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王猛屢勸秦王務(wù)須殺慕容垂，堅不肯，猛思一計欲害之，至是王猛欲令其伐燕也。故請垂子慕容令參其軍事，以為向?qū)?。將行，猛自造辭慕容垂，垂留飲酒，猛從容謂垂曰：“今當(dāng)遠(yuǎn)別，卿何以贈我，使我睹物思人？”垂解佩刀贈之，猛受之而辭去。至洛陽，賂垂所親使，詐謂垂使者謂令書曰：“吾之父子來此，以逃死也，今王猛疾人如仇，秦王亦心難測，度東門此來悔悟，吾今還東，汝可速發(fā)?！绷畹脮芍?，躊躇終日，又不可審復(fù)，乃走奔燕去。于是王猛上表稱令叛狀。垂懼之，而忙出走。及藍(lán)田，秦王堅知之，遣騎兵追之，為追騎所獲，來見秦王堅。堅勞之曰：“卿家國失和，委身投朕，賢子心不忘本，亦各其志。然燕之將亡，非令所能存，惜其徒入虎口耳。且父子兄弟，罪不相及，卿何為懼過而狼狽如是乎？”

　　待之如舊。垂始安不遁。燕人以令叛而復(fù)還，疑為反間，徙之沙城。卻說秦將王猛攻打洛陽，洛陽守將武威王筑聞知大驚，乃使人入朝取救兵。燕王暐聞知大驚，急使宣太傅慕容評問之。

　　評曰：“陛下高枕無憂，臣自遣將點兵拒之。”言訖，評與安樂王臧，點起精兵二十萬，來救洛陽。安樂王臧自新樂發(fā)兵一萬人，進(jìn)而屯滎陽。猛遣梁成、鄧羌擊走之。

　　燕州刺史、武威王筑等俱被猛圍住，洛陽內(nèi)無糧草，外無救援，及聞臧敗，乃開門出城降。猛納之，安撫軍民，乃將兵七千而去。留鄧羌鎮(zhèn)金墉，以桓殷伐羌戍陜城而還。

　　秦王堅因猛伐燕有功，以猛為司徒、錄尚書事，封平陽郡侯。猛固辭曰：“今燕、吳未平，戎車方駕，而始得一城，遽受三事之賞，若克殄二寇，將何以加之？”堅曰：“茍不暫慰聯(lián)心，何以顯卿謙光之美?！彼鞂嬌袝⑺就街?。

　　五月，慕容令自度終不能免，密謀起兵，沙城中謫戍士卒數(shù)千人，皆厚撫之。率以東襲威德城處之，諸戍皆應(yīng)，將襲龍城，弟慕容麟遂使其下以殺令，死之。

　　秦王猛督諸軍復(fù)伐燕，秦王堅送猛于灞上曰：“今委卿以關(guān)東之任，當(dāng)先破壺關(guān)，平上黨，長驅(qū)取鄴，所謂疾雷不及掩耳，吾隨親督萬眾，繼卿星發(fā)，舟軍糧運，水陸俱進(jìn)，卿勿以為后慮也。”猛曰：“臣仗威靈，奉成算，滅殘胡如風(fēng)掃葉，不煩鑾輿親犯塵霧，但速敕所司部置鮮卑之所?！眻源髳偠?。

　　六月，王猛與鄧羌、楊安等以兵大進(jìn)，來至壺關(guān)。守將田明聞秦兵至，乃移兵出屯城外。次日，正在寨中納悶，忽報正南上秦兵到了，旗下乃大將楊安。田明乃令軍大出，親與楊安對陣。兩軍對圍，田明橫槍立馬于陣前，秦軍中楊安躍馬而出，手執(zhí)鋼刀，厲聲大罵：“逆賊敢拒天兵？”田明大怒，挺槍躍馬，直取楊安。兩馬相交，戰(zhàn)不數(shù)十合，田明被楊安一刀，砍于馬下，燕軍大敗而走。安率眾趕散殘兵。次后王猛大驅(qū)軍馬殺過壺關(guān)城，所過郡邑，皆望風(fēng)降附，因此燕人大震?！　s說黃門侍郎封孚參問司徒長史車胤曰：“今秦伐燕，事將何如？”胤嘆曰：“鄴必亡矣！吾之家屬今在南平，茲將為秦虜，吾驗占越得歲星，而吳伐之，卒受其禍，今福德在燕，秦雖得志，而燕之復(fù)建不過一紀(jì)耳?！?br />
　　史說車胤，字武子，南平人也。恭勤不倦，博覽多通。家貧無油，夏月則取練盛螢火數(shù)十以照書，以夜繼日而讀。及長，風(fēng)姿美朗，機(jī)悟敏速，甚有鄉(xiāng)曲之譽。先桓溫在荊州，聞名引為主簿，稍遷征西長史。朝廷知名，又遷司徒長史。又善于宴會，每盛坐大宴，而胤不在，眾嘉賓皆云：“無車公不進(jìn)矣！”

　　又善天文，是時秦兵伐燕，封孚故以問之，后果應(yīng)其所言。

　　九月，秦將王猛進(jìn)兵潞州，時燕王使太傅慕容評以四十萬兵至，先立大營，而謂諸將曰：“燕兵雖眾，而勇猛不及秦軍；秦軍雖精壯，而糧草不如吾兵。彼軍無糧，利在急戰(zhàn)，吾兵有靠，宜且緩守。今猛懸軍深入，不如持久，待其糧盡而擊之，則秦兵自敗矣。汝等各使軍人守住險隘，不許有失?！睍r燕王聞知，使人催戰(zh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