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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回 誘湯二縣衙完案 兩公差拜請濟(jì)公

濟(jì)公全傳 作者:清·郭小亭


話說濟(jì)公合趙鳳鳴二人談話:問圣僧要用什么妙藥治眼。濟(jì)公說:“這一雙鞋是藥引子,還要一個全單。藥味不同,我開出來,你等照方兒預(yù)備罷。”叫家人取過文房四寶來,立刻,濟(jì)公寫完,給趙二員外一看,吩咐家人照樣預(yù)備,用包袱包好。濟(jì)公叫:“趙福,扛著包袱跟我去,找藥弓廳去。沒有藥弓汗不能辦?!壁w福跟著和尚出了大門,又告訴趙福幾句話,立刻趙福去了。和尚信口唱著山歌,街前行走,唱的是: 得逍遙,且逍遙,逍遙之人樂陶陶。富貴自有前生定,貧窮也是你命該招。任你用機(jī)謀,難與天公繞。勸君跳出這朦朧,隨意逍遙真正好。杯中酒不空,心上愁須掃?;ㄇ霸孪虑腋吒瑁瑹o憂無慮只到老。濟(jì)公信口作歌,一直出了西門。只見前面有一人,扛著包袱,往前正走,那街市上之人全都讓他說:“場二哥,你老人家怎么會走了?我們都不知道,也沒給你送行,有什么急事?”只聽那人說:“我家來了一封急情,叫我急急回家。我回來再見罷!”眾人讓著他,他并不站住。濟(jì)公一看,心中說:“要把此人捉住,方好辦事。”想罷,隨后就追,一直出了關(guān)廂。那人不住回頭,直看和尚,和尚后面緊追。那人就把包裹放在地下,坐在包裹上,心說:“這個和尚,追我干什么?我又不認(rèn)識他??此^來怎么樣?”和尚來到近前,也就坐在地下?lián)P著瞼看著那人,目不轉(zhuǎn)睛。那人氣往上撞說:“和尚,你瞧我做什么?”濟(jì)公哈哈一笑,道:“你姓什么?”那人道:“我姓湯,你問我做什么?”和尚說:“你一說姓湯,我就知道你叫什么?!蹦侨苏f:“我叫什么?”和尚說:“你叫湯油蠟?!蹦侨瞬淮笈?,說:“和尚你又不認(rèn)識我,你為何張嘴就跟我玩笑?”賭氣拿起包袱來就走,和尚隨后就追。走了有一里之遙,和尚后面直喚:“湯油蠟,你等等我!”湯二一想:“這個和尚真可氣,我不認(rèn)識他,跟我玩笑戶往前走了不遠(yuǎn),眼前一個鎮(zhèn)市,有買賣鋪戶,也有酒館。湯二一想:“我進(jìn)酒館喝兩壺酒躲躲他,大概窮和尚他沒錢,等過去我再走,省得他直叫我湯油蠟?!毕肓T,進(jìn)了酒鋪?zhàn)?,說:“伙計(jì),你們這里賣什么酒菜?’耿計(jì)說:“我們這里有酒,有豆腐干,賣餃子,沒別的。你要吃菜,南隔壁有賣的,我借給你一個盤子,你自己去買去?!睖昧藗€盤子說:“伙計(jì),你給我照應(yīng)著包袱?!被镉?jì)說:“不要緊,你去買去罷?!睖弥P子,剛一出酒鋪,見和尚一掀簾子,進(jìn)了酒鋪。湯二心中好后悔,說:“我要知道和尚來,我就不來了。’咱己已然拿了人家的盤子,又不好不喝,就在隔壁買了一盤熟菜。進(jìn)酒鋪一看,和尚把包袱坐在屁股底下,湯二一看,也不問和尚。場二間伙計(jì):“我叫你看著包袱哪里去了?”伙計(jì)一看,和尚那里坐著包袱,伙計(jì)過來說;“和尚,你別坐著人家的包袱,給人家罷。”和尚說:“包袱是他的給他,我是才檢的,只當(dāng)我又丟了。”伙計(jì)心說:“跑我們屋里撿東西來了?!绷⒖贪寻そo了湯二。湯二在和尚對面坐下,每人要了兩壺酒,伙計(jì)說:“有湯面餃,你們二位吃不吃?”和尚說:“吃得了?!被镉?jì)下去工夫不大,說:“湯面改好了,你們二位要多少?”和尚說:“熱不熱?”伙計(jì)說:“剛出籠,怎么不熱。”和尚說:“熱,我怕燙了嘴,待涼再告訴我?!眻龆f:“給我來十個?!焙蜕幸妶龆?,說:“我也要十個。”伙計(jì)給端過來兩屜,每人一屈。湯二要醋蒜,還沒吃呢,和尚把餃子掰開,碎了一口痰,復(fù)反放在嘴里嚼了吃了。湯二一瞧,說:“伙計(jì)拿開罷,我嘔心死。”伙計(jì)說:“大師父你別鬧臟,你這么吃,人家一嘔心,都不用吃了?!焙蜕姓f:“我就不那么吃了,叫他吃罷?!睖偝?,和尚把草鞋脫下來,把熱餃子擱在鞋里,燙得臭汗味熏人。場二賭氣,把筷子一摔:“不吃了!”和尚把筷子也往桌上~摔,說:“你不吃了,我還要吃呢。”跑堂的過來一算帳,說:“你們二位,都是一百六十八文?!睖е€有六百多錢,剛要掏錢,和尚那邊說:“奄勒令赫!”伸手掏出有六百多錢。湯二一瞧和尚掏出那串錢,心說:“是我的那串錢。”一摸懷中果然沒了。心中納悶:“我腰里的錢,怎么會跑到和尚腰里去?”自己哼了一聲,和尚拿著這串錢說:“這串錢是你的罷?”湯二說;“和尚錢可是我的,我不要了,你拿了去罷?!焙蜕姓f:“不能,錢是我檢的。方才我一進(jìn)來,見錢在地下,我撿起來。是你的,給你,我不要?!闭f著,把錢拿過去。湯二把錢拿起來說:“和尚,你倒是好人,你要不鬧臟,我真請你喝幾壺酒。”和尚說:“我就不鬧臟,你請我喝兩壺。”湯二說:“那有何妨,我就請你喝?!焙蜕姓f:“伙計(jì),你給拿二十壺酒來?!被镉?jì)拿上酒來,楊二見和尚一口就是一壺,湯面俊三個一口,兩個一口。湯二一看,大概吃完了,得一用多錢,給我六百,得拐回去一半去,湯二就說:“和尚,我可沒錢了,今天咱們別讓,你吃你給,我吃我給,同桌吃飯,各自給錢?!焙蜕姓f:“你要小氣,今天連你吃都是我給,我焉能擾你?我最實(shí)心的,我說我給你就別讓?!睖褂X著過不去。和尚說:“我說我給就我給,算到一處。”伙計(jì)一算,二帳歸一,兩吊二百八十、和尚說:“我給,我最實(shí)心的。你別瞧我穿的破袍子,有肉不這上?!睖f:“還是我給罷?!焙蜕姓f:“你給,你就給,我是實(shí)心的?!睏疃o法,委委屈屈打開包袱給了錢,自己生氣。和尚扛起湯二的包袱就走,湯二說:“和尚你吃了我的兩吊錢,你還要搶我的包袱?”和尚說;“不是,人得有人心,我不能白吃你,我給你扛著好不好?”湯二一想,和尚倒也有良心,真倒罷了,說著話,出了酒鋪。湯二往西走,和尚往東走,湯二一回頭,說:“和尚,你怎么往東走?”和尚說:“我是東川的,你是西川的,我跟你往西做什么?”湯二說:“你拿我的包袱給我?!焙蜕姓f:“你的包袱給我拿著?!睖f:“和尚,你要搶我?”和尚說:“不但搶你,還要打你?!焙蜕杏檬忠恢福谀睿骸疤涮淠匕仁身?,敕令赫?”湯二打了一個冷戰(zhàn),就迷糊了。和尚過去打了場二一拳,把鼻子打破了,流出血來。和尚抹了一包袱血跡,帶著湯二往城里走。剛到關(guān)廂,有人認(rèn)得湯二,就問,“湯二哥,什么事?”和尚說:“你們少管,圖財(cái)害命事?!眹樀眠@人也不敢問了。和尚帶著湯二,一直來到昆山縣。到了縣衙,和尚往里走,口中直嚷:“陰天大老爺,和尚冤枉!”旁邊有差人說:“和尚別胡嚷,哪有明天大老爺?”和尚說:“圖財(cái)害命,人命案?!闭f著往里走,直到公堂。老爺已派人把趙氏等帶下去,見來了一個窮和尚,扛著包袱,上面污血,湯二迷迷糊糊來到公堂跪下。和尚一站,老爺說:“和尚,你見了本縣,因何不跪?可有什么冤枉事?可有呈狀?”濟(jì)公說:“我和尚只因在廟中眾僧人都欺負(fù)我,我?guī)煾附形一?,單修一個廟。把殿宇全都蓋好了,正要開光,偏巧下了半個月的雨,又都坍塌了,又不能再化緣,我?guī)煾冈谶@昆山縣地面有兩頃地,叫我賣了蓋廟。我?guī)е粋€火工道,把地賣了,帶著銀子,走在半路,我那火工道他說要出恭,我和尚頭里走。在三岔路等了有兩個時辰,見這人他背著我的包袱來了,敢情他把我火工道圖財(cái)害命了?!崩蠣敯寻缸酪慌?,說:“你叫什么名字?因何你把火工道圖財(cái)害命?”湯二才明白過來,一瞧這是公堂之上,自己就把方才之事,說了一遍。老爺說:“和尚,你這包袱是湯二的?”濟(jì)公說:“我也不必跟他相爭論,我和尚開個單子,他要說對了包袱的東西,我的單子不對,那是我誣告不實(shí),老爺拿我治罪。如我的單子對了,他說不對,那是他圖財(cái)害命?!崩蠣斠宦犛欣?,就叫和尚寫。寫完了,呈給老爺一看,字還很好,上寫:紅繞兩匹,白布兩匹五尺,黃經(jīng)一塊,紋銀二百兩,大小三十七塊,錢兩吊,舊衣裳一身,鞋一雙釘子十六個。老爺一問湯二,焉想到由此人身上又勾出謀奪家產(chǎn),暗害貞節(jié)烈婦之事。要搭救趙氏玉貞,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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