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回 觀音路降眾妖

西游記傳 作者:明·楊致和


卻說如來佛辭別玉帝,回轉(zhuǎn)西天,登上蓮臺。那三千諸佛、五百羅漢、八金剛、四菩薩,近前禮畢。問曰:“鬧天官擾亂蟠桃者誰也?”如來詳以大圣作反收降等事,細說與聽,眾皆極口稱道,分班而退。倏忽經(jīng)幾歲月,又值孟秋望日,眾佛講道。如來微開善口,講三乘妙典,五蘊楞嚴。講罷,對眾言曰:“世人不好為善,我有三藏真經(jīng),可以感發(fā)人之善心。”諸菩薩問曰:“那三藏?”如來道:“一藏談天,一藏說地,一藏度鬼,此是修真之經(jīng),正善之門。叵耐東土生民,毀謗真言,不識法門之旨。怎么得個有法的去東土,尋個善信,指教他歷苦到此取經(jīng),永化東土為善?!庇^音向前道:“弟子愿往。”如來道:“你既肯去,聽我分付。此去須半云半霧,爾過山水,謹記程途遠近,叮嚀取經(jīng)者。又恐地路上難行,我把錦袈裟一領(lǐng),九環(huán)錫杖一根,付與他應(yīng)用,使他不墮輪回,不遭重害。還有三個緊箍兒,三篇緊箍兒咒,假如路上降伏妖怪,可叫他跟取經(jīng)人,收心向善,若不伏,可賺他戴箍在頭,自然見肉生根。再念動咒語,緊得他眼脹頭裂,自然降伏?!逼兴_領(lǐng)過法語,作禮而退。與惠岸行者同行,來至流沙河界。菩薩叫徒弟:“此河取經(jīng)人如何過得?”言未畢,河中潑喇一聲,跳出一個妖魔,十分丑惡,手執(zhí)一根寶仗,上岸與惠岸大戰(zhàn)。兩下架住棍棒,那妖問:“你是那里和尚?”木咤道:“我是觀音菩薩徒弟惠岸行者,同師父往東土?!毖龁枺骸案沂悄虾W现窳种械拿??”木咤道:“是也?!毖B忙拋下寶杖,跪向前來,道:“菩薩饒命。我不是妖,我是靈霄殿前卷簾將軍,只因失手擊破玻璃盞,玉帝責(zé)貶在此,饑寒難忍,二三日出水尋個生人食用。不覺今日撞了菩薩。”菩薩道:“你既得罪玉帝,又傷生人,罪惡難逃。何不收心向善,待我尋取經(jīng)人到,你跟他同到西天,拜見如來,將功免罪,復(fù)你本職?!毖溃骸拔以笟w正,只恐取經(jīng)人不來,即來亦恐難過此水?!逼兴_道:“怎么難過?”妖云:“此水毫芥不負。只有前日幾個取經(jīng)人被我吃了,骷髏浮在水面不沉,我視為異物,將索兒穿在一處戲耍。”菩薩道:“你可將骷髏穿掛在此,等取經(jīng)人到,自有用處。我今替你取過法名,以沙為姓,叫做沙悟凈,在此專等取經(jīng)人到?!?br />
兩下別了,行不多路,又一高山,有惡氣遮漫。不覺一陣狂風(fēng),閃出一個豬妖精,又甚兇險,長嘴獠牙,執(zhí)著鐵釘鈀,近前就當菩薩一鈀。木咤擋住。道:“這妖休得無理,犯了菩薩,決不輕饒?!毖龁枺骸笆悄莻€菩薩?”木咤道:“南海觀音菩薩?!被5媚茄念^高叫“恕罪”。菩薩道:“你是何方豬妖?”妖曰:“我是天宮天蓬元帥,只因帶酒戲弄嫦娥,被玉帝責(zé)在豬胎出世,今在此山吃人度日。不覺沖撞菩薩,望乞恕罪。”菩薩道:“你既犯罪,又復(fù)為惡,罪難活贖。”妖言:“我愿歸正,只無人指教?!逼兴_云:“你肯向善,我替你取過法名,叫做豬悟能,在此持齋把親,待我往東上尋取經(jīng)人來,你可跟他去西天見佛,管你復(fù)轉(zhuǎn)原職?!毖诌抵x。

菩薩去此前行,只見空中有一條玉龍叫喚。觀音問曰;“你是何龍,在此受罪?”龍道:“我是西海龍王敖閏之子,因縱火燒了殿上明珠,忤犯王皇,吊在此間受罪。望菩薩搭救!”菩薩聞言,即轉(zhuǎn)奏玉皇云:“貧僧往東上尋取經(jīng)人,路遇孽龍犯罪。啟陛下饒他罪,賜與貧僧做個腳力?!庇竦巯ひ浪?,菩薩謝恩。把龍送在深澗之中,吩咐他:“等取經(jīng)人到,變做白馬去上西方,有功許你復(fù)職。”言罷,師徒行不多路,只見金光萬道,瑞氣千條。木咤道:“師父,前面放光的是五行山,壓倒齊天大圣在那里。上有壓帖,乃是唵嘛呢叭呢吽六字?!睅熗降缴较聦た?,只見大圣睜開火眼金睛。菩薩道:“姓孫的,我領(lǐng)佛旨往東土,在此經(jīng)過,特留殘步看你。”大圣道:“承看顧。我被如來佛哄壓在此五百余年,望菩薩方便一二,救老孫一救?!逼兴_道:“你這生事人,我怕放你?!贝笫サ溃骸拔乙阎诹?,愿大慈悲,指條活路,放我修行。”菩薩聞言心喜,道:“我往東土大唐國尋取經(jīng)人,教他救你,可與他同往西天,入我佛門 ?!贝笫サ溃骸霸溉?,愿去?!逼兴_道:“你既向善,須要取過法名?!贝笫サ溃骸拔乙延蟹凶鰧O悟空?!逼兴_道:“我前收二人歸降,也是悟字排行,你叫悟空,甚好,甚好?!毖粤T,與惠岸離了此處。

不日到長安大唐國,師徒變做游僧人城。天晚轉(zhuǎn)入城隍廟中。諸神唬得驚慌,皆來迎接。菩薩道:“我到此尋訪取經(jīng)人,到你廟中權(quán)住幾日,汝神各就本壇,休得漏出消息?!睅熗蕉蓦[真形,不知何日尋得取經(jīng)人,且聽下回分解??靶ρ锊环罟?,當年妄作逞英雄。
欺心攪亂蟠桃會,大膽橫行兜率宮。
十萬軍中無敵手,九重天上有威風(fēng)。
自遭佛祖如來困,何日舒神再顯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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