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楊炎（二）

　　　　◇　安州刺史杜公神道碑

　　受正性者德之元，纂重侯者業(yè)之盛，君子體仁以合德，積厚以感通。著于神明，光於祚允者，其惟杜公乎！公諱鵬舉，字某，其先京兆人也。七代祖諱模，後魏為濮陽守，衛(wèi)人宜之。子孫世居東郡，故今為濮陽人。夏有豢龍之官，周封唐杜之國，世載侯伯，勛藏晉魯。周公錫命，元旗火龍；拯三代之衰，參五霸之業(yè)，斯保姓之始也。漢有建平侯，策定中興；晉有當陽侯，克并南夏。其食酆高阝，盛西郊之黻冕；其分荊濮，胙東國之山河：斯不朽之宗也。濮陽陳留太守諱亮，陳留生高祖比齊膠州刺史竟陵公諱伽，竟陵生曾祖隋雁門太守諱保，雁門生大父唐蘇州司馬諱義寬，蘇州生皇建平侯荊益二州大都督府長史諱慎行。洎貞孝公秉哲以輔先朝，今黃門戴天以成大業(yè)。自魏七代，以方岳登聞，在唐兩朝，以臺衡致理：斯邁種之仁也。公貞孝之兄，黃門之考。天修其爵，地富其才；神抱虛廓，智藏蓍蔡?？谀亢雍?，儀刑嵩華，學可以掌邦教；詞可以宣國風。少與范陽盧藏用隱於白鹿山，以太夫人有疾，與清河崔沔同授醫(yī)于蘭陵蕭亮。聲色之微以誠達，疵癘之祥以氣變。屬先府君作鎮(zhèn)荊楚，有詔門子親侍禁闈，起家修武懸尉。歲滿，以書判超等授濟源尉，以正議登朝，拜右拾遺。升玉堂以謁圣君，陳格言以利天下。黃門侍郎張廷?，國之髦碩；洛州長史皇甫知常，人之標準。美公志行，嘗與請交，公精義入神，洞究奧賾。初睿宗踐祚，冥感祥符，睹元期於化元，啟成命於幽教，人所以佇非常之運，天所以歸億兆之心。元宗時在東宮，表公所言，請編史冊。時應令賦詩，御札批云：畢公之任，諒籍伊人。思入風雅，靈通神鬼。後以親累出為岐州司倉，轉(zhuǎn)同州司士。開元初，上以中都稍食，省河漕之徭。大農(nóng)器用，賦晉山之鐵，牧馬于歸獸之野，考室于迎春之宮。關(guān)中始置疏決鹽鐵箍春宮三使，詔以公為判官。明年，天子東行河堤，?去格獸之場，開濯龍之沼，停鑾上苑，留宴天泉，酒酣樂過，公獻賦以諷，於是有采章之錫。遷著作佐郎太子左贊善大夫都水使者?王府司馬豐王府和史中散大夫安州刺史。公為政，在上位畏于上，貞一，以守之，齊莊以蒞之。其始也居右正詞，王侯向慕，其終也疏通簡易，禮化興行。方將坐周召之堂，陳歌訓之典，法象魏，登天庭，而明德壽於中年，壯圖悲於下國。命矣！以某年月日，終於官舍，明年二月，葬于壽安之南原，遵遺命也。夫人河南郡君，尉遲鄂國公之孫，邛州刺史環(huán)之女也。抱含一之德，友于君子，受降神之祥，克生元輔。天寶四載，終於山陽別業(yè)，春終?焉，從周禮也。長子靈瓊，陳州太康主簿，紹家祚而命奪其祿。次子奉遙，有異學而天喪其文，荀陳同德，顏閔齊化。季子山南劍南道副元帥特進黃門侍郎同中書門下平章衛(wèi)國公鴻漸，身負蒼?，氣和鼎飪，以符合斯運，以道佐唐虞。文系訓謨，化齊混象，大勛格於皇極，厚寵揚于祖考。某府君先贈太常，再榮師保。夫人舊封宜陽，增號某郡。三錫桓公之命，是尊孟母之賢。惟公主忠孝，根仁義，事親有極致之道，執(zhí)喪有寧戚之哀，威廢鞭笞，慍忘誚讓，其立身也。冥觀天理，合含幽鑒，強志通於眾藝，敏行求于古人。考聲教，觀歷象，動合靈祗之贊，居順陰陽之和，其達誠也。憂喜極中，權(quán)利交喪，歷官十二，遠悔吝之形，春秋七十，抱純精之氣，其保終也。君子謂探命歷，誠也；專藥膳，孝也；補袞職，仲山之志也；頌王風，吉甫之才也；濟美，樂武之德也；有後，臧孫之慶也。宜乎正訓百代，垂鴻千古。存被先公之冕服，沒為天子之元老。勒鐘鼎，建廟堂，金石以頌聲，邱陵以表隧。乃假詞末學，觀德將來。銘曰：

　　於赫太師，德音孔遐。道之氣象，物之精華。文學鄒魯，羽儀邦家。選於帝庭，帝庭有儀。聞于宮府，宮府允?。明晦光耀，際含天機。識真紫極，建?青蒲。熊負金印，蛇蟠朱組。時哉功名，海變今古。精魂歸復，宜陽之下。我有家嗣，為王寶臣。德延沒世，功被生人。岸谷磅礴，邱陵故新。蒼蒼頌石，萬世遺塵。　　　　◇　云麾將軍郭公神道碑

　　山之西出將，地之右主兵。故前有辛、李之雄，後稱周、郭之盛，四族者，貔武其人，風?其氣，出入千載，戎狄憂之?；侍埔挥钪嬷酰瑪?shù)蠻夷之罪。太白上而天兵利，陰精盛而神將出。於是郭氏之室，世并五侯，丹華轂者三十人，分采地者三千戶。劍騎鼎食，氣蓋關(guān)山，開閣而珠履成行，宴享而山元滿座。中興之俊，鴻臚閑出。始以一劍，而震清海；年未三十，名冠?臺。位為國之長城，身主人之大命。銘旗羽葆，小韓侯之故事；龍旗青社，增召伯之舊封，則祖宗之盛，未始聞也。鴻臚即世，關(guān)隴不震，天其永思戡定之代，故盛業(yè)集於金吾。金吾名千里，即鴻臚之孫。出於荊藍之中，長於松柏之下。虎頭駢脅，曲踴雷聲；猿臂過挾?之材，鷹揚表下?之志。始以將門子往還隴上。開元中，西討石國，負羽先登，特拜游擊將軍折沖都尉。駕龍媒於殷路，舞雙劍於前席。二十六載，詔公與中使劉元復開蔥嶺，以功勝，虜不能軍。班師，授左武衛(wèi)將軍，特賜衣甲一副，起才也。後五載，有苑門之役，走射雕之群，拜左衛(wèi)將軍，嶺巖人陣，既成列而破；石城天險，不待戰(zhàn)而降。累遷左金吾衛(wèi)大將軍，驟兼玉門軍使，未行而遇疾。嗟乎！病生刮骨，志屈啖肝，累喉白刃之中，垂翅青?之上。以天寶十一載二月，薨于武威之地，春秋若干。夫人宏農(nóng)郡君楊氏，絳郡長史之孫，臨洮軍使云之女。河華茂氣，齊姜盛族；和于鳴鳳而外姻致駕，宜爾干母而君子好逑。始於龍劍雙飛，中而?虹獨感。春秋若干。有子一人，曰某。果毅都尉。山將種，塞下雄兒，周郎之豪勇冠軍，終子之精魂先返。年二十一，先公而夭。郭氏本自周王之穆，其在昔也；漢有司徒司空，魏有車騎驃騎。或竹馬垂信，或金玉稱豪。世后佐漢以補天，賢王筑館而為道。其在今也：一門三戟，六葉七侯。伊吾反昭于前，鴻臚特坐于後，長河萬里，敵國四方。每賓祭往來，?除大閱，望帶裳者知宗廟之盛，執(zhí)金鼓者成父子之軍。世德後來，公其濟美，則勛配祀典，中乏主祭之名；哀及路人，內(nèi)無朝哭之位。此窈窕之數(shù)，孰可問哉？猶子子鸞，善達禮以繼門族，樂主辨以濟險艱，荀令君為亡，趙將軍其有子？以十三載某月，葬我公于武東原，非緩也，實卜年。龍蟠天井，岡伏山形，?星象于元宮，起風煙于松闕。將軍鼓吹，回過細柳之營；天子路車，出祖茂陵之道。銘曰：

　　壯哉強魂，凜然風雨。一劍刳鯨，空拳搏虎。錫以?鼓，《角?》《角內(nèi)》倏?，も騎佩組。華彼莊姜，揄狄珩璜。言念君子，乃心無忘。精返太白，魂歸故鄉(xiāng)。雙墳巍然，流水湯湯。秦云如牛，澗石如羊。二龍於此，父子同岡。

　　　　◇　四鎮(zhèn)節(jié)度副使右金吾大將軍楊公神道碑　　昔我乃祖，世族關(guān)西，左華右河，前虢後晉。食唐虞之地，首韓魏之封，大輅??，彤弓之錫：此之謂保姓。在帝為高辛氏，在周為司徒，在秦為上卿，在漢為太尉：此之謂世祿。太尉之道齊宣父，大夫之文似相如：此之謂世德。內(nèi)史之采金虎，赤泉之斷江龍，袞州佐命於齊，驃騎重侯于晉，建公能官基業(yè)：此之謂武功。

　　公名和，字惟恭，河東人也。為高祖驃騎之曾孫。大父諱言，隋朝散大夫。國士經(jīng)術(shù)之奧，高論上庠，洎河海風塵，吳輿敗露，出補棣州蒲臺令，考諱楷，河州大夏縣令。以神明之化，出綰桐鄉(xiāng)，驥局于轅，蛇蟠于沼。公賢明本乎祖德，精勁因乎地氣，好兵有秦韓之俗，受學得孫吳之書。發(fā)跡洮隴，成功西極；仗劍出萬人，單車入絕域。則群兇下拜，室胡隧則漠地空（疑）所以利建侯成輅之賞。凡三破石國，再征蘇祿。開勃者三，誅達覓者一，始自弱水府別將至執(zhí)金吾，十五攻常冠軍鋒，大小百馀戰(zhàn)，竟終牖下。初開元中，群胡方盛，南寇于闐。公以中軍副鼓行而前，云火照于王庭，雷霆起於帳下。故羸師破竹，後騎建瓴，灌夫之勇也。二十七年，有詔四鎮(zhèn)諸軍，大出漢南壘，問罪蘇祿，洗兵滇河，旌甲數(shù)萬人，城池五十國。公以麾下為前四罪之名，有百牢之饋；酈生之奇也。後五載，有累姓之後來朝京師，金甲善馬，織文大貝，告于廟之室，旅于大庫之庭。公覽傳常遺風，鳥孫故事，井泉可數(shù)，談笑成功。上壯之，賜弓甲一副，廄馬二疋：伏波之美也。明年，元帥封常清署公行軍司馬都虞侯，西討石國，觀兵海隅。歷莎車，臨大夏，見條支之卵，飲郅支之頭。ピ兮赫兮，云卷萬里：博空之略也。自武衛(wèi)將軍四鎮(zhèn)經(jīng)略副使加云麾將軍兼于闐軍大使，其地兵甲之富，寶玉之林，公鎮(zhèn)以清靜，同其習俗，如鼓簧琴，政用大康。又遷金吾大將軍四鎮(zhèn)節(jié)度副使，金紫之貴，樊纓羽旄，雄風凜然，壯圖未極。方將戴衣冠於地表，會風雨於天庭，夢厲成災，明淫生戾。以十四載五月，薨於鎮(zhèn)西之官舍，春秋若干。夫人晉陽賈氏，彼美孟姜，顏如桃李。靈劍始合，泛于碧海之??；鴆雛漸沖，坐于金蓮之界。嗣子預，有霸王之略，好倜儻之奇。初以右武衛(wèi)郎將見於行在，天子美其談說，問以中興。遂西聚鐵關(guān)之兵，北稅堅昆之馬，起日城，開天郎，特拜左衛(wèi)將軍兼瓜州都督關(guān)西兵馬使，又遷伊西北庭都護，策茂勛也。誅門人以息群盜，設(shè)勇爵以酬諸戎，鍾鼓再考，も旄既備，可以答明君，告宗廟。揚于祖考，有銘篆之功；問於著黽，無松榆之舊。以月日輿次于某，葬我公于某所，禮也。於戲！昔齊方草昧而袞州降，隋室始創(chuàng)而驃騎興，當今受命而武作，豈公侯之美必復，將輔之跡有歸歟？中丞以炎聽于親宗，服于祖業(yè)，捧持簡牘，見托斯文。邱陵蒼蒼，歸于萬世。地連汾水之舊，基望虞鄉(xiāng)之古。祠遠蒼龍松寒口馬，晉人墮淚，如看峴首之碑；漢將焚舟，遙識祁連之家。銘曰：

　　偉哉忠壯，萬夫之冠。熊視三軍，鷹揚霄漢。星殞月窟，魄沈海畔。寥落英風，功名相半。我有令子，王之寶臣。勛參十亂，名畫麒麟。光華玉帳，出入朱輪。祠于上蔡，奉我先人。反葬何鄉(xiāng)？言歸晉土。蒲阪之北，汾陰東滸。?雨千峰，山河萬古。蟠青蛇兮負騰虎，埋金劍兮何時睹？

　　　　◇　云麾將軍李府君神道碑

　　斗極之下曰幽都，其氣骨立，其風精悍。常山之下曰涿野，其鎮(zhèn)碣石，其神蚩尤。海岳回抱，府君出焉；云龍感召，府君感焉。惟天永保唐運，故府君來朝，克生保臣，輔寧大業(yè)。坐中臺者二子，銘鼎鼐者六朝；當國宣九合之勛，升堂有八元之族。府君諱楷洛，先族漢校尉之裔也。世居其北，遂食堅昆之地，實主崆峒之人。大為王公，小為侯伯，其精薄日月，其動破山川。厥後東遷，復為鮮卑之右。府君英明淳渾，神踴天飛；威嚴生介胄之容，魁岸本山河之狀。雙舞長劍，左盤?周戈，虎嘯于窮溟，云從于大澤。有沈謀以忠中國，有長技以服諸戎。天子聞而思之，密命奇士，要之信誓。君子曰：井谷不可以游黽龍，蟻垤不可以栽松柏?；戳巳コ?，百里絕虞；尚父從周，樂生歸燕。此必精合於王霸魄見於祥符，宜乎萬方而趨，一言而感矣。是年冬，府君與帳下騎士言曰：「吾乃祖本漢將，辱于單于之庭。而今千年大恥，壯士當建功大國，上駕真龍。曷有遇風雨而泥蟠，無卷舒以蜿變？」由是奮躍遼海，翻飛上京。其來也戎竭生憂，其至也幽燕罷警。上御前殿，庭列千官，鍾石畢陳，君臣相賀。始問其姓，因賜以家族，特拜玉鈐衛(wèi)將軍。先賜以大弓文馬，又拜左奉宸內(nèi)供奉，升玉堂，餐沆瀣矣。帝曰：「余欲成幽都，殆死市?！鼓嗣秊樗贩接憮舸罂偣?，於是云麾鐵騎，川動地踴，左飲青海，北登狼山。帝曰：「余欲宅?夷，破鴨綠，擊??，俘林胡?！鼓嗣嬗闹萁?jīng)略使。於是間榆，橫障塞，三以奇伏，五以勝歸。帝曰：「余欲軍北方之野。」乃命府君為清軍。于是敵也無氣焰之作，士也無踴躍之勞。帝曰：「佘欲護?牧之使?！轨妒菓{列走隊，法掩亭院，神螭水瑞，孔阜充碩，帝曰：「余欲書日月之常，教熊羆之旅，咨爾職典彼朔方?！箯兔秊楣?jié)度副使。於是鎮(zhèn)之以德，宣之以威，師和年豐，罔或不若。帝曰：「余欲配勾陳之位，養(yǎng)死事之孤。」乃命府君為左羽林將軍。於是蓬頭射聲，上貫牛斗。帝曰：「余欲屠石堡，疇其代謀?！箖L曰府君，乃命佐中權(quán)，發(fā)大號。於是元黃灑血，玉石俱摧。載初中，兩蕃不庭。有詔府君尋盟舊國。單車從漢，二憾來同。戎狄變心，懼我為患。乘主客之勢，合豺狼之兇，甲興于門，車結(jié)其外。府君復為死地，甘為國羞，仰而騰駒，若與神遇，橫跳出於虎口，伏念嘆於龍顏，的盧之師，惡可喻也！吐蕃之寇河源，沖下憑突，矢石交作。府君以精騎一旅，濟河之南，萬火燎于他山，三軍出其閑道。驚寇四潰，重圍自解，加灶之奇，孰云多也？初府君將赴征西，謂所親曰：「余往必克敵，殆不能歸?！辜鞍鄮煫I捷，歿於中路。明達人之委，順君子終，鄧公之勇，曷其智也！至若秉季布之然諾，法穰苴之政教，動於軍志，舉合吏能。奇謀絕於揣摩，故事留於風俗。神對歷象，精合晦明。勤道不形，進而人莫見也；為政以德，寵而久彌尊也。

　　始自天后之末，至於圣皇之朝，前後錄功凡二十四命，食邑二千七百戶。封薊郡開國公，又加云麾將軍。參定國者兩朝，拖侯服者四紀，會兵車者百勝，出帳下者千人。國有事，未嘗不勤勞，無私可謂知禮。故得大命三錫，重侯累封，略車山元，藏於太室。壯圖未極，沉疾，生勞。臨合浦之秋，伏波將老；望河源之道，征虜不歸。共年某月日，薨于靈州懷定縣之師次，享年六十有七。追贈營州都督，賻物三百疋，米粟三百石。以明年某月日，詔葬於富平縣檀山原，禮也。夫人某郡都鴻臚卿某之女，異氣祥合，高門郁興。卜鄰也鍾鼎再懸，受祿也夔龍在席。元子太尉臨淮郡王兼侍中光弼，河圖鉤合，上感神精，磅礴於陰陽之和，同符於兇命之紀。次子將作監(jiān)光彥，氣舍精勁，仁服孝慈，列侯於千石之家，從事於四方之志。少子太保光進，命世忠義?？v橫知略，天之辰象，物之粹靈。乾元中，太尉以東諸侯三會于河，再以?ζ{髟矛}濟於淮海。天子美齊桓之志，系凡蔣之盟，以府君炳德丕赫，積流仁慶，追考功績，發(fā)於簡書，謚曰忠。累有裒贈，號韓國夫人。於是建廟堂，命宗祝。室有山龍之服，饗有金石之和，昭宣令圖，煥然銘篆。以炎掌史之官也，奉命為詞。徘徊大名，頌耿?有終有慶；慷慨觀德，美張仲為子為臣。銘曰：

　　茫茫上天，下降狼星。崆峒之野，??其形，於赫巨唐，風雨是經(jīng)。矧伊本邦，曷不來庭?；突透?，為國之翰。從順干戎，威讎剿亂。陰剛萃靈，渤碣精悍，（闕四字）。志不可玩。綿綿塞草，天地之下。北拒狼山，野無胡馬。殊勛大績，玉劍元社。天空武庫，海折昆侖。在昔遺慶，魯之臧孫。曰圣在天，勤於至道。既命太尉，亦崇太保。一門四龍，三作元老。赫赫元老，氣合清貞。白發(fā)垂冕，高堂有親。帝命韓國，胙於夫人。亦詔薊邱，下寵明神。左鑿貞石，垂於將來。矧我洪勛，上懸?臺。彼邱之頹，此澤之堆。悠悠令惠，萬古不回。

　　　　◇　唐贈范陽大都督忠烈公李公神道碑銘（并序）

　　秦霸也，張祿去魏；漢興也，淮陰離楚。龍鳴風雨之會，蛇變泥蟠之中。逶迤感通，精氣相合。斯冥契也，豈人力也？皇唐贈司空范陽大都督李公諱楷，其本出於隴西。八代祖節(jié)，後魏雁門太守，燕齊之亂，族沒鮮卑。東遷號良將之家，北部實大人之種。其生渤碣，其居戴斗，海塞回抱，興公之氣。天星下直，為國之祥，英氣混茫，熊據(jù)龍驤。望其形得山河之狀，睹其容見金鼓之威。神明為徒，義勇為器。久視中，以驍騎歲入于遼，西臨太原，南震燕趙。云火照干河上，天兵宿于北門。朝庭憂之，有命招諭，合以信誓，際于天人。話言感寤，撫劍嘆息。是歲以控弦之士七百騎，垂?入塞，解甲來朝。以其本枝，復賜李氏，授玉鈐衛(wèi)將軍左奉宸內(nèi)供奉。圖形云閣之中，置酒蓬萊之上，君臣相賀，羽衛(wèi)先光。君子曰，井谷不可以游黽龍，蟻垤不可以戴松柏。漢於是始靖，處於是始憂。是後殆??於鴨綠之野，覆林胡於榆關(guān)之外。北出障塞，懷其王庭；南救河源，復其死地。石壑之役，以一旅定三軍；冷陪之師，以虛聲破精勁。東封之歲，外將天軍，河湟未寧，西護監(jiān)收，云麾鐵騎，山動地踴，右據(jù)青海，北登狼山。冰泮則會師，風高則出塞?；释耢段骱?，王化敷於無外。故得大命三錫，天馬輅驂。定國難者兩朝，拖侯服者四紀；會兵車者百勝，出帳下者千人。國有事，未嘗不勤勞，無私可謂知禮。於戲！天道曖昧，胡星未殞。以營平之年，不終大用；以伏波之病，再出窮荒。天寶元年五月二十日，自河源薨于懷遠縣之師次，春秋六十七，贈營府都督。明年，詔葬于富平縣壇山原。維公智之大竇，神之異門，心和體剛，慮遠精徹。思乎耳目之外，行乎變化之中。震呼戎獯，嘯叱風?。貔虎之悍以禮成，百萬之強以謀勝。故鮮卑因之，以疲中國；天后取之，以空大漠，於中宗開朔方之地四百里，於睿宗食佐命之邑三千戶，於元宗則主禁衛(wèi)，吞諸戎。東西南北，動罔不克，御戎，安邊，凡十命焉。祚於後也：元子太尉中書令東都河南江淮等道副元帥臨?？ね豕忮?、少子太保御史大夫渭北?坊等州節(jié)度使武威郡王光進，負河圖以列四星，遇英主而當三杰。肅宗之功復區(qū)宇，更為桓文。今上之道訓華夷，并為召畢。乾元中，天子以公炳德丕赫，積仁流慶，大福再成，沒而不朽。乃命太常，追考功績，謚曰忠烈，贈司空范陽大都督。夫人贈號韓國夫人。於是建廟堂，命宗紀。室有山龍之服，樂有鍾石之和。昭宣令圖，是有銘篆。銘曰：

　　茫茫上象，降精於北。是生純臣，其在異國，矯矯府君，蔚其英靈。蛇蟠北極，鵬化南溟。來于本邦，會此天庭。風驅(qū)虎旅，晝食狼星。綿綿塞草，天隔華夏。北拒陰山，野無胡馬。殊勛大績，玉劍元社。天摧武庫，海折昆侖。在昔遺慶，惟魯臧孫。曰圣在天，勤于至道。既命太尉，又崇太保。一門四龍，二作元老。赫赫元老，氣舍清真。白發(fā)重冠，高堂有親。帝命韓國，胙于夫人。亦詔薊邱，下寵明神。彼邱之榛，此石之磷。悠悠令德，萬古清塵。

　　　　◇　承天皇后哀冊文

　　維大歷三年歲次景午四月乙未朔五日庚子，故齊王謚曰承天皇帝，妃張氏謚曰恭順皇后。天寶未，賊臣構(gòu)難，王從二圣南幸成都，自武功定策禁中，扈先帝於靈武，以是年八月薨於行在。今上錄功追遠詔謚鴻名。以大歷三年六月，遷座於咸陽，禮也。云?宿懸，天雞空響，建翠鳳，以雙引，度蒼龍而長往。皇帝慟極天倫，齋於閑館，望桂嶼之蕭颯，撫蘭臺之傷斷。爰詔近臣，遺音是纂。其詞曰：

　　皇圖氛氳，麗于天文。本枝百代，連華千載。維王斯會，其祥則大。祖武之烈，崇文之配。令德純粹，溫恭慈愛。和必有節(jié)，動而無悔。持盈以沖，明道若昧。金玉是式，鼓鐘於外。伊昔慶衍，維皇握圖。天孫載弄，甲觀晨趨。善問居講，嚴師服儒。瓊林秋實，寶萼晴敷?；视缅a土，苴茅剖符。大邦之翰，滄海之隅。遙分朱邸，近植青梧。愛鍾嘉會，寵被宸渥。從侍寢門，觀風太學。禮聞齒讓，聽辨聲樂。歷運中否，災鯨構(gòu)昏，初避夷狄，圣有昌言。王葉群議，天回乘轅。適於硭碭之野，進于閻闔之門。云趨河北，電掃中原。方從廟告，言守藩垣。忽川逝于東海，怨夜長于西園。嗚呼哀哉！志業(yè)見於屯蒙，勛名留于天壤。成宗?之有圣，悲歡愛之易喪。獨精聚而魂游，奉君親以長往。展我邦媛，德容可仰。魯館而家，齊風是長。翟拜三月，?歸百兩。豈鳳吹之有行，而虹銷之無像。嗚呼哀哉！帝念伊始，ㄧ容生憂。傷桂絆之幽臺，望山河之林邱。解劍龍而追慟，燭鴻徽以冥搜。駕之輅旗，服以冕裘，儼千官於天衛(wèi)，將合?而從周。嗚呼哀哉！笳鼓宵陳，河山曉發(fā)。地塊軋兮聲遠，天空同兮影沒。入幽隧之穹林，伏盤原之宮闕。嗚呼哀哉！考至公與至性，見為子兮為臣。臨難不忘其社稷，感時思致於君親。短而非病，逝豈同塵。惟芳名與盛德，可觀法以求仁。嗚呼哀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