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潘尼（二）
◇ 安身論
蓋崇德莫大乎安身，安身莫尚乎存正，存正莫重乎無私，無私莫深乎寡欲。是以君子安其身而後動，易其心而後語，定其交而後求，篤其志而後行。然則動者，吉兇之端也；語者，榮辱之主也；求者，利病之幾也；行者，安危之決也。故君子不妄動也，動必適其道；不徒語也，語必經(jīng)于理；不茍求也，求必適于義；不虛行也，行必由于正。夫然，用能免或系之兇，享自天之?。故身不安則殆，言不從則悖，（《藝文類聚》「從」作「順」。）交不審則惑，行不篤則危。四者行乎中，則憂患接乎外矣。憂患之接，必生于自私，而興于有欲。自私者不能成其私，有欲者不能濟(jì)其欲，理之至也。欲茍不濟(jì)，能無爭乎？私茍不從，能無伐乎？人人自私，家家有欲，眾欲并爭，群私交伐。爭，則亂之萌也；伐，則怨之府也。怨亂既構(gòu)，危害及之，得不懼乎？
然棄本要末之徒，戀進(jìn)忘退之士，莫不飾才銳智，抽鋒擢穎，傾側(cè)乎勢利之交，馳騁乎當(dāng)涂之務(wù)。朝有彈冠之朋，野有結(jié)綬之友，黨與熾于前，榮名扇其後。握權(quán)，則赴者鱗集；失寵，則散者瓦解；求利，則托刎頸之歡；爭路，則構(gòu)刻骨之隙。于是浮偽波騰，曲辯云沸，寒暑殊聲，朝夕異價，駑蹇希奔放之跡，鉛刀競一割之用。至于愛惡相攻，與奪交戰(zhàn)，誹謗?尊?沓，毀譽(yù)縱橫，君子務(wù)能，小人伐技，風(fēng)頹于上，俗弊于下。禍結(jié)而恨爭也不強(qiáng)，患至而悔伐之未辯，大者傾國喪家，次則覆身滅祀。其故何邪？豈不始于私欲而終于爭伐哉！
君子則不然。知自私之害公也，然後外其身；知有欲之傷德也，故遠(yuǎn)絕榮利；知爭競之遘災(zāi)也，故犯而不校；知好伐之招怨也，故有功而不德。安身而不為私，故身正而私全；慎言而不適欲，故言濟(jì)而欲從；定交而不求益，故交立而益厚；謹(jǐn)行而不求名，故行成而名美。止則立乎無私之域，行則由乎不爭之涂，必將通天下之理，而濟(jì)萬物之性。天下猶我，故與天下同其欲；己猶萬物，故與萬物同其利。
夫能保其安者，非謂崇生生之厚而耽逸豫之樂也，不忘危而已。有期進(jìn)者，非謂窮貴寵之榮而藉名位之重也，不忘退而已。存其治者，非謂嚴(yán)刑政之威而明司察之禁也，不忘亂而已。故寢蓬室，隱陋巷，披短褐，茹藜藿，環(huán)堵而居，易衣而出，茍存乎道，非不安也。雖坐華殿，載文軒，服黼繡，御方丈，重門而處，成列而行，不得與之齊榮。用天時，分地利，甘布衣，安藪澤，沾體涂足，耕而後食，茍崇乎德，非不進(jìn)也。雖居高位，饗重祿，執(zhí)權(quán)衡，握機(jī)秘，功蓋當(dāng)時，勢侔人主，不得與之比逸。遺意慮，沒才智，忘肝膽，棄形器，貌若無能，志若不及，茍正乎心，非不治也。雖繁計策，廣術(shù)藝，審刑名，峻法制，文辯流離，議論絕世，不得與之爭功。故安也者，安乎道者也。進(jìn)也者，進(jìn)乎德者也。治也者，治乎心者也。未有安身而不能保國家，進(jìn)德而不能處富貴，治心而不能治萬物者也。
然思危所以求安，慮退所以能進(jìn)，懼亂所以保治，戒亡所以獲存也。若乃弱志虛心，曠神遠(yuǎn)致，徙倚乎不拔之根，浮游乎無垠之外，不自貴于物而物宗焉，不自重于人而人敬焉?？捎H而不可慢也，可尊而不可遠(yuǎn)也。親之如不足，天下莫之能狎也；舉之如易勝，而當(dāng)世莫之能困也。達(dá)則濟(jì)其道而不榮也，窮則善其身而不悶也，用則立于上而非爭也，舍則藏于下而非讓也。夫榮之所不能動者，則辱之所不能加也；利之所不能勸者，則害之所不能嬰也；譽(yù)之所不能益者，則毀之所不能損也。
今之學(xué)者誠能釋自私之心，塞有欲之求，杜交爭之原，去矜伐之態(tài)，動則行乎至通之路，靜則入乎大順之門，泰則翔乎寥廓之宇，否則淪乎渾冥之泉，邪氣不能干其度，外物不能擾其神，哀樂不能蕩其守，死生不能易其真，而以造化為工匠，天地為陶鈞，名位為糟粕，勢利為埃塵，治其內(nèi)而不飾其外，求諸己而不假諸人，忠肅以奉上，愛敬以事親，可以御一體，可以牧萬民，可以處富貴，可以居賤貧，經(jīng)盛衰而不改，則庶幾乎能安身矣。（《晉書·潘尼傳》，又略見《藝文類聚》二十三。）
◇ 乘輿箴（并序）
《易》稱「有天地然後有人倫，有父子然後有君臣」。傳曰：「大者天地，其次君臣?！谷痪几缸又溃斓厝藗愔?，未有以先之者也。故天生蒸人而樹之君，使司牧之，將以導(dǎo)群生之性，而理萬物之情。豈以寵一人之身，極無量之欲，如斯而已哉！夫古之為君者，無欲而至公，故有茅茨土階之儉；而後之為君，有欲而自利，故有瑤臺瓊室之侈。無欲者，天下共推之；有欲者，天下共爭之。推之之極，雖禪代猶脫屣；爭之之極，雖劫殺而不避。故曰「天下非一人之天下，乃天下之天下」，安可求而得，辭而已者乎！
夫修諸己而化諸人，出乎邇而見乎遠(yuǎn)者，言行之謂也。故人主所患，莫甚于不知其過；而所美，莫美于好聞其過。若有君于此，而曰予必?zé)o過，唯其言而莫之違，斯孔子所謂其庶幾乎一言而喪國者也。蓋君子之過，如日月之蝕：過也，人皆見之；更也，人皆仰之。雖以堯、舜、湯、武之盛，必有誹謗之木，敢諫之鼓，盤杵之銘，無諱之史，所以閑其邪僻而納諸正道，其自維持如此之備。故箴規(guī)之興，將以救過補(bǔ)闕，然猶依違諷喻，使言之者無罪，聞之者足以自誡。先儒既援古義，舉內(nèi)外之殊，而高祖亦序六官，論成敗之要，義正辭約，又盡善矣。自《虞人箴》以至于《百官》，非唯規(guī)其所司，誠欲人主斟酌其得失焉?！洞呵飩鳌吩弧该俟袤鹜蹶I」，則亦天子之事也。
尼以為王者膺受命之期，當(dāng)神器之運(yùn)，總?cè)f機(jī)而撫四海，簡群才而審所授，孜孜于得人，汲汲于聞過，雖廷爭面折，猶將祈請而求焉。至于箴規(guī)，諫之順者，曷為獨(dú)闕之哉？是以不量其學(xué)陋思淺，因負(fù)擔(dān)之馀，嘗試撰而述之。不敢斥至尊之號，故以「乘輿」目篇。蓋帝王之事至大，而古今之變至眾，文繁而義詭，意局而辭野，將欲希企前賢，仿佛崇軌，譬猶丘坻之望華岱，恒星之系日月也，其不逮明矣。頌曰：
元元遂初，芒芒太始。清濁同流，玄黃錯?寺。上下弗形，尊卑靡紀(jì)。赫胥悠哉，大庭尚矣?；蕵O肇建，兩儀既分。彝倫永序，萬邦糾紛。國事明王，家奉嚴(yán)君。各有攸尊，德用不勤。羲農(nóng)已降，暨于夏殷。或禪或傳，乃質(zhì)乃文。
太上無名，下知有之。仁義不存，而人歸孝慈。無為無執(zhí)，何欲何思？忠信之薄，禮刑實滋。既譽(yù)既畏，以侮以欺。作誓作盟，而人始叛疑。煌煌四海，藹藹萬乘，匪賢焉倚，匪誓焉憑？左輔右弼，前疑後丞。一日萬機(jī)，業(yè)業(yè)兢兢。夫出其言善，則千里是應(yīng)；而莫余違，亦喪邦有徵。樞機(jī)之動，式以廢興。殷監(jiān)不遠(yuǎn)，若之何勿懲！
且厚味臘毒，豐屋生災(zāi)。辛作璇室，而夏興瑤臺。糟丘酒池，象箸玉杯。厥肴伊何？龍肝豹胎。惟此哲婦，職為亂階。殷用喪師，夏亦不恢。是以帝堯在位，茅茨不翦。周文日昃，昧旦丕顯。夫德?如毛，而或舉之者鮮。故《湯》有慚德，《武》未盡善。下世道衰，末俗化淺。耽樂逸游，荒淫沈湎。不式古訓(xùn)，而好是佞辯；不遵王路，而覆車是踐。成敗之效，載在先典。匪唯陵夷，厥世用殄。故曰樹君如之何？將人是司牧。視之猶傷，而知其寒燠。故能撫之斯柔，而敦之斯睦；無遠(yuǎn)不懷，靡思不服。夫豈厭縱一人，而玩其耳目；內(nèi)迷聲色，外荒馳逐；不修政事，而終于顛覆？ 昔唐氏授舜，舜亦命禹。受終納祖，丕承天序。放桀惟湯，克殷伊武。故禪代非一姓，社稷無常主。四岳三涂，九州之阻。彭蠡、洞庭，殷商之旅。虞夏之隆，非由尺土。而紂之百克，卒于絕緒。故王者無親，唯在擇人。傾蓋惟舊，白首乃新。望由釣夫，伊起有莘。負(fù)鼎鼓刀，而謀合圣神。□□□□□□□□夫豈借官左右，而取介近臣。蓋有國有家者，莫云我聰，或此面從；或謂我智，聽受未易。甘言美疾，鮮不為累。由夷逃寵，遠(yuǎn)于脫屣。柰何人主，位極則侈？
知人則哲，惟帝所難。唐朝既泰，四族作奸。周室既隆，而管、蔡不虔。匪我二圣，孰弭斯患？若九德咸受，俊?在官，君非臣莫治，臣非君莫安。故《書》美康哉，而《易》貴金蘭。有皇斯國，敢告納言。（《晉書·潘尼傳》，又略見《藝文類聚》十一。） ◇ 燈箴序
夫水火者，所以佐理天地、清成大化也。在天則日月麗焉，在地則水火存焉。（《御覽》八百六十九） ◇ 戴侍中銘
雅論弘博，逸藻波騰。（《書鈔》）
◇ 益州刺史楊恭侯碑
君□乾靈之醇德，挺一世之殊量，稟天然不渝之操，體蘭石芳堅之質(zhì)。夫其器膺弘濟(jì)，智能周達(dá)，窮不怨否，顯不矜泰。覆行則為?？?，吐言則成隱括。德實充于內(nèi)，而光華發(fā)乎外也。君發(fā)跡州國，委質(zhì)明主，自景皇帝攝政，文皇帝繼業(yè)，值天下多虞，疆場未靜。以君先帝所拔，懷寶後時，而深達(dá)遠(yuǎn)識，有經(jīng)國之量，故為腹心謀臣，而監(jiān)度政事焉。君出則簡練熊羆，職司是圖；入則從容諷議，盡規(guī)帷幄。其所以進(jìn)可替否、決疑定策者，皆言效于既往，而事簡于帝心。君再臨司官，三撫名郡，方將宣文德以來遠(yuǎn)，建武功于所牧。銘曰：天生蒸民，有類有則。誕育恭表，應(yīng)期秀特。文兼六行，武備七德。忠肅弘毅，柔嘉溫克。機(jī)事無瑕，臨疑不惑。我謀既精，我化既清。澤流河朔，勛著王庭。西南未夷，侯其是寧。上天不惠，早世潛靈。（《藝文類聚》五十）
◇ 給事黃門侍郎潘君碑
君遇孫秀之難，闔門受禍，故門生感覆醢以增慟，乃樹碑以紀(jì)事。
◇ 潘岳碑
君深達(dá)治體，垂化三宰。（《文選》任?《王文憲集·序》注） ◎ 潘滔
滔字陽仲，尼從子?；莸蹠r為太子洗馬散騎侍郎。懷帝時，東海王越以為司馬，轉(zhuǎn)長史，遷河南尹。
◇ 遺王接書 摯虞、卞玄仁并謂足下應(yīng)和鼎味，可無以應(yīng)秀才行。（《晉書·王接傳》。永寧初舉秀才，友人滎陽潘滔遺接書。） ◎ 顧榮
榮字彥先，吳國吳人，吳丞相雍孫。仕吳為黃門侍郎太子輔義都尉。入晉拜郎中，歷尚書郎，太子中舍人廷尉正。趙王倫篡位，遷大將軍長史。倫敗，齊王ぁ召為大司馬主簿，轉(zhuǎn)中書侍郎，封嘉興伯，轉(zhuǎn)太子中庶子。長沙王?召為驃騎長史，轉(zhuǎn)成都王穎丞相從事中郎，入兼侍中。惠帝西遷，避亂還吳。陳敏據(jù)江東，以為右將軍丹陽內(nèi)史；尋起兵攻敏，事平，復(fù)遷吳。懷帝徵侍中，不就。元帝為安東將軍，以為軍司馬，加散騎常侍。永嘉六年卒，表贈侍中、驃騎將軍開府儀同三司，謚曰元；及帝即晉王位，追封為公。有集五卷。
◇ 上安東將軍箋諫為鄭貴嬪祈禱廢事
昔文王父子兄弟乃有三圣，可謂窮理者也。而文王日晏不暇食，周公一沐三握發(fā)，何哉？誠以一日萬機(jī)，不可不理；一言蹉跌，患必及之故也。當(dāng)今衰季之末，屬亂離之運(yùn)，而天子流播，豺狼塞路，公宜露營野次，星言夙駕，伏軾怒蛙以募勇士，懸膽于庭以表辛苦。貴嬪未安，藥石實急；禱祀之事，誠復(fù)可修；豈有便塞參佐白事，斷賓客問訊？今強(qiáng)賊臨境，流言滿國，人心萬端，去就紛紜。愿沖虛納下，廣延俊彥，思畫今日之要，塞鬼道淫祀，弘九合之勤，雪天下之恥，則群生有賴，開泰有期矣。（《晉書·顧榮傳》）
◇ 上書言南土人士 陸士光貞正清貴，金玉其質(zhì)；甘季思忠款盡誠，膽干殊快；殷慶元質(zhì)略有明規(guī)，文武可施用；榮族兄公讓明亮守節(jié)，困不易操；會稽楊彥明、謝行言皆服膺儒教，足為公望；賀生沈潛，青云之士；陶恭兄弟才干雖少，實事極佳。凡此諸人，皆南金也。（《晉書·顧榮傳》。榮又言云云，書奏，皆納之。） ◇ 與親故書
傳長虞為司隸，勁直忠果，劾按驚人；雖非周才，偏亮可貴也。（《晉書·傅咸傳》）
◇ 與楊彥明書
吾為齊王主簿，恒慮禍及，見刀與繩，每欲自殺，但人不知耳。（《晉書·顧榮傳》） ◇ 與鄉(xiāng)人書
士光氣裁屬，慮其性命，言之傷心矣。（《晉書·陸曄傳》）
◎ 顧和
和字君孝，榮族子。王導(dǎo)為揚(yáng)州，辟從事，累遷司徒掾；尋為長水校尉東海王沖主簿。永昌初，除司徒左曹掾。太寧初，王敦請為主簿，遷太子舍人、車騎參軍、護(hù)軍長史。王導(dǎo)為揚(yáng)州，請為別駕，遷散騎侍郎。司空郄鑒請為長史，領(lǐng)晉陵太守。咸康初拜御史中丞，遷侍中，轉(zhuǎn)吏部尚書，徙領(lǐng)軍將軍、太常卿、國子祭酒。康帝時遷尚書仆射，更拜銀青光祿大夫，領(lǐng)國子祭酒，遷尚書令。太和七年遜位，拜左光祿大夫。卒贈侍中司空，謚曰穆。有集五卷。 ◇ 議祀南北郊表
太始中，合二至之祀于二郊。北郊之月，古無明文，或以夏至，或同用陽復(fù)。漢光武正月辛未，始建北郊，此則與南郊同月。及中興草創(chuàng)，百度從簡，合北郊于一丘。憲章未備，權(quán)用斯禮，蓋時宜也。至咸和中，議別立北郊，同用正月。魏承後漢，正月祭天以地配，而稱《周禮》三王之郊，一用夏正。（《宋書·禮志三》?？档劢ㄔ?，將北郊，有疑議。太常顧和表云云，于是從和議。）
◇ 表濟(jì)南王宜奪服
為人後者，降其所生，奪天屬之性，明至公之義。降殺節(jié)文，著于周典。案濟(jì)南王統(tǒng)，昔為庶母居廬持重，違冒禮度，肆其私情，宜以禮奪服。（《通典》八十二。穆帝永和中，尚書令顧和表云云。）
◇ 上言拜三公不應(yīng)設(shè)樂服冕
臨軒拜三公，不應(yīng)有樂。和云《禮》無其文。案衛(wèi)宏撰漢儀，拜丞相亦無樂。古之燕饗有樂者，以暢賓主之歡耳。今拜三公，事畢于階庭，禮成于拜立，歡宴未交，無事于樂。又案六冕之服，主于祭祀，唯婚特用之，他事未見服冕者；故拜公不應(yīng)服冕。（《通典》七十一，咸康三年。）
◇ 諫假保母周氏名號疏
周保?圣躬，不遺其勛，第舍供給擬于戚屬，恩澤所加已為過隆。若假名號，記籍未見明比。惟漢靈帝以乳母趙嬈為平氏君，此末代之私恩，非先代之令典。且君舉必書，將軌物垂則。書而不法，後嗣何觀！（《晉書·顧和傳》）
◇ 奏復(fù)冕旒舊章
舊冕十有二旒，皆用玉珠，今用雜珠等，非禮。若不能用玉，可用白璇珠。（《晉書·顧和傳》。中興舊章多闕，而冕旒飾以翡翠珊瑚，及雜珠等。和奏，成帝下太常改之。） ◇ 奏劾謝尚擅殺陳干事
尚先劾奸贓罪，入甲戍赦，聽自首減死。而尚近表云?包藏奸猾，輒收行刑。?事狀自郡，非犯軍戎，不由都督。案尚蒙親賢之舉，荷文武之任，不能為國惜體，平心聽斷，內(nèi)挾小憾，肆其威虐，遠(yuǎn)近怪愕，莫不解體。尚忝外屬，宥之有典，至于下吏，宜正刑辟。（《晉書·顧和傳》）
◇ 奏禁喪服違制
禮所以軌物成教，故有國家者莫不崇正明本，以一其統(tǒng)，斯人倫之紀(jì)，不二之道也。為人後者，降其所出，奪天屬之性，顯至公之義，降殺節(jié)文，著于周典。案汝南王統(tǒng)為庶母居廬服重，江夏公衛(wèi)崇本由疏屬，開國之緒，近喪所生，復(fù)行重制，違冒禮度，肆其私情。閭閻許其過厚，談?wù)吣詾榉?，則政道陵遲由乎禮廢，憲章?替始于容違。若弗糾正，無以齊物。皆可下太常奪服。若不祗王命，應(yīng)加貶黜。（《晉書·顧和傳》）
◇ 奔喪議
案《禮記》曾子問：「父母之喪，既引及涂，聞君薨，如之何？」《谷梁傳》曰：「周人、魯人各有喪，周人吊。魯人不吊，周人雖有喪，遣人可也。魯人當(dāng)親行事，故不吊也?！梗ā锻ǖ洹钒耸档劢ㄔ酰袝蜕漕櫤妥h。）
◎ 蘇宙 宙，趙國人。泰始末，太守曹志召為功曹，後遷鎮(zhèn)東司馬。元康中入為國子博士。
◇ 移國子博士自理
郡將曹公昔臨弊國，見接有布衣之交，高游盡歡，謂千年可畢。不意後會，逼為功曹，尋被州召，不為公察孝也。欲深其罪，崇飾虛名，以惑明時。宙雖不德，數(shù)受教于君子，寧有故將之喪，而忘奔赴之哀，過蒙殊恩，忝佐方岳，銜命守制，無因致身。禮聞父母喪，不得奔赴，為位斂發(fā)成踴襲?，割孝子之心，以終君之命，謂之禮也。往聞喪設(shè)盡哀，仰則先哲，俯順王度，儀型古典，不失舊物。若此為罪，不敢逃刑。聞兇則因發(fā)健步，書吊嫡孫。健步回說，喪己還東阿，留書付其從子綜。宙尋被召為博士，王事敦我，不皇啟處。如宙兇薄，天討其罪，孤獨(dú)無子，代之哀人也。案《谷梁傳》曰：「周人有喪，魯人有喪，周人吊，魯人不吊。魯人曰：『吾君親之者也，使大夫則不可?！弧怪苋藛?，魯人不吊，是其下成康未為久也。禮無臣祭君之文，時俗之所行，非先王之令典也。庶子不得祭父。臣之祭君也，求之禮傳，無吊祭之文。（《通典》九十九）
◇ 安身論
蓋崇德莫大乎安身，安身莫尚乎存正，存正莫重乎無私，無私莫深乎寡欲。是以君子安其身而後動，易其心而後語，定其交而後求，篤其志而後行。然則動者，吉兇之端也；語者，榮辱之主也；求者，利病之幾也；行者，安危之決也。故君子不妄動也，動必適其道；不徒語也，語必經(jīng)于理；不茍求也，求必適于義；不虛行也，行必由于正。夫然，用能免或系之兇，享自天之?。故身不安則殆，言不從則悖，（《藝文類聚》「從」作「順」。）交不審則惑，行不篤則危。四者行乎中，則憂患接乎外矣。憂患之接，必生于自私，而興于有欲。自私者不能成其私，有欲者不能濟(jì)其欲，理之至也。欲茍不濟(jì)，能無爭乎？私茍不從，能無伐乎？人人自私，家家有欲，眾欲并爭，群私交伐。爭，則亂之萌也；伐，則怨之府也。怨亂既構(gòu)，危害及之，得不懼乎？
然棄本要末之徒，戀進(jìn)忘退之士，莫不飾才銳智，抽鋒擢穎，傾側(cè)乎勢利之交，馳騁乎當(dāng)涂之務(wù)。朝有彈冠之朋，野有結(jié)綬之友，黨與熾于前，榮名扇其後。握權(quán)，則赴者鱗集；失寵，則散者瓦解；求利，則托刎頸之歡；爭路，則構(gòu)刻骨之隙。于是浮偽波騰，曲辯云沸，寒暑殊聲，朝夕異價，駑蹇希奔放之跡，鉛刀競一割之用。至于愛惡相攻，與奪交戰(zhàn)，誹謗?尊?沓，毀譽(yù)縱橫，君子務(wù)能，小人伐技，風(fēng)頹于上，俗弊于下。禍結(jié)而恨爭也不強(qiáng)，患至而悔伐之未辯，大者傾國喪家，次則覆身滅祀。其故何邪？豈不始于私欲而終于爭伐哉！
君子則不然。知自私之害公也，然後外其身；知有欲之傷德也，故遠(yuǎn)絕榮利；知爭競之遘災(zāi)也，故犯而不校；知好伐之招怨也，故有功而不德。安身而不為私，故身正而私全；慎言而不適欲，故言濟(jì)而欲從；定交而不求益，故交立而益厚；謹(jǐn)行而不求名，故行成而名美。止則立乎無私之域，行則由乎不爭之涂，必將通天下之理，而濟(jì)萬物之性。天下猶我，故與天下同其欲；己猶萬物，故與萬物同其利。
夫能保其安者，非謂崇生生之厚而耽逸豫之樂也，不忘危而已。有期進(jìn)者，非謂窮貴寵之榮而藉名位之重也，不忘退而已。存其治者，非謂嚴(yán)刑政之威而明司察之禁也，不忘亂而已。故寢蓬室，隱陋巷，披短褐，茹藜藿，環(huán)堵而居，易衣而出，茍存乎道，非不安也。雖坐華殿，載文軒，服黼繡，御方丈，重門而處，成列而行，不得與之齊榮。用天時，分地利，甘布衣，安藪澤，沾體涂足，耕而後食，茍崇乎德，非不進(jìn)也。雖居高位，饗重祿，執(zhí)權(quán)衡，握機(jī)秘，功蓋當(dāng)時，勢侔人主，不得與之比逸。遺意慮，沒才智，忘肝膽，棄形器，貌若無能，志若不及，茍正乎心，非不治也。雖繁計策，廣術(shù)藝，審刑名，峻法制，文辯流離，議論絕世，不得與之爭功。故安也者，安乎道者也。進(jìn)也者，進(jìn)乎德者也。治也者，治乎心者也。未有安身而不能保國家，進(jìn)德而不能處富貴，治心而不能治萬物者也。
然思危所以求安，慮退所以能進(jìn)，懼亂所以保治，戒亡所以獲存也。若乃弱志虛心，曠神遠(yuǎn)致，徙倚乎不拔之根，浮游乎無垠之外，不自貴于物而物宗焉，不自重于人而人敬焉?？捎H而不可慢也，可尊而不可遠(yuǎn)也。親之如不足，天下莫之能狎也；舉之如易勝，而當(dāng)世莫之能困也。達(dá)則濟(jì)其道而不榮也，窮則善其身而不悶也，用則立于上而非爭也，舍則藏于下而非讓也。夫榮之所不能動者，則辱之所不能加也；利之所不能勸者，則害之所不能嬰也；譽(yù)之所不能益者，則毀之所不能損也。
今之學(xué)者誠能釋自私之心，塞有欲之求，杜交爭之原，去矜伐之態(tài)，動則行乎至通之路，靜則入乎大順之門，泰則翔乎寥廓之宇，否則淪乎渾冥之泉，邪氣不能干其度，外物不能擾其神，哀樂不能蕩其守，死生不能易其真，而以造化為工匠，天地為陶鈞，名位為糟粕，勢利為埃塵，治其內(nèi)而不飾其外，求諸己而不假諸人，忠肅以奉上，愛敬以事親，可以御一體，可以牧萬民，可以處富貴，可以居賤貧，經(jīng)盛衰而不改，則庶幾乎能安身矣。（《晉書·潘尼傳》，又略見《藝文類聚》二十三。）
◇ 乘輿箴（并序）
《易》稱「有天地然後有人倫，有父子然後有君臣」。傳曰：「大者天地，其次君臣?！谷痪几缸又溃斓厝藗愔?，未有以先之者也。故天生蒸人而樹之君，使司牧之，將以導(dǎo)群生之性，而理萬物之情。豈以寵一人之身，極無量之欲，如斯而已哉！夫古之為君者，無欲而至公，故有茅茨土階之儉；而後之為君，有欲而自利，故有瑤臺瓊室之侈。無欲者，天下共推之；有欲者，天下共爭之。推之之極，雖禪代猶脫屣；爭之之極，雖劫殺而不避。故曰「天下非一人之天下，乃天下之天下」，安可求而得，辭而已者乎！
夫修諸己而化諸人，出乎邇而見乎遠(yuǎn)者，言行之謂也。故人主所患，莫甚于不知其過；而所美，莫美于好聞其過。若有君于此，而曰予必?zé)o過，唯其言而莫之違，斯孔子所謂其庶幾乎一言而喪國者也。蓋君子之過，如日月之蝕：過也，人皆見之；更也，人皆仰之。雖以堯、舜、湯、武之盛，必有誹謗之木，敢諫之鼓，盤杵之銘，無諱之史，所以閑其邪僻而納諸正道，其自維持如此之備。故箴規(guī)之興，將以救過補(bǔ)闕，然猶依違諷喻，使言之者無罪，聞之者足以自誡。先儒既援古義，舉內(nèi)外之殊，而高祖亦序六官，論成敗之要，義正辭約，又盡善矣。自《虞人箴》以至于《百官》，非唯規(guī)其所司，誠欲人主斟酌其得失焉?！洞呵飩鳌吩弧该俟袤鹜蹶I」，則亦天子之事也。
尼以為王者膺受命之期，當(dāng)神器之運(yùn)，總?cè)f機(jī)而撫四海，簡群才而審所授，孜孜于得人，汲汲于聞過，雖廷爭面折，猶將祈請而求焉。至于箴規(guī)，諫之順者，曷為獨(dú)闕之哉？是以不量其學(xué)陋思淺，因負(fù)擔(dān)之馀，嘗試撰而述之。不敢斥至尊之號，故以「乘輿」目篇。蓋帝王之事至大，而古今之變至眾，文繁而義詭，意局而辭野，將欲希企前賢，仿佛崇軌，譬猶丘坻之望華岱，恒星之系日月也，其不逮明矣。頌曰：
元元遂初，芒芒太始。清濁同流，玄黃錯?寺。上下弗形，尊卑靡紀(jì)。赫胥悠哉，大庭尚矣?；蕵O肇建，兩儀既分。彝倫永序，萬邦糾紛。國事明王，家奉嚴(yán)君。各有攸尊，德用不勤。羲農(nóng)已降，暨于夏殷。或禪或傳，乃質(zhì)乃文。
太上無名，下知有之。仁義不存，而人歸孝慈。無為無執(zhí)，何欲何思？忠信之薄，禮刑實滋。既譽(yù)既畏，以侮以欺。作誓作盟，而人始叛疑。煌煌四海，藹藹萬乘，匪賢焉倚，匪誓焉憑？左輔右弼，前疑後丞。一日萬機(jī)，業(yè)業(yè)兢兢。夫出其言善，則千里是應(yīng)；而莫余違，亦喪邦有徵。樞機(jī)之動，式以廢興。殷監(jiān)不遠(yuǎn)，若之何勿懲！
且厚味臘毒，豐屋生災(zāi)。辛作璇室，而夏興瑤臺。糟丘酒池，象箸玉杯。厥肴伊何？龍肝豹胎。惟此哲婦，職為亂階。殷用喪師，夏亦不恢。是以帝堯在位，茅茨不翦。周文日昃，昧旦丕顯。夫德?如毛，而或舉之者鮮。故《湯》有慚德，《武》未盡善。下世道衰，末俗化淺。耽樂逸游，荒淫沈湎。不式古訓(xùn)，而好是佞辯；不遵王路，而覆車是踐。成敗之效，載在先典。匪唯陵夷，厥世用殄。故曰樹君如之何？將人是司牧。視之猶傷，而知其寒燠。故能撫之斯柔，而敦之斯睦；無遠(yuǎn)不懷，靡思不服。夫豈厭縱一人，而玩其耳目；內(nèi)迷聲色，外荒馳逐；不修政事，而終于顛覆？ 昔唐氏授舜，舜亦命禹。受終納祖，丕承天序。放桀惟湯，克殷伊武。故禪代非一姓，社稷無常主。四岳三涂，九州之阻。彭蠡、洞庭，殷商之旅。虞夏之隆，非由尺土。而紂之百克，卒于絕緒。故王者無親，唯在擇人。傾蓋惟舊，白首乃新。望由釣夫，伊起有莘。負(fù)鼎鼓刀，而謀合圣神。□□□□□□□□夫豈借官左右，而取介近臣。蓋有國有家者，莫云我聰，或此面從；或謂我智，聽受未易。甘言美疾，鮮不為累。由夷逃寵，遠(yuǎn)于脫屣。柰何人主，位極則侈？
知人則哲，惟帝所難。唐朝既泰，四族作奸。周室既隆，而管、蔡不虔。匪我二圣，孰弭斯患？若九德咸受，俊?在官，君非臣莫治，臣非君莫安。故《書》美康哉，而《易》貴金蘭。有皇斯國，敢告納言。（《晉書·潘尼傳》，又略見《藝文類聚》十一。） ◇ 燈箴序
夫水火者，所以佐理天地、清成大化也。在天則日月麗焉，在地則水火存焉。（《御覽》八百六十九） ◇ 戴侍中銘
雅論弘博，逸藻波騰。（《書鈔》）
◇ 益州刺史楊恭侯碑
君□乾靈之醇德，挺一世之殊量，稟天然不渝之操，體蘭石芳堅之質(zhì)。夫其器膺弘濟(jì)，智能周達(dá)，窮不怨否，顯不矜泰。覆行則為?？?，吐言則成隱括。德實充于內(nèi)，而光華發(fā)乎外也。君發(fā)跡州國，委質(zhì)明主，自景皇帝攝政，文皇帝繼業(yè)，值天下多虞，疆場未靜。以君先帝所拔，懷寶後時，而深達(dá)遠(yuǎn)識，有經(jīng)國之量，故為腹心謀臣，而監(jiān)度政事焉。君出則簡練熊羆，職司是圖；入則從容諷議，盡規(guī)帷幄。其所以進(jìn)可替否、決疑定策者，皆言效于既往，而事簡于帝心。君再臨司官，三撫名郡，方將宣文德以來遠(yuǎn)，建武功于所牧。銘曰：天生蒸民，有類有則。誕育恭表，應(yīng)期秀特。文兼六行，武備七德。忠肅弘毅，柔嘉溫克。機(jī)事無瑕，臨疑不惑。我謀既精，我化既清。澤流河朔，勛著王庭。西南未夷，侯其是寧。上天不惠，早世潛靈。（《藝文類聚》五十）
◇ 給事黃門侍郎潘君碑
君遇孫秀之難，闔門受禍，故門生感覆醢以增慟，乃樹碑以紀(jì)事。
◇ 潘岳碑
君深達(dá)治體，垂化三宰。（《文選》任?《王文憲集·序》注） ◎ 潘滔
滔字陽仲，尼從子?；莸蹠r為太子洗馬散騎侍郎。懷帝時，東海王越以為司馬，轉(zhuǎn)長史，遷河南尹。
◇ 遺王接書 摯虞、卞玄仁并謂足下應(yīng)和鼎味，可無以應(yīng)秀才行。（《晉書·王接傳》。永寧初舉秀才，友人滎陽潘滔遺接書。） ◎ 顧榮
榮字彥先，吳國吳人，吳丞相雍孫。仕吳為黃門侍郎太子輔義都尉。入晉拜郎中，歷尚書郎，太子中舍人廷尉正。趙王倫篡位，遷大將軍長史。倫敗，齊王ぁ召為大司馬主簿，轉(zhuǎn)中書侍郎，封嘉興伯，轉(zhuǎn)太子中庶子。長沙王?召為驃騎長史，轉(zhuǎn)成都王穎丞相從事中郎，入兼侍中。惠帝西遷，避亂還吳。陳敏據(jù)江東，以為右將軍丹陽內(nèi)史；尋起兵攻敏，事平，復(fù)遷吳。懷帝徵侍中，不就。元帝為安東將軍，以為軍司馬，加散騎常侍。永嘉六年卒，表贈侍中、驃騎將軍開府儀同三司，謚曰元；及帝即晉王位，追封為公。有集五卷。
◇ 上安東將軍箋諫為鄭貴嬪祈禱廢事
昔文王父子兄弟乃有三圣，可謂窮理者也。而文王日晏不暇食，周公一沐三握發(fā)，何哉？誠以一日萬機(jī)，不可不理；一言蹉跌，患必及之故也。當(dāng)今衰季之末，屬亂離之運(yùn)，而天子流播，豺狼塞路，公宜露營野次，星言夙駕，伏軾怒蛙以募勇士，懸膽于庭以表辛苦。貴嬪未安，藥石實急；禱祀之事，誠復(fù)可修；豈有便塞參佐白事，斷賓客問訊？今強(qiáng)賊臨境，流言滿國，人心萬端，去就紛紜。愿沖虛納下，廣延俊彥，思畫今日之要，塞鬼道淫祀，弘九合之勤，雪天下之恥，則群生有賴，開泰有期矣。（《晉書·顧榮傳》）
◇ 上書言南土人士 陸士光貞正清貴，金玉其質(zhì)；甘季思忠款盡誠，膽干殊快；殷慶元質(zhì)略有明規(guī)，文武可施用；榮族兄公讓明亮守節(jié)，困不易操；會稽楊彥明、謝行言皆服膺儒教，足為公望；賀生沈潛，青云之士；陶恭兄弟才干雖少，實事極佳。凡此諸人，皆南金也。（《晉書·顧榮傳》。榮又言云云，書奏，皆納之。） ◇ 與親故書
傳長虞為司隸，勁直忠果，劾按驚人；雖非周才，偏亮可貴也。（《晉書·傅咸傳》）
◇ 與楊彥明書
吾為齊王主簿，恒慮禍及，見刀與繩，每欲自殺，但人不知耳。（《晉書·顧榮傳》） ◇ 與鄉(xiāng)人書
士光氣裁屬，慮其性命，言之傷心矣。（《晉書·陸曄傳》）
◎ 顧和
和字君孝，榮族子。王導(dǎo)為揚(yáng)州，辟從事，累遷司徒掾；尋為長水校尉東海王沖主簿。永昌初，除司徒左曹掾。太寧初，王敦請為主簿，遷太子舍人、車騎參軍、護(hù)軍長史。王導(dǎo)為揚(yáng)州，請為別駕，遷散騎侍郎。司空郄鑒請為長史，領(lǐng)晉陵太守。咸康初拜御史中丞，遷侍中，轉(zhuǎn)吏部尚書，徙領(lǐng)軍將軍、太常卿、國子祭酒。康帝時遷尚書仆射，更拜銀青光祿大夫，領(lǐng)國子祭酒，遷尚書令。太和七年遜位，拜左光祿大夫。卒贈侍中司空，謚曰穆。有集五卷。 ◇ 議祀南北郊表
太始中，合二至之祀于二郊。北郊之月，古無明文，或以夏至，或同用陽復(fù)。漢光武正月辛未，始建北郊，此則與南郊同月。及中興草創(chuàng)，百度從簡，合北郊于一丘。憲章未備，權(quán)用斯禮，蓋時宜也。至咸和中，議別立北郊，同用正月。魏承後漢，正月祭天以地配，而稱《周禮》三王之郊，一用夏正。（《宋書·禮志三》?？档劢ㄔ?，將北郊，有疑議。太常顧和表云云，于是從和議。）
◇ 表濟(jì)南王宜奪服
為人後者，降其所生，奪天屬之性，明至公之義。降殺節(jié)文，著于周典。案濟(jì)南王統(tǒng)，昔為庶母居廬持重，違冒禮度，肆其私情，宜以禮奪服。（《通典》八十二。穆帝永和中，尚書令顧和表云云。）
◇ 上言拜三公不應(yīng)設(shè)樂服冕
臨軒拜三公，不應(yīng)有樂。和云《禮》無其文。案衛(wèi)宏撰漢儀，拜丞相亦無樂。古之燕饗有樂者，以暢賓主之歡耳。今拜三公，事畢于階庭，禮成于拜立，歡宴未交，無事于樂。又案六冕之服，主于祭祀，唯婚特用之，他事未見服冕者；故拜公不應(yīng)服冕。（《通典》七十一，咸康三年。）
◇ 諫假保母周氏名號疏
周保?圣躬，不遺其勛，第舍供給擬于戚屬，恩澤所加已為過隆。若假名號，記籍未見明比。惟漢靈帝以乳母趙嬈為平氏君，此末代之私恩，非先代之令典。且君舉必書，將軌物垂則。書而不法，後嗣何觀！（《晉書·顧和傳》）
◇ 奏復(fù)冕旒舊章
舊冕十有二旒，皆用玉珠，今用雜珠等，非禮。若不能用玉，可用白璇珠。（《晉書·顧和傳》。中興舊章多闕，而冕旒飾以翡翠珊瑚，及雜珠等。和奏，成帝下太常改之。） ◇ 奏劾謝尚擅殺陳干事
尚先劾奸贓罪，入甲戍赦，聽自首減死。而尚近表云?包藏奸猾，輒收行刑。?事狀自郡，非犯軍戎，不由都督。案尚蒙親賢之舉，荷文武之任，不能為國惜體，平心聽斷，內(nèi)挾小憾，肆其威虐，遠(yuǎn)近怪愕，莫不解體。尚忝外屬，宥之有典，至于下吏，宜正刑辟。（《晉書·顧和傳》）
◇ 奏禁喪服違制
禮所以軌物成教，故有國家者莫不崇正明本，以一其統(tǒng)，斯人倫之紀(jì)，不二之道也。為人後者，降其所出，奪天屬之性，顯至公之義，降殺節(jié)文，著于周典。案汝南王統(tǒng)為庶母居廬服重，江夏公衛(wèi)崇本由疏屬，開國之緒，近喪所生，復(fù)行重制，違冒禮度，肆其私情。閭閻許其過厚，談?wù)吣詾榉?，則政道陵遲由乎禮廢，憲章?替始于容違。若弗糾正，無以齊物。皆可下太常奪服。若不祗王命，應(yīng)加貶黜。（《晉書·顧和傳》）
◇ 奔喪議
案《禮記》曾子問：「父母之喪，既引及涂，聞君薨，如之何？」《谷梁傳》曰：「周人、魯人各有喪，周人吊。魯人不吊，周人雖有喪，遣人可也。魯人當(dāng)親行事，故不吊也?！梗ā锻ǖ洹钒耸档劢ㄔ酰袝蜕漕櫤妥h。）
◎ 蘇宙 宙，趙國人。泰始末，太守曹志召為功曹，後遷鎮(zhèn)東司馬。元康中入為國子博士。
◇ 移國子博士自理
郡將曹公昔臨弊國，見接有布衣之交，高游盡歡，謂千年可畢。不意後會，逼為功曹，尋被州召，不為公察孝也。欲深其罪，崇飾虛名，以惑明時。宙雖不德，數(shù)受教于君子，寧有故將之喪，而忘奔赴之哀，過蒙殊恩，忝佐方岳，銜命守制，無因致身。禮聞父母喪，不得奔赴，為位斂發(fā)成踴襲?，割孝子之心，以終君之命，謂之禮也。往聞喪設(shè)盡哀，仰則先哲，俯順王度，儀型古典，不失舊物。若此為罪，不敢逃刑。聞兇則因發(fā)健步，書吊嫡孫。健步回說，喪己還東阿，留書付其從子綜。宙尋被召為博士，王事敦我，不皇啟處。如宙兇薄，天討其罪，孤獨(dú)無子，代之哀人也。案《谷梁傳》曰：「周人有喪，魯人有喪，周人吊，魯人不吊。魯人曰：『吾君親之者也，使大夫則不可?！弧怪苋藛?，魯人不吊，是其下成康未為久也。禮無臣祭君之文，時俗之所行，非先王之令典也。庶子不得祭父。臣之祭君也，求之禮傳，無吊祭之文。（《通典》九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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