn)守無二道也。欲望陛下神武奮發(fā)，明詔股肱心膂之臣，圖回長久之計。兵雖未用而有可用之實，戰(zhàn)雖未勝而有必勝之資，俾六師之眾，若蛟龍然，可以蟠，可以伸。其蟠也足以固吾圍，其伸也足以復(fù)奮疆雖有奸雄。莫窺其隙，此長久安強之計也。惟陛下留神省察，取進止。
又《省兵札子》：臣聞軍旅國之大事，欲振國威，莫如強兵。而所謂強兵者，非眾多之謂也，貴其精而已矣。徒多而不精，其形雖強，其實則弱。制御之有道，選練之加詳，則兵可以無敵于天下矣。而豈徒貴夫多哉？臣不暇遠引，請以祖宗之事明之。方創(chuàng)業(yè)之初，用兵不過十五萬，而東征西討，無不如意。至于雍熙之間，土地既廣，兵亦隨眾，然天下之兵僅三十萬。夫以祖宗威武之聲，震于夷夏，其兵至強也。而兵數(shù)如此之少，自咸平景德以來，召募日增。自元昊擾邊之后，兵額益多，至于百萬，蓋三倍有余矣。兵數(shù)如此之多也，而兵力常若不支，由是觀之，夫兵豈貴夫多哉？今天下冗兵之弊，可謂極矣。召募揀刺以為務(wù)，蜂頓蟻聚，坐耗衣廩，使皆勇且壯可也。癃老者，懦弱者，身居市而冒尺籍者，死亡逃竄而占虛額者，私為役使而食公廩者，其數(shù)雖多，而可用者鮮。有眾之名，而無眾之實，有強之形，而無強之效。不知竭民膏血，豢養(yǎng)此曹，將安用之？當國家全盛之時，公私富給，驕冗之卒容而養(yǎng)之，似未害也。而文彥博、韓琦、范仲淹、歐陽歐，司馬光、蘇轍、猶慮其蠢民耗國，其為揀汰之說，如出一口。
今以東南之方兼受而并蓄之，若奉驕子，若注漏卮其不可虛徐而坐視其弊亦明矣。而議者必曰：軍人仰給于官，行不能為商，居不能為農(nóng)，必聚而為盜。與其去之以激一時之禍，不若容之以幸目前之安。鳴呼！古之為兵也，將以御患。今之為兵也，將以為患。而臣以為兵非不可省也，患省之無其術(shù)爾。御將者，天子之事也。御兵者，將帥之職也。兵有宿蠹，起而除之，此將帥所當為者。自古患無良將，不患無精兵，得良將以統(tǒng)率之，御之以道，束之以法。怯者可使強，凡前日之弊，將蕩刷而無余矣。自昔舉事，難于兩全，蓋徇人情，則積弊不可去。而去積弊，則人情未必悅。冗兵之不能汰，由此道也。然則何自而能兩全乎？曰：擇將是已。將茍賢，則處之有道，未過去攖拂人情，而宿弊自除矣，李德裕之節(jié)度劍南。擇州兵之不任戰(zhàn)者，廢遣獰什三四，而士無敢怨。夫彼既已為兵，而一朝廢之，其不樂者必多矣。然其不怨者，是必有以大服其心也。方今閫外之寄，患未有如德裕者爾。有臣如此，而付之軍旅之事，委之以專任之久，而猶有冗兵者，臣不信也。且今為兵，又非特冗而已也。屯戍之所，剽掠公行，有如強盜，慮其生變，莫敢誰何？驕橫如此，猝有緩急，其果可用乎？凡此者，將非其人故也，得良將以御之，綱紀既正，則此弊亦不難革。
由是觀之，將其可不擇也哉！又《議輪對札子》：臣聞用兵一事，雖至治之世所不能免，況國威未振，國勢未強之時乎？以言兵為諱，以安居為樂，變生不虞，無以御之，其為計疏矣。自北方擾攘，流民欲歸附者甚眾，而我慮開邊隙，皆拒絕之。有至于殺戮者，流民之怨，主骨髓，虜知其然，必激怒之曰：此地無所得食，南朝又不汝容，遷延主，必將自斃，盍亦就糧于彼界乎？方民饑乏，一聞斯言，躍然縱之，勢之所必至也。鳴呼！事此，尚可茍安于無事乎？尚可以言兵為諱乎？臣聞自古善用兵者，攻其所必救。彼方擾吾邊疆，而吾舉兵北向欲搗彼虛?；仡櫰浜?，必解而去。從而躡之，腹背受敵，此誠制勝之奇策也。不知出此，而戰(zhàn)于境內(nèi)，不敢有所侵越，兵氣已不揚矣，人安能決勝乎？春秋時晉陽郯父伐楚以救江，漢建武中，賊有董憲者，自憲以兵圍蘭陵。蓋延龐萌請救之，光武敕曰：“可直往搗郯，則蘭陵自解?！鄙w郯者，憲之所必救也。唐太宗圍王世充于鄭，竇建德救之，其徒有凌敬者，說建德鳴鼓建旗，窬太行，入上黨，徇汾晉，趣蒲津，如此則關(guān)中震駭，唐必還師自救。
鄭圍自解，建德不用其言，卒以取敗。后太宗伐高麗，江夏王道宗曰：“高麗傾國以拒王師，平壤之守必弱，愿假臣精卒五千，覆其本根，則數(shù)十萬之眾，可以不戰(zhàn)而降。”帝不能從，卒貽后悔。由是觀之，今日整軍而北，乃所以攻其必救，保護淮甸也。且彼猶能侵疆，而我不敢越界。巍巍中國，而殘?zhí)斨蝗?，臣竊為圣世羞之。雖然，殘?zhí)敒l于滅亡，而猶敢為是舉何也。蓋窺我朝以仁厚立國，未必有用兵之意。且激怒流民，附益其黨爾。今師北指宿亳，已伐其謀，且復(fù)多方傳檄曉諭流民，汝等中原遺黎，本吾赤子，久淪腥，豈不相念？曩日之不汝受，直恐邊隙一開，反為汝累爾。豈意殘?zhí)斴m敢叛盟乎！自今以往，有能取一郡一縣以來歸者，即以郡縣之地與之。開以大信許以世襲，離其黨與，孤其軍勢，解遺民之怨怒，振皇宋之威聲，獨不在今日乎？古人有言，日中必昃，操刀必割。惟陛下英斷不疑，取進止。
【宋王師愈文集】
《論不可輕開兵端札子》：臣竊謂定天下雖不可憚用兵，保天下亦不可輕用兵，二者唯審其勢焉可也。昔者漢之高祖光武，唐之太宗，皆倔起草昧艱難，故奮不顧身，以爭一旦之命。其勢不得不日夜淬礪擊，摶進取，以定大業(yè)天下之人亦厭于亂離，不惜肝腦涂地，出力以佐上之人。蓋覬一旦功業(yè)成就，息肩乎平治也。是以留侯勸高祖，必從思歸之士，還定三秦。且曰：民志已定，則難用者此也。及事勢已定，人民樂生，則非有萬全，不可輕舉矣。昔者宋元嘉自恃富強，且曰：河南我之故地。橫桃強魏，當時群臣雖知其不可，不敢言。惟沈慶之言，而不見信。至王玄謨輩，皆誕謾欺罔。至有聞其言，欲封狼居胥山之意，卒之三大舉皆無成。先之以到彥之，次之以王玄謨，三之以蕭思話。使二十余年元嘉富庶之盛，淮南赤地千里，人無遺育。禍有不可勝言者，此不可不鑒也。夫妄自菲薄，引諭失義。諸葛亮固深言于蜀，橫挑強胡，經(jīng)營分表，蔡謨亦深垂戒于晉，二者皆當今所當今也。為今日恢復(fù)之計，不可一怎忘；恢復(fù)之師，不可一朝舉。臣恐群臣獻計有誤陛下，為今日可以用兵者，故愿陛下審處其勢也。夫以祖宗二百年，經(jīng)理封疆，淪入于蠻腥兩朝，北狩不返，天下切齒五十年矣。有志之士，孰不愿比死而一洗之。然時異事變，南北之勢已定，民庶之志戀生，彼無必取之形，欠無必勝之勢，右縫隙一開，兵連禍結(jié)力竭于內(nèi)，民不聊生，其變固多端矣。昔者寶元慶歷之間，當天下全盛之時。以中國全力，制一元昊小夷，西鄙數(shù)年不解甲。兵威方震，而民力已困。京東西盜賊紛起，幸元昊納款，不暇與之嚴正名分，遽屈意從之，務(wù)以息民救內(nèi)。當時英賢滿朝，戰(zhàn)士如林，豈不能因時乘利，以伸中國威靈，誠勢有所不可也。今夷狄雖犬豕難信，然我既與之約誓矣。犬豕背棄信義，猶有天殃。況以中國禮義之所從出，豈可自棄信義。以始禍階，從一舉能遂滅之，圣哲猶以為重。況以今日兵力未必能制其死命耶？若彼自欲送死，則我所以待之，固有辭矣。故臣愿陛下審處其勢，無輕開兵端則社稷生靈，幸甚！
【張方平樂全集】
《請省陜西兵馬及諸冗費札子》：臣伏聞陜西夏旱，二麥不收。近雖有得兩處秋田，亦未必有望。民已艱食頗有流移，邊警雖寧，兵戍尚眾。因之饑饉，事實可愛。芻糧委輸，實為切務(wù)，朝廷綏懷夏寇，本為休兵息民。若其役費不紓，必見物力日困經(jīng)久之計。殆無以支，又比來諸州累報地震，考諸咎證，由陰有余。夫陰者，妻道也，臣道也，民也，夷狄也。此時后宮無過制，外廷無權(quán)強，所當戒慮者，民與夷狄爾。內(nèi)安民，而外待夷狄，其要在貨力有備而已。今境上堡寨，兵分力微，假如寇來，勢必不能出戰(zhàn)。如其守也，即隨處土人，自應(yīng)足用。況春夏之際，戎人必無大舉。若每年三月以后，緣邊所屯東兵，一切抽向內(nèi)地就食。至八九月復(fù)遣出戍，又邊城一馬之給。當步卒三人，既多贏駑，不任馳敵，平時虛糜芻粟，動輒兼人送命。若今后所發(fā)緣邊屯駐馬軍，約度足以巡邏外稍，用步人替還，寬減調(diào)度，此其略也。近聞勾抽陜西提點刑獄曹穎叔到闕，欲令簡省邊計，臣兩見穎步據(jù)其說畫，亦恐虛行。今邊臣惟務(wù)留兵，朝廷無肯任咎。悠悠穎叔，如大計何？必在內(nèi)外協(xié)心，休戚齊慮，乘邊隅之粗間，極夙夜以疚懷。儻詳利害之原，猶有異同之論。斷之欲獨當系圣裁。穎叔此行，每事乞明與處分，幾干冗費，深加裁減。如恐其勢輕，事難獨任，或椎選近臣一承命而往。其陜西四路部署，乞各賜一詔書，諭之此意，使與穎步共計議。所有陜西轉(zhuǎn)運使，亦乞察臣前言，早賜別行擇任。
【范蜀公奏議】
《論柬兵札子》：竊見河北河?xùn)|陜西諸路，每年柬兵，只委逐處兵官，甚有不堪。披帶之人，并不依準詔條柬下，惟務(wù)姑息。伏乞今后委逐路轉(zhuǎn)運使，副提點刑獄臣寮，分首同共柬閱，免致緩急誤事，及虛費糧廩。
【李彌遜竹溪集】
《乞治東南兵盡一札子》：漢高祖嘗用閩粵兵：漢擊項羽閩粵王無諸，及粵東海王搖帥粵人佐漢遂平項籍。孝景嘗用東甌兵：考景三年，吳王濞反，欲從閩粵未肯行，獨東甌從。及吳破東甌，受漢計，殺吳王丹徒。馬援嘗用湖北兵：后漢五溪蠻夷反，詔馬援將十二郡募土兵，及弛刑四萬余人征之，蓋武陵十二郡兵也。呂布嘗用川蜀兵：董卓之亂，卓故部曲李催，圍長安城。呂布以叟兵守長安。叟兵蜀兵也，漢代謂蜀兵為叟兵。劉表嘗用荊州兵：建安中，劉表為荊州牧。劉備時在荊州，眾力尚少，諸葛亮曰：“荊州非人少也，而著籍者寡?？烧Z荊州，令凡游戶，皆使自實因錄以益眾?！眰鋸钠溲?，故表兵遂強。唐嘗用南蠻兵：安祿山反，廣平王為元帥。仆固懷恩，統(tǒng)南蠻大食等兵，以討賊平之。臣，謹按自古有國，皆隱兵于農(nóng)。降及近代，兼用四方之兵，亦以致勝國家。用兵以來，專尚西北，而指東南為不足用。今西北之兵日益少，而東南無一人一騎可以為緩急應(yīng)援者。王綱不立，國威不振，首尾輕重之勢不均。今日之大可慮者，伏望陛下深思獨斷而早圖之，天下幸甚。
【王漢濱先生集】
《措置錢監(jiān)軍兵充諸軍使喚朝札子集》：某契勘利州紹興鑄錢監(jiān)兵士計二百七十余人，多四方兇惡不逞之徒?？嘤谏瞎ひ?，居常思亂。而重兵所駐，不敢為惡。今大軍盡已調(diào)發(fā)，無所畏憚，人甚患之。某隨宜措置，諸軍起發(fā)之日，令統(tǒng)制官任靖。入監(jiān)揀選強壯之士，得一百五十七人，分作三隊，給行錢糧，請兗同發(fā)赴軍前。又揀選次強者，四十三人。及拘收到平南山金牛等，巡采打鐵炭兵干二百余人，以充往來般運錢帛，頗賴其用。余在監(jiān)老弱七十人，據(jù)令鼓鑄，人情始安。發(fā)遣后數(shù)日，得吳宣撫書云：利州錢監(jiān)兵，切恐作過，為諸軍老小在彼，玲不敢放心，乞權(quán)發(fā)來軍前，不知可否？幸望留念。監(jiān)兵初五日發(fā)去，初十日得此書。聞既到彼，皆優(yōu)加犒勞。募敢死者。間入賊境，招納歸附余人，亦皆可用。其錢監(jiān)鑄錢，侯將來事定，卻別行措置。
【王之道相山集】
王師所至秋毫不犯札子：契勘合來用兵，當預(yù)有以固結(jié)民心。而所以固結(jié)民心者，莫大于秋毫無所犯。是以成湯之伐桀，不過于歸市者不止，而耕者不變。宣王之平淮夷，不過于不留不處。三事就緒，漢高之勝項羽，不過于財物無所取。婦女無所御，此無他。得天下有道，得其民者，所以得天下也得其民有道，得其心者所以得民也。夫斯民簞食壺漿以迎王師者，豈樂于戰(zhàn)伐哉？為其有慰云兒之望，而脫水火之厄也。若屠戮其父兄，系累其子弟，掠其金帛，淫其婦女，如之何其可也？伏惟都督仆射相公，上體九重所以眷倚之意，下慰億萬生靈所以屬，望之心，無使市不易，宗朝不震。長安之人，不識旗鼓，專為李晟美實，中外幸甚。又《與汪中丞畫一利害札子》：畫一之道，聞有兵無將，與無兵同。有將而非其人，與無將同。然則今日膺閫外之寄，運堂上之奇者，尤不可不選擇而使之也。究自古用兵，初不以眾，寡為勝負，但患科目將帥之非其人耳。何則？尋邑百萬，而光武以三千敗之；符堅百萬，而謝玄以八千敗之；曹操以八十萬，而敗于周瑜；袁紹以四十萬，而敗于曹操。至于本朝太祖之定天下，用兵亦不過十五萬，東征西討，無不如意。其伐蜀，也止用精兵七千人耳。愚謂今日之兵，本自足用，誠得人而將之，亦何患乎不濟？蓋吾之宿將比自講和以來，初無尺寸之勞，毫發(fā)之功，二十年間，享其富貴尊榮，甚者位師保太傳，以至開府儀同三司。其次類為太尉節(jié)度使，如承宣觀察防御團練使，蓋不足道。黃金白璧，歌童舞女，充其私室。朝游暮宴，其奉養(yǎng)奢侈，有非言之所能盡者。孰肯披甲胄，執(zhí)鋒鏑，奮不顧身，以徇國家之急哉？當逆亮之死，止得人如往時之張韓，共恢復(fù)中原，亦已久矣。
傳曰：疆場不寧，拔卒為將。為今日計。要當責諸軍都統(tǒng)制，統(tǒng)領(lǐng)官于行伍中。推舉其才能武勇，而為眾所稱者，或一二人，或四五人。明言所長，如趙軍之許歷，齊軍之田單，上其姓名于朝，然后詰之以詭道。以觀共謀，試之以危事，以觀其勇，謀且勇，謀且勇矣。然后用之以職，付之以事。而較其能否優(yōu)劣，而拔用之。俟其立到功效，次第加賞。如其所舉不當，其所舉官必罰無赦。而軍中見充統(tǒng)制領(lǐng)將佐，或有老怯無用者，令其自陳愿休致者從之。如此則有材武而陸沉者，得以表見于世。而老怯者，得以退休于時，各亦遂其志矣。昔蕭何韓信于高帝，余人未之知也，惟何知之。而帝信之，方其擇日設(shè)壇，諸將皆喜。人自以為得大將，既拜乃信也，一軍皆驚。已而佐帝，取三秦，定天下者，信之功為多。由是以觀擇將，真今日之急務(wù)，不可忽也，不可不慎也。一兵法曰：千里饋糧，士有饑色，樵蘇后爨，師不宿飽，故趙充國云：積谷三百萬斛于塞下，則羌人不敢動。然則當今足食之策，莫如營田。而營田之策，非將帥身以率之，未見其可也。昔郭子儀以河中軍食常乏，乃自耕百畝，將校以是為差，于是士卒皆不勸而耕。是歲河中，野無曠土，兵有余糧也。羊祜之鎮(zhèn)襄陽也，與吳人開布大信，降者欲去，皆聽之。減石城戍邏之卒，以墾田八百頃，其始至也。軍無百日之糧，及其季年，乃有十年之積，此將帥營田之明效也。其次則莫如韓重華之為振武水隆轉(zhuǎn)運使，出贓賊罪吏九百余人，脫其桎梏，給耒耜與牛，使耕其傍便近地，以償所負。釋其粟之在吏者四十萬斛不追，吏得去罪死。假種糧，齒平人，有以自效，莫不涕泣咸奮，相率盡力，以奉其令。而又為之奔走經(jīng)營，相原阝顯之宜，指授耕法，故運二歲大熟，吏得盡償其所亡四十萬斛。而私其贏余，得以休息，軍不復(fù)饑。
一今日之用兵，患在于規(guī)模不素定。而或進或退，或攻或守，皆取決于朝廷。朝廷初無一定之策，以授于將帥，故將帥幸其朝廷之遙制。有當進而不進者，有當攻而不攻者，且如成閔除荊襄制置，兼招討。方自鄂渚，移屯德安，而召援采石，正當隆科盛寒，千里奔命，士卒數(shù)萬人，疲于道路，死者不可勝數(shù)。其于赴援，初不聞其有折沖卻敵之功。兵法曰：百里而趨利者，蹶上將；五十里而趨利者，軍半至。而況于千里乎？此規(guī)模不先信之過也。一今日之用兵，患在于賞不當，罰不行。何謂賞不當？蓋以無功，而肆為誕謾，謂如偶獲一人，則圖其戰(zhàn)斗之狀，張其掩殺之眾，走旗入報，以為大獲勝捷，而其賞有至于轉(zhuǎn)十數(shù)官者。何謂罰不行？如王權(quán)以都統(tǒng)，擁數(shù)萬之眾，遇敵不戰(zhàn)而走，非獨大喪其師，且使兩淮之民，悉為魚肉。既不能正其內(nèi)刑，籍其家產(chǎn)，殆致臺諫論列，僅能除名遠竄而已。兵法以賞罰孰明，為足以知勝負。然則軍聲之不振，亦理所當然也。復(fù)何怪哉！一自虜人入寇我?guī)煟M討士卒，以將帥望風退避，一時大潰。初未嘗交鋒，而自蹂踐，死亡銷折者，十之五六。曾不聞逐軍申其死亡之數(shù)，謂如前軍原一萬人。今死過半，而所請舊額，不減一萬之數(shù)。后軍元八千人，今犯亡過半，而所請奮額，不減八千之數(shù)是也。若以所請?zhí)摂?shù)，依舊給與死亡之家，則猶可以養(yǎng)其父母妻子，以慰旁觀士卒之心，亦庶幾焉。倘或統(tǒng)轄等人，取之以為己有，則其為公私之蠹可勝計哉！
傳曰：山林不能給野火，江海不能實漏卮。今日之患正在于此。不可不深究其弊，而痛革之也。一道路之言，以謂用兵以來，人馬死傷過半。而諸將方且申乞招軍買馬，朝廷不問其財用之無所自出，悉從其請，盡下諸道總領(lǐng)所應(yīng)副。而總領(lǐng)之所有，皆自朝廷支降，非于支降之外，別有生財之道也。陸贄有言，益兵以生事，加賦以殄人，無紓目前之虞盛，興意外之患，在今日不可不以是為慮也。一晉武帝時，鮮卑木機能為邊患，攻陷涼州。帝臨朝嘆曰：“誰為我討此虜者？”馬隆進曰：“陛下能任臣，臣解平之，臣愿募勇士三千人，無問所從來，帥之以西，虜不足平也。”帝許之。隆募能引弓四鈞，挽弩九碩者取之，立剽簡試。自旦至日中，得三千五百人。
隆曰：“足矣，請自武庫選仗?！钡勖┞∷。越o三年軍資而遣之。隆西渡溫水，木機能等，以眾數(shù)萬據(jù)險拒之。隆以山路陜隘，乃作偏箱車為木屋，施于車上。轉(zhuǎn)戰(zhàn)而前，行千余里，殺傷甚眾。隆至武威，鮮卑大人猝跋韓且萬能等，帥萬余落來降，隆與木機能大戰(zhàn)斬之，涼州遂平。今日之招軍，每效用，一名日支食錢三百，米三升，而又不刺面，不涅手。夫人得而充為，可謂優(yōu)且厚矣。使為將帥者，誠能體國一一如馬隆之用心，而所招效用，又盡得如馬隆所募之人，則一夫可當十夫之用。不然十夫不足以當一夫，是徒為虛名以蠹其民爾。雖得百萬，亦何用哉？一唐陸贄之言曰：“人者邦之本，財者人之心。”其心傷，則本傷；其本傷，則枝干顛瘁。而根柢厥足矣。議者咸謂今日之計，莫急于理財。以愚觀之，理財在今日為無術(shù)。但當行其革弊之政，則財用斯足矣。夫奉祠給祿，朝廷所以示優(yōu)賢之意也。今不問官之高卑，類以家貧仰祿，婚嫁未皆為陳乞?qū)m觀。動至三五任，坐縻帑廩。下至初出官人，欲得家居，累考無吏責。請官俸，往往乞監(jiān)朝十之七八，其僥幸亦云甚矣。當此國家多難，為士大夫者，正
宜君爾忘身，國爾忘家，豈容背公營私，自為溫飽之計哉？今欲將宮祠獄朝請給，并行住罷，其以故丐閑者，皆與其名而奪其實。候事定日，徐議復(fù)舊可乎？古之仕者，必有圭田，蓋養(yǎng)廉之意也。今或彼有此無，甲厚而乙薄。夫貪婪無厭之人，正使有且厚。猶恐未必能廉，則其無且薄者，又何以責其廉哉？今欲例取職租之入以濟軍需，候事定日，徐議均一可乎？今之仕宦文臣，承務(wù)以上武臣，下班祗應(yīng)以上，閑居待闕，皆有月俸。且文臣自選人以至改官，自改官以至顯官，能以廉儉自將。綿歷既久，生計粗足，不猶愈于韋布之時哉！而又加之俸，贅莫甚焉。今欲將文武閑居待闕月俸，不問高卑，例行住罷，候事定日，徐議給否可乎？諸軍揀放命名臣將校，以共陳乞或老或病，不足以被堅執(zhí)銳，而無用于軍也。故揀而放之，使得自便，遂其閑逸，以終天年。
正如士大夫之引年致仕，不聞致仕之后，復(fù)有俸給而終其老死也。今朝廷以此輩嘗有從軍之勞，則當考其戰(zhàn)多之功而等第之，使臣上者不過再任，其次一任而止；將校上者不過三年，其次二年而止。亦已過厚矣。今乃不問其等第，而一概分送州軍給祿養(yǎng)老，至于死而后已。其與當時陳乞老病減放意，豈不相悖戾乎？耗蠹財用，未有如此之甚者。今欲將校除一任，或再任三年，或二年外，并行住罷可乎？此四者，實當今之大弊，如能住罷，乞行下逐路漕臣，籍所管州縣，所罷錢谷，令逐項樁管，不得妄有支動，專責饋餉，以佐軍須。其所得之多，豈不過于豪民獻助坊渡預(yù)借之數(shù)乎？茲蓋有利于國，無傷于民，但患其不能斷以行之耳。
【章忠恪公集】
《久安之兵不可恃札子》：某伏見京師，見在兵馬，隸屬使司，以攻以守，勢力萬全。尚書右丞，文事武備，猛志英才，冠于當世。號令方施，而氣色精采，忠義所激，而士氣奮發(fā)。國家安危，公實任之，不勝大幸。某誠不佞，竊謂以今日久安之士，待今日講和之虜，兵不血刃，馬不汗膚，固無可言者。萬一虜不可信盟或可渝。倉卒之變，恃兵以安；驛騷之亂，恃兵以除；犬牙錯雜之邊，恃兵以守。則今日之士卒固多矣。而將帥恐非其人，今日之甲兵固利矣，而士卒恐未練習(xí)。論之軍律則未明，觀之行陳則未肅。若欲驅(qū)之犯水火，冒矢石，有進而無退，誠恐或違約束之嚴。上忄吳算略之妙，欲望機務(wù)燕閑，特賜乎召，得以口陳利害，庶幾仰裨行營之萬一。
【王堯臣文集】
《上仁宗乞用涇原路熟戶札子》：臣伏見涇原路，熟戶萬四百七十余帳。帳之首領(lǐng)，各有職名。曹偉帥本路，威令明著，常用之乎西羌。其后邊備稍懈，守將唯務(wù)姑息，寢成驕黠。自元昊反鎮(zhèn)，戎軍及渭州山外，皆被擾，近界熟戶，亦遭殺虜。蕃族之情，最重酬賽，因此釁隙激怒之可復(fù)得其用。請遣人募首領(lǐng)愿效用者，籍名姓，并士馬之數(shù)及千人。聽自推其有謀勇者，一人。授以班行，及巡檢之名，使將領(lǐng)出境，破蕩生戶。所獲財蓄，官勿檢核。得首級及傷者，給以賞物，仍依本族職名補遷，及增俸錢。
永樂大典
卷之八千四百十四
【西漢書】
趙充國奏疏曰：臣聞兵以計為本，故多算勝少算。先零羌精兵分馀不過七八千人，失地遠客，分散饑凍，罕開莫須，又頗暴略。其贏弱畜產(chǎn)畔還者不絕，皆聞天子明令相捕斬之賞，臣愚以為虜破壞，可日月異，遠在來春，故曰，兵決可期月而望。竊見北邊自敦煌至遼東，萬一千五百馀里，乘塞列隧，有吏卒數(shù)千人，虜數(shù)大眾，攻之而不能害，今留步士萬人屯田，地勢平易，多高山遠望之便，部曲相保為暫壘，木樵校聯(lián)不絕，便兵弩飭斗具，烽火幸通，執(zhí)及并力，以逸待勞，兵之利者也。臣愚以為屯田，內(nèi)有亡費之利，外有守御之備，騎兵雖罷，虜見萬人留田，為必禽之具其土崩歸德宜不久矣。從今盡三月，虜馬羸瘦，必不敢捐其妻子于他種中，遠涉河山而來為寇。又見屯田之士，精兵萬人，終不敢復(fù)將其累重還歸故地，是臣之愚計，所以度虜且必瓦解其處不戰(zhàn)而自破之策也。至于虜小寇盜，時殺人民，其原未可卒禁。臣聞戰(zhàn)不必勝，不茍接刃，攻不必取，不茍勞眾誠令兵出。雖不能滅先零，能令虜絕不為小寇，則出兵可也。即今同是而釋坐勝之道，從乘危之執(zhí)，往終不見利，空內(nèi)自罷敝，貶重而自損，非所以視蠻夷也。
又大兵一出，還不可復(fù)留，湟中亦未可空，如是徭役復(fù)發(fā)也。且匈奴不可備，鳥桓不可不尤，今久轉(zhuǎn)運煩費，傾我不虞之用，以贍一隅，臣愚以為不便。校尉臨眾，幸得承威德德，奉厚幣，拊循眾羌，諭以明詔，宜皆鄉(xiāng)風。雖其前辭嘗曰：得亡效五年，宜亡他心不足，以故出兵。臣竊自惟念，奉詔出塞，引軍遠擊，竊天子之精兵，散車甲于山野，雖亡尺寸之功，女俞得避嫌之便。而亡后咎馀責，此人臣不忠之利，非明主社稷之福也。臣幸得奮精兵，討不義，久留天誅，罪當萬死。陛下寬仁。未忍加誅，令臣數(shù)得熟計，愚臣伏計孰甚，不敢避斧鉞之誅，昧死陳愚，唯陛下省察。又《晁錯傳》：孝文帝時匈奴疆，數(shù)冠邊上發(fā)兵以御之，
錯上言兵事，曰：臣聞漢興以來，胡虜數(shù)入邊地，小入則小利，大入則大利。高后時再入隴西，攻城屠邑，歐略畜產(chǎn)，其后復(fù)入隴西，殺吏卒，大寇盜。竊聞戰(zhàn)勝之威，民氣百倍；敗兵之卒，沒世不復(fù)。自高后以來，隴西三困于匈奴矣。民氣破傷，亡有勝意，今茲隴西之吏，賴社稷之神靈，奉陛下之明詔，和集士卒，底厲其節(jié)，起破傷之民，以當乘勝之匈奴，用少擊眾，殺一王，敗其眾。而法曰：大有利，非隴西之民有勇怯，乃將吏之制巧拙異也。故兵法曰：有必勝之將，無必勝之民。繇此觀之，安邊境，立功名，在于良將，不可不擇也。臣又聞用兵臨戰(zhàn)，合刃之急者三：一曰得地形。二曰卒服習(xí)。三曰器用利。兵法曰：丈五之溝，漸車之水，山林積石，經(jīng)川丘阜，草木所在，此步兵之地也。車騎二不當一，土山丘陵，曼衍相屬，平原廣野，此車騎之地。步兵十不當一，平陵相遠，川谷居間，仰高臨下，此弓弩之地也。短兵百不當一，兩陳相近，平地淺草，可前可后，此長戟之地也。劍木盾三不當一，萑葦竹簫，草木蒙籠，支葉茂接，此矛钅延之地也。長戟二不當一，曲道相伏，險阝厄相薄，此劍木盾之地也。弓弩三不當一，士不選練，卒不服習(xí)，起居不精，動靜不集，趨利弗及。避難不畢，前擊后解，與金鼓之音相失，此不習(xí)勒卒之過也。百不當十，兵不完利，與空手同。甲不堅密，與袒同。弩不可以及遠，與短兵同射不能中，與亡矢同。中不能入，與亡鏃同。此將不省兵之過也。五不當一，故兵法曰：器械不利，以其卒予敵也，卒不可用，以其將予敵也，將不知兵，以其主予敵也；君不擇將，以其國予敵也。
四者兵之至要也。臣又聞小大異形，強弱異執(zhí)，險易異備，夫卑身以事強，小國之形也；合小以攻大，敵國之形也；以蠻夷攻蠻夷，中國之形也。今匈奴地形技藝與中國異，上下山阪出入溪澗，中國之馬弗與也。險道傾仄，且馳且射，中國之騎弗與也。風雨罷勞，饑渴不困，中國之人弗與也；此匈奴之長技也。若夫平原易地，輕車突騎，則匈奴之眾易撓亂也；勁弩長戟，射疏及遠，則匈奴之弓弗能格也；堅甲利刃，長短相雜游弩往來，什伍俱前，則匈奴之兵弗能當也；材官騶發(fā)，矢道同的，則匈奴之革笥木薦弗能支也；下馬地斗，劍戟相接去就相薄，則匈奴之戟弗能給也。此中國之長技也。以此觀之，匈奴之長技三，中國之長技五，陛下又興數(shù)十萬之眾，以誅數(shù)萬之匈奴，眾寡之計，以一擊十之術(shù)也。雖然，兵，兇器，戰(zhàn)，危事也。以大為小，以強為弱，在俯仰之間耳。夫以人之死爭勝，跌而不振，則悔之亡及也。帝王之道出于萬全，今降胡義渠蠻夷之屬，來歸誼者，其眾數(shù)千，飲食長技，與匈奴同。可賜之堅甲，絮衣，勁弓利矢，益以邊郡之良騎。令明將能知其習(xí)俗，和輯其心者，以陛下之明約將之。即有險阻，以此當之。平地通道，則以輕車材官制之，兩軍相為表里，各用其長技，衡加之以眾，此萬全之術(shù)也。傳曰：狂夫之言，而明主擇焉。臣錯愚陋，昧死上狂言，唯陛下財擇。文帝嘉之乃賜錯璽，書寵答焉。
【諸將策疏謀略】
漢劉向，上宜封陳湯疏：湯素貪所鹵獲財物，入塞多不法。司隸校尉移書道上，系吏士按驗之。湯上疏言：與吏士共誅郅支單于，萬里振旅，宜有使者迎勞道路。今司隸收系案驗，是為郅支報仇也。上立出吏士，既至，論功，石顯以為延壽湯擅興矯制，幸得不誅。如復(fù)加爵土，則后奉使者爭，欲乘危徼幸，生事于蠻夷，議久不決，故宗正劉向上疏曰：郅支單于，囚殺使者，吏士以百數(shù)事，暴揚外國，傷威毀重，陛下赫然欲誅之意，未嘗有忘。西域都護延壽，副校尉湯，承圣指，倚神靈，出百死，入絕域，斬郅支之首，掃谷吉之恥，萬夷伏莫不懼震。呼韓邪單于，見郅支已誅，且喜且懼，愿守北藩，累世稱臣。昔周大夫方叔，吉甫，為宣王誅犭嚴狁而百蠻從。其詩曰：顯允方叔，征伐犭嚴狁。蠻荊來威，吉甫之歸。周厚賜之。其詩曰：吉甫宴喜，既多受祉。來歸自鎬，我行永久。千里之鎬，猶以為遠，況萬里之外，其勤至矣。延壽，湯既未獲受祉之報，反屈指命之功，久挫于刀筆之前，非所以勸有功，厲戎士也。昔齊桓前有尊周之功，謂伐楚責苞茅后有滅項之罪。僖十七年，夏滅項。
《公羊傳》曰：齊滅之也。不言齊為桓公諱也。君子以功覆過而為之諱行事，貳師將軍李廣利，指五萬之師，靡億萬之費，經(jīng)四年之勞，靡，散也，音縻。而廑獲駿馬三十匹，雖斬宛王母鼓之首《西域傳》：作王母。寡猶不足以復(fù)費。復(fù)，償也。其私罪惡甚多，孝武以為萬里征伐，不錄其過，今康居國強于大宛郅支之號，重于宛王殺使者，罪甚于留馬。而延壽湯不煩漢士，不費斗糧，比于貳師功德百之。且?；蓦S欲系之烏孫，鄭吉迎自來之日逐，猶皆裂土受爵，故言威武勤勞，則大于方叔吉甫，列功覆過，則優(yōu)于齊桓貳師。而大功未著，小惡數(shù)布，臣竊痛之。乃封延壽為義成侯，賜湯爵關(guān)內(nèi)侯。大中大夫谷永，上宜赦陳湯罪疏：湯上言康居王侍子，非王子也。按驗實王子也。湯下獄當死。臣聞楚有子玉得臣，文公為之反席而坐。子玉，楚大夫也。得臣，其名也。趙有廉頗馬服，強秦不敢窺兵井陘，近漢有郅都魏尚，匈奴不敢南向沙漠。由是言之，戰(zhàn)克之將，國之爪牙，不可不重也。竊見關(guān)內(nèi)侯陳湯，前使副西域都護忿郅支之無道也。閔王誅之不加，屠三重城，斬郅支首，報十年之逋誅，雪邊吏之宿憾，威震百蠻，武暢四海。
漢元以來，征伐方外之將，未嘗有也。書奏，天子出湯，奪爵為士伍。漢皇甫規(guī)上求乞自效疏：永和中西羌眾大合，攻燒隴西朝廷患之，規(guī)乃上疏求乞自效。臣比年以來，數(shù)陳便宜，羌戎未動，策其將反。馬賢始出，頗知必敗。誤中之言，在可考校。臣每惟賢等，擁眾四年，未有成功。久師之費，且百億計。夫羌戎潰叛，不由承平，皆因邊將失于綏御。乘常守安，則加侵暴；茍競小利，則致大害；微勝則虛張首級；軍敗則隱匿不言。軍士勞怨困于猾吏，進不得快戰(zhàn)以徼功，退不得溫飽以全命。餓死溝渠，暴骨中原，徒見王師之出，不聞?wù)衤弥?，酋豪泣血驚懼生變，是以安不能久，敗則經(jīng)年。臣所以摶手叩心，而增歡者也。愿假臣兩營二郡，屯列坐食之兵五千，出其不意，與護羌校尉趙沖，共相首尾，土地山谷，臣所曉習(xí)。兵執(zhí)巧便，臣已更之。可不煩方寸之印，尺帛之賜，高可以滌患，下可以納降。若謂臣年少官輕，不足用者，凡諸敗將，非官爵之不高，年齒之不邁。臣不勝至誠，沒死自陳。時帝不能用，章忠。
【屬公集】
論措置招安人馬三說：臣聞近日諸軍，有招安到諸處頭項人馬，頗不寧帖，雖重兵彈壓。將臣措置，固已別無他虞。然事欲經(jīng)久，理須可行，臣詢之眾論，謂其說有三。蓋自來招安之人，必須裂其隊伍，易其將佐，異其居處。今新招之人關(guān)防有所未至者一也。又行在諸軍月糧，口食料錢，食錢，并從一多。今新招之人日支食錢百錢，省口食二勝半，別無衣食，自營之資，迫于老幼糊口之計，其撫養(yǎng)存恤有所未盡者，二也。又朝廷旁近郡。如錢塘溫明等處，物價高下。比之越上，大段不同，并無戍卒。若分就錢塘近便去處，時暫駐扎，則士卒薪芻日資之物，決無高價倍用之費，即有警急，朝召而夕至，必無闕事。今新招之人放縱既久，乍從儉約。已自不堪。加之百物踴貴日用益廣，是以不能安處，共屯泊暫戍之地有可議者，三也。臣伏望圣慈，速與大臣商量經(jīng)畫此三事者，以安反側(cè)，不勝大幸。若使迫于饑窮，令其愁苦，雖法制日嚴，刀鋸積下，終不能禁其潰亂之心，何敢望其征役之用哉！
【縉紳淵源】
陳讜回隆興府馬總管啟：英木票久闊，良深仰德之懷，戎幕肇開，幸托同寅之好，未遑修賀，先沐扌為謙，某官沉略濟時，長材邁往，運籌決勝，夙韜堂上之奇；橫槊賦詩，獨擅胸中之略。顧今副帥，視昔廉車？矧江西一路之雄，護諸將列屯之重，折沖樽俎，少資綏靜之功。拱扈殿巖，佇奉還歸之詔，某濫將隆指，方愧罔功。千里向風，尚阻參承之便，尺書走介，第深感戢之私。又回陳正將啟：講聞惟舊，莫瞻庭角之姿；會晤有期，行接茵憑之末。末皇修敬，遽辱扌為謙。某官天賦材猷，家傳忠孝，功名自許，笑安事于毛錐，氣概不凡，漫留心于金版。項常游刃，曾不挫芒。諸公交鶚薦之章，九重思鷹揚之勇，合留侍于環(huán)尹，尚借重于南方。弓矢橐健，小展總?cè)种?，詩書禮樂，佇膺謀帥之求。某，才無愈人，老而漫仕，未離塵埃之走。敢忘風月之分，一見勝于百聞已愜平生之愿。他人不如同姓，當知忠孝之規(guī)。又許巽回趙路分啟：發(fā)號九天，總?cè)忠坏溃瑩盱红付d路，惠然肯來，忽珠玉之相先，喜而不寐。感銘深切，慚懼交并。某官，派別天潢，芳流仙籍，學(xué)問悉根于千圣，文章自成于一家?？怪竟γ?，投棄班超之筆，過人謀略，雅尊卻谷之晝，亟蒙剡牘之薦掄，薦被冕旒之賞鑒。榮參幕府，旋董戎昭，第惟盤石之宗，當厚本根之陰，不容席暖，佇奉詔溫。某，深愧樗材，濫吹鐘幕，財貨源流之末達，簿書期會之何堪。逃虛而聞足音，奚啻跫然之喜。握手而論心曲，愿親益矣之規(guī)。又徐湘賀熊總管啟：嶺之南，去朝廷遠甚，深切顧尤。以外，付將軍制之，有光分命，旌旗日暖，草木春回。某官，國士無雙，將材有五，翹關(guān)負重，臚傳卓冠于倫魁。攬轡澄清，威望雅夸于淮海。
俄急流而勇退，從醉尉以誰何？拊髀興嘆，方漢文恨不得頗牧。用兵為善，惟李靖可與語孫吳。爰起蟄龍之臥于南陽，俾總?cè)缁⒅陀趶V管，獨當方面。小留細柳之真，嚴設(shè)壇場，即拜淮陰之大。某辱知有素，聞命尤欣，瞻廈屋之連云，久懷阻闊。企麾幢之壓境，庶托巾并巾蒙。又通趙都監(jiān)啟：仰公侯之干城，籍甚維城之望，叨賓客而入幕，缺在佐幕之能。茲幸及瓜，遂將施柏。某官，麟之角，振振公族。螽斯羽，蟄蟄子孫。漢東平之善，朱虛子忠，唐阿間之功，江夏之略，屬兩階之舞羽，屈千里以臨戎，分寶玉以展周親，正賴枝葉本根之庇。刑白馬而王劉氏，佇膺河山帶礪之封。某偶同君子之寮，獲從大夫之后，饑鳥繞樹，既有可依之枝，美玉在山，疇非不潤之木。又與李都監(jiān)啟：干城南國，微而草木以皆知，氵凡水儉池，久矣匏瓜之不食。及茲副掌，得所芘依。某官，材氣天下無雙，占功勞中興第一。鳴劍馳伊吾之志，著鞭恐祖生之先。屬舞羽于兩階，暫總?cè)钟谇Ю?。上方拊髀，遠思李牧之為人，日佇登壇，亟拜淮陰之大將。某，居前居后，不能軒輊，一飛一集，何計少多。俾同君子之僚，獲從大夫之后，開大尉羔兒之酒，儻容著綠之書生，賦將軍競病之詩，或見能文之稚子。
又代回趙監(jiān)押啟：問津鐸浦，昔諧睹面之私，領(lǐng)郡近江。今有親人之便，是惟幸會，深切歡忄宗。某官，學(xué)有余師，器非近用，擢仟籍郁然之秀，蜚仕途籍甚之聲。暫屈總?cè)?，未聞?wù)俟?jié)，周以異姓為后，獨尚懿親，漢非劉氏不王，寧容外服？某，久茲間闊，行矣瞻承，未遑縑素之馳，首辱鴛緘之況，感銘交集，敷述奚殫。又通吳巡檢啟：細柳屯云，仰止真將軍之久。紅蓮泛水，面見然老賓容之慚。行將盍簪，敬用削牘。某官，龍虎熟于韜略，草木知其威名，精神足以折遐沖，中興第一。詩書可以謀元帥，天下無雙。維時戢簪，小屈亻真邏，上方拊髀，遠思李牧之為人，日佇登壇，亟拜淮陰之大將。某，后前不能軒輊，飛集何計少多。偶同君子之寮。獲從大夫之后，興其進也。儻坐間不厭于綠衣，俯而就之，庶屋上竊窺于解瓦。又余日華代回曹統(tǒng)領(lǐng)啟：隨牒宦途，夙仰七十余創(chuàng)之勇。
剖符支郡，行瞻九尺四寸之容。大尉此心，曷勝其喜。某官，豆箕思敏，競病才高，蚤傳黃石之書，妙得白猿之術(shù)。謂刀劍安用毛錐子，欲貂蟬生從兜鍪中，當拊髀思李牧之賢，乃投筆抗班超之志。敦詩書，悅禮樂，以儒家者流。執(zhí)鞭彌，屬橐健，與口會等為伍。暫屈總?cè)种?，莫收汁馬之功。橫槊賦詩，志常在于千里。披甲上馬，老猶堪于一行。愿趣舍人以治裝，即斬名王而寡鼓。某，載驅(qū)夙駕，已及近疆，逆旅崎嶇，行李未遑于一介。扌為謙繾綣，尺書先辱于雙魚，感極銘心，言殫占畢。又與麻沙魏巡檢啟：聞英譽于諸公，期于識面，接臣游于百里，實以尉心。敢列寸忱，敬寓尺削。某官，材猷闔敏，智略縱橫，得兵法五十家，糟粕不專于紙上，折遐謀千萬里，機籌將滿于胸中。少損功名，下親巡警，暫來山水之邑，盡洗弓力刀之塵。州縣之職徒勞人，寧久淹于逸駕。廟堂之舉不次用，即入侍于周廬。某學(xué)昧知新，分甘置散，一領(lǐng)青衫之落魄，數(shù)莖白發(fā)之蕭騷，誰謂環(huán)堵之書生。乃堪置身于委吏，萬幸契之云始。喜有鄰而不孤，雖異事及同寮，勿謂兵民之殊治。輔吾志明以告，尚期藥石之垂規(guī)。喜動于中，言莫能控。
【晉陸云集】
國人兵多不法札子：郎中令臣，云言國人兵放橫，多行非法。至使暴及市道，聲聞京邑，親信兵乃罵詈洛陽市丞，遠近囂然。聲論日廣，而主者前后所報，每蒙寬宥，故群小敢肆其暴虐。前輿駕當東時，臣具以奏聞，上立節(jié)度，亦備嚴上下司察。念在舉宣，而親信卒泰驕，稱突關(guān)強市民物，至使行道哀窮路人嘆惋。臣下只命幸使罪人時獲僉以泰，宜加重戮以戒肅，方來軍都督李嬰，行實奸穢，終身備王人。雖不致法，猶加捶楚。主者奏泰依嬰決罰，事寢不出，而特令原泰。泰之兇狡，罰至大壁。至于今日，不蒙薄罰。臣切以自今群丑，虎視競為暴虐矣。小人得志，則下陵上替。前卿顯言事，大農(nóng)文旨倨傲，反成卻安功名之士，議在不辱。而顯等恃恩，敢行侮慢臣時列啟并呈顯言事，事寢不省，是以自來拱嘿未敢多言。而切見國法日侈，而恩宥無已。誠懼威禁遂頹，丑聲滋聞，愚謂自今宜齊之以法。使下知禁，有司所執(zhí)猶宜時聽。不然，以往則監(jiān)司之吏，鋒矩靡加，而準繩替矣。臣忝切非據(jù)，與聞國政。服事以來，荏苒三年，朝憲多違，威御無列，好問不登。而流聲播越，皆由執(zhí)政之臣。官非其人，常思收跡自替以避賢路，退惟受遇微報未效，是以忍垢素餐，敢用文諫。唯殿下哀明愚臣，繾綣愚忠，不以前后遷迕多見罪責。臨紙慷慨，言不自盡。
【宋楊冠卿客亭類蒿木】
與兵官啟：十舍相望，未見君子。六聯(lián)合治，茲同官僚。敢以尺書，布之下執(zhí)。恭惟某官，氣剛而志烈，聲蜚而實騰，屈臨花縣之封，坐息潢池之盜。顧計畫有可采者，未殫利國之謀謂將軍何以教之，行慶登壇之拜。某浮家苕渚，馳志伊吾，安邊境而立功名，莫遂長纓之請。登龍斷而罔市利，姑為斗粟之圖，所期矣欠奉于誨言，或可少逃于罪戾。
【宋歐陽公集】
《論宣毅萬勝等兵札子》：臣昨準敕，差往河?xùn)|，續(xù)準樞密院札子，奉圣旨所到州軍。體量諸軍指揮，自來習(xí)學(xué)武藝，并教閱戰(zhàn)陣次第，精與未精，緩急堪與不堪。陣敵使喚者，臣尋至諸州軍，令主兵官吏，依常式教閱，觀其精粗，所用陣法，除四官陣舊法外，亦有自為新陣者。大抵只是齊得進退，不亂行伍而已。諸處所較不多，其陣法則皆未可用，惟有踏硬射親，最為實藝。見今經(jīng)略司分差主將諸州巡教，以三等弓弩拍試，漸次亦當精熟。然而主將不一，器械不精，此二事須更別為制置。其諸軍禁兵，共九萬五千余人，內(nèi)駐泊兵三萬余人，惟萬勝最多，最不精。本路就糧禁兵六萬余人，惟宣毅最多，最不精。臣今欲乞定主將，精器械，此二事條目甚多，容臣續(xù)具畫一。其宣毅萬勝等兵，臣今先具起請如后。
一臣勘會河?xùn)|駐泊禁兵六十八指揮，共三萬二千余人；內(nèi)萬勝二十指揮，一萬一千一百余人。當初招募倉卒，不能精擇，此中外共知。自到河?xùn)|已及三年，其射親踏硬弩，比初到則漸慣熟。但其人大小強怯不等，又不耐辛苦，其事藝，勉力不及河?xùn)|最下清邊。而料錢請受與最上神衛(wèi)等，見今多差在河外五寨，緣請受既大，于他軍則重難倫次，須至差撥其使喚，乃不及下軍緩急，常尤敗忄吳。臣今欲乞于河?xùn)|，見在廂軍三萬人數(shù)，內(nèi)揀少壯有勇力者，增置清邊，及于京師差撥三百料錢禁軍，充足一萬人數(shù)，抵替萬勝抽回，兼其人到河?xùn)|已二年余，人各有辛苦思歸之意。
一臣勘會河?xùn)|本路，就糧禁兵共一百四十九指揮六萬二千七百余人，內(nèi)宣毅四十四指揮二萬二百余人。宣毅招揀不精，無異萬勝惟河?xùn)|稍勝諸路，蓋土人天性勁勇，耐辛苦，然終是不及自投軍者，其農(nóng)夫生梗，難以教訓(xùn)，至今全未堪使喚。臣到澤州，有一指揮，只揀出九十余人呈教，尚亦生疏。咸勝軍兩指揮。內(nèi)一指揮絕然不成次第，問之云差出，近方歸本營。蓋河?xùn)|多將宣毅差在巡檢，下及諸處便不教閱。
臣今欲乞?qū)⒁娫谛悖訓(xùn)|都轉(zhuǎn)運，使親至諸州，將短小怯弱者，稱揀退充廂軍。其余堪教者，不得差往巡檢。下及防河寨柵不教閱處，專令逐州軍教一二年，必漸可用。又論永寧軍捉獲作過兵士札子：臣，近據(jù)永寧軍，捉獲作過兵士，已曾具結(jié)集作過因依聞奏訖，蓋以河北屯聚兵馬雖多。自來未有威名，將帥鎮(zhèn)撫，而卒士驕狠，相習(xí)為常，昨自保州變亂之后，肅軍衛(wèi)州通利軍等處，相繼結(jié)集不已，只如今來趙牧等，本亦別無酷虐情狀，只是偶然柬試不當。況自有部署圍運提點刑獄司等處，自可依公論訴，豈得小不如意，便謀結(jié)集。以此見雖是官吏乖方，亦由驕兵好亂。
臣伏見有唐驕兵逐帥之禍，起自河北，始務(wù)姑息，養(yǎng)成大患。況今河北為國家重地，事之利害所系不輕，尤宜遠慮周思，防微杜漸，今官吏敗事，偶寬責罰，未至失刑。若驕兵過示姑息，一啟其端，則他時有不可制之患。昨保州之事，知州通判并遭殺害，其余官吏各重行責降，至今保兵自為得志，動皆引以為言，而即目統(tǒng)兵之官，亦自始以為戒。軍威日削，士氣益驕，今永寧之事，亦因茲而馴致也。其趙牧等，雖為可罪，若便重行黜責，則河北驕，兵結(jié)集。竊恐自此漸多，開啟其端，養(yǎng)成后患，以此而言，趙牧等可罪之人，誠不足惜。所可惜者，朝廷事體也。
其趙牧等欲乞候斷訖，作過兵士且與移一河北鄰近，依舊資序差遣，不使驕兵得志。而后患轉(zhuǎn)滋，必欲更行移降。事關(guān)朝旨定奪，逾時亦未為晚。又乞真定府分驍武兵士，別作指揮札子：臣勘會，昨準河北宣撫使司指揮真定府驍武云翼共五指揮，各以五百人為一指揮外，共亻贊并出九百三十七人，別為兩指揮。本司已依近降樞密院札子，未敢分擘，先具分擘團并人數(shù)聞奏，聽候朝廷指揮去訖。臣檢會昨準宣撫司札子，下河北諸路，分并指揮，兼令轉(zhuǎn)運司應(yīng)副木植人工修蓋營房，其諸處各為少闕材木未曾修蓋營房，仍分并指揮之間。已準樞密院札子，令奏候朝旨，以此諸州兵士指揮，各未曾分擘營房，亦未敢修蓋。惟有真定府一處，為有見在木植甚多于未降，到札子已前，尋便依準宣撫司指揮，踏逐到營房地，支撥一色新好材木，修蓋到營一座，即今將欲了手。
元指定作驍武兵士，各為住營內(nèi)，人多屋少，多是兩三家共住一間，經(jīng)夏暑雨，存住不得為見官中修營，分擘指揮，人各忻然遂其私便，各自用功修蓋，全不曾催督，只及月余，已相次了手。竊慮朝廷元降札子，指揮內(nèi)有七百人已上處，方許分擘。今來驍武三指揮，各只是六百四五十人已上，以此不令分擘。又慮朝廷不見得本府驍武兵士已共力興工，蓋成好屋。今若卻不令分擘，即恐兵士已指望上件營房屋住，頓然失望，于軍情不便。伏乞朝廷特賜詳察，其諸州軍，即須候奏得朝旨，分定指揮，方得興蓋營房。其真定府一處已蓋了營屋者，伏乞早降指揮，許令將驍武兵士，分擘為一指揮，于新蓋成營內(nèi)居住。所貴下順軍情，別不生事，仍乞檢會部署司前奏人數(shù)，早賜施行，取進止。
【宋元憲公集】
《乞差當直兵士札子》：伏睹唐制凡在京文武職官，自一品至九品，皆給防閣庶仆州縣，官僚皆有白直執(zhí)衣。今來外任自知州以下至簿尉，并給兵士，散從官承符手力之類，品位至卑，猶給七人，名雖不同其于供身指使，猶用律文白直執(zhí)衣之法。國朝稽若古道，備眾官，惟在京臣僚兼從無準。竊見翰林學(xué)士，及尚書丞郎兩省。給舍，并待制以上，皆天子從官，并有呵引條制，其從人則學(xué)士每員差開封府散從官各三人，待制以上兩人，別差諸軍剩員各三人，每員共得六人。至五人，其剩員又多是年老疾病，加以本營迂遠，每日分番上下，尚只得一人指使。非獨不任馬丘走，亦且虧替官儀，非所謂尊朝廷，重臺閣也。欲望圣慈下有司，將往代制度律令，比類今來官品，量添人數(shù)，又在京冗兵至眾。乞除元差散從官外，只于諸軍雜役兵士內(nèi)。每員各給十人，以克當直，其剩員卻乞放還本營。若上件官內(nèi)有差任三司群牧使，御史中丞知開封府管勾，三宮觀三班院提舉在京諸司庫務(wù)。自有合破公人兵士者，更不兩給，庶其只奉朝請出出入公門辯堂階之有差，免儀服之失體，定為新制，庶協(xié)舊章。
【宋洪適盤洲文集】
《論招軍之弊札子》：隆興二年，自淮東赴行在供職上殿臣。竊謂自古大有為之君，志先定則事必成。然而事貴乎成，不貴乎速。高宗伐鬼方，三年而克之；越王至子二十載，然后刷會稽之恥。方策所書，明驗可考，今日中興之事，非無機會。然而未遂恢復(fù)之功者，豈以兵未強而財不豐耶？臣世受國恩，素無補報，幸伏進望清光，不識忌諱，輒以本職而進狂瞽之言。伏望階下，赦其罪而聽之。臣伏見今之士卒，老疾幾半。今之錢谷，枵竭可尤，軍兵日得百金，分其半以出戍，既不能給其家，又不能糊其口，邦用無余，難以增益。臣愚欲乞選眾臣御威命，遍至諸軍，汰其老疾，計所減之數(shù)，量均百金之人，庶其馭心踴躍，銳氣增倍，或謂兵貴虛聲，何自苦而示寡，此徒自欺爾。又諸軍之籍，虛偽相仍，今既未能一洗舊弊，則新弊不可不革。軍效涅刺，其來已久。
掌兵者，尚猶盜贏余以為田宅之資，苞苴之奉，況蕩然不加繩察乎？效用日得之鏹，三倍于兵，故近年應(yīng)募為兵者甚少，而其效用又不刺手，雖有臣僚申請，而將帥不復(fù)遵行。姑以楊州帥司言之，所謂效用六百十四人，歲費大農(nóng)錢幾七萬緡，米六千石，但能挾弓負劍助帥臣騶從爾。又鎮(zhèn)江大軍，一日發(fā)營中子第數(shù)百輩，喝名于總領(lǐng)所，便入武勇伍中。若今日稱甲，明日稱乙，何以辨之？臣愚欲乞先降詔旨，赦其虛昌之罪，命所遣官，凡未刺者俱刺之，淮郡所招，令都統(tǒng)司擇偏裨分掌，每滿百人，則行撥隸而兼聽所招帥守節(jié)制。仍乞在內(nèi)則承旨司，在外則總領(lǐng)官，季以新招之數(shù)申上，有違新降三七分，招軍旨揮必罰無赦。如是則兵可習(xí)而強，財可省而豐。此而不革，則軍籍益?zhèn)?，國費益屈，無以善其后矣。伏望圣斷謀之大臣，盡革積習(xí)之弊，庶幾千慮一得，少副階下中興之志，干冒宸嚴，臣不勝萬死，取進止。
【蔡端明集】
《乞不與招宣毅兵士恩澤札子》：臣伏見朝廷招置京東西宣毅，陜西保捷河?xùn)|河北強壯義勇等兵士。當時條約立限人數(shù)，知州通判兵馬監(jiān)押等，并與轉(zhuǎn)官，切緣宣毅等指揮，并是揀刺諸州，為見有此酬賞，皆不能精選人材。細問疾病，一例刺面，充填人數(shù)，未久之間，逃亡病死者不少，枉令農(nóng)人半失本業(yè)，虛廢金帛，坐空國帑。去年陜西保捷刺面之后，卻揀退數(shù)萬人，以此推之，諸處之兵可知矣。況知州通判監(jiān)押，分官受錄，招刺兵卒，并是本職。而所招兵士，率皆疲冗，未即便加譴罪，若更轉(zhuǎn)官，通計諸路招兵之官，選秩不可勝數(shù)。而勝兵之卒堪用者知有幾何？計其功勞，實為濫賞。臣欲乞諸路招置宣毅等兵士，知州通判監(jiān)押等，更不引用舊例酬獎，取進止。
【李忠定公集】
《乞西敫實宣撫司見在軍兵財物札子》：靖康元年八月末被旨，赴關(guān)議事，九月初行次封丘。蒙恩除觀文殿學(xué)士，知楊州，上札子，具宣撫司見客軍兵財物數(shù)目。奏聞，乞差官前去西敫實。臣伏蒙圣慈。以臣累具表札，乞罷知樞密院事。河北河?xùn)|路宣撫，使特除臣觀文殿學(xué)士，知楊州軍州事，兼淮南東路兵馬鈐轄。臣已具奏辭免恩命，乞守本官致仕，或外任宮觀訖。伏念臣仰荷圣知，特加委任，所以力丐罷者，非愛身怯敵之故，特以疾病，及節(jié)制不專，議論不一，進退牽制。事有不可為者，難以虛受其責。臣自六月二十七日，總師出國門。七月二十日次懷州，八月二十一日被受尚書省札子，召赴闕議事，任宣撫司職事，并在道途首尾五十余日。初宣撫司蒙朝廷差到步兵二萬人，分為左右前后中軍，軍四千人，臨起行日，得旨差左軍統(tǒng)制官曲奇，將本軍往河北。招撫勝捷叛兵，差右軍統(tǒng)制官黃玲，將本軍往真定府宣撫副使劉韋合下使喚。
臣所將帶前后中軍凡萬二千人，在懷州屯駐，逐時訓(xùn)練，并陜西路節(jié)次發(fā)到保甲一萬三千余人，見分威勝軍。隆德府，澤洲，汾州，衛(wèi)州等防守范世雄，帶到荊湖北路將兵，峒丁刀弩手等五千余人，見發(fā)往隆德府屯駐，前面兵并未曾使用。初宣撫司蒙朝應(yīng)副錢二十萬貫，又御前降到見錢鈔二十萬貫，銀絹各十萬匹兩。除支官兵食錢，并十一日一犒設(shè)用過數(shù)目不多外，余皆椿留懷州。及在京降賜庫，尚有在內(nèi)藏庫未曾支出者三分之二，具有文歷簿籍掌管官吏可考按也。臣既罷去，恐不知者，謂臣喪師費財，惟陛下遣人西敫實。雖臣自以不才丐罷，愿朝廷益擇將帥，撫取士卒，與之捍敵。金人狡猾，謀慮不淺，和議未可專恃，一失士卒心，無與御侮，則天下之勢去矣。
臣自此不復(fù)與國論，敢冒死以聞。又奏知發(fā)去生兵等事札子：臣，契勘勝負者兵家常勢，解潛力戰(zhàn)累日，以寨柵不如法，為金人沖潰。今折彥質(zhì)招集，已見次第，若措得宜，卻可取勝，兼發(fā)去生兵，及湖南北路軍馬，又二萬余人，極力措置，更乞圣慈少寬天慮，取進止。御筆衲襖已有造了者，除此發(fā)去外，見差內(nèi)臣一兩日起發(fā)。次卿堅誠徇國，實副朕望，然賊屢勝，銳不可當，切在高壘深溝，所謂避春銳氣，擊其墮歸，勿與爭鋒，待其懈而擊之便勝。千萬慎重，庶寬朕慮也。范世雄并依卿奏，降旨訖。王元事已批付三省施行。又乞更措置河北人兵札子：臣累具奏狀札子，以金賊重兵侵犯河北沿邊州郡，及諸路帥司，防秋人兵數(shù)少，乞朝更行措置，伏望留神，母忽此賊。以臣札子降付三省密院措置施行，取進止御筆已差韓世忠，統(tǒng)萬人前去應(yīng)援，韓世忠已與正任團練使。又乞催起岳飛軍馬札子：臣，訪聞岳飛，已丁母尤飛孝于其親，將來朝廷起復(fù)辭免，往來必費日月，伏乞早降處分。諸路錢糧，多起發(fā)往郢州交卸，勢須先屯重兵，及措置倉庫，安頓去處。又自漢沔至郢州，千有余里，與偽境相鄰，須有軍馬防護糧道，方可無虞。臣仰荷眷知，茍有所聞，不敢不奏，伏望圣慈，特降睿旨，速賜施行。
又論江西兵軍馬札子：臣契勘朝廷，昨降江西路安撫制置大使畫一指揮，差兵二萬人，紹興三年分，有兵一萬八千人，后來節(jié)次撥隸都督府，韓世忠、岳飛等軍。四年分，有兵一萬五百人。五年二月內(nèi)指揮，存留丘斌貝一軍外自余軍馬并撥付岳飛。今來本司所管丘斌貝軍馬不滿二千人，馬一百余疋，竊見江西路分，控扼上游，與淮南相接，道理不遠。昨來金人賊馬渡江首犯洪撫等州，李成馬進等亦破江州，侵犯筠洪，蓋緣兵力單弱，不能捍御。朝廷灼見利害，因建大使，付以重兵，使任一路之責，累年減削，存留僅及十分之一。又皆疲弱之兵，緩急不可倚伏，萬一強敵侵陵江上，不知何以使之鎮(zhèn)撫要害之地。況今虔吉盜賊，累年出沒，作過為患，數(shù)路討蕩未平，非有可用軍馬。卒難殄滅，臣未敢乞依元降畫一指揮，差撥數(shù)足。
若蒙朝廷先次差撥一半，使及萬人，庶使稍成軍制，可以倚仗。伏望圣慈，特降睿旨，選差近上統(tǒng)制官，將帶所部軍馬赴本路駐扎。聽臣節(jié)制，與丘斌貝軍馬，通計人數(shù)，其余乞許臣踏逐申朝廷指差，庶幾訓(xùn)練習(xí)服，軍聲稍振，可以鎮(zhèn)壓一路，折沖御侮，少副陛下委任之意。又再陳已見論兵札子：臣今月十日，準御前金字牌，降到樞密院札子：奉圣旨，以臣奏陳防秋利害，切中事機，令學(xué)士院，降詔獎諭，札送臣照會，仰荷圣恩，第深感懼，伏今臣款啟寡聞，初無智略，徒以誤膺知獎，實同安危。故敢每以瞽言，干冒慮聽。伏蒙皇帝陛下，天地容納日月照臨，不惟恕其狂愚。又復(fù)獎以優(yōu)詔，顧臣何人可以當此，惟知自竭，以報鴻私。竊見國家，與虜偽相持，累年以來，未有如今日之捷也。
原其所以致此，蓋緣六飛親臨，將士用命之故，儻非車駕在近，威令可行，則淝水之師，安能既退而復(fù)進，變敗而為成哉！前年親臨，則虜騎宵逐；今年親臨，則偽齊奔北，其效昭然可見。臣愿陛下乘時稍進，以臨鎮(zhèn)江，號令王師。士氣益振，則雖點虜陰遣援兵，未必不聞風而退屈。昔漢祖親臨垓下，而西楚以亡；真廟親臨澶淵，而北戎以服。自古創(chuàng)業(yè)中興之主，未有不履危而求安者，惟陛下斷以不疑，布昭圣武以定大業(yè)，天下不勝幸甚。臣又竊思國家，近年以激勸將士之故，每一戰(zhàn)勝則不計首給，全軍推賞，習(xí)以成例，帑藏為虛。今者諸將咸捷，當行慶賜。欲廣其施，則懼物力之不給，欲小其賜，則懼士心之未厭。此尤所當慮者也。夫人情感激，有不待賞而勸者，惟賞先后，有未下車而封者，臣愿陛下降哀痛之詔，憫將士羅兵革之苦。凡死于戰(zhàn)陣，先加封爵賂贖贈，收血阝共家。死者褒，則生者勸矣。然后明詔統(tǒng)帥，審定功狀，俟防冬解嚴慶賜并行，其誰曰不然。昔勾踐厚養(yǎng)死事，而士卒思舊，漢祖先封雍齒，而反側(cè)者安，急先務(wù)也。臣愚不達大體，惟陛下裁察，塵瀆天威，無任惶懼戰(zhàn)越之至。
【胡文定公武夷集】
《紹興上殿札子》：臣聞自古盛王，雖用文德，必有親兵，專掌宿衛(wèi)。周公指虎賁，與常伯同戒子成王，欲其知恤虎賁者，猶今侍衛(wèi)親軍也?？低醭趿⑻＃慢R侯呂亻及，以虎賁百人迎于南門。呂亻及者，太公望子，自諸侯入典親軍，猶今殿前馬步軍都帥也。勛德世臣，總司禁旅，虎賁銳士，宿衛(wèi)王宮，其為國家慮深遠矣。本朝監(jiān)觀前代，命三衛(wèi)分掌親軍。雖崇寧間，舊規(guī)猶在。及至高俅以恩得用，軍政廢施。遂以陵夷。陛下嗣承寶位，謀國者，不思復(fù)古。親軍寡弱，不充宿衛(wèi)，北豈尊君強本，消患防微之計也。伏望深考藝祖，選擇禁旅之法，斷自圣裁以修明軍政，威服四方，上嚴宸極，取進止。
【王與鈞藍縷集】
《兵上房已見白札》：竊見楚自克庸，申討軍實，吉方相漢，科瑣邊條。今大丞相虛心以攬群策，俾英衛(wèi)善兵者，得以盡行其志，非容卿輩數(shù)百，吞云夢八九者而能之乎？仰視襟虛，輒有管見。佐天子者，視都知野，視野知國，猶之梓人畫宮于堵，不盈尺而曲盡其制，毫厘莫進退焉。馬援聚米為山，指畫曲折。帝曰：虜在吾目中矣。嘉定故相，本不知兵用，兵上房老吏，置局府前，畫揭貼圖，編夾細冊，幾三邊險阝厄之血脈，道理之遠近，屯戍之多寡。某為喉衿，某為沖要。某處糧草，見客若干；某屯制領(lǐng)，見差何人；某可嬰城自守，某可一面拒敵。某可聲援策應(yīng)，某處有急，調(diào)某人兵為便，移某司財為速。某為南人，某為北人。某為山寨，某為水寨。指掌可辨，按圖可知，其在當時酬應(yīng)邊事，罕聞疏脫，牛角有規(guī)模。昔李吉甫，父子在唐，見謂有用之學(xué)。所編元和郡國圖制，列天下征鎮(zhèn)形勢，屯戍地理人物衣糧之數(shù)，如畫棋而布箕。又編元和國計簿，以天下郡邑戶口財賦之入。較吏祿兵廩商賈僧道之數(shù)，大率以二戶資一兵，以三農(nóng)養(yǎng)七游手，其言確而辨如此哉！今日疆場之事，謂宜委官，將淮荊襄，見管界分，簡徑撮具，編撰圖冊，揭貼有要，綱目無遺，一覽爛然。不費搜索，編刷既定，他可類推。初無元和圖志之繁，本非其高難行之論，任之以檢閱，董之以都公，可咄嗟而辦也。伏乞鈞照。
【趙元鎮(zhèn)文集】
《乞降睿旨訓(xùn)飭岳飛札》：臣被命西行，雖總數(shù)路，而隨行兵馬，僅能防護行李。或有警報，實無以應(yīng)援。竊見岳飛，屯軍岳鄂，制置襄漢，而襄鄧等處所當留兵將，又皆飛之部曲，勢足以相及，力足以相濟。今雖專令捕討湖寇，而襄漢沖要之地，尤不可忽。臣愿陛下速降睿旨，訓(xùn)飭岳飛，明遠斥候，常如寇至。斟量事勢，資助兵威，庶幾不廢前功，以圖善后。唯襄漢既能堅守，則么寇不日自平。然后移湖南兵食，益壯上流之勢，俾川陜增重，吳越鎮(zhèn)安，遠邇無暌阻之虞，緩急有首尾之應(yīng)，經(jīng)營之漸當始于此。仰幸圣明，俯垂財察。又乞遣中使訓(xùn)諭諸帥應(yīng)援岳飛札：臣昨日奏岳飛已定，今月十九日，出師。
竊惟陛下，渡江以來，每遣兵將，止是討蕩盜賊，未嘗與敵國交鋒，飛之此舉，利害甚重，或少有蹉跌，則死偽境，益有輕慢朝廷之意。臣愿陛下，曲留圣意，凡有可以牽制應(yīng)援，助其聲勢，及饋餉錢糧等事，督責有司，速為應(yīng)副，以親筆敦獎激勵，且使諸路帥臣協(xié)力共濟，庶使萬全。一乞遣中使，齊親筆賜劉光世，遣發(fā)王德酈瑤，共以萬人。屯舒蘄間，各將帶一兩月錢糧，或岳飛關(guān)報會合，即令兼程前去，并力攻討，仍行下岳飛照會。
一乞以親筆賜岳鄂劉洪道，江西胡世，將荊南解潛等，各務(wù)盡忠，體國應(yīng)岳飛報到遣發(fā)援兵，資助糧食，及應(yīng)干軍須等事，一一應(yīng)辦，不得輒分彼此，致失機會。
一乞并以金字牌，先次發(fā)行，仍諭光世已遣中使諭旨，使先知陛下丁寧之意。臣以請宮祠，既聞圣訓(xùn)，不敢不盡，愚見貼黃。臣今所陳，如或可采，乞作圣意行出，庶免越職侵官之罪。乞留所起人兵札：紹興七年四月三日臣今月初二日，準樞密院札子，備奉圣旨。將本路已揀中弩手內(nèi)，十分為率，就加揀五分武藝高強之人，限半月團結(jié)差官管押赴都督府。臣近以車駕，進臨大江，本路相去遼遠，聲勢不能相及。乞朝廷差發(fā)兵馬數(shù)千，于明州駐札，緩急可以彈壓。今準前項指揮，將本路，見管人兵內(nèi)摘起四分之一，數(shù)雖不多，然在本路，實有利害。臣契勘本路，見管隸將共六千八百人，除將投外，約計六千五百四十人。內(nèi)一半習(xí)弓弩，計三千二百七十人，于內(nèi)摘起一半，計一千六百三十五人。其間又有新招刺未合入等，及患病逃亡事故外，止六千二百人而已。在朝廷得此一千余人，怯懦南兵不足為用。而一州之間，千百人之內(nèi)，摘去強壯百數(shù)，則余益不堪矣，謂之無兵可也。況本路兼?zhèn)浜５溃c其他路分不同，欲望圣慈，檢會臣前奏，分兵數(shù)千前來明州駐扎，所有今來所起本路人兵，伏乞特降睿旨，許令存留，實一路之幸。臣以衰疾浸加，已乞?qū)m觀差遣，然未去一日之間，茍有所見，不敢隱默。伏幸睿慈，曲賜矜察，臣無任俯伏恐悚之至。貼黃：臣竊惟朝廷措畫，雖非遠外所可臆度，然陛下既登戎路，則中外臣民，孰不愿輸寸效，況如臣愚，嘗待罪宰輔，而出當一面之寄。如朝廷決欲起發(fā)本路人兵，臣亦豈敢堅執(zhí)？唯是紹興府，系帥司置司去處，不可太令削弱。今照對本府，先準朝廷條式，取會堪出戰(zhàn)軍兵人數(shù)，內(nèi)七百六人，系揀中五分弓弩手。本府已于紹興六年十月內(nèi)開具軍名帳狀，甲行在樞密院去訖。續(xù)緣差出事故，目今見管六百三十五人，合發(fā)五分，計三百一十八人。本府見準朝廷指揮，于揀中弓弩手內(nèi)，起發(fā)二百人，赴留守司彈壓。除發(fā)回外，有一百七十人，止合貼數(shù)起發(fā)一百四十八人。委是數(shù)目不多，欲乞特降懿旨許令存留，非他州所敢援例也。臣既乞?qū)m觀，則兵馬有無，非臣之責。然臣在任之日，不為一言，則后來帥臣，必將罪臣矣。并望圣慈憐察。
【范石湖大全集】
《催四兵營寨札子》：臣契勘黎州，比蒙朝廷，添屯西兵，最為良策。蓋徼外蕃落，從來以西兵為重，謂之吃人肉虜子。只如近日，就黎州處置叛將王文才，既斬首訖，其見屯西兵，競分其肉食之，互市諸蠻，皆環(huán)布震疊，面無人色，但前此西兵未有營寨，只就城內(nèi)寺院駐扎。而互市諸蕃，亦入城安泊。臣竊虜往來日久，不免與西兵相遇于途，人情浸熟，漸忘畏憚，無以養(yǎng)威，遂行下知黎州祿東之。令于城外別立西兵營寨，不令無時入城東之，已于北城之外，得寬閑寨基，所有起立營房，及將官廂宇之類。臣即已撥支合用錢數(shù)，盡付東之，未見申到興工時日。臣今去官，合具奏稟，伏乞朝廷行下四川制置司，及黎州催促，取令日下了畢，取進止。
又辟兵官札子：臣契勘四川，去朝廷絕遠，事之利害與近甸不同。自關(guān)外宿師以來，多有離軍，使臣及將家子弟，所在僑寓，外銓闕少，注擬不行，往往衣食匱乏，狼狽無歸。其間卻有材武卓然，堪備任使之人，失職久閑，理當收恤。舊來朝廷將四川城寨兵官八十六闕，專令制置司，量才差辟最有深意，近準尚書省札子，坐據(jù)吏部申請，稱上件窠闕。本司未見辟人，欲從吏部權(quán)行差注，一次行下止令尊依已降指揮。臣有以見陛下圣謨神斷，洞照萬里，至纖至悉，無不周盡。不然，則前項失職之人，愈更坐困。臣照得上件窠闕，自前宣撫制置司，節(jié)次差辟，未嘗闕員。止是右選小官，邈在萬里，類皆貧窶，無力赴部，計會付身，因循就祿，不敢更校資任間。
有到吏部者，或以小節(jié)退難取會，往返動是經(jīng)歲，更一往復(fù)，則已任滿罷去矣。就令無所沮難，得給付身，又被干人，抽藏邀取厚利?；?qū)①|(zhì)當錢物，因而沉失，以此奉辟之書，實是艱于上達。又前此差辟，不曾一一拍試。自臣到任，盡革弊幸，遇有陳乞差遣者，躬赴教場，按閱事藝，取四色材武應(yīng)選之人，依資次差辟。如武藝不應(yīng)格者，即令歸部參選。向來醫(yī)卜給使，及進納吏職之流，與夫癃老疾病，選懦無技者，皆不得以濫吹。臣用此規(guī)模，一年以來沿邊城寨，諸州將佐，皆易以材武之人，幾以太半。只更數(shù)月，可以盡變，既已擇之之精，此等各望資歷寸進臣今逐一與之點對，照難付身，起發(fā)奏辟，每十員，或二十員，作一番保明。自用遞筒申發(fā)，欲望圣慈，降下吏部照會，所給付身，乞勿付親事官。
及干事人等，并從吏部復(fù)用皮筒，遞付本司給散。如內(nèi)有小節(jié)不圓，未至切害去處，即乞先次放行，續(xù)下本司取會，庶幾川遠孤進，行五舊人，皆得成就考任安心效職，為惠甚大，所系不輕，取進止。貼黃：臣又契勘四川大小臣，止綠不即起辟，給降付身。視城寨要害之處，止似權(quán)局，不為固志。又綠舉辟官，不測替移，被差官，亦遂罷去，如去年一年，宣撫司所差，先經(jīng)鄭聞選差一次，鄭聞罷，則隨司亦罷。次經(jīng)沈復(fù)差代一次，沈復(fù)罷，則又亦隨罷。是一年之間，氵公邊城寨，元不曾有正官，邊防如此，安得不慮？此皆緣不即時辟奏，給降付身，所以致然，伏乞睿照?！队终撁癖x士札子》臣聞天下之議論，?；加谝灼?，今之言民兵者是也。以為可用者，則謂便成一軍；以為無用者，則謂不如其已，而不知可用與否？各有所在，未可一偏議也。
五方之人，風氣不同，強弱各異，臣以身之聞見，考之江浙近地，所謂民兵者，直保伍役夫耳。誠不足恃，乃若關(guān)外之義士，荊襄之義勇，勇鷙健武，人材絕異。技藝紀律，性習(xí)所使，雖正軍銳卒，未能遠過。無廩兵之費，有勝兵之實，養(yǎng)威藏用，最為上策。朝廷要當愛護拊循特加之意，申嚴其法而例安之。講明其利而增廣之所謂申嚴其法者，謂如近年關(guān)外諸色守把官軍，皆已抽回，無人充代，便欲就差義士，拘系于官，輕變成法，朝廷行下禁止制。帥兩司，雖已施行，即不知己，未依應(yīng)當。從朝廷立限催促，非因調(diào)發(fā)，永不得差。
又如前此用兵之際，或先驅(qū)義士以嘗寇餌敵，棄如草菅，軍還有功，賞又弗逮。父老至今嘗以為言，當從朝廷立定節(jié)制別分頭項，使用其長，如是則其法盡善矣。所謂講明其利而增廣之者，謂如關(guān)外忠勇一軍，皆有蠲免科糴則例。近聞天恩曠蕩，已與權(quán)免糴一年，若自比以后，常得中熟，雖難永免，自可減科。既簿其稅租之輸，又嚴其拘役之禁，則關(guān)外民丁，皆有余裕。凡強壯者，皆可增籍，又如荊襄義勇，臣過而見之，荊南一處已逾萬人，聞止是團結(jié)主戶，而客戶有力者實多。議者亦謂尚可通融措置，各乞下逐路帥臣，密切相度，申取圣裁。如是則其利無遺矣。臣載惟梁荊之民，健武根帶，攻有余力，守不待勸。若便如此加意，可以特將成軍，所有教閱小費，比之養(yǎng)兵，減省十倍以上。而其人可恃，較之氵凡然招刺游手之徒，羸弱逃亡常相半者，不可同年而語。
如狂言可采，伏乞圣慈次第施行，取進止?！队终撌癖毞υ印烦?，契勘蜀中養(yǎng)兵用民力者，五十年矣。宜軍中之富實，而邇來貧乏者眾，甚軫顧尤原其致貧之由，皆謂初招軍時。止是單身，其后婚娶，人口漸多，勢不能給，前來宣撫司措置給錢，付都統(tǒng)司，使自回易，以資貼累重之人。每月添支糧米，緣本錢不多，軍中營運不行，近來多是以錢放償與合添支人，謂如每月借與錢引伍千，即令出息一千。便將息錢準折添支，雖軍士少濟急闕之須，而實無增添之實，臣嘗議中回易，非本錢寬余，無以得倍稱之息。又非三兩年間，可以見效，要當為之箕計，其所合添支者若干，合用息錢若干，計其取息合用本錢若干，然后可以冀實惠之孚爾。所謂合與添支之數(shù)者，臣嘗試拖照支帳，略加料度，蜀軍雖九萬余人，除將佐職事官，俸給優(yōu)厚外，又除入隊使人，正兵弓箭手有職名人，舊宣司效用義兵強兵等人，月糧本色。及折估添支，有得錢引二十道以上者，敢勇月糧本色。及折估添支，有得錢引八道上下者，最強弓手有職名人，舊宣司效用義兵強兵等人，月糧本色。及折估添支，有得錢引八道上下者，最強弓手月糧本色。及折估添支，亦得錢引六道上下，皆粗可足用。以上色額，并不須添支，并不入隊人亦未須商議外，其余入隊長行委有貧乏，蓋緣關(guān)外軍糧招收放請之制。單身者于所請糧內(nèi)以五斗折估錢引，兩口者，以二斗折估錢引；三口之家，則無折估。當時計口折估，止為糧貴折估賤，故口眾者不折，本意欲以優(yōu)血阝之。
二十年來，糧米價賤，折估價貴?？诒娭耍谜瀑u，比之折錢，虧少錢引一道上下，所以累重全請正色人，尤難支梧，此蜀軍貧乏之要領(lǐng)也。今當將上件三色長行折估，少者不以口計，量與增折，謂如無折估者，與折二斗三斗之類，及強弓手元添支銀三錢。止折得錢引七分五厘，委是微不能濟用，槍手等第，亦與此同。亦當與量行增添折銀分數(shù)，為錢引如七分五毛者，添作一引以上之類。兩項合與增添者，止以入隊人為率，其使臣及其職名人，并不入隊人，皆不須問。欲望處分，將臣此議，以總領(lǐng)財賦官，令不下司，密切箕計上件人合量與添支數(shù)目，共計一歲當費若干，用若干本錢，可得上件利息支用?；蚍悄肯禄匾姿苻k，而所費錢數(shù)不多，朝廷可以調(diào)度，即乞出自圣慈，特與添給。蓋回易逐利，非止目下未能見效。兼軍中貿(mào)遷，不無搔擾，將兵干當，亦為教習(xí)。前來已曾給錢營運，至今措置未行，臣故為回易之說。切有疑慮，今乞并下總領(lǐng)官，令多方相度，別更有何策，可以貼濟。奏取圣裁，茲事體大，伏望留神省察，取進止。貼黃：臣札子中所謂欲問總領(lǐng)所別更有何策？可以貼濟者，切見目今軍中，比宣撫使虞允文打箕之時，使臣離軍太半，其支折錢估，比舊額當須減省，兼不入隊人內(nèi)。有使臣及，軍兵有職名大請受之人，數(shù)目不少，亦漸合揀退。自此支折錢估，亦當減省恐有那融得行之理。故乞并下總領(lǐng)官，究心措置相度。
【張守毗陵集】
《論軍兵老小札子》：臣伏見比年敵人犯順，將士畏怯，望風奔潰，破殘州縣，易于拉朽，忠臣義士之所憤嘆，而敵人之所竊笑也。臣嘗求其故，不過驕惰而已。今每出師，則水舟陸車，累累隨行，謂之老小，其實皆婦女，故師之數(shù)，婦女必倍之。弊日以滋，古所未有，以故所居則求寬潔，所食則求豐美，所用則求美余。一有不足，則冒法抵禁，劇于寇盜，責其用命御敵，奮勇立功，其亦難矣。夫為將領(lǐng)者，固正身率下，與士卒同卒苦，往往亦以婢妾歌舞而自隨。故上為一，下為二，上下相蒙，無復(fù)忌憚。今者陛下屏遠嬪編，以馬上治天下，駐蹕建康，深戒既覆之車，一新舊染之俗，前日之弊，理宜痛懲。臣愚欲乞應(yīng)軍人家口，遇出軍日，并不得隨行，各就本寨居止。官司常加存恤，修治含屋，量添口食。如有軍人及將校使臣，輒將帶婦女老小隨軍并行。
軍法本轄將校使臣失覺察，減一等科罪。主將身自違犯，令御營使司及御史臺覺察彈奏，重賜施行。庶幾將士忘家徇國，或能立功以革舊弊，取進止?！墩撛壮疾划斢H自揀兵札子》：臣聞宰相呂頤浩連日出城，親自揀閱見在軍兵。臣以謂艱難之日，大臣固當不擇劇易。但宰相親自揀兵，不惟國體有傷，兼連日在外，亦恐機務(wù)停壅，欲望睿慈，止差御營統(tǒng)制官前去?；蛴髦?，則令御營副使并參贊官同去。而宰相或只出城，略一按閱指畫而歸，則于體為得，取進止。
【周益公大全集】
諸軍衛(wèi)兵：御筆諸軍衛(wèi)兵，指揮內(nèi)母得，輒充私役，緣衙兵固合當直主帥，其間至于著馬荷轎，未免謂之私役。故有此少疑，卻具奏來。回奏：臣伏準御筆，諸軍衛(wèi)兵指揮內(nèi)疑母得輒充私役之句，仰見圣慮通明，非凡所及。臣愚本謂著馬荷轎及虞候六局人之類，皆是公家合用之人，惟差出干置私事，或主管莊舍之類，乃為私役。然既付以腹心爪牙之任，本自不必及此。正緣向來指揮迫切，一旦改革，恐或者議其過于矯枉。未免大為之防。但既委御史及總領(lǐng)覺察，卻恐臨時不達此理，拘牽文意，反成捃拾，非陛下倚成兵將之本指，熟復(fù)圣諭。此乃高祖宏遠之規(guī)摹，臣惟知嘆仰而已。今欲乞付下元擬文字。商量改定，十一日早稟旨行出，伏取圣裁。又繳招兵指揮：臣昨日進呈李昌圖舊札子：論招兵事，圣駕欲興未敢詳奏，今節(jié)其要切之語，作檢會施行，仍擬指揮于后，所有初六日榻前納下吳挺彭杲文字，姑俟他日行出未晚。今且乞依此處分，仍扎與總領(lǐng)所照會，庶幾出自朝廷之意，于體頗順?；蛴形串?，更取進止。三衙江上諸軍，系招子弟，作守闕效用頗雄威。請給其糧，其四川自來只招刺東兵，月糧一石二斗之外，闕每月支錢引三道，而無衣賜之類。今若坐此間人數(shù)行下，卻恐互有攀援，謂宜且從舊例，并取圣裁。
【辛稼軒奏議】
《紹熙癸丑登對札子》：臣竊觀自古南北之分，北兵南下，由兩淮而絕江，不敗則死。由上流下下江，其事必成。故荊襄上流，為東南重地，必然之勢也。雖然荊襄合而為一，則上流重；荊襄分而為二，則上流輕。此南北之所以為成敗也。六朝之時，資實居揚州，兵甲居上流，由襄陽以南，江州以西，水陸相交壤，地千里屬？之荊州，皆上流也。故形勢不分，而兵力全，不事夷狄，而國勢安。其后荊襄分而梁以亡，是不可不知也。今日上流之備亦甚固矣。臣獨以為緩急之際，猶泛泛然未有任陛下之責。式言之，假設(shè)虜以萬騎由襄陽南下，沖突上流，吾軍倉卒不支，陛下將麗之誰耶？責襄陽軍帥，則曰：虜以萬騎沖突，臣以步兵七千當之。襄陽戍兵入隊，可戰(zhàn)之人猶未滿此數(shù)。大軍在鄂，聲援不及。臣欲力戰(zhàn)，眾寡不敵，是非臣之罪也。責鄂諸軍，則曰：“臣朝聞警，夕就道，卷甲而趨之，日且百里，未至而襄陽不支矣。是非臣之罪也。”責襄陽守臣，則曰：“臣守臣也，知守城而已。軍則有帥，戰(zhàn)而不支，虜騎沖突，是非臣之罪也?！必熐G南守臣，則曰：“荊與襄兩路，道里相去甚遠，襄陽之不支，虜騎沖突，是非臣之罪也?！睘樘斎苏?，以是辭來，朝廷固無辭以罪之也。然則上流之重，果誰任其責乎？
陛下胡不自江以北，取襄陽諸郡，合荊南為一路，置一大帥以居之，使壞地相接，形勢不分，首尾相應(yīng)，專任荊襄之責。自江以南，取辰沅靖灃常德，合鄂州為一路，置一大帥以居之，使上屬江陵，下連江州，樓舟監(jiān)相望，東西聯(lián)亙，則前可以專任鄂渚之屬。任既專，守備自固緩急之際，彼且無辭以逃責，知上流之勢，固不重哉！外不憂兩路之害，內(nèi)可以為上流之重，陛下何憚而不為。雖然，臣聞天下之勢有離合，合必離，離必合。一離一合，豈非盛衰消息之運乎？周之離也，周之能合，秦為驅(qū)除，漢故合之。漢之離也，漢不能合，魏為驅(qū)除，晉故合之。晉之離也，晉不能合，隋為驅(qū)除，唐故合之。唐之離也，唐不能合，五季驅(qū)除，吾宋合之。然則已離者不必合，豈非盛衰相乘，萬物必然之理乎！厥今夷狄物夥地大，德不足，力有余，過盛必衰，一失其御，必將豪桀并起，四分五裂。然后有英雄者出，鞭笞天下，號令海內(nèi)，為之驅(qū)除。當此之時，豈非天下方合之際乎？以古準今，盛衰相乘，物理變化，圣人處之，豈非忄栗忄栗危懼不敢自暇之時乎？故臣敢以私憂過計之切，愿陛下居安慮危任賢使能，修車馬，備器械，使國家屹然有金湯萬里之固，天下幸甚！社稷幸甚！
【袁潔齋集】
《已見札子》：臣聞用兵之道，有難有易，知其為難而求，夫所謂易者，斯無敵矣。故兵法曰古之善戰(zhàn)者，勝于易勝者也。湯武之師，東征西怨，南征北怨，自古用兵未有若是之易者，此所謂王者之兵有征無戰(zhàn)也。今邊事方興，一時士大夫，不曰堅守，則曰進取。皆自以為易而為之，而實未嘗知其所謂易也。故為堅守之說者，則曰兵兇戰(zhàn)危，毫厘之差，勝負分焉，不若守之為易也。真宗咸平中，固嘗專用此策矣。申束力諸將堅壁清野，母與虜戰(zhàn)，不得已而出，止許城下布陣，亦不得戰(zhàn)，固以為萬全之安矣。然虜師至于堅壁之下，過而不顧，長驅(qū)以至澶淵。厥后富弼言于仁宗，深以是為戒，然則堅守之說，豈真易哉？言進取之說者，則曰北虜失其巢穴，游去假息，棄信背盟，我以大義臨之，勢如拉朽，可謂易矣。然王師所指，翕然響應(yīng)，乘此機會鼓行而前，其亦可也。天時人事，茍或未至，而畢力戰(zhàn)攻，期于必勝。縱得一州一縣，不能固守，終必棄之。而我?guī)熞巡粍倨淦Ｒ?，何以善其后？然則進取之說，亦豈真易哉！臣竊以為當今之計，縱不能如湯武之師，沛然若時雨之降，亦當求其差易者為之。臣之所謂差易者，非有他術(shù)也。見可而進，知難而退，以漸圖之而已。今夫捕大魚者，非能于吞餌之初，一舉而獲之也。必少緩之，隨其所往，俟其氣衰力竭而后取焉。昔者伍員教吳王闔閭以敝楚之策，請為三師以肄焉。一理由至，彼必皆出。彼出則歸，彼歸則出，亟肄以罷之，多方以誤之，既罷而后以三軍繼之，必大克之。此策既行，楚于是乎始病。唐安祿山之變，稱兵犯闕，所向無前，其勢張矣。李泌陳困賊之謀，亦欲互出而擊之，彼救首，則擊其尾，救尾，則擊其首。使賊數(shù)千里，疲于奔命，我常以逸待勞，至則避其鋒，去則乘其弊，然后大軍四合，而攻之必成禽矣。周世宗之興也。王樸獻開邊之策，謂唐與我接境幾二千里，其勢易擾也。擾之當以無備之處為始，備東則擾西，備西則擾東，彼必奔走而救之。奔走之間，可以知其虛實強弱，然后避實擊虛，避強擊弱，未須大舉，但以輕兵擾之。唐人聞警，必出兵師，數(shù)動則兵疲財兵疲財竭，我可以乘虛而取。夫伍員李泌王樸，皆一時英杰，深于謀國者也。而三人之言，皆欲先困之。而后取之，其功雖若少緩。而十全無失，乃所以為甚速也。今之言兵者，非怯于應(yīng)敵，則勇于輕敵，其失均焉。間有稍知兵者，則欲仗土豪以集事。土豪誠可用也，然無以大服其心，亦豈遽為吾役，結(jié)以恩信，厲以忠義，如家人父子親密無間。時出而用之，無僥幸于一勝，庶乎其有功矣。此臣所謂差易之說也。惟陛下亟圖之，取進止。又《輪對札子》：臣竊惟今日之急務(wù)，固非一端，而備御之計，尤不可緩。夫胡運既衰，覆亡無日，決不能與中國競而臣以為備御不可少緩者，何也？曰北虜我之深仇也。靖康之變，恥莫大焉。仇雪恥，今其時矣。彼有可乘之機，而我無乘機之具，四顧枵然，逡巡退縮，得無為奸雄所窺乎？故識者深慮之。然則何以為備御之計？曰是非一事也。精思熟講，凡可以壯國家之勢，而折奸雄之心者，無所不用其極，始可謂有備矣。臣不暇殫舉，姑即古人所為宜于今者為陛下言之。臣聞古之制兵，自伍法始，休戚利害。五人同之，戰(zhàn)則相應(yīng)，難易相死。雖至于甚眾，而是法如初。故曰：治眾如治寡。諸葛亮制為八陣，以后為前，以前為后，四頭八尾，觸處為首，敵沖其中，首尾俱救，雖司馬懿之雄，不敢爭鋒。亮歿而后追之，楊儀反旗鳴鼓，而懿不敢逼，蓋以后為前，亮之遺法也。雖百戰(zhàn)而不可敗，是之謂常勝之兵。今之諸將能深曉此法乎？古之任將者，自閫以外，將軍制之，軍功爵賞不從中覆。李牧之為趙將也。吏得自置，財?shù)米杂茫漤懯恳?，日擊?shù)牛，多設(shè)間諜，周知敵情，非財用有余，何所取辦。今之任將，能如是之專乎？非獨此也。募兵之精強，能引弓四鈞，挽弩九石，旦及日中，得三千五百人，有如馬隆者乎？兵食之豐饒，能于六七年間，積三千萬斛，為十萬眾五年之食有如鄧艾者乎？軍實之夙具，能如吳漢受命，夕引道，無辦嚴日之乎？民兵之可用，能如李抱真之昭義，步兵教之三年，悉為精卒乎？凡此六條，粲然具舉，豈不甚善，右猶未也，則是備御之計猶闕如也。而可不亟圖之乎？臣聞戰(zhàn)守無二道，威聲雄略，可以決戰(zhàn)，而后可以固守。
虜雖內(nèi)訌，我難遽動，則是未堪戰(zhàn)也。其能守乎？昔者謝安相晉，未嘗輕用兵也。秦師垂至，游賞自若，桓沖深以根本為尤，遣兵入衛(wèi)，安卻之，曰：“朝廷處分已定，兵甲無缺，西藩宜留以為防?！蔽兑讯o缺之語，則知講之有素，備之非一日矣。以將則良，以兵則勁，以財則裕，倉卒之間，隨取隨足，未戰(zhàn)則有備，已戰(zhàn)則有功，此臣所謂戰(zhàn)守無二道也。欲望陛下神武奮發(fā)，明詔股肱心膂之臣，圖回長久之計。兵雖未用而有可用之實，戰(zhàn)雖未勝而有必勝之資，俾六師之眾，若蛟龍然，可以蟠，可以伸。其蟠也足以固吾圍，其伸也足以復(fù)奮疆雖有奸雄。莫窺其隙，此長久安強之計也。惟陛下留神省察，取進止。
又《省兵札子》：臣聞軍旅國之大事，欲振國威，莫如強兵。而所謂強兵者，非眾多之謂也，貴其精而已矣。徒多而不精，其形雖強，其實則弱。制御之有道，選練之加詳，則兵可以無敵于天下矣。而豈徒貴夫多哉？臣不暇遠引，請以祖宗之事明之。方創(chuàng)業(yè)之初，用兵不過十五萬，而東征西討，無不如意。至于雍熙之間，土地既廣，兵亦隨眾，然天下之兵僅三十萬。夫以祖宗威武之聲，震于夷夏，其兵至強也。而兵數(shù)如此之少，自咸平景德以來，召募日增。自元昊擾邊之后，兵額益多，至于百萬，蓋三倍有余矣。兵數(shù)如此之多也，而兵力常若不支，由是觀之，夫兵豈貴夫多哉？今天下冗兵之弊，可謂極矣。召募揀刺以為務(wù)，蜂頓蟻聚，坐耗衣廩，使皆勇且壯可也。癃老者，懦弱者，身居市而冒尺籍者，死亡逃竄而占虛額者，私為役使而食公廩者，其數(shù)雖多，而可用者鮮。有眾之名，而無眾之實，有強之形，而無強之效。不知竭民膏血，豢養(yǎng)此曹，將安用之？當國家全盛之時，公私富給，驕冗之卒容而養(yǎng)之，似未害也。而文彥博、韓琦、范仲淹、歐陽歐，司馬光、蘇轍、猶慮其蠢民耗國，其為揀汰之說，如出一口。
今以東南之方兼受而并蓄之，若奉驕子，若注漏卮其不可虛徐而坐視其弊亦明矣。而議者必曰：軍人仰給于官，行不能為商，居不能為農(nóng)，必聚而為盜。與其去之以激一時之禍，不若容之以幸目前之安。鳴呼！古之為兵也，將以御患。今之為兵也，將以為患。而臣以為兵非不可省也，患省之無其術(shù)爾。御將者，天子之事也。御兵者，將帥之職也。兵有宿蠹，起而除之，此將帥所當為者。自古患無良將，不患無精兵，得良將以統(tǒng)率之，御之以道，束之以法。怯者可使強，凡前日之弊，將蕩刷而無余矣。自昔舉事，難于兩全，蓋徇人情，則積弊不可去。而去積弊，則人情未必悅。冗兵之不能汰，由此道也。然則何自而能兩全乎？曰：擇將是已。將茍賢，則處之有道，未過去攖拂人情，而宿弊自除矣，李德裕之節(jié)度劍南。擇州兵之不任戰(zhàn)者，廢遣獰什三四，而士無敢怨。夫彼既已為兵，而一朝廢之，其不樂者必多矣。然其不怨者，是必有以大服其心也。方今閫外之寄，患未有如德裕者爾。有臣如此，而付之軍旅之事，委之以專任之久，而猶有冗兵者，臣不信也。且今為兵，又非特冗而已也。屯戍之所，剽掠公行，有如強盜，慮其生變，莫敢誰何？驕橫如此，猝有緩急，其果可用乎？凡此者，將非其人故也，得良將以御之，綱紀既正，則此弊亦不難革。
由是觀之，將其可不擇也哉！又《議輪對札子》：臣聞用兵一事，雖至治之世所不能免，況國威未振，國勢未強之時乎？以言兵為諱，以安居為樂，變生不虞，無以御之，其為計疏矣。自北方擾攘，流民欲歸附者甚眾，而我慮開邊隙，皆拒絕之。有至于殺戮者，流民之怨，主骨髓，虜知其然，必激怒之曰：此地無所得食，南朝又不汝容，遷延主，必將自斃，盍亦就糧于彼界乎？方民饑乏，一聞斯言，躍然縱之，勢之所必至也。鳴呼！事此，尚可茍安于無事乎？尚可以言兵為諱乎？臣聞自古善用兵者，攻其所必救。彼方擾吾邊疆，而吾舉兵北向欲搗彼虛?；仡櫰浜?，必解而去。從而躡之，腹背受敵，此誠制勝之奇策也。不知出此，而戰(zhàn)于境內(nèi)，不敢有所侵越，兵氣已不揚矣，人安能決勝乎？春秋時晉陽郯父伐楚以救江，漢建武中，賊有董憲者，自憲以兵圍蘭陵。蓋延龐萌請救之，光武敕曰：“可直往搗郯，則蘭陵自解?！鄙w郯者，憲之所必救也。唐太宗圍王世充于鄭，竇建德救之，其徒有凌敬者，說建德鳴鼓建旗，窬太行，入上黨，徇汾晉，趣蒲津，如此則關(guān)中震駭，唐必還師自救。
鄭圍自解，建德不用其言，卒以取敗。后太宗伐高麗，江夏王道宗曰：“高麗傾國以拒王師，平壤之守必弱，愿假臣精卒五千，覆其本根，則數(shù)十萬之眾，可以不戰(zhàn)而降。”帝不能從，卒貽后悔。由是觀之，今日整軍而北，乃所以攻其必救，保護淮甸也。且彼猶能侵疆，而我不敢越界。巍巍中國，而殘?zhí)斨蝗?，臣竊為圣世羞之。雖然，殘?zhí)敒l于滅亡，而猶敢為是舉何也。蓋窺我朝以仁厚立國，未必有用兵之意。且激怒流民，附益其黨爾。今師北指宿亳，已伐其謀，且復(fù)多方傳檄曉諭流民，汝等中原遺黎，本吾赤子，久淪腥，豈不相念？曩日之不汝受，直恐邊隙一開，反為汝累爾。豈意殘?zhí)斴m敢叛盟乎！自今以往，有能取一郡一縣以來歸者，即以郡縣之地與之。開以大信許以世襲，離其黨與，孤其軍勢，解遺民之怨怒，振皇宋之威聲，獨不在今日乎？古人有言，日中必昃，操刀必割。惟陛下英斷不疑，取進止。
【宋王師愈文集】
《論不可輕開兵端札子》：臣竊謂定天下雖不可憚用兵，保天下亦不可輕用兵，二者唯審其勢焉可也。昔者漢之高祖光武，唐之太宗，皆倔起草昧艱難，故奮不顧身，以爭一旦之命。其勢不得不日夜淬礪擊，摶進取，以定大業(yè)天下之人亦厭于亂離，不惜肝腦涂地，出力以佐上之人。蓋覬一旦功業(yè)成就，息肩乎平治也。是以留侯勸高祖，必從思歸之士，還定三秦。且曰：民志已定，則難用者此也。及事勢已定，人民樂生，則非有萬全，不可輕舉矣。昔者宋元嘉自恃富強，且曰：河南我之故地。橫桃強魏，當時群臣雖知其不可，不敢言。惟沈慶之言，而不見信。至王玄謨輩，皆誕謾欺罔。至有聞其言，欲封狼居胥山之意，卒之三大舉皆無成。先之以到彥之，次之以王玄謨，三之以蕭思話。使二十余年元嘉富庶之盛，淮南赤地千里，人無遺育。禍有不可勝言者，此不可不鑒也。夫妄自菲薄，引諭失義。諸葛亮固深言于蜀，橫挑強胡，經(jīng)營分表，蔡謨亦深垂戒于晉，二者皆當今所當今也。為今日恢復(fù)之計，不可一怎忘；恢復(fù)之師，不可一朝舉。臣恐群臣獻計有誤陛下，為今日可以用兵者，故愿陛下審處其勢也。夫以祖宗二百年，經(jīng)理封疆，淪入于蠻腥兩朝，北狩不返，天下切齒五十年矣。有志之士，孰不愿比死而一洗之。然時異事變，南北之勢已定，民庶之志戀生，彼無必取之形，欠無必勝之勢，右縫隙一開，兵連禍結(jié)力竭于內(nèi)，民不聊生，其變固多端矣。昔者寶元慶歷之間，當天下全盛之時。以中國全力，制一元昊小夷，西鄙數(shù)年不解甲。兵威方震，而民力已困。京東西盜賊紛起，幸元昊納款，不暇與之嚴正名分，遽屈意從之，務(wù)以息民救內(nèi)。當時英賢滿朝，戰(zhàn)士如林，豈不能因時乘利，以伸中國威靈，誠勢有所不可也。今夷狄雖犬豕難信，然我既與之約誓矣。犬豕背棄信義，猶有天殃。況以中國禮義之所從出，豈可自棄信義。以始禍階，從一舉能遂滅之，圣哲猶以為重。況以今日兵力未必能制其死命耶？若彼自欲送死，則我所以待之，固有辭矣。故臣愿陛下審處其勢，無輕開兵端則社稷生靈，幸甚！
【張方平樂全集】
《請省陜西兵馬及諸冗費札子》：臣伏聞陜西夏旱，二麥不收。近雖有得兩處秋田，亦未必有望。民已艱食頗有流移，邊警雖寧，兵戍尚眾。因之饑饉，事實可愛。芻糧委輸，實為切務(wù)，朝廷綏懷夏寇，本為休兵息民。若其役費不紓，必見物力日困經(jīng)久之計。殆無以支，又比來諸州累報地震，考諸咎證，由陰有余。夫陰者，妻道也，臣道也，民也，夷狄也。此時后宮無過制，外廷無權(quán)強，所當戒慮者，民與夷狄爾。內(nèi)安民，而外待夷狄，其要在貨力有備而已。今境上堡寨，兵分力微，假如寇來，勢必不能出戰(zhàn)。如其守也，即隨處土人，自應(yīng)足用。況春夏之際，戎人必無大舉。若每年三月以后，緣邊所屯東兵，一切抽向內(nèi)地就食。至八九月復(fù)遣出戍，又邊城一馬之給。當步卒三人，既多贏駑，不任馳敵，平時虛糜芻粟，動輒兼人送命。若今后所發(fā)緣邊屯駐馬軍，約度足以巡邏外稍，用步人替還，寬減調(diào)度，此其略也。近聞勾抽陜西提點刑獄曹穎叔到闕，欲令簡省邊計，臣兩見穎步據(jù)其說畫，亦恐虛行。今邊臣惟務(wù)留兵，朝廷無肯任咎。悠悠穎叔，如大計何？必在內(nèi)外協(xié)心，休戚齊慮，乘邊隅之粗間，極夙夜以疚懷。儻詳利害之原，猶有異同之論。斷之欲獨當系圣裁。穎叔此行，每事乞明與處分，幾干冗費，深加裁減。如恐其勢輕，事難獨任，或椎選近臣一承命而往。其陜西四路部署，乞各賜一詔書，諭之此意，使與穎步共計議。所有陜西轉(zhuǎn)運使，亦乞察臣前言，早賜別行擇任。
【范蜀公奏議】
《論柬兵札子》：竊見河北河?xùn)|陜西諸路，每年柬兵，只委逐處兵官，甚有不堪。披帶之人，并不依準詔條柬下，惟務(wù)姑息。伏乞今后委逐路轉(zhuǎn)運使，副提點刑獄臣寮，分首同共柬閱，免致緩急誤事，及虛費糧廩。
【李彌遜竹溪集】
《乞治東南兵盡一札子》：漢高祖嘗用閩粵兵：漢擊項羽閩粵王無諸，及粵東海王搖帥粵人佐漢遂平項籍。孝景嘗用東甌兵：考景三年，吳王濞反，欲從閩粵未肯行，獨東甌從。及吳破東甌，受漢計，殺吳王丹徒。馬援嘗用湖北兵：后漢五溪蠻夷反，詔馬援將十二郡募土兵，及弛刑四萬余人征之，蓋武陵十二郡兵也。呂布嘗用川蜀兵：董卓之亂，卓故部曲李催，圍長安城。呂布以叟兵守長安。叟兵蜀兵也，漢代謂蜀兵為叟兵。劉表嘗用荊州兵：建安中，劉表為荊州牧。劉備時在荊州，眾力尚少，諸葛亮曰：“荊州非人少也，而著籍者寡?？烧Z荊州，令凡游戶，皆使自實因錄以益眾?！眰鋸钠溲?，故表兵遂強。唐嘗用南蠻兵：安祿山反，廣平王為元帥。仆固懷恩，統(tǒng)南蠻大食等兵，以討賊平之。臣，謹按自古有國，皆隱兵于農(nóng)。降及近代，兼用四方之兵，亦以致勝國家。用兵以來，專尚西北，而指東南為不足用。今西北之兵日益少，而東南無一人一騎可以為緩急應(yīng)援者。王綱不立，國威不振，首尾輕重之勢不均。今日之大可慮者，伏望陛下深思獨斷而早圖之，天下幸甚。
【王漢濱先生集】
《措置錢監(jiān)軍兵充諸軍使喚朝札子集》：某契勘利州紹興鑄錢監(jiān)兵士計二百七十余人，多四方兇惡不逞之徒?？嘤谏瞎ひ?，居常思亂。而重兵所駐，不敢為惡。今大軍盡已調(diào)發(fā)，無所畏憚，人甚患之。某隨宜措置，諸軍起發(fā)之日，令統(tǒng)制官任靖。入監(jiān)揀選強壯之士，得一百五十七人，分作三隊，給行錢糧，請兗同發(fā)赴軍前。又揀選次強者，四十三人。及拘收到平南山金牛等，巡采打鐵炭兵干二百余人，以充往來般運錢帛，頗賴其用。余在監(jiān)老弱七十人，據(jù)令鼓鑄，人情始安。發(fā)遣后數(shù)日，得吳宣撫書云：利州錢監(jiān)兵，切恐作過，為諸軍老小在彼，玲不敢放心，乞權(quán)發(fā)來軍前，不知可否？幸望留念。監(jiān)兵初五日發(fā)去，初十日得此書。聞既到彼，皆優(yōu)加犒勞。募敢死者。間入賊境，招納歸附余人，亦皆可用。其錢監(jiān)鑄錢，侯將來事定，卻別行措置。
【王之道相山集】
王師所至秋毫不犯札子：契勘合來用兵，當預(yù)有以固結(jié)民心。而所以固結(jié)民心者，莫大于秋毫無所犯。是以成湯之伐桀，不過于歸市者不止，而耕者不變。宣王之平淮夷，不過于不留不處。三事就緒，漢高之勝項羽，不過于財物無所取。婦女無所御，此無他。得天下有道，得其民者，所以得天下也得其民有道，得其心者所以得民也。夫斯民簞食壺漿以迎王師者，豈樂于戰(zhàn)伐哉？為其有慰云兒之望，而脫水火之厄也。若屠戮其父兄，系累其子弟，掠其金帛，淫其婦女，如之何其可也？伏惟都督仆射相公，上體九重所以眷倚之意，下慰億萬生靈所以屬，望之心，無使市不易，宗朝不震。長安之人，不識旗鼓，專為李晟美實，中外幸甚。又《與汪中丞畫一利害札子》：畫一之道，聞有兵無將，與無兵同。有將而非其人，與無將同。然則今日膺閫外之寄，運堂上之奇者，尤不可不選擇而使之也。究自古用兵，初不以眾，寡為勝負，但患科目將帥之非其人耳。何則？尋邑百萬，而光武以三千敗之；符堅百萬，而謝玄以八千敗之；曹操以八十萬，而敗于周瑜；袁紹以四十萬，而敗于曹操。至于本朝太祖之定天下，用兵亦不過十五萬，東征西討，無不如意。其伐蜀，也止用精兵七千人耳。愚謂今日之兵，本自足用，誠得人而將之，亦何患乎不濟？蓋吾之宿將比自講和以來，初無尺寸之勞，毫發(fā)之功，二十年間，享其富貴尊榮，甚者位師保太傳，以至開府儀同三司。其次類為太尉節(jié)度使，如承宣觀察防御團練使，蓋不足道。黃金白璧，歌童舞女，充其私室。朝游暮宴，其奉養(yǎng)奢侈，有非言之所能盡者。孰肯披甲胄，執(zhí)鋒鏑，奮不顧身，以徇國家之急哉？當逆亮之死，止得人如往時之張韓，共恢復(fù)中原，亦已久矣。
傳曰：疆場不寧，拔卒為將。為今日計。要當責諸軍都統(tǒng)制，統(tǒng)領(lǐng)官于行伍中。推舉其才能武勇，而為眾所稱者，或一二人，或四五人。明言所長，如趙軍之許歷，齊軍之田單，上其姓名于朝，然后詰之以詭道。以觀共謀，試之以危事，以觀其勇，謀且勇，謀且勇矣。然后用之以職，付之以事。而較其能否優(yōu)劣，而拔用之。俟其立到功效，次第加賞。如其所舉不當，其所舉官必罰無赦。而軍中見充統(tǒng)制領(lǐng)將佐，或有老怯無用者，令其自陳愿休致者從之。如此則有材武而陸沉者，得以表見于世。而老怯者，得以退休于時，各亦遂其志矣。昔蕭何韓信于高帝，余人未之知也，惟何知之。而帝信之，方其擇日設(shè)壇，諸將皆喜。人自以為得大將，既拜乃信也，一軍皆驚。已而佐帝，取三秦，定天下者，信之功為多。由是以觀擇將，真今日之急務(wù)，不可忽也，不可不慎也。一兵法曰：千里饋糧，士有饑色，樵蘇后爨，師不宿飽，故趙充國云：積谷三百萬斛于塞下，則羌人不敢動。然則當今足食之策，莫如營田。而營田之策，非將帥身以率之，未見其可也。昔郭子儀以河中軍食常乏，乃自耕百畝，將校以是為差，于是士卒皆不勸而耕。是歲河中，野無曠土，兵有余糧也。羊祜之鎮(zhèn)襄陽也，與吳人開布大信，降者欲去，皆聽之。減石城戍邏之卒，以墾田八百頃，其始至也。軍無百日之糧，及其季年，乃有十年之積，此將帥營田之明效也。其次則莫如韓重華之為振武水隆轉(zhuǎn)運使，出贓賊罪吏九百余人，脫其桎梏，給耒耜與牛，使耕其傍便近地，以償所負。釋其粟之在吏者四十萬斛不追，吏得去罪死。假種糧，齒平人，有以自效，莫不涕泣咸奮，相率盡力，以奉其令。而又為之奔走經(jīng)營，相原阝顯之宜，指授耕法，故運二歲大熟，吏得盡償其所亡四十萬斛。而私其贏余，得以休息，軍不復(fù)饑。
一今日之用兵，患在于規(guī)模不素定。而或進或退，或攻或守，皆取決于朝廷。朝廷初無一定之策，以授于將帥，故將帥幸其朝廷之遙制。有當進而不進者，有當攻而不攻者，且如成閔除荊襄制置，兼招討。方自鄂渚，移屯德安，而召援采石，正當隆科盛寒，千里奔命，士卒數(shù)萬人，疲于道路，死者不可勝數(shù)。其于赴援，初不聞其有折沖卻敵之功。兵法曰：百里而趨利者，蹶上將；五十里而趨利者，軍半至。而況于千里乎？此規(guī)模不先信之過也。一今日之用兵，患在于賞不當，罰不行。何謂賞不當？蓋以無功，而肆為誕謾，謂如偶獲一人，則圖其戰(zhàn)斗之狀，張其掩殺之眾，走旗入報，以為大獲勝捷，而其賞有至于轉(zhuǎn)十數(shù)官者。何謂罰不行？如王權(quán)以都統(tǒng)，擁數(shù)萬之眾，遇敵不戰(zhàn)而走，非獨大喪其師，且使兩淮之民，悉為魚肉。既不能正其內(nèi)刑，籍其家產(chǎn)，殆致臺諫論列，僅能除名遠竄而已。兵法以賞罰孰明，為足以知勝負。然則軍聲之不振，亦理所當然也。復(fù)何怪哉！一自虜人入寇我?guī)煟M討士卒，以將帥望風退避，一時大潰。初未嘗交鋒，而自蹂踐，死亡銷折者，十之五六。曾不聞逐軍申其死亡之數(shù)，謂如前軍原一萬人。今死過半，而所請舊額，不減一萬之數(shù)。后軍元八千人，今犯亡過半，而所請奮額，不減八千之數(shù)是也。若以所請?zhí)摂?shù)，依舊給與死亡之家，則猶可以養(yǎng)其父母妻子，以慰旁觀士卒之心，亦庶幾焉。倘或統(tǒng)轄等人，取之以為己有，則其為公私之蠹可勝計哉！
傳曰：山林不能給野火，江海不能實漏卮。今日之患正在于此。不可不深究其弊，而痛革之也。一道路之言，以謂用兵以來，人馬死傷過半。而諸將方且申乞招軍買馬，朝廷不問其財用之無所自出，悉從其請，盡下諸道總領(lǐng)所應(yīng)副。而總領(lǐng)之所有，皆自朝廷支降，非于支降之外，別有生財之道也。陸贄有言，益兵以生事，加賦以殄人，無紓目前之虞盛，興意外之患，在今日不可不以是為慮也。一晉武帝時，鮮卑木機能為邊患，攻陷涼州。帝臨朝嘆曰：“誰為我討此虜者？”馬隆進曰：“陛下能任臣，臣解平之，臣愿募勇士三千人，無問所從來，帥之以西，虜不足平也。”帝許之。隆募能引弓四鈞，挽弩九碩者取之，立剽簡試。自旦至日中，得三千五百人。
隆曰：“足矣，請自武庫選仗?！钡勖┞∷。越o三年軍資而遣之。隆西渡溫水，木機能等，以眾數(shù)萬據(jù)險拒之。隆以山路陜隘，乃作偏箱車為木屋，施于車上。轉(zhuǎn)戰(zhàn)而前，行千余里，殺傷甚眾。隆至武威，鮮卑大人猝跋韓且萬能等，帥萬余落來降，隆與木機能大戰(zhàn)斬之，涼州遂平。今日之招軍，每效用，一名日支食錢三百，米三升，而又不刺面，不涅手。夫人得而充為，可謂優(yōu)且厚矣。使為將帥者，誠能體國一一如馬隆之用心，而所招效用，又盡得如馬隆所募之人，則一夫可當十夫之用。不然十夫不足以當一夫，是徒為虛名以蠹其民爾。雖得百萬，亦何用哉？一唐陸贄之言曰：“人者邦之本，財者人之心。”其心傷，則本傷；其本傷，則枝干顛瘁。而根柢厥足矣。議者咸謂今日之計，莫急于理財。以愚觀之，理財在今日為無術(shù)。但當行其革弊之政，則財用斯足矣。夫奉祠給祿，朝廷所以示優(yōu)賢之意也。今不問官之高卑，類以家貧仰祿，婚嫁未皆為陳乞?qū)m觀。動至三五任，坐縻帑廩。下至初出官人，欲得家居，累考無吏責。請官俸，往往乞監(jiān)朝十之七八，其僥幸亦云甚矣。當此國家多難，為士大夫者，正
宜君爾忘身，國爾忘家，豈容背公營私，自為溫飽之計哉？今欲將宮祠獄朝請給，并行住罷，其以故丐閑者，皆與其名而奪其實。候事定日，徐議復(fù)舊可乎？古之仕者，必有圭田，蓋養(yǎng)廉之意也。今或彼有此無，甲厚而乙薄。夫貪婪無厭之人，正使有且厚。猶恐未必能廉，則其無且薄者，又何以責其廉哉？今欲例取職租之入以濟軍需，候事定日，徐議均一可乎？今之仕宦文臣，承務(wù)以上武臣，下班祗應(yīng)以上，閑居待闕，皆有月俸。且文臣自選人以至改官，自改官以至顯官，能以廉儉自將。綿歷既久，生計粗足，不猶愈于韋布之時哉！而又加之俸，贅莫甚焉。今欲將文武閑居待闕月俸，不問高卑，例行住罷，候事定日，徐議給否可乎？諸軍揀放命名臣將校，以共陳乞或老或病，不足以被堅執(zhí)銳，而無用于軍也。故揀而放之，使得自便，遂其閑逸，以終天年。
正如士大夫之引年致仕，不聞致仕之后，復(fù)有俸給而終其老死也。今朝廷以此輩嘗有從軍之勞，則當考其戰(zhàn)多之功而等第之，使臣上者不過再任，其次一任而止；將校上者不過三年，其次二年而止。亦已過厚矣。今乃不問其等第，而一概分送州軍給祿養(yǎng)老，至于死而后已。其與當時陳乞老病減放意，豈不相悖戾乎？耗蠹財用，未有如此之甚者。今欲將校除一任，或再任三年，或二年外，并行住罷可乎？此四者，實當今之大弊，如能住罷，乞行下逐路漕臣，籍所管州縣，所罷錢谷，令逐項樁管，不得妄有支動，專責饋餉，以佐軍須。其所得之多，豈不過于豪民獻助坊渡預(yù)借之數(shù)乎？茲蓋有利于國，無傷于民，但患其不能斷以行之耳。
【章忠恪公集】
《久安之兵不可恃札子》：某伏見京師，見在兵馬，隸屬使司，以攻以守，勢力萬全。尚書右丞，文事武備，猛志英才，冠于當世。號令方施，而氣色精采，忠義所激，而士氣奮發(fā)。國家安危，公實任之，不勝大幸。某誠不佞，竊謂以今日久安之士，待今日講和之虜，兵不血刃，馬不汗膚，固無可言者。萬一虜不可信盟或可渝。倉卒之變，恃兵以安；驛騷之亂，恃兵以除；犬牙錯雜之邊，恃兵以守。則今日之士卒固多矣。而將帥恐非其人，今日之甲兵固利矣，而士卒恐未練習(xí)。論之軍律則未明，觀之行陳則未肅。若欲驅(qū)之犯水火，冒矢石，有進而無退，誠恐或違約束之嚴。上忄吳算略之妙，欲望機務(wù)燕閑，特賜乎召，得以口陳利害，庶幾仰裨行營之萬一。
【王堯臣文集】
《上仁宗乞用涇原路熟戶札子》：臣伏見涇原路，熟戶萬四百七十余帳。帳之首領(lǐng)，各有職名。曹偉帥本路，威令明著，常用之乎西羌。其后邊備稍懈，守將唯務(wù)姑息，寢成驕黠。自元昊反鎮(zhèn)，戎軍及渭州山外，皆被擾，近界熟戶，亦遭殺虜。蕃族之情，最重酬賽，因此釁隙激怒之可復(fù)得其用。請遣人募首領(lǐng)愿效用者，籍名姓，并士馬之數(shù)及千人。聽自推其有謀勇者，一人。授以班行，及巡檢之名，使將領(lǐng)出境，破蕩生戶。所獲財蓄，官勿檢核。得首級及傷者，給以賞物，仍依本族職名補遷，及增俸錢。
永樂大典
卷之八千四百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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