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回防懿妃文宗草遺詔立怡王肅順奪國璽卻說圓明園偌大一個花木勝地被巴夏禮付之一炬之后，頓時煙消霧滅。那四春之中，要算牡丹春的結(jié)果最好。那海棠春進(jìn)得園來，因想念金宮蟾想得厲害，不到一年工夫，在咸豐帝最寵愛的頭里，她便郁郁而死。只有杏花春得到皇上寵愛的日子最多，她手頭積蓄的錢也最富。她在宮中，和誰都沒有交情，無論什么人托她在皇帝跟前說一句話，她總非錢不行，因此宮里的人沒有一個不恨她的。但是杏花春手頭的錢一天多似一天，她有二十萬兩銀子，托她主母放在外面生息。此外零零星星三萬五萬的，都由總管太監(jiān)替她拿出去存放在錢莊里。她自己的屋子里還存著二三千兩黃金，此外金珠首飾不計其數(shù)。只因她平日待人不好，到了出事體的這一天，那班宮女太監(jiān)們各自逃命，也沒人去通報她。待到天明，杏花春從枕上醒來，皇上已去了，園里已是天翻地覆似地鬧成一片。杏花春正要起來打聽時，早有一班年老的太監(jiān)宮女們惡狠狠地打進(jìn)房來，便在床上大家齊動手，把杏花春活活勒死，把她所有的金銀珠寶搶掠一空?？蓱z一個脂粉嬌娃，她尸首挺在床上，直到渾身腐爛，也沒人來收拾。

　　再說那陀羅春。自從她進(jìn)得園來，每日在一座小庵里長齋禮佛。宮中人人見她可憐，到皇上臨走的一天，便有管宮太監(jiān)悄悄地去告訴她。陀羅春自進(jìn)園來，早把死生置之度外，聽了太監(jiān)的報告，她也不驚惶，依舊念她的經(jīng)卷。直到園中的宮女太監(jiān)們俱已走盡，便有一個小太監(jiān)來勸她出園去，又說：“如今園里沒有人查問，盡可以放膽出園回家去?！蓖恿_春聽說可以回家，不覺心中一動，便也略略收拾些細(xì)軟物件，跟著小太監(jiān)走出庵來?？纯礉M園荒涼，到處塵封，她心中起了無限感慨，回心一想。如今家里母親為她死在宮里了，便是要回去，也沒有家了；生成一個薄命人，便是出得園去，也沒有好日過的。

　　她便起了一個決心，這時正走到“萬方安和”的字橋上，看看那小太監(jiān)在前面走著，她便出其不意地一縱身向池心里一跳，只聽得噗通一聲，那池面很大，陀羅春一個嬌小身軀早不知蕩到什么地方去了。這時候園中靜悄悄的，四面不見一人，也無處可求救，倒累得這小太監(jiān)對著池子大哭一場。這陀羅春溺水以后的第七天上，那圓明園便遭了火災(zāi)。寂寂一座園林，一任那狂風(fēng)烈焰把它卷得寸草全無。

　　圓明園被毀的消息傳到行宮里，把個咸豐帝氣得病勢越發(fā)加重，厲害的時候還暈絕過去幾回。那英法聯(lián)軍又聲稱要攻打紫禁城。孝貞后得了這個消息，忙傳諭給恭親王，叫他從速議和。這時有一個俄國海軍少將，名叫普查欽的，他見有機會可乘，便去鼓動俄國公使，名伊格葉替耶夫的，出來排解，勸英、法兩國和中國議和，照道光年間的和約，增加九條，法國也增加十條和約，把天津開做商埠。賠償英國兵費銀一千二百萬輛，賠償法國兵費銀六百萬兩。這和約奉到行宮里，咸豐帝把端華、肅順兩人召進(jìn)宮去商議。那端華、肅順兩人，和恭親王是素來不對的，當(dāng)下看了這和約，便說道：“大爺辦事如此不中用，照此下去，將來俺們還有好日子過嗎？”咸豐帝也拿不定主意，因為孝貞后和懿貴妃是素日預(yù)聞朝政的，便也把這一后一妃喚來，和她們商議。這孝貞后是忠厚人，見如此大事，卻一時不敢下斷語。

　　獨有那懿貴妃，她卻大著膽侃侃而談，說：“如今兵臨城下，外國人不滿所欲，決不甘休的，這件事錯在當(dāng)初那班耆英、牛鑒、桂良、花沙納混蛋手里。當(dāng)初事尚可為，便一味地媚外誤國，示弱乞和，以致鑄成今天的大錯。如今天子蒙塵在外，京師危在旦夕，南有發(fā)匪之禍，北有捻匪之亂，內(nèi)訌未清，怎當(dāng)?shù)迷儆写送饣?？不如請佛爺乾機獨斷，就此準(zhǔn)了他們的和約，一來外兵可以早日退去，二來佛爺也可以早日回鑾，在宮中養(yǎng)病，總比在這行宮里諸事不便的強得多。”一席話打中了咸豐帝的心窩。咸豐帝抱病在外，原天天想回宮去，當(dāng)下便依懿貴妃的主意，批準(zhǔn)了和約。一面諭令恭親王收拾宮殿，繕修城郭。直到秋末冬初，才把宮禁收拾停妥，聯(lián)軍也退出京了，仍由恭親王領(lǐng)銜，吁請皇上皇后返蹕。誰知這時候咸豐帝大發(fā)起哮喘病來，住在行宮里一步也動不得，只得暫把回鑾的事體擱起。懿貴妃帶了皇子載淳，早晚在皇上榻前侍奉湯藥。咸豐帝經(jīng)此亂離之后，見了懿貴妃，想起從前的一番恩愛，便把從前的宿恨一齊忘去，漸漸地依舊寵愛她起來。懿貴妃見自己又得了勢，豈肯錯過這個機會？她便拿出體己銀子來，在宮里聯(lián)絡(luò)安、崔兩個總管，又托崔總管暗地里去聯(lián)絡(luò)他的侄兒榮祿。卻說懿貴妃的母家原有一個弟弟名叫桂祥，懿貴妃住在“天地一家春”最得皇上寵愛的時候，真是言聽計從，懿貴妃滿意要把她弟弟提拔起來做一個京官，在外面也可以和她通通聲氣。誰知這桂祥卻是一個傻子，雖做了京官，卻還是呆頭呆腦的，一點事體也不懂。懿貴妃看看自己的兄弟不中用，便改變方針，一意提拔她的侄兒榮祿。榮祿是一個聰明刁滑的人，他得了功名，便在滿朝中拉攏。別人看他是寵妃的家里人，自然另眼相看。不多幾年工夫，竟被他爬上滿尚書的地位，在朝中也頗有權(quán)勢。他見恭親王是皇上親信的人，便也和恭親王好。

　　這恭親王也不知不覺落在他彀中，兩人十分莫逆起來。如今見他姑母打發(fā)崔總管來聯(lián)絡(luò)他，姑侄一家人，沒有不幫忙的。彼此心照不宣，由榮祿去聯(lián)絡(luò)恭親王，從此恭親王也做了懿貴妃一黨的人。

　　懿貴妃看看里外都已打點停妥，在皇上跟前便慢慢地掌起權(quán)來。那孝貞后原是不會說話的人，凡在外來奏章，都由懿貴妃讀給皇上聽?；噬线@時精神十分衰弱，凡事都叫送孝貞后決斷去，這孝貞后又看懿貴妃生得比自己聰明有才情，便諸事和她商量。后來懿貴妃索性獨斷獨行，自己在奏折上批定了，再給孝貞后看，孝貞后心中不以為然，但她也無意爭權(quán)，便一任她做去。自有一班朝中大臣打聽得懿貴妃預(yù)聞朝事，便大家拿著整萬的銀子走安、崔兩總管的路子，去孝敬懿貴妃。懿貴妃得人錢財與人消災(zāi)，便也替他們在皇上跟前說說好話。偶然說幾次，皇上卻也不覺得，后來見懿貴妃盡替外面大臣們說好話，咸豐帝便覺得這妃了有些靠不住，心中便有些厭惡她起來。這時咸豐帝病勢一天重似一天，懿貴妃知道皇上是不中用了的，便想到將來自己的地位，緊拉著皇子，天天在皇帝榻前絮聒，說：“佛爺只有這一個皇子，將來百年之后，總是這載淳繼承大統(tǒng)了，如今外面大臣頗有主張立長君之說，佛爺何不趁現(xiàn)在立定了太了，免得日后俺們娘兒吃虧?！毕特S帝聽了，心知這是懿貴妃有意造謠，但是如今只有這一個皇子，將來這個皇位，總是逃不了是她兒子的了，便也樂得答應(yīng)她，又安慰她：“不必多心，將來總傳位給你兒子，總給你升做太后?！避操F妃聽了皇上這幾句話，心才放下。

　　皇帝害的是癆損病，那身體一天瘦似一天，精神一天委頓似一天，他心地卻十分明白。他在病中暗暗地留心懿貴妃的舉動。覺得貴妃仗著自己將來可以做太后，便漸漸有些跋扈起來，有時甚至和孝貞后對口，不肯相讓；有時外面有奏章送進(jìn)來，貴妃便不和孝貞后商量，竟自獨斷獨行批交出去。咸豐帝心知這貴妃將來是不得了的人，心中十分憤怒。覷著懿貴妃不在跟前的時候，皇帝便把肅順召到床前來。這時孝貞后也陪在床前。

　　咸豐帝氣憤憤地對肅順說道：“懿貴妃十分跋扈，留此人在世，將來必是皇家的大害，朕打算趁朕未死之前，賜她一死，除了宮中的大禍。”那肅順聽皇帝說出這個話，嚇得他只是趴在地下磕頭，不說一句話。停了一會，皇上又說道：“不然，朕留下遺旨，朕死以后，便將懿貴妃殉葬?！毙⒇懞蟮降资侵液袢?，聽了皇上的話，覺得懿貴妃甚是可憐，便替貴妃再三求恩說：“懿貴妃生有皇子，母以子貴，萬歲便格外開恩，饒她一二。

　　萬歲若賜她一死，將來皇子繼位，追念生母，叫他何以為人？“孝貞后說得聲淚俱下，咸豐帝也感動了，便說道：”朕如今看在皇后面上饒她一死，但是這懿貴妃是陰險刁刻的人，朕死以后，無人可制得住她；朕如今須寫下遺詔，使他不敢放肆?！罢f著，便竭力支撐著從床上坐起來，命肅順端過筆硯來，就床上寫下遺詔。

　　道：咨孝貞太后：懿貴妃援母以子貴之義，不得不尊為太后；然其人絕非可倚信者，即不有事，汝亦當(dāng)專決。彼果安分無過，當(dāng)始終曲予恩禮；若其失行彰著，汝可召集廷臣，將朕此旨宣示，立即誅死，以杜后患。欽此。

　　寫畢，叫皇后在詔書上寫下名字，又叫肅順也寫下名字，便交給孝貞后收下。　　那孝貞后正要收藏，忽然又交還皇上，奏稱：“這詔書也得傳示外臣，請恭親王來此，寫上名字。將來萬一有事，也得內(nèi)外相應(yīng)?！被噬下犃嘶屎蟮脑?，也說不錯，便一面下諭傳恭親王奕訪火速趕赴行在，一面暫把這遺詔收藏在枕邊。

　　這時懿貴妃在皇帝左右早已布下耳目，她見皇上情形對她一天冷淡似一天，心知有些不妙，便在背地里囑咐安、崔兩個總管留心察看動靜。這一天，皇上和皇后、肅順兩人密議的事體，崔總管在窗外也略聽得一二，只是不敢久站在窗下，怕被人看見，因此皇上說的話，他也不曾聽得完全。心知是不利懿貴妃的，便忙去通報與懿貴妃知道。懿貴妃聽了，心中十分害怕，一時也估料不出什么事體來，滿心焦躁，害得她幾夜不曾闔眼。恰巧有一個機會到了?；噬喜×硕嗳?，身體睡在床上，骨瘦如柴，覺得十分酸痛，頗想人在身上捶捶。那時有一個姓陸的御醫(yī)，他是懂得推拿的，便按著穴道替皇上推著?；噬弦琅f是個不舒服。后來總管喚來一個太監(jiān)，名叫李蓮英的，進(jìn)來替皇上按摩著。這李蓮英原懂得這按摩法子的，當(dāng)下替皇上按摩著，經(jīng)過他按摩的地方，筋骨都十分舒適，按摩到胸口，皇上便沉沉睡去。從此皇上十分喜歡這個李蓮英，每日非把他傳進(jìn)宮去按摩一次不可。李蓮英也發(fā)乖覺，他趁皇上閉上眼睡去的時候，便抬起頭來留心看這屋子里的情形，他一眼見皇帝枕頭邊露出一只紙角兒來，只見得“其人絕非可倚信者”一句，他知道這一張紙總與一個人有利害關(guān)系的。他一轉(zhuǎn)念，便想到懿貴妃，莫非這上面說的是懿貴妃么？也便大著膽兒，伸過手去，把紙角兒拉出來一看，把遺詔上面的話統(tǒng)統(tǒng)看在肚子里?！　∵@時李蓮英身后站著一個人，便是崔總管。他們原是同通一氣的，李蓮英便不在意，正想把這遺詔偷下來。忽然孝貞后走進(jìn)房來了，崔總管拿靴尖兒輕輕地踢著他，李蓮英忙縮住手，拿一方手巾遮住那遺詔，退出來急急去告訴懿貴妃。

　　原來這李蓮英是懿貴妃極親信的人，進(jìn)宮的年數(shù)雖不多，卻深得懿貴妃的寵用。

　　他本是河間地方人，在一家硝皮鋪子里當(dāng)學(xué)徒，人家都喚他皮硝李。家里十分窮苦，常常不得溫飽。

　　那河間地方有許多人是在宮里做太監(jiān)的，崔總管恰巧住在他鄰近，有時見崔總管告假回家，拿著許多金銀回來，又說宮里如何好玩，如何有勢力。這時李蓮英年紀(jì)只有十六歲，卻十分勇敢，聽說宮中如此好玩，便瞞住了父母，把自己下身東西割去了，痛得暈絕過去。他父母請醫(yī)生，用藥擦抹，止住了血。他在床上睡了三四個月，便平復(fù)了。他趕進(jìn)京去，找到崔總管，求他帶他進(jìn)宮去當(dāng)一名小太監(jiān)。崔總管留他住在自己下處，守候機會。過了幾天，怡巧懿貴妃要雇一個年輕的太監(jiān)當(dāng)梳頭房里的差使，崔總管便把李蓮英領(lǐng)進(jìn)宮去。懿貴妃見他面目清秀，語言伶俐，便也歡喜了；又叫他試試梳頭。這李蓮英原是專門在女人身上用功夫慣的，他服侍起女人來溫存體貼，嫵媚玲瓏。

　　如今第一次替懿貴妃梳頭，便格外小心。懿貴妃十分愛惜自己的頭發(fā)，又是怕頭皮痛的，因此李蓮英便放出輕靈的手段來，替懿貴妃梳成一個頭，非但頭皮一點不痛，頭發(fā)一絲不脫，且那頭樣子梳得玲瓏剔透。最叫懿貴妃歡喜的，他能每天換一個頭樣子，而且他換的樣子越換越好看。每一個樣子總有一個吉利的名字：什么“富貴不斷”頭，“天下太平”頭，“一團和氣”頭，“龍鳳雙喜”頭。懿貴妃的脾氣，最是愛吉利的，如今聽見這許多吉利名字，不由得她不喜歡。李蓮英還生成一張利嘴，到?jīng)]事的時候，搬些鄉(xiāng)下故事、村莊野話出來說說，又對上了懿貴妃的勁。懿貴妃最愛聽故事，到氣悶的時候，便傳李蓮英進(jìn)房去講故事。李蓮英肚子里的故事真多，天天說著，也沒有說完的時候。他人又生得聰明，無論什么笑話故事都能隨嘴編排得出來。說到發(fā)笑的時候，引得懿貴妃笑得前仰后合，伸手打他，罵他小鬼頭。李蓮英又天生成一副媚骨，任你如何打他罵他，他總是花眉笑眼的，懿貴妃到憤怒愁苦的時候，全靠著他解悶兒。

　　李蓮英還有一件絕技惹人喜歡的是，他自幼學(xué)得一副好嗓子，無論南北小調(diào)、京陜戲曲他都能唱，而且，唱來抑揚宛轉(zhuǎn)，十分動聽。這一件又對上了懿貴妃的胃口。懿貴妃原是愛唱的，自從有了這李蓮英，有時跟著學(xué)幾句詞兒，有時靜靜地聽他唱幾折京調(diào)，聽到高興的時候，便也夾在里邊對唱著。滿間屋子，只聽得他兩人咿咿呀呀地唱聲。李蓮英又最能體貼女人的心理，凡是女人的苦處，女人的性格，他都體會得出來。和那班宮女們談起天來，句句說在女孩兒們的心窩里，因此上上下下的宮女們都和他好。李蓮英又懂得按摩的法子，懿貴妃每到骨節(jié)酸痛的時候，便傳李蓮英來替她按摩。說也奇怪，他按摩的時候叫人渾身舒服，口眼都閉。因此種種，懿貴妃十分寵愛他，每晚留他睡在榻旁，到清醒的時候，和他談些家常事體。

　　李蓮英也能迎合意思，屈意對答。懿貴妃如此寵愛李蓮英，倒把崔總管疏淡下來。

　　李蓮英心中感激貴妃的恩德，便處處幫著貴妃。

　　如今在皇上枕邊見了這張遺詔，便急急地來告訴貴妃知道。貴妃聽了，一時無法可想，打聽得皇上病勢十分沉重，她便天天帶了皇子去坐在皇上榻前，借此可以監(jiān)督著皇后的舉動。這時恭親王奕訢也到行在來過，也在遺詔上寫了名字。實在恭親王暗地里已入了懿貴妃的黨，便暗暗地把這消息去告訴榮祿。

　　這時，大學(xué)士肅順、鄭親王端華、御前大臣額駙景壽、軍機大臣兵部尚書穆蔭、吏部左侍郎匡源、署禮部左侍郎杜翰、太仆寺少卿焦佑瀛等一班大臣，天天秘密商議，只怕將來懿貴妃仗著幼子的勢力竊弄大權(quán)，便打算俟咸豐帝死后，公勸怡親王載垣為嗣皇帝。載垣知道懿貴妃生有皇子，自己強奪皇位，只怕群臣不服，便說皇子年幼，借托當(dāng)今皇上有遺詔，命他為監(jiān)國攝政王。無奈肅順等一班人不答應(yīng)，這件事體還不曾議定，那咸豐帝便死在煙波致爽殿上了?；噬弦凰?，肅順一班人一不做，二不休，索性自稱為贊襄政務(wù)大臣，說大行皇帝遺詔，立怡親王載垣為嗣皇帝，改年號稱棋祥元年；又傳諭留京王公、大臣、恭王、榮祿等不必奔喪，不日當(dāng)奉梓宮返京。這時懿貴妃早料到肅順的計謀，皇上一死，她便把那顆傳國璽收藏起來。

　　肅順進(jìn)宮去向孝貞后索取國璽，孝貞后這時見肅順來勢洶洶，深怕出了什么變故，便也幫著懿貴妃哄著肅師道：“那傳國璽早被六王爺帶進(jìn)京去了。”那肅順聽說玉璽不在行宮里，便急于要進(jìn)京去。這里懿貴妃看看事體緊急，便抱著皇子載淳跪在孝貞皇后面前，求她幫助。那孝貞后看懿貴妃說得可憐，又想她生有皇子，這大統(tǒng)總應(yīng)該皇子繼承下去，便把懿貴妃扶起來，答應(yīng)幫助她。懿貴妃便寫了一道詔書，蓋上國璽，暗地里打發(fā)膳房總管喜劉星夜趲程進(jìn)京去，送給醇王、恭王、榮祿三人，叫他們按計行事。這里肅順要把后妃兩宮留在熱河，自己先奉梓宮進(jìn)京去，無奈孝貞后不答應(yīng)。肅順沒法，只得請孝貞后奉著梓宮一塊兒進(jìn)京去。要知后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