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卷四 妾杖擊賊

聊齋志異 作者:清·蒲松齡


益都西鄙有貴家某巨富,蓄一妾頗婉麗,而冢室凌折之,鞭撻橫施,妾奉事惟謹(jǐn),某憐之,常私語慰撫,妾殊無怨言。一夜數(shù)人逾垣入,撞其扉幾壞。某與妻惶恐惴栗,不知所為。妾起默無聲息,暗摸屋中得挑水木杖,拔關(guān)遽出。群賊亂如蓬麻,妾舞杖動(dòng),風(fēng)鳴鉤響,立擊四五人仆地,賊盡靡;駭愕亂奔,墻急不得上,傾跌咿啞,亡魂失命。妾拄杖于地,顧笑曰:“此等物事,不直下手打得,亦學(xué)作賊!我不殺汝,殺嫌辱我?!毕たv之逸去。

某大驚,問曰:“何自能爾?”則“妾父故槍棒師,妾得盡傳其術(shù),殆不啻百人敵也。”妻尤駭甚,悔向之迷于物色。由是善視女,遇之反如嫡,然而妾?jiǎng)t終無纖毫失禮。鄰婦謂妾曰:“嫂擊賊若豚犬,顧奈何俯首受撻楚?”妾曰:“是吾分也,他何敢言。”聞?wù)咭尜t之。

異史氏曰:“身懷絕技,居數(shù)年而人莫知之,一旦捍患御災(zāi),化鷹為鳩,嗚呼!射雉既獲,內(nèi)人展笑;握槊方勝,貴主同車。技之不可以已也如是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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