雜綴兼詩話
山陰聳翁 金埴 苑蓀一字小郯 述
諺以人之作 佐 事玩忽不經(jīng)意，謂之「撇在腦後」者，語本於宋時伶?zhèn)愔?。楊存中在建康軍，以美玉琢成雙勝帽環(huán)進(jìn)高廟，為尚御裹，謂之「二勝環(huán)」 一作鐶。 取兩宮北還之兆。偶一伶在御旁，高宗指環(huán)示之：「此楊太進(jìn)來，名二勝環(huán)?！沽娼幼嘣疲骸缚上Ф侪h(huán)，且掉在腦後！」至今傳其語。
朱太史竹垞彜尊與彭侍郎羨門孫遹，並精說文之學(xué)。二公一日偶坐，論晰數(shù)字，義無遺蘊。彭詢朱云：「君平生識此等字幾所於胸中？」答言：「約字二千?！怪爝€問：「君識幾所？」答云：「僅三百耳。」觀兩公之言，則字豈易識乎哉！
嘉興郡將右軍營，有何、徐二胥者。一愛讀莊，一愛讀騷。嚴(yán)州王君彥成大仁目擊為予言。予謂，無論二人於是書讀而能解與否，而其人十倍兵胥矣！
王丞相欲進(jìn)擬辛幼安除一師，周益公堅不允。王問周：「幼安帥材，何不用之？」益公曰：「不然。凡幼安所殺人命，在吾輩執(zhí)筆者當(dāng)之。」埴覽古至此，不覺手額頌嘆曰：「嗟乎！今安得此仁人君子之言也。」夫此言，固為用將者戒，而由此推之，凡世之當(dāng)官判事，獄吏定刑，及一切入幕主文之法家，其執(zhí)筆時，可不以益公之語切切警省乎！倘稍有寃抑，一著點墨，則人命立休於筆下。非惟歸曲當(dāng)躬，而且子孫延禍，可畏也哉！予鄉(xiāng)姻識多明法者，率皆少習(xí)刑名，老於賓幕。予見之，必以此段丁寧告戒焉。
有宗室，號風(fēng)角主人，性不慕榮貴，飽學(xué)閒恬，而目善鑑貌。視一切談柳莊麻衣術(shù)者，蔑如也。先皇征噶爾丹，命將授師皆決之於風(fēng)角主人，相其具福命者始遣之。及全師凱歸，上謂之曰：「爾可以相天下士矣！」欲爵之，力辭免，人因呼為「天士」。自題於堂曰：「風(fēng)塵鑑別英雄色，寒陋生辜帝室宗。」
雍正壬子 十年 邸報載：「本年六月初五日，山東鉅野縣李家莊李恩家牛產(chǎn)麒麟一隻，長一尺八寸，麕身牛尾，頭含肉角，頂帶旋毛，目如水晶，額如白玉。通身鱗甲青色，甲縫皆有紫羢毛。脊背黑色三節(jié)，中節(jié)毛皆直豎，前節(jié)毛向前，後節(jié)毛向後。胯腹蹄踠皆有白毫。尾長五寸五分，尾尖有黑毛四縷。生時金光繚繞，歷辰、巳二時始散。撫臣岳某奏於朝。憶康熙己巳 二十八年 正月二十一日，餘姚縣烏山民家產(chǎn)一麟，未匝月而先皇駕?杭州。 時浙江第一幸。 先是，獻(xiàn)者韜於篋，人衆(zhòng)難啟。埴與西河毛太史詣藩中，亦不得一觀。後聞以邨媼狎視，怒目而斃。太史謂予曰：「聖人將臨，靈物一見 仝現(xiàn) ，便為上瑞。未聞景星常在天也?！?
郭恕先於絹素一角作遠(yuǎn)山數(shù)峰。馬遠(yuǎn)水墨西湖十景冊，畫不滿幅，人稱為「馬一角」。 姚雲(yún)東詩：「宋家內(nèi)院馬一角」是也。 彼非不能布滿也，蓋方寸具千里之勢耳。
懷素觀夏雲(yún)隨風(fēng)，頓悟筆意。翟院深 宋人。 見浮雲(yún)在空，宛若奇峰絕壁，可為畫範(fàn)。 翟，營丘人。師李成山水。為本郡伶人?？ぱ?，方擊鼓，頓失節(jié)奏，守詰之，翟對曰：「性本好畫。操撾之次，忽見浮雲(yún)在空，宛若奇峰絕壁，目不兩視，故失其節(jié)?！故孛鼮楫?，果有疏突之勢，甚異而禮之。 夫雲(yún)在天邊，人接於目，則一悟筆意，一為畫範(fàn)。眼前景致，人都不解。領(lǐng)取會心，豈在遠(yuǎn)耶！
楊惠之與吳道子同師，道子畫成名，乃轉(zhuǎn)而為塑。 惠之以塑像名于唐。 張南本與孫位共學(xué)，位畫水得譽(yù)，乃轉(zhuǎn)而畫火。二人不但藏拙，且可爭奇。凡為文者，必能與人爭奇，則自開生面，方為哲匠、生龍。
往予客廣陵，有勾欄風(fēng)月生李二郎漢宗者，見予題梨園會館一律， 從來名彥賞名優(yōu)，欲訪梨園第一流。拾翠幾羣從茂苑，千金一唱在揚州。定偕侯白為聲黨，還倩秦青作教頭。歌吹竹西能不羨，更知誰占十三樓。 謁予請見，自言能誦當(dāng)代名公之詩。予詢以誦得何詩？答云：「近誦得寒邨鄭太史曉行句：『野水無橋驅(qū)馬度，曉星如月照人行?！缓纹涿髁艘渍b！吾淺人耳，解深奧乎？」且向予索寒邨集。噫！勾欄乃有此生耶！蓋李郎為邗上巨豪善文詠之馬君秋玉曰琯所賞契，延導(dǎo)師課以詩。凡秋玉所著與所稱之妙詞，義顯者多能心解而掛口。香山老嫗忽變?yōu)槿崧枥?，想見一段絳幛風(fēng)流。而吳苑興蟲，亦增卻許多光價矣！時稱以梨園弟子為興蟲。
古人篤於亡友，義勇之為，莫如為友歸櫬一事，如任末力致友人董奉德喪至墓所，申屠蟠親送同學(xué)王子居喪還鄉(xiāng)里。又如曹敞之葬吳章，孔車之葬主父偃；胡典之葬王吉，朱伯厚之葬陳蕃，胡騰之葬竇武，郭亮之葬李固，......是皆青史表彰，為千秋譚美。東陽李紫來鳳雛，才氣蓋代。作令歸，忤其邑宰，屈斃於都，鄭南谿為歸其櫬。南谿嘗謂埴曰：「性於朋婭黨族間，凡見告以喪、婚、疾、患數(shù)大端，而力應(yīng)其請者，每歲中無月無之?！菇衲县G垂老矣！三十年義勇，卒弗少怠。而吾虞其力殫產(chǎn)耗，年來荒饉洊經(jīng)，友之旅歿者，不勝僂指。南谿亦安能悉使之返骨家山耶！是在篤友之士，踵南谿而行之，毋讓古人為也。
仇廣文丹植廷桂，少宰滄柱子。一生不沾陽道，或偶跡閨房，即音響聆於隔簾，輒濡流委頓，氣索而出，況親面近 去聲。 前耶！俗以臨陣卻退謂之「到門跪」。丹植何待到門哉！可謂背色人矣！有無名氏譏以詩云：「人慾如何沒分君？但聆一哂便銷魂。瞋君不待到門跪，未到夫人門跪門?！孤?wù)邿o不撫手。
洪君昉思送人遊淮又之粵東詩云：「尉陀將漂母，傳說到如今。孰進(jìn)王孫飯？誰投陸賈金？淮流千里遠(yuǎn)，粵嶺萬重深。厚意時人少，天涯莫浪尋?！顾椭鴮嵵怪?，得古人贈言之意。且一氣貫注，詩法緊嚴(yán)。西河嘗評昉思五字律，酷似唐人。其氣韻神味，格意思旨，雖似極平，而唐人梱奧，自是如此。近好新者，率以庸淡目之，此猶觀舊玉者，不以其神韻，而以其駁蝕，可乎？
吾浙閭俗目秀才有二等：一以攬事過錢公門，飲肆污生涯者，號曰「葷飯」，以其終日饜酒肉也。一以儒雅蕭寒，甘守淡泊殫苦功者，號曰「菜羹」，以其能咬菜根也。竹垞太史戲為一謠云：「秀才貶號為葷飯，寒士褒稱是菜羹。肥穢儘耽葷飯飽，清癯常吃菜羹生。 宋諺：「蘇父生，吃菜羹?！?菜羹生，葷飯飽，眼前莫論惡與好。三年看爾各求名，肥穢者斥清癯成?！?
昔上官昭容在娠時，母夢巨人授之大秤曰：「以是稱量天下?！巩a(chǎn)則女也。母曰：「稱量天下，豈即汝乎？」孩遂啞啞應(yīng)之曰：「是。」後昭容奉詔登彩樓，校閱羣臣昆明池應(yīng)制詩，各飛片紙下 去 樓，而殿 音店 。以沈、宋兩人之作，評其落句。 佺期云：「微臣衰朽質(zhì)，羞覩豫章材?！怪畣栐疲骸覆怀蠲髟卤M，自有夜珠來?！?則抑沈而揚宋。一以頹索氣竭，一以陡舉後勁也。孰不以昭容之去取為當(dāng)哉！獨南谿則不謂然。南谿曰：「崇讓知矜，斯為載道之器。沈貶己廢質(zhì)，而企彼良材，非讓乎？宋誇以月而衒以珠，非矜乎？蓋沈詩下 去 人，宋詩上 上 人。君子不欲多上人，而孔子以慮以下人為達(dá)，奈何抑沈而揚宋？使昭容當(dāng)日能反之而抑者揚之，揚者抑之，斯足以徵其窈窕之德而稱量天下；乃徒抱宮闈巨眼之虛名，僅可否於句調(diào)通塞之間，不求合於道。而古今無一人議之者，何哉？」南谿斯言，則真能稱量者矣！其生平雅好月旦，而稱詩以道為歸，多若此。士林韙之。當(dāng)驚姜之夕，尊人寒邨太史亦夢人持秤入門而南谿生，因小字阿衡。孰謂權(quán)衡在巾幗耶！
不下帶編
山陰聳翁 金埴 苑蓀一字小郯 述
諺以人之作 佐 事玩忽不經(jīng)意，謂之「撇在腦後」者，語本於宋時伶?zhèn)愔?。楊存中在建康軍，以美玉琢成雙勝帽環(huán)進(jìn)高廟，為尚御裹，謂之「二勝環(huán)」 一作鐶。 取兩宮北還之兆。偶一伶在御旁，高宗指環(huán)示之：「此楊太進(jìn)來，名二勝環(huán)?！沽娼幼嘣疲骸缚上Ф侪h(huán)，且掉在腦後！」至今傳其語。
朱太史竹垞彜尊與彭侍郎羨門孫遹，並精說文之學(xué)。二公一日偶坐，論晰數(shù)字，義無遺蘊。彭詢朱云：「君平生識此等字幾所於胸中？」答言：「約字二千?！怪爝€問：「君識幾所？」答云：「僅三百耳。」觀兩公之言，則字豈易識乎哉！
嘉興郡將右軍營，有何、徐二胥者。一愛讀莊，一愛讀騷。嚴(yán)州王君彥成大仁目擊為予言。予謂，無論二人於是書讀而能解與否，而其人十倍兵胥矣！
王丞相欲進(jìn)擬辛幼安除一師，周益公堅不允。王問周：「幼安帥材，何不用之？」益公曰：「不然。凡幼安所殺人命，在吾輩執(zhí)筆者當(dāng)之。」埴覽古至此，不覺手額頌嘆曰：「嗟乎！今安得此仁人君子之言也。」夫此言，固為用將者戒，而由此推之，凡世之當(dāng)官判事，獄吏定刑，及一切入幕主文之法家，其執(zhí)筆時，可不以益公之語切切警省乎！倘稍有寃抑，一著點墨，則人命立休於筆下。非惟歸曲當(dāng)躬，而且子孫延禍，可畏也哉！予鄉(xiāng)姻識多明法者，率皆少習(xí)刑名，老於賓幕。予見之，必以此段丁寧告戒焉。
有宗室，號風(fēng)角主人，性不慕榮貴，飽學(xué)閒恬，而目善鑑貌。視一切談柳莊麻衣術(shù)者，蔑如也。先皇征噶爾丹，命將授師皆決之於風(fēng)角主人，相其具福命者始遣之。及全師凱歸，上謂之曰：「爾可以相天下士矣！」欲爵之，力辭免，人因呼為「天士」。自題於堂曰：「風(fēng)塵鑑別英雄色，寒陋生辜帝室宗。」
雍正壬子 十年 邸報載：「本年六月初五日，山東鉅野縣李家莊李恩家牛產(chǎn)麒麟一隻，長一尺八寸，麕身牛尾，頭含肉角，頂帶旋毛，目如水晶，額如白玉。通身鱗甲青色，甲縫皆有紫羢毛。脊背黑色三節(jié)，中節(jié)毛皆直豎，前節(jié)毛向前，後節(jié)毛向後。胯腹蹄踠皆有白毫。尾長五寸五分，尾尖有黑毛四縷。生時金光繚繞，歷辰、巳二時始散。撫臣岳某奏於朝。憶康熙己巳 二十八年 正月二十一日，餘姚縣烏山民家產(chǎn)一麟，未匝月而先皇駕?杭州。 時浙江第一幸。 先是，獻(xiàn)者韜於篋，人衆(zhòng)難啟。埴與西河毛太史詣藩中，亦不得一觀。後聞以邨媼狎視，怒目而斃。太史謂予曰：「聖人將臨，靈物一見 仝現(xiàn) ，便為上瑞。未聞景星常在天也?！?
郭恕先於絹素一角作遠(yuǎn)山數(shù)峰。馬遠(yuǎn)水墨西湖十景冊，畫不滿幅，人稱為「馬一角」。 姚雲(yún)東詩：「宋家內(nèi)院馬一角」是也。 彼非不能布滿也，蓋方寸具千里之勢耳。
懷素觀夏雲(yún)隨風(fēng)，頓悟筆意。翟院深 宋人。 見浮雲(yún)在空，宛若奇峰絕壁，可為畫範(fàn)。 翟，營丘人。師李成山水。為本郡伶人?？ぱ?，方擊鼓，頓失節(jié)奏，守詰之，翟對曰：「性本好畫。操撾之次，忽見浮雲(yún)在空，宛若奇峰絕壁，目不兩視，故失其節(jié)?！故孛鼮楫?，果有疏突之勢，甚異而禮之。 夫雲(yún)在天邊，人接於目，則一悟筆意，一為畫範(fàn)。眼前景致，人都不解。領(lǐng)取會心，豈在遠(yuǎn)耶！
楊惠之與吳道子同師，道子畫成名，乃轉(zhuǎn)而為塑。 惠之以塑像名于唐。 張南本與孫位共學(xué)，位畫水得譽(yù)，乃轉(zhuǎn)而畫火。二人不但藏拙，且可爭奇。凡為文者，必能與人爭奇，則自開生面，方為哲匠、生龍。
往予客廣陵，有勾欄風(fēng)月生李二郎漢宗者，見予題梨園會館一律， 從來名彥賞名優(yōu)，欲訪梨園第一流。拾翠幾羣從茂苑，千金一唱在揚州。定偕侯白為聲黨，還倩秦青作教頭。歌吹竹西能不羨，更知誰占十三樓。 謁予請見，自言能誦當(dāng)代名公之詩。予詢以誦得何詩？答云：「近誦得寒邨鄭太史曉行句：『野水無橋驅(qū)馬度，曉星如月照人行?！缓纹涿髁艘渍b！吾淺人耳，解深奧乎？」且向予索寒邨集。噫！勾欄乃有此生耶！蓋李郎為邗上巨豪善文詠之馬君秋玉曰琯所賞契，延導(dǎo)師課以詩。凡秋玉所著與所稱之妙詞，義顯者多能心解而掛口。香山老嫗忽變?yōu)槿崧枥?，想見一段絳幛風(fēng)流。而吳苑興蟲，亦增卻許多光價矣！時稱以梨園弟子為興蟲。
古人篤於亡友，義勇之為，莫如為友歸櫬一事，如任末力致友人董奉德喪至墓所，申屠蟠親送同學(xué)王子居喪還鄉(xiāng)里。又如曹敞之葬吳章，孔車之葬主父偃；胡典之葬王吉，朱伯厚之葬陳蕃，胡騰之葬竇武，郭亮之葬李固，......是皆青史表彰，為千秋譚美。東陽李紫來鳳雛，才氣蓋代。作令歸，忤其邑宰，屈斃於都，鄭南谿為歸其櫬。南谿嘗謂埴曰：「性於朋婭黨族間，凡見告以喪、婚、疾、患數(shù)大端，而力應(yīng)其請者，每歲中無月無之?！菇衲县G垂老矣！三十年義勇，卒弗少怠。而吾虞其力殫產(chǎn)耗，年來荒饉洊經(jīng)，友之旅歿者，不勝僂指。南谿亦安能悉使之返骨家山耶！是在篤友之士，踵南谿而行之，毋讓古人為也。
仇廣文丹植廷桂，少宰滄柱子。一生不沾陽道，或偶跡閨房，即音響聆於隔簾，輒濡流委頓，氣索而出，況親面近 去聲。 前耶！俗以臨陣卻退謂之「到門跪」。丹植何待到門哉！可謂背色人矣！有無名氏譏以詩云：「人慾如何沒分君？但聆一哂便銷魂。瞋君不待到門跪，未到夫人門跪門?！孤?wù)邿o不撫手。
洪君昉思送人遊淮又之粵東詩云：「尉陀將漂母，傳說到如今。孰進(jìn)王孫飯？誰投陸賈金？淮流千里遠(yuǎn)，粵嶺萬重深。厚意時人少，天涯莫浪尋?！顾椭鴮嵵怪?，得古人贈言之意。且一氣貫注，詩法緊嚴(yán)。西河嘗評昉思五字律，酷似唐人。其氣韻神味，格意思旨，雖似極平，而唐人梱奧，自是如此。近好新者，率以庸淡目之，此猶觀舊玉者，不以其神韻，而以其駁蝕，可乎？
吾浙閭俗目秀才有二等：一以攬事過錢公門，飲肆污生涯者，號曰「葷飯」，以其終日饜酒肉也。一以儒雅蕭寒，甘守淡泊殫苦功者，號曰「菜羹」，以其能咬菜根也。竹垞太史戲為一謠云：「秀才貶號為葷飯，寒士褒稱是菜羹。肥穢儘耽葷飯飽，清癯常吃菜羹生。 宋諺：「蘇父生，吃菜羹?！?菜羹生，葷飯飽，眼前莫論惡與好。三年看爾各求名，肥穢者斥清癯成?！?
昔上官昭容在娠時，母夢巨人授之大秤曰：「以是稱量天下?！巩a(chǎn)則女也。母曰：「稱量天下，豈即汝乎？」孩遂啞啞應(yīng)之曰：「是。」後昭容奉詔登彩樓，校閱羣臣昆明池應(yīng)制詩，各飛片紙下 去 樓，而殿 音店 。以沈、宋兩人之作，評其落句。 佺期云：「微臣衰朽質(zhì)，羞覩豫章材?！怪畣栐疲骸覆怀蠲髟卤M，自有夜珠來?！?則抑沈而揚宋。一以頹索氣竭，一以陡舉後勁也。孰不以昭容之去取為當(dāng)哉！獨南谿則不謂然。南谿曰：「崇讓知矜，斯為載道之器。沈貶己廢質(zhì)，而企彼良材，非讓乎？宋誇以月而衒以珠，非矜乎？蓋沈詩下 去 人，宋詩上 上 人。君子不欲多上人，而孔子以慮以下人為達(dá)，奈何抑沈而揚宋？使昭容當(dāng)日能反之而抑者揚之，揚者抑之，斯足以徵其窈窕之德而稱量天下；乃徒抱宮闈巨眼之虛名，僅可否於句調(diào)通塞之間，不求合於道。而古今無一人議之者，何哉？」南谿斯言，則真能稱量者矣！其生平雅好月旦，而稱詩以道為歸，多若此。士林韙之。當(dāng)驚姜之夕，尊人寒邨太史亦夢人持秤入門而南谿生，因小字阿衡。孰謂權(quán)衡在巾幗耶！
不下帶編
鄂公網(wǎng)安備 42010302001612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