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 《易》曰：利貞者，性情也。性者，本質(zhì)也。情者，外染也，色之別名。事於最末，故居於癸。 【高唐賦》（并序）】 《漢書注》曰：云夢中高唐之臺。此賦蓋假設(shè)其事，風(fēng)諫淫惑也。 ※宋玉 昔者，楚襄王與宋玉游於云夢之臺，《史記》曰：楚懷王薨，太子橫立，為頃襄王。《漢書·音義》張揖曰：云夢，楚藪也，在南郡華容縣，其中有臺館。望高唐之觀。其上獨(dú)有云氣，崒兮直上，忽兮改容，須臾之間，變化無窮?！稜栄拧吩唬簫屨撸瑓?。注：謂山峰頭巉嵒然，言云氣形似於山。王問玉曰：“此何氣也？”玉對曰：“所謂朝云者也?！蓖踉唬汉沃^朝云？玉曰：昔者，先王嘗游高唐，怠而晝寢，鄭玄曰：寢，臥息也。夢見一婦人，曰：妾，巫山之女也，《襄陽耆舊傳》曰：赤帝女曰姚姬，未行而卒，葬於巫山之陽，故曰巫山之女。楚懷王游於高唐，晝寢，夢見與神遇，自稱是巫山之女，王因幸之。遂為置觀於巫山之南，號為朝云。后至襄王時(shí)，復(fù)游高唐。為高唐之客，自言為高唐之客。聞君游高唐，原薦枕席。薦，進(jìn)也。欲親進(jìn)於枕席，求親昵之意也。王因幸之。去而辭曰：妾在巫山之陽，高丘之阻，山南曰陽，土高曰丘?！稘h書注》曰：巫山在南郡巫縣。阻，險(xiǎn)也。旦為朝云，暮為行雨，朝云行雨，神女之美也。朝朝暮暮，陽臺之下。旦朝視之，如言故為立廟，號曰朝云。王曰：朝云始出，狀若何也？玉對曰：其始出也，兮若松榯。，茂貌，如曋也。榯，直豎貌，音時(shí)。其少進(jìn)也，晣兮若姣姬，揚(yáng)袂鄣日，而望所思。晣，昭晣，謂有光明美色。揚(yáng)袂，舉袖也，如美人之舉袖，望所思也。忽兮改容，偈兮若駕駟馬，建羽旗，《韓詩》曰：偈，桀侹也，疾驅(qū)貌。《周禮》曰：析羽為旍。謂破五色鳥羽為之也，言氣變改，或如駕馬建旗也。建，立也。湫兮如風(fēng)，凄兮如雨；風(fēng)止雨霽，云無處所。湫兮，涼貌?！对姟吩唬猴L(fēng)雨凄凄?！稜栄拧吩唬簼?jì)謂之霽。郭璞注曰：今南陽人呼雨止為霽。音薺。王曰：“寡人方今可以游乎？玉曰：可。方今，猶正今也?！稄V雅》曰：方，正也。王曰：其何如矣？玉曰：高矣，顯矣，臨望遠(yuǎn)矣；廣矣，普矣，萬物祖矣。廣，間也。普，遍也。祖，始也。言萬物皆祖宗生此土，為萬物神靈之祖，最有異也。上屬於天，下見於淵，珍怪奇?zhèn)?，不可稱論。王曰：試為寡人賦之。玉曰：唯唯?！抖Y記》曰：父召無諾，先生召無諾，唯而起。鄭玄曰：應(yīng)唯，恭於諾也?；蕚霸唬何ㄖ^今之爾，是也。 惟高唐之大體兮，殊無物類之可儀比；巫山赫其無疇兮，道互折而曾累。言殊異於常，無物可儀比。比，類也。赫然，盛貌。道路交互曲折。曾，重也。謂橫斜而上。登巉巖而下望兮，巉巖，石勢，不生草木。臨大坻之稸水。《說文》曰：秦謂陵阪曰坻?！吨芏Y》曰：以潴畜水?！蹲至帧吩唬悍V，積也與畜同。遇天雨之新霽兮，觀百谷之俱集。濞洶洶其無聲兮，潰淡淡而并入。百谷者，眾谷雜水集，至山之下。《字林》曰：濞，水暴至聲也?！墩f文》曰：洶，洶涌也，謂水波騰貌。潰，水相交過也。淡，安流平滿貌。滂洋洋而四施兮，蓊湛湛而弗止。長風(fēng)至而波起兮，若麗山之孤畝。蓊然，聚貌。湛湛，深貌。弗止，謂不常靜或行。郭象《莊子注》曰：麗，著也。《爾雅》曰：如畝，畝丘。郭璞曰：丘有隴界，如田畝。《素問》：歧伯對黃帝曰：卒風(fēng)暴雨，風(fēng)吹水勢，波落而隴起。言風(fēng)吹水勢，浪文如孤壟之附山。勢薄岸而相擊兮，隘交引而卻會?！稄V雅》曰：隘，陿也。言水之勢，既薄岸而相激，至迫隘之處，其流交引而卻相會。謂水口急陿，不得前進(jìn)，則卻退，復(fù)會於上流之中止。崒中怒而特高兮，若浮海而望碣石。崒，聚也，謂兩浪相合聚而中高也。言水怒浪磥如海邊之望碣石?？装矅ⅰ渡袝吩唬喉偈Ｅ仙揭?。礫磥々而相摩兮，巆震天之礚礚。相摩，言水急石流，自相摩礪，聲動徹天。《說文》曰：礫，小石也。磥々，眾石貌。巆，聲也?！蹲至帧吩唬旱L，大聲也。巨石溺溺之瀺灂兮，沫潼潼而高厲。巨石，大石也。溺溺，沒也。瀺灂，石在水中出沒之貌。沫，水高低貌。潼潼，高貌。厲，起也。《埤蒼》曰：瀺灂，水流聲貌。水澹澹而盤紆兮，洪波淫淫之溶氵裔?！墩f文》曰：澹澹，水搖也。紆，回也。淫淫，去遠(yuǎn)貌。溶氵裔，猶蕩動也。音容裔。奔揚(yáng)踴而相擊兮，云興聲之霈霈。言水之奔揚(yáng)踴起而相擊，其狀若云。又興聲霈霈然。《上林賦》曰：穹隆云橈，義出於此。《纂文》曰：云若大波。猛獸驚而跳駭兮，妄奔走而馳邁?；⒈蛸?，失氣恐喙，雕鶚鷹鷂，飛揚(yáng)伏竄，妄，謂不覺東西漫走。竄，走也。《說文》曰：鷂，鷙鳥也?！蹲至帧吩唬焊Z，逃也。股戰(zhàn)脅息，安敢妄摯？股戰(zhàn)，猶股栗也。脅息，猶翕息也。 於是水蟲盡暴，乘渚之陽，水蟲，魚鱉之屬，驚而陸處?！斗窖浴吩唬簳瘢┮?。巫山所臨之渚。陽，水北也。暖故魚鱉游焉。黿鼉鳣鮪，交積縱橫。振鱗奮翼，蜲々蜿蜿。中阪遙望，謂張其鱗甲。翼，魚腮邊兩鬛也。蜲々蜿蜿，龍蛇之貌。上言水中蟲盡暴?？偵f之，中須阪之中，猶未至山頂。。玄木冬榮?；突蜔蔁?，奪人目精，爛兮若列星，曾不可殫形。榛林郁盛，葩華覆蓋。雙椅垂房，糾枝還會?；突蜔蔁桑菽净ü庖?。榛林，栗林也。葩?；ɡ趸?，長與葉間生，自相覆蓋也。雙椅，椅桐屬也。垂房，花作房生也。房，椅實(shí)也。還會，交相也。糾枝，枝曲下垂也?！睹姟吩唬浩渫┢湟?。注：椅，梧屬。《爾雅》曰：下勾曰糾。徙靡澹淡，隨波闇藹，徙靡，言枝往來靡靡然。澹淡，水波小文也。闇藹者，言木蔭水波，闇藹然也。東西施翼，猗狔豐沛。東西施翼者，謂樹枝四向施布，如鳥翼然。言東西，則南北可知，其林木多也。猗狔，柔弱下垂貌?！稘h書·大人賦》：猗妮以招搖。綠葉紫裹，丹莖白蒂，裹，猶。纖條悲鳴，聲似竿籟。清濁相和，五變四會?！蹲笫蟼鳌逢套釉唬合韧鹾臀迓曇病Ｇ鍧嵝〈?，以相濟(jì)也。吹小枝則聲清，吹大枝則聲濁。五變，五音皆變也。《禮記》曰：聲相應(yīng)，故生變，變成方，謂之音。四會，四懸俱會也。又云與四夷之樂聲相會也。感心動耳，回腸傷氣。孤子寡婦，寒心酸鼻。言上諸聲能回轉(zhuǎn)人腸，傷斷人氣?！抖Y記王制》曰：小而無父謂之孤。寒心，謂戰(zhàn)栗也。酸鼻，鼻辛酸淚欲出也。長吏隳官，賢士失志?！渡袝吩唬汗呻哦柙?，萬事隳哉！孔安國曰：隳，廢也。失其本志，不知所為。愁思無已，嘆息垂淚。 登高遠(yuǎn)望，使人心瘁。登高心瘁，此下謂至山上高處，未至觀也。瘁，病也。盤岸巑岏，裖陳硙硙。王逸《楚辭注》曰：巑岏，山銳貌。裖，已見《上林賦》，音振。李奇曰：裖，整也。陳，列也。硙硙，高貌?！斗窖浴吩唬撼}，堅(jiān)也。磐石險(xiǎn)峻，傾崎崖隤?！钝n》曰：崎嶇，不安也?！稄V雅》曰：隤，壞也。《說文》曰：墜下也。巖嶇參差，從橫相追。勢如相追。陬互橫牾，背穴偃跖?！稄V雅》曰：陬，角也。偃跖，言山石之形，背穴偃蹇，如有所蹈也。許慎《淮南子注》曰：跖，蹈也。忤，逆也。路有橫石逆當(dāng)其前。背，卻也。穴，孔也。卻又當(dāng)山之孔穴。交加累積，重疊增益。交加者，言石相交加累其上。別有交加，石之勢在巑岏崖上，重益其高。狀若砥柱，在巫山下。砥柱，山名。在水中，如柱然。此崖岸在巫山下者，似砥柱山然。仰視山顛，肅何千千。炫燿虹蜺?！墩f文》曰：俗，望山谷芊芊青也。千芊古字通，言山高，如虹蜺炫燿其上。俯視崝嶸，{穴圭}寥窈冥，《廣雅》曰：崝嶸，深直貌。{穴圭}寥，空深貌。嶸音宏。寥音勞。不見其底，虛聞松聲。言山下杳遠(yuǎn)不見，但空聞松聲。傾岸洋洋，立而熊經(jīng)。言岸既將傾，水流又迅，故立者恐懼。而似熊經(jīng)，傾岸之勢，其水洋洋，避立之處，如熊之在樹。久而不去，足盡汗出，謂傾岸之勢。阻險(xiǎn)之處，人所懼見，心自戰(zhàn)懼，足下流汗而出也。悠悠忽忽，怊悵自失，悠悠，遠(yuǎn)貌。忽忽，迷貌。言人神悠悠然遠(yuǎn)，迷惑不知所斷?！冻o》曰：怊悵而自悲。王逸曰：悵，恨貌。使人心動，無故自恐。動，驚也。言無有，故對此而驚恐。賁育之?dāng)?，不能為勇。孟賁、夏育，決斷之士，今見此險(xiǎn)阻，亦不能為勇也。卒愕異物，不知所出?！稜栄拧吩唬恒?，見也。愕與愕同。言卒然復(fù)有驚愕之異物，從旁而出，不知所從來。縱縱莘莘，若生於鬼，若出於神?？u々莘莘，眾多之貌。《說文》曰：纚，冠織也。縱與纚同。《詩》曰：魚在在藻，有莘其尾。毛萇曰：莘，眾多也。字或作兟，往來貌。若出於神。狀似走獸，或象飛禽，譎詭奇?zhèn)?，不可究陳。上至觀側(cè)，地蓋底平，箕踵漫衍，芳草羅生，自此已前，并述山勢也。杜預(yù)《左氏傳注》曰：底，平也。箕踵，前闊后狹，似箕。衍，平貌。言山勢如簸之踵也。秋蘭茝蕙，江離載菁，《廣雅》曰：菁，華也。載，則也。青荃射干，揭車苞并。見《本草》夜干，一名烏扇。今江東為烏蓮?！妒酚洝窞樯涓??！稘h書·音義》曰：揭車，香草也。苞并，叢生也。薄草靡靡，聯(lián)延夭夭，越香掩掩，靡靡，相依倚貌。夭夭，少長也。越香，言氣發(fā)越。掩掩，同時(shí)發(fā)也。掩，同也。眾雀嗷嗷。雌雄相失，哀鳴相號。雀，鳥之通稱?！睹姟吩唬壶櫻阌陲w，哀鳴嗷嗷。王瞗鸝黃，正冥楚鳩。姊歸思婦，垂雞高巢，其鳴喈喈，《爾雅》曰：王雎。郭璞曰：雕類，今江東通呼為鸮?！对姟吩疲壶B摯而有別者。一名王雕，驪黃，郭璞曰：其色黧黑而黃，因名之。一曰鸧鹒?！斗窖浴吩唬夯蛑^鸝黃為楚雀?！稄V雅》曰：楚鳩一名嗶啁?！稜栄拧吩唬簬`周。郭璞曰：子巂鳥，出蜀中?；蛟唬杭醋右?guī)，一名姊歸。。思婦，亦鳥名也?！兜乩碇尽吩唬阂耐ㄠl(xiāng)北過仁里有觀山，故老相傳云：昔有婦登北山，絕望愁思而死。因以為名。垂雞，未詳。高巢，巢高也。當(dāng)年遨游，一本云：子當(dāng)千年萬世遨游。更唱迭和，赴曲隨流。赴曲者，鳥之哀鳴。有同歌曲，故言赴曲。隨流者，隨鳥類而成曲也。 有方之士，羨門高谿，《史記》曰：方士皆掩口。杜預(yù)《左氏傳注》曰：方，法術(shù)也。《史記》曰：秦始皇使燕人廬生求羨門高誓。谿疑是誓字?！稘h書郊祀志》曰：充尚、羨門高最后，皆燕人，為方令道，形辭銷化。王充尚、羨門高，二人。上成郁林，公樂聚穀。蓋亦方士也。未詳所見。又郁然仙人盛多如林木。公，共也。人在山上作巢。穀，食也。聚食於山阿。進(jìn)純犠，禱璇室。進(jìn)，謂祭也。禱，祭也。《尚書》曰：神祇之犠牲用?？装矅唬荷冊粻??！痘茨献印吩唬豪鲋?，有傾宮璇室。高誘曰：以玉飾宮也。醮諸神，禮太一。醮，祭也?！妒酚洝吩唬阂肆⑻唬嫌H郊之。傳祝已具，言辭已畢，王乃乘玉輿，駟倉螭，垂旒旌，旆合諧。綢大弦而雅聲流，冽風(fēng)過而增悲哀。傳祝已具，神之語已具。言辭，即祝所傳辭也。畢，竟也。旒旌，謂建太常十二旒。雅聲，正不淫邪?！蹲至帧吩唬嘿L(fēng)也。綢，引也，音抽。於是調(diào)謳，令人惏悷憯凄，脅息增欷。并悲傷貌。脅息，縮氣也。增，益也。於是乃縱獵者，基趾如星，傳言羽獵，銜枚無聲。相傳言語，遍告眾士?！稘h書·音義》，李奇曰：羽林騎士。張晏曰：以應(yīng)獵負(fù)羽?！吨芏Y》：銜枚氏，軍旅田役令。鄭玄以為枚止言語囂讙也。枚狀如箸，橫銜之。弓弩不發(fā)，罘罕不傾。涉漭漭，馳蘋蘋。漭漭，水廣遠(yuǎn)貌。《爾雅》曰：蘋，蔌蕭。郭璞曰：今蔌蒿也。邪生，亦可食?！墩f文》曰：蘋蘋，草貌，音平。飛鳥未及起，走獸未及發(fā)，何節(jié)奄忽，蹄足灑血。何，問辭也。言何節(jié)奄忽之間！而獸之蹄足，已皆灑血。節(jié)，所執(zhí)之節(jié)也。舉功先得，獲車已實(shí)。 王將欲往見，必先齋戒，差時(shí)擇日。毛萇《詩傳》曰：差，擇也。簡輿玄服，建云旆，蜺為旌，翠為蓋。冬王水，水色黑，故衣黑服。簡，略也，省也。翠，翡翠也，以羽飾蓋。風(fēng)起雨止，千里而逝，蓋發(fā)蒙，往自會?！端貑枴罚S帝曰：發(fā)蒙解惑，未足以論也。會，與神女相會。思萬方，憂國害，開賢圣，輔不逮。開導(dǎo)賢圣，令其進(jìn)仕，用其謀策。輔己不逮，此又陳諫於王也。九竅通郁，精神察滯。《文子》曰：九竅者，精神之戶牖。氣者，五藏之使候?！秴问洗呵铩吩唬悍踩司鸥[五藏惡之精氣郁。高誘曰：郁滯，不通也。延年益壽千萬歲。 【《神女賦》（并序）】 ※宋玉 楚襄王與宋玉游於云夢之浦，使玉賦高唐之事。其夜，王寢，果夢與神女遇，其狀甚麗，王異之，明日以白玉。玉曰：其夢若何？王曰：“晡夕之后，精神怳忽，若有所喜，紛紛擾擾，未知何意。晡，日跌時(shí)也。怳忽，不自覺知之意。所喜，忽然喜悅。紛擾，喜也。目色仿佛，乍若有記。見一婦人，狀甚奇異，寐而夢之，寤不自識。罔兮不樂，悵然失志。於是撫心定氣，復(fù)見所夢。王曰：狀何如也？如有可記識也。仿佛，見不審也。罔，憂也。撫，覽也。見神女也。王曰：“茂矣美矣，諸好備矣。盛矣麗矣，難測究矣。上古既無，世所未見，環(huán)姿瑋態(tài)，不可勝贊。勝，盡也。贊，明也。其始來也，耀乎若白日初出照屋梁?！俄n詩》曰：東方之日。薛君曰：詩人所說者，顏色美盛，若東方之日。其少進(jìn)也，皎若明月舒其光?！睹姟吩唬涸鲁鲳ㄙ?。毛萇曰：喻婦人有美白晳也。須臾之間，美貌橫生，曄兮如華，溫乎如瑩。《毛詩》曰：有女同車，顏如蕣華。又曰：尚之以瓊瑩乎而。注：瓊瑩，石似玉也。音榮。逸《論語》曰：如玉之瑩?！墩f文》曰：瑩，玉色也。曄，盛貌。五色并馳，不可殫形，詳而視之，奪人目精。其盛飾也，則羅紈綺繢盛文章，馳，施也。綺，五色也?！渡n頡篇》曰：繢，似纂，色赤，胡憒切。極服妙采照萬方。振繡衣，被袿裳，劉熙《釋名》曰：婦人上服謂之袿。襛不短，纖不長，《說文》曰：襛，衣厚貌。步裔裔兮曜殿堂。忽兮改容，婉若游龍乘云翔。嫷被服，侻薄裝，裔裔，行貌?！睹O詩傳》曰：婉，美貌?！斗窖浴吩唬簨担酪??！墩f文》曰：侻，好也。與娧同。又侻，可也。言薄裝正相堪可。沐蘭澤，含若芳，性和適，宜侍旁。順序卑，調(diào)心腸。沐，洗也。以蘭浸油澤以涂頭，旁宜侍王旁。卑，柔弱也。王曰：若此盛矣，試為寡人賦之。玉曰：唯唯。 夫何神女之姣麗兮，含陰陽之渥飾。言神女得陰陽厚美之飾。被華藻之可好兮，若翡翠之奮翼。其象無雙，其美無極。毛嬙鄣袂，不足程式；西施掩面，比之無色?！渡髯印吩唬好珛韵仁煜轮?。衣之以皮倛，則見者皆走。易之以玄錫，則行者皆止。先施、西施一也。嬙音墻。近之既妖，遠(yuǎn)之有望。骨法多奇，應(yīng)君子相。視之盈目，孰者克尚？近看既美，復(fù)宜遠(yuǎn)望。孰，誰也?？耍芤?。誰者能尚，言無有也。私心獨(dú)悅，樂之無量。交希恩疏，不可盡暢。他人莫睹，王覽其狀。其狀峨峨，何可極言？貌豐盈以莊姝兮，苞溫潤之玉顏。暢，申也。未可申暢己志也。豐盈，肥滿也。莊，嚴(yán)也?！斗窖浴吩唬烘?，好也。毛萇《詩傳》曰，姝，美色也?！抖Y記》曰：玉溫潤而澤，仁也。眸子其精朗兮，瞭多美而可觀?！蹲至帧吩唬翰t，明也。鄭玄《周禮注》曰：瞭，明目也。眉聯(lián)娟以蛾揚(yáng)兮，朱唇的其若丹。聯(lián)娟，微曲貌。素質(zhì)幹之醲實(shí)兮，志解泰而體閑。既姽婳於幽靜兮，又婆娑乎人間。言志操解散，奢泰多閑，不急躁也。謂在人中最好無比也。婆娑，猶盤姍也。《說文》曰：姽，靖好貌?！稄V雅》曰：婳，好也，音畫。《說文》，靜，審也?！俄n詩》：靜，貞也。宜高殿以廣意兮，翼放縱而綽寬。動霧縠以徐步兮，拂墀聲之珊珊。珊珊，聲也。翼，放縱貌，如鳥之翼，隨意放縱。縠，今之輕紗，薄如霧也。 望余帷而延視兮，若流波之將瀾。流波，目視貌。言舉目延視，精若水波將成瀾也。奮長袖以正衽兮，立躑躅而不安?！墩f文》曰：衽，衣衿也，自矜嚴(yán)也。澹清靜其愔嫕兮，性沈詳而不煩。澹，靜貌。愔，和也。嫕，淑善也。言志度靜而和淑也，不煩不躁也?！堵曨悺吩唬簮郑姟段憾假x》嫕，已見《洞簫賦》。和靜貌。《韓詩》曰：嫕，悅也?！墩f文》曰：嫕，靜也?！渡n頡篇》曰：嫕，密也。時(shí)容與以微動兮，志未可乎得原。意似近而既遠(yuǎn)兮，若將來而復(fù)旋。原，本也。其意欲似近，而心靜不測，是復(fù)為遠(yuǎn)也。將來可親之意更遠(yuǎn)也。謂復(fù)更遠(yuǎn)也。《字林》曰：旋，回也。褰余幬而請御兮，愿盡心之惓惓。鄭玄《毛詩箋》曰：幬，床帳也。懷貞亮之絜清兮，卒與我兮相難。陳嘉辭而云對兮，吐芬芳其若蘭。精交接以來往兮，心凱康以樂歡。神獨(dú)亨而未結(jié)兮，魂豭豭以無端。含然諾其不分兮，喟揚(yáng)音而哀嘆。頩薄怒以自持兮，曾不可乎犯干。精，神也。結(jié)，猶未相著。豭豭然無有端次，不知何計(jì)。分，當(dāng)也。言神女之意，雖含諾，猶不當(dāng)其心。《廣雅》曰：頩，色也。《方言》曰：頩，怒色青貌。斂容也?！渡n頡篇》曰：薄，微也，捉顏色而自矜持也。 於是搖珮飾，鳴玉鸞，整衣服，斂容顏。顧女師，命太傅。古者皆有女師，教以婦德，今神女亦有教也。《毛詩序》曰：尊敬師傅，可以歸寧父母?！稘h書·音義》曰：婦人年五十無子者為傅。歡情未接，將辭而去，遷延引身，不可親附，似逝未行，中若相首。遷延，卻行去也。《廣雅》曰：首，向也。目略微眄，精彩相授，志態(tài)橫出，不可勝記。意離未絕，神心怖覆，禮不遑訖，辭不及究，原假須臾，神女稱遽。目略輕看，精神光采相授與也。猶未即絕。怖覆，謂恐怖而反覆也?！蹲笫蟼鳌坟Q頭須曰：沐則心覆，心覆則圖反。遽，急也，言去不住也?；材c傷氣，顛倒失據(jù)。毛萇《詩傳》曰：據(jù)，依也。闇然而暝，忽不知處。情獨(dú)私懷，誰者可語。惆悵垂涕，求之至曙。 【登徒子好色賦（并序）】 此賦假以為辭，諷於淫也。 ※宋玉 大夫登徒子侍於楚王，短宋玉曰：大夫，官也。登徒，姓也。子者，男子之通稱。《戰(zhàn)國策》曰：孟嘗君至楚，楚獻(xiàn)象床，登徒送之。高誘《淮南子注》曰：短，說其罪闕也。玉為人體貌閑麗，口多微辭，又性好色，閑，靜也。麗，美也。微，妙也?！豆騻鳌吩唬憾òФ辔⑥o?！墩撜Z》子曰：吾未見好德如好色者也。愿王勿與出入后宮。王以登徒子之言問宋玉。玉曰：體貌閑麗，所受於天也?？诙辔⑥o，所學(xué)於師也。至於好色，臣無有也。王曰：子不好色，亦有說乎？遣自解說也。有說則止，無說則退。玉曰：天下之佳人，莫若楚國；楚國之麗者莫若臣里；臣里之美者，莫若臣東家之子。東家之子，增之一分則太長，減之一分則太短；著粉則太白，施朱則太赤。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莊子》曰：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肌膚若冰雪。腰如束素，齒如含貝。《莊子》：孔子謂盜跖曰：將軍齒如齊貝。貝，海螺，其色白。嫣然一笑，惑陽城，迷下蔡。王逸《楚辭注》曰：嫣，笑貌?！稄V雅》曰：嘕々欯々，喜也。陽城、下蔡，二縣名，蓋楚之貴介公子所封，故取以喻焉。然此女登墻闚臣三年，至今未許也?！蹲至帧吩唬焊Q，傾頭門內(nèi)視也。又小視也。登徒子則不然。其妻蓬頭攣耳，齞唇歷齒?！肚f子》曰：蓬頭突鬢?！稜栄拧吩唬簲?，病也?！墩f文》曰：齞，張口見齒也。歷，猶疏也。旁行踽僂，又疥且痔。踽僂，亻區(qū)僂也?！稄V雅》曰：亻區(qū)僂，曲貌。?！墩f文》曰：疥，瘙也。痔，后病也。登徒子悅之，使有五子。王孰察之，誰為好色者矣。是時(shí)，秦章華大夫在側(cè)，因進(jìn)而稱曰：今夫宋玉盛稱鄰之女，以為美色。愚亂之邪臣，自以為守德，謂不如彼矣。章華，地名。大夫，楚人入仕於秦，時(shí)使襄王。一云食邑章華，因以為號。愚，鈍也。亂，昏也。邪，僻也。言昏鈍邪僻之臣。章華大夫自謙不如彼之登徒所說也。言宋玉之所說鄰女美色，愚臣守德，猶不如登徒之說，況宋玉乎？臣，章華大夫自謂。且夫南楚窮巷之妾，焉足為大王言乎？若臣之陋目所曾睹者，未敢云也。王曰：試為寡人說之。大夫曰：唯唯。 臣少曾遠(yuǎn)游，周覽九土，足歷五都。九土，九州之土。五都，五方之都。出咸陽，熙邯鄲從容鄭、衛(wèi)、溱、洧、之間。熙，戲也?！稄V雅》曰：從容，舉動也?！睹姟吩唬轰谂c洧，方渙渙兮。毛萇曰：溱洧，鄭兩水名。是時(shí)，向春之末，迎夏之陽，鸧鹒喈喈，群女出桑。《毛詩》曰：倉庚喈喈。又曰：十畝之間兮，桑者閑閑兮。此郊之姝，華色含光，體美容冶，不待飾裝。臣觀其麗者，因稱詩曰：遵大路兮攬子祛，此郊，即鄭衛(wèi)之郊。《毛詩》曰：靜女其姝。又曰：遵大路兮，摻執(zhí)子之祛兮。大路，詩篇名也。遵，循也。路，道也。謂道路逢子之美，愿攬子之袂，與俱歸也。稱此詩者，此本鄭詩，故稱以感動。贈以芳華辭甚妙。折芳草華以贈之。為辭甚妙。於是處子怳若有望而不來，忽若有來而不見。意密體疏，俯仰異觀，含喜微笑，竊視流眄。謂折芳草之花以贈之。欲贈芳華，恐不受，故先與妙辭以進(jìn)之。處女，未嫁者。怳，失意貌。體疏，相離殊遠(yuǎn)，謂異於未贈花前所視。復(fù)稱詩曰：寤春風(fēng)兮發(fā)鮮榮，絜齋俟兮惠音聲，贈我如此兮，不如無生。司馬彪注《漢書·子虛賦》曰：復(fù)，答也。顏師古注：復(fù)音伏。寤，覺也。鮮榮，華也，喻少年之盛。齋，莊也，言自絜貌矜莊而待惠音聲。如此，謂贈以芍藥，欲結(jié)恩情，而女不受?！睹姟吩唬褐胰绱?，不如無生。鄭玄曰：則己之生，不如不生。無生，恨之辭也。因遷延而辭避，蓋徒以微辭相感動，精神相依憑。目欲其顏，心顧其義，揚(yáng)詩守禮，終不過差，故足稱也。 於是楚王稱善，宋玉遂不退。微辭，謂向所陳辭甚妙者，若即折登徒言多微詞。宋玉雖不逮大夫之顧義，而不同登徒之好色，故不退。 【洛神賦（并序）】 《漢書·音義》如淳曰：宓妃，宓羲氏之女，溺死洛水，為神。 ※曹子建記曰：魏東阿王，漢末求甄逸女，既不遂。太祖回與五官中郎將，植殊不平，晝思夜想，廢寢與食。黃初中入朝，帝示植甄后玉鏤金帶枕，植見之，不覺泣。時(shí)已為郭后讒死。帝意亦尋悟，因令太子留宴飲，仍以枕賚植。植還，度轘轅，少許時(shí)，將息洛水上，思甄后，忽見女來，自云：我本讬心君王，其心不遂。此枕是我在家時(shí)從嫁前與五官中郎將，今與君王。遂用薦枕席，懽情交集，豈常辭能具。為郭后以糠塞口，今被發(fā)，羞將此形貌重睹君王爾。言訖，遂不復(fù)見所在。遣人獻(xiàn)珠於王，王答以玉佩，悲喜不能自勝遂作《感甄賦》。后明帝見之，改為《洛神賦》。 黃初三年，余朝京師，還濟(jì)洛川。黃初，文帝丕年號。京師，洛陽也。洛川，洛水之川也。洛水出洛山。濟(jì)，度也。古人有言，斯水之神，名曰宓妃，感宋玉對楚王神女之事，遂作斯賦。其辭曰： 余從京域，言歸東藩?！段褐尽吩唬狐S初三年，立植為鄄城王。四年，徙封雍丘，其年朝京師。又《文紀(jì)》曰：黃初三年，行幸許。又曰：四年三月，還洛陽宮。然京域謂洛陽，東蕃即鄄城?！段褐尽芳爸T詩序并云四年朝，此云三年，誤。一云《魏志》三年不言植朝，蓋《魏志》略也。背伊闕，越轘轅。伊闕轘轅，已見《東都賦》。經(jīng)通谷，陵景山，華延《洛陽記》曰：城南五十里有大谷，舊名通谷?！逗幽峡D經(jīng)》曰：景山緱氏縣南七里。日既西傾，車殆馬煩。爾乃稅駕乎蘅皋，秣駟乎芝田蘅，杜蘅也。皋，澤也?！夺愿呱接洝吩唬荷缴仙裰ァ！妒抻洝吩唬烘R山仙家，耕田，種芝草。容與乎陽林，流眄乎洛川。於是精移神駭，忽焉思散。俯則未察，仰以殊觀，睹一麗人，于巖之畔。乃援御者而告之曰：“爾有覿於彼者乎？彼何人斯？若此之艷也！陽林一作楊林，地名。生多楊，因名之。移，變也。情思消散，如有所悅。未察，猶未的審，所觀殊異。《毛詩》曰：彼何人斯？御者對曰：臣聞河洛之神，名曰宓妃，然則君王所見，無乃是乎？其狀若何？臣原聞之。 余告之曰：其形也，翩若驚鴻，婉若游龍。邊讓《章華臺賦》曰：體迅輕鴻，榮曜春華?！渡衽x》曰：婉若游龍乘云翔，翩翩然若鴻雁之驚，婉婉然如游龍之升。榮曜秋菊，華茂春松。朱穆郁《金賦》曰：比光榮於秋菊，齊英茂於春松。仿佛兮若輕云之蔽月，飄搖兮若流風(fēng)之回雪。遠(yuǎn)而望之，皎若太陽升朝霞；《正歷》曰：太陽，日也。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淥波。襛纖得衷，脩短合度?！渡衽x》曰：襛不短，纖不長。肩若削成，腰如約素。削成，已見《魏都賦》?！兜峭阶雍蒙x》曰：腰如束素。束素，約素，謂圓也。延頸秀項(xiàng)，皓質(zhì)呈露。《楚辭》曰：小腰秀項(xiàng)若鮮卑?！墩f文》曰：項(xiàng)，頸也。司馬相如《美人賦》曰：皓質(zhì)呈露。呈，見也。延秀，皆長也。芳澤無加，鉛華弗御。《楚辭》曰：粉白黛黑施芳澤。鉛華，粉也?！恫┪镏尽吩唬簾U成胡粉。張平子《定情賦》曰：思在面為鉛華兮，患離塵而無光。云髻峨峨，修眉聯(lián)娟?！睹姟吩唬呼I發(fā)如云?！渡衽x》曰：眉聯(lián)娟以蛾揚(yáng)。峨峨，高如云也。修，長曲而細(xì)也。丹唇外朗，皓齒內(nèi)鮮；明眸善睞，靨輔承權(quán)?！渡衽x》曰：眸子修其精朗?！峨x騷》曰：靨輔奇牙宜笑嘕。王逸曰：美人頰有靨輔也。權(quán)，兩頰。睞，旁視也。瑰姿艷逸，儀靜體閑?！渡衽x》曰：瑰姿瑋態(tài)。又曰：志解泰而體閑。儀靜，安靜也。體閑，謂膚體閑暇也。柔情綽態(tài)，媚於語言。奇服曠世，骨像應(yīng)圖。柔，弱也。綽，寬也?！渡衽x》曰：骨法多奇，應(yīng)君之相。應(yīng)圖，應(yīng)畫圖也。披羅衣之璀粲兮，珥瑤碧之華琚。璀粲，衣聲?！渡胶＝?jīng)》曰：沃人之國，爰有璿瑰瑤碧。郭璞曰：名玉也。又曰：和山，其上多瑤碧。《毛詩》曰：投我以木瓜，報(bào)之以瓊瑤。毛萇曰：琚，佩玉名，音居。戴金翠之首飾，綴明珠以耀軀。司馬彪《續(xù)漢書》曰，太皇后花勝上為金鳳，以翡翠為毛羽，步搖貫白珠八。劉騊駼《玄根賦？曰：戴金翠，珥珠璣。劉熙《釋名》曰：皇后首飾曰副。踐遠(yuǎn)游之文履，曳霧綃之輕裾。繁欽《定情詩》曰：何以消滯憂，足下雙遠(yuǎn)游。有此言，未詳其本?！渡衽x》曰：動霧縠以徐步。綃，輕縠也。微幽蘭之芳藹兮，步踟躕於山隅。於是忽焉縱體，以遨以嬉。左倚采旄，右蔭桂旗。芳藹，芳香晻藹也?！冻o》曰：建雄虹之采旄。又曰：辛夷車兮結(jié)桂旗。攘皓腕於神滸兮，采湍瀨之玄芝。《爾雅》曰：岸上曰滸。郭璞曰：厓上地也?！睹姟吩唬涸诤又疂G。毛萇曰：滸，水厓也?！稘h書·音義》應(yīng)劭曰：瀨，水流沙上也。傅瓚曰：瀨，湍也?！侗静荨吩唬汉谥?，一名玄芝。余情悅其淑美兮，心振蕩而不怡。無良媒以接懽兮，讬微波而通辭?！睹姟吩唬鹤訜o良媒。原誠素之先達(dá)兮，解玉佩以要之。嗟佳人之信修，羌習(xí)禮而明詩。抗瓊珶以和予兮，指潛淵而為期。要，屈也。佳人信修整。習(xí)禮，謂立德。明詩謂，善言辭。古人指水為信，如有白水之類也。珶，玉也。潛淵，謂所居也。執(zhí)眷眷之款實(shí)兮，懼斯靈之我欺。感交甫之棄言兮，悵猶豫而狐疑。《神仙傳》曰：切仙一出，游於江濱，逢鄭交甫。交甫不知何人也，目而挑之，女遂解佩與之。交甫行數(shù)步，空懷無佩，女亦不見?！稜栄拧吩唬邯q如麂，善登木。此獸性多疑慮，常居山中，忽聞有聲，則恐人來害之，每預(yù)上樹，久久無度，復(fù)下，須臾又上，如此非一。故不決者稱猶焉。一曰：隴西俗謂犬子隨人行，每預(yù)前待人，不得，又來迎候。故言猶豫也。狐之為獸，其性多疑，每渡冰行，且聽且渡，故疑者稱狐疑。收和顏而靜志兮，申禮防以自持?！墩f文》曰：靜，審也，《韓詩》曰：靜，貞也。 於是洛靈感焉，徙倚傍徨，申，展也。子建自防持也。謝靈運(yùn)《山居賦注》曰：河靈，河伯也。東阿所謂洛靈。神光離合，乍陰乍陽。竦輕軀以鶴立，若將飛而未翔。陰去陽來也。邊讓《章華臺賦》曰：縱輕軀以迅赴，若離鵠之失群，言如鶴鳥之立望。踐椒涂之郁烈，步蘅薄而流芳。椒涂蘅薄，言芳香也。郁烈，香氣之甚。超長吟以永慕兮，聲哀厲而彌長。爾乃眾靈雜遝，命儔嘯侶，或戲清流，或翔神渚，或采明珠，或拾翠羽。從南湘之二妃，攜漢濱之游女。厲，急也。雜遝，眾貌。二妃，已見上文?！睹姟吩唬簼h有游女，不可求思。注：漢上游女，無求思者。嘆匏瓜之無匹兮，詠牽牛之獨(dú)處?！妒酚洝吩唬核男窃谖Ｄ?。匏瓜，牽牛為犠牲，其北織女。織女，天女孫也?！短旃傩钦肌吩唬恨斯希幻祀u，在河鼓東。牽牛，一名天鼓，不與織女值者，陰陽不和。曹植《九詠?zhàn)ⅰ吩唬籂颗榉?，織女為婦。織女牽牛之星，各處河鼓之旁。七月七日，乃得一會。阮瑀《止欲賦》曰：傷匏瓜之無偶，悲織女之獨(dú)勤。俱有此言，然無匹之義，未詳其始。揚(yáng)輕袿之猗靡兮，翳修袖以延佇。體迅飛鳧，飄忽若神，陵波微步，羅襪生塵。陵波而襪生塵，言神人異也。洛靈即神，而言若者，夫神萬靈之總稱。言若所以類彼，非謂此為非神也?！痘茨献印吩唬菏プ阈徐端瑹o跡也。眾生行於霜，有跡也?！墩f文》曰：襪，足衣也。動無常則，若危若安。進(jìn)止難期，若往若還。轉(zhuǎn)眄流精，光潤玉顏?！渡衽x》曰：苞溫潤之玉顏。含辭未吐，氣若幽蘭?！渡衽x》曰：吐芬芳其若蘭。華容婀娜，令我亡餐。張衡七辯曰：蝤齊之領(lǐng)，阿那宜顧。杜篤禊祝曰：懷李女使不餐。於是屏翳收風(fēng)，川后靜波。王逸《楚辭注》曰：屏翳，雨師名。虞喜《志林》曰：韋昭云：屏翳，雷師。喜云雨師。然說屏翳者雖多，并無明據(jù)。曹植《詰洛文》曰：河伯典澤，屏翳司風(fēng)，植既皆風(fēng)師，不可引他說以非之。川后，河伯也，已見上文。馮夷鳴鼓，女媧清歌。馮夷、女媧，并已見上文。騰文魚以警乘，鳴玉鸞以偕逝。騰，升也。文魚，有翅能飛，故使警乘。警，戒也?！冻o》曰：文魚兮上瀨。又曰：將騰駕兮皆逝。玉鸞，已見上文。六龍儼其齊首，載云車之容裔?！洞呵锩鼩v序》曰：有神人，右耳蒼色，大肩，駕六龍出輔，號曰神農(nóng)。儼，矜莊貌?！洞呵锩鼩v序》曰：人皇乘云車，出谷口?！恫┪镏尽吩唬簼h武帝好道，西王母七月七日漏七刻，王母乘紫云車來。鯨鯢踴而夾轂，水禽翔而為衛(wèi)。於是越北沚，過南岡，紆素領(lǐng)，回清陽，北海魚，非洛川所有，然神仙之川亦有。《爾雅》曰：水中渚曰沚?？装矅渡袝ⅰ吩唬荷郊乖粚！睹姟吩唬侯I(lǐng)如蝤蠐。又曰：有美一人，清陽婉兮。動朱唇以徐言，陳交接之大綱。恨人神之道殊兮，怨盛年之莫當(dāng)?？沽_袂以掩涕兮，淚流襟之浪浪。盛年，謂少壯之時(shí)，不能得當(dāng)君王之意。此言微感甄后之情。《楚辭》曰：掔茹蕙以掩涕兮，沾予襟之浪浪。淚下貌。悼良會之永絕兮，哀一逝而異鄉(xiāng)。無微情以效愛兮，獻(xiàn)江南之明珰。良會，夫婦之道。鄉(xiāng)，猶方也?！痘茨献印吩唬憾Y豐不足以效愛。服虔《通俗文》曰：耳珠曰珰。雖潛處於太陰，長寄心於君王。太陰，眾神之所居。忽不悟其所舍，悵神宵而蔽光。《漢書·音義》孟康曰：宵，化也。 是背下陵高，足往神留，遺情想像，顧望懷愁?！冻o》曰：思舊故而想像。傅毅《七激》曰：無物可樂，顧望懷愁。冀靈體之復(fù)形，御輕舟而上溯。浮長川而忘反，思綿綿而增慕。夜耿耿而不寐，霑繁霜而至曙。溯，逆流向上也。綿綿，密意也。《毛詩》曰：耿耿不寐。又曰：正月繁霜。命仆夫而就駕，吾將歸乎東路。攬騑轡以抗策，悵盤桓而不能去?！墩f文》曰：騑，驂駕也。毛萇《詩傳》曰：騑騑，行不止之貌。《廣雅》曰：盤桓，不進(jìn)也。 ◎補(bǔ)亡 【補(bǔ)亡詩六首（并序四言）】 補(bǔ)亡詩序曰：皙與司業(yè)疇人，肄修鄉(xiāng)飲之禮，然所詠之詩，或有義無辭，音樂取節(jié)，闕而不備。於是遙想既往，存思在昔，補(bǔ)著其文，以綴舊制。 ※束廣微王隱《晉書》曰：束皙，字廣微，平陽陽干人也。父惠，馮翊太守。兄璨，與皙齊名。嘗覽古詩，惜其不補(bǔ)，故作詩以補(bǔ)之。賈謐請為著作郎。 南陔，孝子相戒以養(yǎng)也?！睹娦颉吩唬河衅淞x而亡其辭。子夏《序》曰：南陔廢則孝友缺矣?！堵曨悺吩唬黑?，隴也。 循彼南陔，言采其蘭。采蘭，以延自芬香也。循陔以采香草者，將以供養(yǎng)其父母。喻人求珍異以歸。眷戀庭闈，心不遑安。庭闈，親之所居。眷戀，思慕也。言我思?xì)w供養(yǎng)，心不暇安。彼居之子，罔或游盤。居，謂未仕者，言在家之子，無有縱樂，須供養(yǎng)，此相戒之辭也。《尚書》曰：乃盤游無度。馨爾夕膳，絜爾晨餐。馨，芬香也。絜，鮮靜也。教其朝晚供養(yǎng)之方。循彼南陔，厥草油油。草油油而從風(fēng)，喻己亦當(dāng)柔色以承親?！妒酚洝肺⒆又柙唬蝴溞阒疂u漸，禾黍之油油。鄭玄《禮記注》曰：油然，物始生好貌。彼居之子，色思其柔。言承望父母顏色，須其柔順也?！墩撜Z》子夏問孝，子曰：色難。色難，謂承順父母顏色，乃為難也。眷戀庭闈，心不遑留。馨爾夕膳，絜爾晨羞。羞，有滋味者。有獺有獺，在河之涘。《禮記》曰：孟春之月，魚上冰，獺祭魚。獺將食之，先以祭。又曰：獺祭魚，然后虞人入澤梁。此喻孝子循陔，如求珍異，歸養(yǎng)其親也。凌波赴汨，噬魴捕鯉?！蹲至帧吩唬恒?，深水也《廣雅》曰：噬，嚙也?！稜栄拧吩唬呼?，魾也。郭璞曰：今呼魴魚為鳊。嗷嗷林烏，受哺于子?！缎⊙拧吩唬杭兒诙床刚?，烏也?！睹姟吩唬合啾朔床?，尚在翔禽。養(yǎng)隆敬薄，惟禽之似?！睹献印吩唬菏扯粣郏剐笾?。愛而不敬，獸畜之。劉熙曰：愛而不敬，若人畜禽獸，但愛而不能敬也，言鳥亦能報(bào)恩，但不知禮敬耳。今人雖有供養(yǎng)，而無禮敬，禽獸何異乎？勖增爾虔，以介丕祉。鄭玄《毛詩箋》云：介，助也。毛萇《詩傳》曰：祉，福也。 白華，孝子之絜白也。言孝子養(yǎng)父母，常自絜，如白華之無點(diǎn)汙也。子夏《序》曰：白華廢則廉恥缺矣。 白華朱萼，被于幽薄?！睹姟吩唬憾醪豁|韡。鄭玄曰：承華者，鄂也?！蹲胍吩唬翰輩采槐?，此喻兄弟比於華萼在林薄之中。若孝子之在眾雜，方於華萼，自然鮮絜。粲粲門子，如磨如錯(cuò)?！睹姟吩唬呼郁右路！吨芏Y》曰：正室謂之門子。鄭玄曰：正室，適子，將代父當(dāng)門者?！睹姟吩唬喝缜腥绗?，如琢如磨。石曰磨?！稜栄拧吩唬褐^之剒。終晨三省，匪惰其恪?！墩撜Z》曾子曰：吾日三省吾身，為人謀而不忠乎？與朋友交而不信乎？傳不習(xí)乎？陳思王《魏德論》曰：位冠萬國，不惰厥恪。白華絳趺，在陵之陬，鄭玄《毛詩箋》曰：跗，鄂足也。跗與趺同。限，山足也。茜茜士子，涅而不渝。茜茜，鮮明貌?！墩撜Z》子曰：不曰白乎？涅而不緇。渝，變也。竭誠盡敬，亹亹忘劬。毛萇《詩傳》曰：亹亹，勉勉也。白華玄足，在丘之曲。堂堂處子，無營無欲?！墩撜Z》曾子曰：堂堂乎張也。處子，處士也。已見《鸚鵡賦》。梁鴻安《丘嚴(yán)平頌》曰：無營無欲，澹爾淵清。鮮侔晨葩，莫之點(diǎn)辱。《孝經(jīng)鉤命決》曰：名毀行廢，玷辱先人。王逸《楚辭注》曰：點(diǎn)，汙也。點(diǎn)與玷古字通。 華黍，時(shí)和歲豐，宜黍稷也。子夏《序》曰：華黍廢則畜積缺矣。 黮黮重云，輯輯和風(fēng)。黮黮，云色不明貌。輯輯，風(fēng)聲和也?！睹姟吩唬毫?xí)習(xí)谷風(fēng)。毛萇曰：習(xí)習(xí)，和舒之貌。輯與習(xí)同。黍華陵巔，麥秀丘中?！睹姟吩唬菏蝠⒎饺A，微子有“麥秀”之歌。鄭玄曰：高田宜黍稷，下田宜稻麥。靡田不播，九穀斯豐?！渡袝吩唬翰ヘ拾俜Y?！吨芏Y》曰：三農(nóng)生九穀。鄭玄曰：九穀，稷、黍、秫、稻、麻、大小豆、大小麥也。奕奕玄霄，濛濛甘溜。鄭玄《毛詩箋》曰：奕奕，光也。玄，黑也。霄，云也。毛萇《詩傳》曰：濛濛，雨貌。凡水下流曰溜。黍發(fā)稠華，亦挺其秀?！渡n頡篇》曰：稠，眾也?！稄V雅》曰：稠，穊也?！睹姟吩唬簩?shí)發(fā)實(shí)秀。靡田不殖，九穀斯茂。無高不播，無下不殖。芒芒其稼，參參其穡。芒芒，多貌。參參，長貌。種曰稼，斂曰穡。稸我王委，充我民食。《公羊傳》曰：君子之為國也，必有三年之委。尚書八政，一曰食。玉燭陽明，顯猷翼翼。《爾雅》曰：四氣和謂之玉燭。郭璞曰：道光照也?！稄V雅》曰：翼翼，明貌。猷，道也。 由庚，萬物得由其道也。由，從也。庚，道也。言物并得從陰陽道理而生也。子夏《序》曰：由庚廢則陰陽失其道理矣。 蕩蕩夷庚，物則由之?！渡袝吩唬和醯朗幨?。毛萇《詩傳》曰：夷，常也，萬物由之以生也。喻王者之德，群生仰之以安也。蠢蠢庶類，王亦柔之。毛萇《詩傳》曰：蠢，動也?！秶Z》曰：夏禹能平水土，以品處庶類?？装矅渡袝鴤鳌吩唬喝幔惨?。道之既由，化之既柔。木以秋零，草以春抽。言萬物既由於道，群黎又安於化，故草木遂性，而零茂隨四時(shí)也。獸在于草，魚躍順流。言皆得其時(shí)也。四時(shí)遞謝，八風(fēng)代扇?！痘茨献印吩唬核臅r(shí)者，春生夏長秋收冬藏。八風(fēng)，已見上。纖阿案晷，星變其躔?！痘茨献印吩唬豪w阿，月御也。顏延年《纂要》曰：景曰晷?！秴问洗呵铩吩唬涸迈鸲怂??！稘h書》曰：日月初躔星之紀(jì)?！兑袅x》曰：躔，舍也。五是不逆，六氣無易?！渡袝吩疲涸挥?、曰旸、曰燠、曰風(fēng)、曰時(shí)，五是來備，各以其序，庶草蕃廡?！蹲笫蟼鳌非蒯t(yī)和謂晉侯曰：天有六氣，陰、陽、風(fēng)、雨、晦、明。易，改也，謂不改其常行也。愔愔我王，紹文之跡?！蹲笫蟼鳌酚乙镌唬浩碚阎異謵?。杜預(yù)曰：愔愔，安和貌。我王，成王也。此詩成王時(shí)也。文，周文王也，言能繼文王之跡也。 崇丘，萬物得極其高大也。崇丘，高丘也。言萬物生長於高丘，皆遂其性，得極其高大也。子夏《序》曰：崇丘廢則萬物不遂其性矣。 瞻彼崇丘，其林藹藹。植物斯高，動類斯大。藹藹，茂盛貌。《周禮》曰：山林植物。鄭玄曰：物根生之屬。周風(fēng)既洽，王猷允泰。周，周室也?！睹姟吩唬和蹰嘣嗜＊q猷古字通。漫漫方輿，回回洪覆?！痘茨献印吩唬阂蕴鞛樯w，以地為輿。《曾子》曰：天道曰員，地道曰方。何類不繁，何生不茂。物極其性，人永其壽?！兑浊彾取吩唬航y(tǒng)者在上，方物常在五位應(yīng)時(shí)，群物遂性?！稘h書》公孫弘對策曰：故形和則無疾，無疾則不夭。恢恢大圓，芒芒九壤?！独献印吩唬禾炀W(wǎng)恢恢。九壤，九州也?！蹲笫蟼鳌吩唬好⒚⒕磐痢ＹY生仰化，于何不養(yǎng)。資，取也。言取生者，皆仰德而化也。易曰：至哉坤元萬物資生，言物盡其性，咸生長也。人無道夭，物極則長?！独献印吩唬航K天年而不中道夭者，是智之盛也。年未三十而死曰夭。言無夭折之道也?！兑住吩唬盒∪说老拥篱L。言物極則歸長也。 由儀，萬物之生，各得其儀也。言萬物之生，各由其道，得其所儀也。毛萇《詩傳》曰：儀，宜也。《蒼頡篇》曰：宜，得所也。子夏《序》曰：由儀廢則萬物失其道理矣。 肅肅君子，由儀率性?！稜栄拧吩唬好C肅，敬也。郭璞曰：容儀謹(jǐn)敬也?！抖Y記》曰：率性之謂道。明明后辟，仁以為政?！稜栄拧吩唬好髅鳎煲?。郭璞曰：聰明鑒察也?！稜栄拧吩唬汉蟊?，君也。魚游清沼，鳥萃平林。《毛詩》曰：依彼平林，有集維鷮。濯鱗鼓翼，振振其音。賓寫爾誠，主竭其心。賓，謂群臣也。時(shí)之和矣，何思何修。時(shí)既和平矣，何所思慮，何所修治。易曰：天下何思何慮。王弼曰：一以貫之，不慮而盡也?！肚f子》老聃曰：至人之於德也。若天之自高，地之自厚，夫何修之為。文化內(nèi)輯，武功外悠。輯，和也。言以文化輯和於內(nèi)，用武德加於外遠(yuǎn)也。悠，遠(yuǎn)也。 ◎述德 【述祖德詩二首（五言）】 《陳郡謝錄》曰：玄，字幼度，領(lǐng)徐州牧。苻堅(jiān)傾國大出，玄為前鋒，射傷苻堅(jiān)，臨陣殺苻融，封康樂公。靈運(yùn)《述祖德詩序》曰：太元中，王父龕定淮南，負(fù)荷世業(yè)，尊主隆人。逮賢相徂謝，君子道消，拂衣蕃岳，考卜東山。事同樂生之時(shí)，志期范蠡之舉。 ※謝靈運(yùn)沈約《宋書》曰：謝靈運(yùn)，陳郡人也。博覽群書，文章之美，江左莫逮。初辟瑯邪王大司馬，行參軍。后為臨川郡守，為有司所糾，徙付廣州，遂令趙欽等要合鄉(xiāng)里健兒，於三江口篡取謝，要不及，有司奏依法收罰。詔於廣州行棄市刑。 達(dá)人貴自我，高情屬天云?！秴问洗呵铩吩唬宏栔熨F己。高誘曰：輕天下而重己也。天云，言高也。曹植《七啟》曰：獨(dú)馳思乎天云之際。兼抱濟(jì)物性，而不纓垢氛。纓，繞也。垢，滓也。氛，氣也。謂世事呰惡，不相纓繞，不雜塵霧。嵇康書曰：子文三登令尹，是君子思濟(jì)物之意也。段生蕃魏國，展季救魯人。段生，干木也。已見上。展季，柳下惠也。劉向《列女傳》曰：柳下惠妻《誄》之曰：蒙恥救人，德彌大兮，遂謚曰惠。弦高犒晉師，仲連卻秦軍。春秋僖公二十六年，齊孝公伐魯北鄙，公使展喜犒師，齊侯未入境。喜從之。公曰：魯人恐乎？對曰：小人則恐，君子則否。齊侯曰：野無青草，室如懸磬，何恃而不恐？對曰：恃先王之命。昔周公太公，股肱周室，夾輔成王，成王賜之盟，曰：世世子孫，不相侵害。齊侯乃還。公使展喜犒師，使受命於展禽?！秴问洗呵铩吩唬呵貙⑴d師伐鄭，賈人弦高遇之，曰：此必襲鄭。乃矯鄭伯之命以勞之，曰：寡君使臣犒勞以璧，膳以十二牛。秦三帥對曰：寡君使丙也術(shù)也視也於邊候晉之道也，迷惑陷入大國之地。再拜受之。高誘曰：晉，國名也?！稘h書·音義》，服虔曰：以師枯槁，故饋之猶食。勞苦謂之勞也?！稄V雅》曰：犒，勞也。《史記》曰：魯仲連，齊人也。趙孝成王時(shí)，秦使白起圍趙，魏王使將軍新垣衍說趙尊秦昭王為帝，仲連責(zé)而歸之。新垣衍起，再拜請出，秦將聞之，為卻十五里。臨組乍不緤，對珪寧肯分?！妒酚洝吩唬浩皆怍斶B，連不肯受。左太沖《詠史詩》曰：臨組不肯緤，對珪不肯分?！墩f文》曰：組，綬屬也。王逸《楚辭注》曰：緤，系也。據(jù)仲連文雖不見分珪之事，古者對爵，皆隨其爵之輕重，而賜之珪璧，執(zhí)以為瑞信。今仲連不受齊趙之封爵，明其不肯分珪也?；菸镛o所賞，勵(lì)志故絕人。恩惠及物，而不受賞賜，言勉其志不與眾同，故言絕人也?？装矅渡袝鴤鳌吩唬簞?lì)，勉也。苕苕歷千載，遙遙播清塵。清塵竟誰嗣，明哲時(shí)經(jīng)綸。明哲，謂祖玄也。清塵，已見《懷舊賦》。經(jīng)綸，見《南都賦》。委講綴道論，改服康世屯?！稘h書》曰：太史公習(xí)道論於黃子?！蹲笫蟼鳌俘R侯謂韓厥曰：服改矣。杜預(yù)曰：朝戎異服。《周易》曰：屯，難也。屯難既云康，尊主隆斯民?！肚f子》曰：語大功，立大名。此朝廷之士，尊主強(qiáng)國之人也?！段褐尽吩t曰：翻然改節(jié)，以隆斯民。 中原昔喪亂，喪亂豈解已?！稌x中興書》曰：中原亂，中宗初鎮(zhèn)江東。中原，謂洛陽也。晉懷愍帝時(shí)，有石勒劉聰?shù)荣\破洛陽，懷帝沒於平陽。崩騰永嘉末，逼迫太元始。王隱《晉書》曰：懷帝即位，年號永嘉。孝武即位，年號太元。河外無反正，江介有戚圯。河外，西晉也?！豆騻鳌吩唬簱軄y反正，莫近於春秋。江介，東晉也?！蹲笫蟼鳌吩唬阂员忠伛坌。殪洞髧?。杜預(yù)曰：介，間也?！睹姟吩唬航褚蝉緡倮铩！稜栄拧吩唬痕?，敗覆也。萬邦咸震懾，橫流賴君子。懾，懼也。謝靈運(yùn)山居賦自注曰：余祖車騎，建大功淮肥左右，得免橫流之禍?！睹献印吩唬汉樗畽M流，泛濫於天下。拯溺由道情，龕暴資神理。拯，濟(jì)也。溺，沒也?！睹献印吩唬禾煜履?，則援之以道?！肚f子》曰：夫道，有情有信?？装矅渡袝鴤鳌吩唬糊?，勝也。曹植《武帝誄》曰：人事既關(guān)，聰鏡神理。秦趙欣來蘇，燕魏遲文軌。《尚書》曰：傒予后，后來其蘇。文軌，已見《恨賦》。賢相謝世運(yùn)，遠(yuǎn)圖因事止。賢相，即太傅也?！渡骄淤x注》曰：太傅既薨，遠(yuǎn)圖已輟。《左傳》榮成伯曰：遠(yuǎn)圖者，忠也。曹大家上疏謂兄曰：上損國家累世劬勞遠(yuǎn)圖之功。高揖七州外，拂衣五湖里?！渡骄淤x注》曰：便求解駕東歸，以避君側(cè)之亂。舜分天下為十二州，時(shí)晉有七，故云七州也。張勃《吳錄》曰：五湖者，太湖之別名，周行五百馀里。隨山疏浚潭，傍蓺枌梓?！渡骄淤x注》曰：選神麗之所，申高棲之意。疏，開也。浚，深也。楚人謂深水為潭。蓺，樹也。遺情舍塵物，貞觀丘壑美。貞，正也。觀，視也。言正見丘壑之美。 ◎勸勵(lì)勸者，進(jìn)善之名。勵(lì)者，勖己之稱。 【諷諫一首（并序四言）】 ※韋孟善曰：《漢書》曰：韋賢，魯國鄒人也。其先韋孟，家本彭城，為楚元王傅。 孟為元王傅，傅子夷王及孫王戊。戊荒淫不遵道，作詩諷諫曰：善曰：《漢書》曰：楚元王交，字游，高祖同父少弟也。高祖即位，立交為楚王。薨，子郢客嗣，是為夷王。薨，子戊嗣。 肅肅我祖，國自豕韋。應(yīng)劭曰：《左氏傳》曰：在商為豕韋氏。杜預(yù)曰：國名，東郡白馬縣南，有韋城。黼衣朱黻，四牡龍旂。善曰：應(yīng)劭曰：黼衣，衣上畫為斧形，而白與黑為采。龍旂，旗上畫龍為之。朱黻，上廣一尺，下廣二尺，長三尺，以皮為之，古者上公服之?！睹姟吩唬褐祉晁够?。又曰：四牡翼翼。又曰：龍旂承祀。彤弓斯征，撫寧遐荒。言受彤弓之賜，於此得專征伐。善曰：《毛詩》曰：彤弓紹兮?；?，荒服也?？傹R群邦，以翼大商。迭彼大彭，勛績惟光。應(yīng)劭曰：《國語》曰：大彭、豕韋，為商伯。迭，互也，言豕韋與大彭，互為伯於商也。至于有周，歷世會同。顏師古曰：繼為諸侯，預(yù)盟會之事也。善曰：會同，已見《東京賦》。王赧聽譖，寔絕我邦。應(yīng)劭曰：王赧，周末王。聽譖受讒潤，絕豕韋氏。劉兆曰：旁言曰譖。善曰：赧王。已見《西征賦》。我邦既絕，厥政斯逸。應(yīng)劭曰：自絕豕韋之后，政授逸漏，不由王者。臣瓚曰：逸，放也?！豆茏印吩唬毫畈恍兄^之放。顏師古曰：瓚說是也。賞罰之行，非繇王室。善曰：《尚書》曰：以蕃王室。繇與由古字通。庶尹群后，靡扶靡衛(wèi)。顏師古曰：庶尹，庶官之長也。群后，諸侯也。善曰：《尚書》曰：庶尹允諧。又曰：肆覲群后。尹，正也。群后，天下諸侯也。五服崩離，宗周以墜。應(yīng)劭曰：五服，謂甸服、侯服、綏服、要服、荒服也。墜，失也。善曰：《論語》子曰：邦分崩離析。宗周，已見《西征賦》。我祖斯微，遷子彭城。顏師古曰：言我先祖遂微。善曰：《漢書》曰：楚國有彭城縣。在予小子，勤唉厥生。應(yīng)劭曰：小兒啼聲唉唉。顏師古曰：唉，嘆聲。善曰：《方言》曰：唉，嘆辭也。厄此嫚秦，耒耜斯耕。顏師古曰：言遭秦暴嫚，無有列位，躬耕于野。悠悠嫚秦，上天不寧。乃眷南顧，授漢于京。顏師古曰：高祖起在豐沛，於秦為南，故曰南顧。言以秦之京邑授與漢也。於赫有漢，四方是征。顏師古曰：於讀為烏。烏，嘆辭也。赫，明貌。此詩中諸嘆稱於者，其音皆同。靡適不懷，萬國攸平。顏師古曰：懷，思也，來也。言漢兵所往，無不歸懷，故萬國所以皆平。乃命厥弟，弟，謂元王也。元王封於楚國。建侯于楚。俾我小臣，惟傅是輔。矜矜元王，恭儉靜一。善曰：孔安國《尚書傳》曰：矜矜戒慎，恭敬靜守。一，道也?；荽死杳瘢{彼輔弼。享國漸世，垂烈于后。應(yīng)劭曰：元王立二十七年而薨，垂遺業(yè)於后嗣。漸世，沒世也。善曰：漸，沒也。乃及夷王，克奉厥緒。夷王名郢客，元王子。咨命不永，惟王統(tǒng)祀。善曰：夷王立四年，薨，戊乃嗣，故言不永。統(tǒng)祀，纂統(tǒng)宗祀也。左右陪臣，斯惟皇士。顏師古：大雅曰：皇，正也。善曰：《毛詩》曰：思皇多士。皇士，美士也。如何我王，不思守保。不惟履冰，以繼祖考。顏師古曰：惟，亦思也。言不思念敬慎，如履薄冰之義，用繼祖考之業(yè)也。善曰：守其富貴，保其社稷。履冰，已見《寡婦賦》。邦事是廢，逸游是娛。犬馬悠悠，是放是驅(qū)。顏師古曰：繇與悠同，行貌。放，放犬；驅(qū)，驅(qū)馬也。務(wù)獸，忽此稼苗。蒸民以匱，我王以媮。善曰：馳騁犬馬，悠悠然遠(yuǎn)也。媮與愉同，樂也。人失稼穡，以致困匱，而王反以為樂也。所弘匪德，所親匪俊。唯囿是恢，唯諛是信。顏師古曰：恢，大也。諛，謟言也。睮々謟夫，諤諤黃發(fā)。如淳曰：睮々，目媚貌?！妒酚洝吩唬翰蝗缰苌嶂畣@咢。咢與諤同。諤諤，正直貌。黃發(fā)，老人發(fā)落更生黃者。如何我王，曾不是察，既藐下臣，追欲縱逸。應(yīng)劭曰：藐，遠(yuǎn)也。言疏遠(yuǎn)忠賢之輔，追情欲，縱逸游也。臣瓚曰：藐，陵藐也。善曰：《儀禮》曰：凡自稱於君士大夫，則曰下臣。嫚彼顯祖，輕此削黜。善曰：《尚書》曰：昭乃顯祖。 嗟嗟我王，漢之睦親。顏師古曰：睦，密也，言服屬近。善曰：我王，戊也?！渡袝吩唬壕抛寮饶?。曾不夙夜，以休令聞。善曰：《尚書》曰：舊有令聞。穆穆天子，照臨下土。善曰：《毛詩》曰：天子穆穆。又曰：明明上天，照臨下土。明明群司，執(zhí)憲靡顧。顏師古曰：靡，無也。言執(zhí)天子之法，無所顧望。正遐由近，殆其茲怙。善曰：茲，此謂此親也。言欲正遠(yuǎn)人，先從近親始。而王怙恃漢戚，不自勖慎，以致危殆。嗟嗟我王，曷不斯思。匪思匪監(jiān)，嗣其罔則。善曰：言王不思鑒鏡之義，是令后嗣無所法則。彌彌其逸，岌岌其國。應(yīng)劭曰：彌彌，猶稍稍也。罪過滋甚。岌，欲毀壞之意。顏師古曰：岌岌，危動貌。又鄧展曰：岋，《孟子》曰：天下殆開岌乎？司馬彪以為，岋岋危也。致冰匪霜，致墜匪嫚。應(yīng)劭曰：《易》曰：履霜堅(jiān)冰至，言非一日之寒也。晉灼曰：致冰無不先由微霜；致墜，無不先由驕慢。瞻惟我王，時(shí)靡不練。善曰：時(shí)，是也。練，委也。言於上所言之事，無不委練也。興國救顛，孰違悔過。善曰：言欲興其邦國，救其顛墜，誰能違於悔過乎。追思黃發(fā)，秦繆以霸。顏師古曰：秦繆公伐鄭，為晉所敗而歸，乃作秦誓。善曰：《尚書》秦穆公曰：詢茲黃發(fā)，則罔所愆。歲月其徂，年其逮耇。顏師古曰：逮，及也。耇者，老人面色如耇。善曰：徂，往也。言日月徂逝，年將及老，悔過自新，理宜在速?！稜栄拧吩唬郝T，老壽也。於赫君子，庶顯于后。顏師古曰：於，嘆辭也。昔之君子，庶幾善道，所以能光顯於后代也。我王如何，曾不斯覽。顏師古：覽，視也。音濫。黃發(fā)不近，胡不時(shí)鑒。顏師古曰：黃發(fā)不近者，斥遠(yuǎn)耇老之人。善曰：嘆美昔之君子，能庶幾自悔，故光顯于后。 【勵(lì)志一首（四言）】《廣雅》曰：勵(lì)，勸也。此詩茂先自勸勤學(xué)。 ※張茂先 大儀斡運(yùn)，天回地游。大儀，太極也。以生天地謂之大，成形之始，謂之儀。鄭玄曰：極中之道，淳和未分之氣也。斡，轉(zhuǎn)也?！洞呵镌吩唬禾熳笮?，地右動?！逗訄D》曰：地有四游，冬至，地上行北而西三萬里。夏至，地下行南而東三萬里。春秋二分，是其中矣。地常動不止，而人不知；譬如閉舟而行，不覺舟之運(yùn)也。四氣鱗次，寒暑環(huán)周?！抖Y記》曰：四氣之和，以著萬物之理。李尤《辟雍賦》曰：攢羅鱗次，差池雜遝。范子曰：度如環(huán)，無有端。周回如循環(huán)，未始有極。星火既夕，忽焉素秋。星火，火星也已見上?！稜栄拧吩唬呵餅榘撞兀试扑厍?。涼風(fēng)振落，熠燿宵流。其一：涼風(fēng)已見上?！睹妭鳌吩唬红跔d，燐也。吉士思秋，寔感物化。思，悲也。謂鴻雁來賓，雀入大水為蛤之類。《毛詩》曰：有女懷春，吉士誘之?！痘茨献印吩唬捍号锸堪?，而知物化矣。日與月與，荏苒代謝?！睹姟吩唬喝站釉轮T?！痘茨献印吩唬憾叽x而踳馳。顏延年曰：一寒一暑，一往一復(fù)為代，去者為謝。逝者如斯，曾無日夜?！墩撜Z》曰：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嗟爾庶士，胡寧自舍？其二：言逝川之流，不舍日夜，亦當(dāng)感之以勵(lì)志，何得晏然自舍哉！仁道不遐，德輶如羽。求焉斯至，眾鮮克舉?！墩撜Z》子曰：仁遠(yuǎn)乎哉？我欲仁，斯仁至矣?！睹姟吩唬旱螺捜缑?，人鮮克舉。大猷玄漠，將抽厥緒。《毛詩》曰：秩秩大猷?！墩f文》曰：玄，幽遠(yuǎn)也。又曰：漠，寂也?！稄V雅》曰：漠，泊也。《說文》曰：漠，無為也。言大道玄遠(yuǎn)幽漠。知之，猶從小引其端緒，而至於可知。先民有作，貽我高矩。其三：《毛詩》曰：自古在昔，先民有作。又匪先民是經(jīng)。先民，周公孔子也。雖有淑姿，放心縱逸。田般于游，居多暇日?！秾O卿子》曰：其為人也多暇日者，其出入不遠(yuǎn)也。如彼梓材，弗勤丹漆。雖勞樸斫，終負(fù)素質(zhì)。其四：《尚書》曰：若作梓材，既勤樸斫，惟其涂丹雘。養(yǎng)由矯矢，獸號于林?！痘茨献印吩唬撼跤斡诹种?，有白猿緣木而矯。王使左右射之，騰躍避矢，不能中。於是使由基撫弓而眄，猿乃抱木而長號。何者？誠在於心，而精通於物。蒱盧縈繳，神感飛禽。蒱盧，舊說云，即蒲且也。已見《西京賦》。《汲冢書》曰：蒲且子見雙鳧過之，其不被弋者亦下，故言感也。末伎之妙，動物應(yīng)心。研精耽道，安有幽深？其五：物，獸與禽也?！渡袝颉吩唬貉芯??！洞鹳e戲》曰：浮英華，耽道德。安心恬蕩，棲志浮云。體之以質(zhì)，彪之以文。《莊子》曰：恬淡寂漠，道德之篤也?！痘茨献印吩唬菏股裉袷幎皇涑?。《答賓戲》曰：仲尼抗浮云之志。《說文》曰：彪，虎文貌。如彼南畝，力耒既勤。藨蓘至功，必有豐殷。其六：以農(nóng)喻也?！蹲笫蟼鳌汾w文子謂祁午曰：譬如農(nóng)夫，是藨是蓘，雖有饑饉，必有豐年。杜預(yù)曰：藨，耘也。壅苗為蓘。水積成淵，載瀾載清。土積成山，歊蒸郁冥?！盾髑渥印吩唬和练e成山，風(fēng)雨興焉。水積成川，蛟龍生焉。種善德而神明自得，圣心循焉。《尸子》曰：土積成岳，則楩楠豫章出焉。水積成川，則吞舟之魚生焉。夫?qū)W之積也，亦有所出也。傅毅《顯宗頌》曰：蕩蕩川瀆，既瀾且清。張揖《字詁》曰：歊，氣上出貌。山不讓塵，川不辭盈。《管子》曰：海不辭水，故能成其大。山不辭土，故能成其高。士不厭學(xué)，故能成其圣。勉爾含弘，以隆德聲。其七：《周易》曰：含弘光大。蔡邕《袁喬碑》曰：于茲德聲，發(fā)聞遐邇。高以下基，洪由纖起。《老子》曰：高必以下為基。又曰：合抱之木，生於毫末。川廣自源，成人在始。《禮記》曰：王者之祭川也，皆先河而后海?；蛟匆?，或委也。鄭玄曰：始於一勺，卒成不測?！墩摵狻吩唬鹤栽窗l(fā)流，安得不廣：《國語》：晉趙武冠，見韓獻(xiàn)子。獻(xiàn)子曰：戒之，此謂成人。成人在始興善敬之哉！累微以著，乃物之理?！秾O卿子》曰：盡小者大，積微者著。纆牽之長，實(shí)累千里。其八凡言物之大，必資於小，故此言若輕於小，亦累於大?！稇?zhàn)國策》段于越謂韓相新城君曰：昔王良弟子，駕千里之馬，過京父之弟子。京父之弟子曰：馬，千里之馬也。服，千里之服也。而不能取千里，何也？曰：子纏牽長，故纏牽於事，萬分之一也，而難千里之行。今臣雖不肖，於秦亦萬分之一也。而相國見臣不懌者，是纏牽長也。千里之馬，系以長索，則為累矣。人雖有容貌，不修德，如千里馬也。復(fù)禮終朝，天下歸仁。《論語·顏淵問仁》子曰：克己復(fù)禮為仁。一日克己復(fù)禮，天下歸仁焉。孔安國曰：復(fù)，及也。身能及禮則為仁也。馬融曰：一日猶見歸，況於終身。若金受礪，若泥在鈞。《大戴禮》曰：君子學(xué)不可以已矣，是故金就礪則利。在鈞，已見《西征賦》謂陶家泥輪以能成器也。老子曰：埏埴以為器。進(jìn)德修業(yè)，暉光日新?！兑住吩唬壕舆M(jìn)德修業(yè)，欲及時(shí)也。又曰：君子之光，暉吉。又曰：日新之謂盛德。隰朋仰慕，子亦何人？其九：《莊子》曰：管仲有病，桓公往問之。仲父之病病矣，寡人惡乎屬國而可？對曰：隰朋可。其為人也，愧不若黃帝，而哀不己若者。朋慕管之德，華言隰朋猶慕德。我是何人，而不慕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