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二回 唐三藏起程往西天

西游記傳 作者:明·楊致和


貞觀十三年己巳九月初三卯時,陳玄奘大闡法師開演諸品妙經(jīng)。那皇帝早朝已畢,帥文武出離金鑾寶殿,徑來寺里參神,俱各拈香。又見法師引眾僧羅拜。法師獻(xiàn)上祭孤榜文,與太宗看。榜曰:

太宗皇帝選集諸僧,參禪講法。大開方便門庭,廣運慈悲舟揖。普濟(jì)苦海群生,脫免沉河大罪。仗此良因,邀請清都繹闕,乘吾勝會,脫離地獄樊籠。

太宗看了大喜,君臣回朝不題。卻說觀音領(lǐng)了如來佛旨,到東土尋訪取經(jīng)善人,難得有德行者。忽聞大宗選舉高僧,開建大會,又見壇上的壇主,乃是江流兒和尚,正是極樂中降來的高僧,又是他原佛送投胎的長老,十分歡喜。就將佛賜的錦襴異寶袈裟、九環(huán)錫杖出賣。行不多時,來到東華門前,正遇宰相蕭瑀朝回。那菩薩當(dāng)街拿著袈裟,迎著宰相。宰相看見光艷,問那袈裟要價幾何。菩薩道:“不遵佛法,不敬三寶,定要賣他七千兩;若敬重三寶,見善隨喜,我將袈裟錫杖情愿送他,結(jié)個善緣。”蕭瑀知他是個好人,即下馬以禮相見。言曰:“我太宗皇帝十分好善,同我去賣?!笔挰r同菩薩入見唐王,奏曰:“臣出東華門,偶遇二僧賣袈裟錫仗,臣思法師可著此服,故領(lǐng)僧人來見?!碧诩疵归_袈裟,從頭細(xì)看,果然是件好物,道:“大法長老,實不瞞你,朕今大開善教,內(nèi)中有一大有德行者,法名玄奘,朕買這兩件寶貝賜他受下。端的要價幾何?”菩薩聞言,與木咤合掌而言曰:“既有德行,情愿送他?!闭f罷抽身便走。唐王急令蕭瑀扯住,道:“朕照依原價奉償,切不可推避?!逼兴_道:“今陛下明德正善,敬我佛門;況又高僧,有德有行,宣揚大法,理當(dāng)奉上,決不要錢。”唐王見他苦辭,隨命光祿寺大排素宴,菩薩堅辭不受,飄然而去,依舊望東海而來隱避不題。詞曰:

日落煙迷草樹,帝都鐘鼓初鳴。叮叮三響斷人煙,前后街坊寂靜。 上剎輝煌燈火,孤村冷落無聲。禪僧入定理殘經(jīng),正好煉丹養(yǎng)性。

光陰拈)指,卻當(dāng)七日正會,玄奘又具表請?zhí)仆跄橄恪4藭r善聲播滿天下,文官武將,宮妃國戚,黎庶人民,無論大小,俱來寺聽講。菩薩與木咤道:“今日是水陸正會,以一七繼七七可矣。我和你雜在眾人叢中,一則看他那會何如;二則看他金蟬子可有福穿我的寶貝;三則也聽他講的是那一門經(jīng)法。”兩人隨投寺里。只見那法師在臺上,念一會《受生度亡經(jīng)》,談一會《安邦天寶經(jīng)》,又宣一會勸修功果。這菩薩近前,指著寶臺厲聲高叫道:“你只會談小乘教化,可會談大乘么?”玄奘聞言,跳下臺來:“弟子失敬,不知師父如何講?愿聞其詳?!焙鲇兴鞠愎偌弊嗵仆?,就令擒來。只見二將擒了二人來見唐王。唐王道:“汝既來此處,該吃齋便了?!兴_道:“你那法師講的是小乘,超不得生,度不得亡?!碧谡珕柕溃骸澳隳谴蟪朔鸱?,在于何處?”菩薩道:“在西天竺國大雷音寺我佛如來處?!碧诘溃骸澳憧捎浀妹??”菩薩道:“我記得?!贝笞诖笙?,教法師引去,請上臺開講。那菩薩帶了木咤,飛上高臺,遂蹈祥云,直至九霄,現(xiàn)出救苦原身。唐朝君臣朝天禮拜,都念南無觀世音菩薩。霎時不見金光。太宗命眾僧且收勝會:“待我差人取得大乘經(jīng)來,再修善果。”太宗道:“誰肯領(lǐng)朕旨意,上西天拜佛求經(jīng)?”問未了,法師道:“貧僧不才,愿與陛下求取真經(jīng)?!碧诘溃骸胺◣煵慌码U途遙,朕情愿與你結(jié)為兄弟?!毙矢兄x,誓曰:“不到西天,不得真經(jīng),再不回國,永墜地獄?!碧仆跎跸?,即命回鑾,待選良利日辰,發(fā)牒出行。

次早,太宗聚集文武,寫了取經(jīng)文牒,用了通行寶印。時有欽天監(jiān)奏曰:“今日是出行吉日。”又見黃門官奏道:“御弟法師朝門外候旨?!碧诖笙?,即宣上殿,付了通關(guān)文牒,送個紫金缽盂,途中化齋而用。再選兩個長行的從者,又牽白馬一匹,送為遠(yuǎn)行腳力?!澳憧删痛似鸪??!毙手x恩。唐王排駕,與眾官送至關(guān)外。太宗與御弟曰:“我知你出家人無號,當(dāng)時菩薩說:西天有經(jīng)三藏,御弟可指經(jīng)為號作三藏?!毙视种x出關(guān)。不知此去何如,且聽下回分解。詩曰:

唐王設(shè)會度亡靈,感動菩薩說原因。
指引玄奘參圣佛,名號三藏就起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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