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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回 興土木重修金光寺 定良辰舍身耶摩山

觀音菩薩傳奇 作者:清·曼陀羅室主人


話說妙善公主見永蓮當(dāng)天發(fā)了重誓,立志修行,此后又添了個清修的伴侶,心中自是萬分歡喜!她從這一天起,情知出家的日子,定然不久,于是便預(yù)備一切手續(xù),專等剃度,不在話下?! ≡僬f妙莊王自從下旨招工興修金光明寺,又派了大駙馬督工,大興土木。這消息不久就傳遍了通國,一班高手匠人都紛紛來歸。還有一班百姓,聽說是三公主舍身修道,重修金光明寺,都十分敬佩,表示同情。本來呢,一位國王的公主,安富尊榮的日子不要過,卻情愿含辛茹苦,冷冷清清地度此紅魚青磬的生涯,那是多么難能可貴??!眾百姓既生了敬佩之心,于是爭獻奇珍異寶,點綴這莊嚴(yán)寶剎。你獻寶石雕佛祖伽藍,我獻楠檀做雕梁畫棟。故今番修建的材料,都是人民所樂獻的。這也因國中連年風(fēng)調(diào)雨順,百姓富有,輸材才如此踴躍。

材料既然豐富,工程的進行自然順利迅速。況且這座金光明寺,雖然長久無人居住,不免傾圯毀壞,但規(guī)模到底尚在,比了憑空建筑,難易也就懸殊。故二月初旬開工,一路風(fēng)日清和,投有阻礙,到了五月初旬,殿宇禪房已經(jīng)全工造竣,把一座頹垣敗瓦的金光明寺,修建得莊嚴(yán)燦爛,金碧輝煌,黃瓦紅墻,十分軒敞。

可是屋宇雖已完工,還有許多雕塑的佛像,還未工竟。又隔了多時,才把里面布置得井井有條,督工的大駙馬,復(fù)命消差。妙莊王親自前往驗看,果然十分合意?;貙m之后,便命觀星司禮等官,分別選擇吉日良辰和擬定公主舍身出家禮節(jié),大家又不免一番忙碌。擇定六月十九日為公主舍身入寺之日。

十七日行拜別先王陵寢大典,十八日行辭朝大典,十九日清晨辭宮入寺:一切儀仗,都依佛家規(guī)程,正午由妙莊王親到寺中,在佛前舉行披剃大禮。一切擬定之后,妙莊王才召見妙善三公主,將各事告訴與她,叫做準(zhǔn)備。妙善公主謝了父王成全之德,自去收拾一切,不在話下。直到十七這天,妙善公主仍舊穿了公主之服飾,坐著宮輦,儀仗執(zhí)事前呼后擁,出得宮門,一路到王陵而來。祭拜過了歷代祖先,祝告一番,不外敘述出家的原因和自責(zé)的話,獻酒奠帛,然后打道回宮。城中百姓,先已知曉,故路上瞻仰公主玉容的,著實不少,宮輦過處,歡聲雷動。妙善公主在輦中,只是含著笑容,合十當(dāng)胸,算是與眾人答禮。  

至次晨,妙莊王照例身登寶座,見過文武百官,忽黃門官入奏,三公主在午門辭朝。妙莊王便命宣上殿來。不多一會兒,公主上殿,行過嵩呼大禮,匍匐金階啟道:“臣兒不孝,只因一念禮佛,未能常侍父王左右,『罪該寸磔,惟愿仗佛祖法力,替父王增福益壽。明日為舍身之時,故今日特來辭駕,愿父王萬壽無量!”妙莊王一聽此話,心中著實難受,好比刀鉆箭射一般,險些兒淌出兩行老淚來哩!你想親生的這么一位聰明伶俐的公主,好容易撫育成人,現(xiàn)在都要與自己斷絕關(guān)系,舍身出家,怎教他不難受呢?當(dāng)下勉強地忍住了淚,向妙善公主安慰勖勵了幾句,使命用自己的御輦送公主回宮。妙善公主雖然立志堅決,可是十多年父母之情,也不能拋撇干凈,倒也覺得有些依依不舍?;氐綄m中之后,坐不多一會,長公主妙音,二公主妙元也都來了。大家手足情深,又不免殷懃敘話一番,直到薄暮方始別去。

妙善公主一切在事前早巳布置妥當(dāng),故此時倒反沒有事干。此去的伴侶,除了保姆和永蓮二人之外,那灶下也有十來個人愿跟去替三公主執(zhí)役。她們也不管主上準(zhǔn)許不準(zhǔn)許,各自拾掇著,預(yù)備明天隨三公主一同出宮,故這班人卻忙碌起來。

這一來是妙善為人和善,大家心悅誠服;二來那一班人多少有一點夙根,故愿拋撇了繁華,去過那冷淡的生活。一宿無話,直到來朝五更起身,洗盥已畢,公主因為此時尚未受剃,故仍舊穿宮裝,晨曦微茫中,早有宮女報稱:“執(zhí)事已齊,請公主示下?!泵钌乒饔窒?qū)m門行了大禮,正待到妙莊王寢宮辭駕,忽妙音、妙元兩位公主走來,同聲說道:“我等奉父王之命,特來相送三妹妹。父王且說不必入宮辭駕了?!?br />
妙善公主又向?qū)媽m遙遙拜了九拜,然后方與兩位姐姐拜別,到底是同胞姊妹,終不免依依難舍,敘了一番衷曲,方才黯然登輦。長次二公主也乘輦在后相送。

一路直出宮門,就鐘鳴鼓響,梵樂悠揚,幡幢前導(dǎo),羽葆后隨,一對對提爐,燃著諸品名香,香煙裊繞,直透九霄,一對對花籃,插著百樣奇花,香風(fēng)結(jié)聚。保姆與永蓮,?。瓊€手執(zhí)白玉如意,一個手執(zhí)麈尾拂塵,分侍寶輦左右。值殿將軍迦葉,帶著三百御林軍,隨葷護送,長次二位公主的寶輦,也自有宮娥采女簇?fù)怼?br />
這一天,六街三市的人,擁擠得不堪設(shè)想,因為大家事前知道今天是三公主舍身入寺的日子。一清早就有許多人在要道侍候,都要一睹容光,并且有許多人帶了鮮花珍草,預(yù)備獻給公主。后來愈聚愈多,把由王官到金光明寺的一條大路,擠得只見人頭,真?zhèn)€是萬人空巷,舉國若狂了。

公主寶輦過處,大家都?xì)g呼舞蹈,爭著將鮮花異草向輦中拋去,雖經(jīng)御林軍驅(qū)逐,也休想趕得散他們。寶輦行得沒有多少路,輦中的鮮花,已堆得滿滿,遠(yuǎn)望上去,好象全是鮮花扎成的一般,香氣氤氳,好一派景象。

一路上出得城關(guān),緩緩向耶摩山麓進發(fā),公主坐在輦中,遠(yuǎn)望那座耶摩山,雖算不得十分高峻,卻也生得雄奇秀麗,兼而有之。距城約有十里之遙,地絕塵囂,天生是絕好修真之地。

行行重行行,已到山前,轉(zhuǎn)過一個山坳,再抬眼望時,眼前就是一亮,只見面前是一座金碧輝煌的山門,里邊一條白石砌成的甬道,直達天王殿前。紅墻四面環(huán)護,屋面都是用金色琉璃瓦蓋就,此時朝陽射在上面,只見萬道金蛇,繚繞空際,耀目生輝,真是莊嚴(yán)燦爛,無與倫比,妙善公主到了山門,便下輦步行,到天王殿禮過四大天王、彌勒、韋馱,再進來便是一片極大的廣場。場上蒼松古柏,如螭蟠龍斗,翠蓋張?zhí)臁I厦姹闶且蛔资龀傻姆ㄅ_,臺后便是大雄寶殿。那時臺旁對立著兩行毗丘尼,約有三十余人,見公主駕到,都排開閑人,魚貫下臺迎接。這原來是各處尼僧,聽得公主舍身本寺,故特來掛褡常住的。當(dāng)下,臺上臺下本擠著不少閑人,如今見公主到來:都向四下讓開,兩隊尼借就迎公主上了大雄寶殿。

此時殿上鐘鳴鼓響,案上寶燭通明,爐內(nèi)香煙繚繞,紅魚各各,青盤丁丁,大家瞑目合十,高誦楞嚴(yán)。公主禮過世尊。一卷經(jīng)畢,才由眾尼僧引領(lǐng),來到禪堂休息。眾尼僧逐一參謁,報過法名,一方面端上香茗,給公主解渴。

此時一班閑人,又都擠到禪堂外面,喧喧嚷嚷,鬧成一片。

幸而聞得妙莊王駕到,大家恐干罪戾,方才向外散去??墒沁@么一來,把庭院中的花木已踏壞了不少,欄桿等也不免有些損壞,但眾人對于公主的熱情,卻也可以想見了。正是:今朝歸佛座,他日度蕓蕓。

欲知后事如何,且待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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