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文命自從遣人押送孔壬入都之后，依舊率領(lǐng)從人，向西自窮探水源。一日到了一處，但見兩山之間有

　　一扇石門，水流汨汨從石門中流出。叫了土人一問，知道這座山，叫積石山。

　　上面各種萬物無所不有，可惜不能上去。從前這石門的水，是向西流，流到西海里去?，F(xiàn)在不知如何，水　　改向東流了。

　　文命又問那土人道：“那西邊就是西海嗎？”土人道：“是。”文命聽了就帶了眾人向西而行。但見浩浩

　　茫茫，水面愈西愈闊。斜向南行，登到一座西傾山上。向西一望，果然是西海。不過海中到處都有大山聳峙，　　仿佛將海面畫作無數(shù)區(qū)域似的。據(jù)土人說，從前這些山，都隱在海底；后來逐漸出水，到現(xiàn)在竟年年的增高了

　　。西傾山西南最近的一座大山，亦叫作積石山。文命考查了一會，向眾人道：“那邊既然是海，就不必過去，

　　轉(zhuǎn)去吧?！?br />
　　于是一路東行。又復(fù)經(jīng)過前次所過的積石山下，文命看見這山谷石門有點(diǎn)逼窄，恐怕將來水大起來終于為

　　患。就叫工人略略開鑿，使水暢行。哪知山石開處，忽然露出一塊玄玉，上面刻著八個字，叫作“延喜玉受德　　天賜佩?！贝蠹乙娏耍桓译[匿，忙送來給文命。文命見上面有“天賜佩”三字，暗想：“我哪里當(dāng)?shù)闷鹉兀?br />
　　且待將來成功之后獻(xiàn)與帝吧?！碑?dāng)下就送給左右，叫他好好收藏。

　　過了兩日，那積石山石門鑿?fù)?。后人說夏禹王導(dǎo)河從積石起，就是這座山了?！渡胶＝?jīng)》中叫它作“禹

　　所導(dǎo)積石山”，那西傾山對面的積石山，叫作“大積石”。閑話不提?！　∏艺f文命既探得水源之后，便從積石山導(dǎo)起，一直導(dǎo)到了孟門。兩岸支流安順，沒有什么大的工作，只有

　　中間艾山一段，稍稍動工一下。自孟門而下，東岸的汾水，早經(jīng)治好。再南到華陰，就是山海的遺跡。山海西

　　北，縱有三條大水注進(jìn)去：一條是漆沮水，一條是涇水，都發(fā)源于白于山；一條是渭水，發(fā)源很遠(yuǎn)。文命打定

　　主意，先治渭水。于是沿著太華山之北一路向西而去。這時山海中之水已涸盡了，顯出一塊大大的平原。

　　大司農(nóng)教導(dǎo)培壅，可以種植。土色盡黃，是土的正色，將來可希望成為上上之田。沿路所見珍禽怪獸頗多　　。

　　一日，到得一座山旁，涌出無數(shù)虎豹犀牛之類，早有朱虎熊羆等四人上前驅(qū)除。文命吩咐眾人須要小心。

　　忽聽得一陣竹簧之聲從樹林中透出。眾人臺頭一看，都稱贊道：“好鳥兒，好美麗的鳥兒！”文命細(xì)看，原來

　　有七八只異鳥，形如雉雞，五彩悉備，正在那里引頸相對而鳴。其聲之清圓，如竹簧一般，眾人都對著它孜孜　　呆看，龐降問文命道：“這不是鳳凰嗎？”

　　文命道：“或者是個鸑鷟?！备皆谂哉f道：“這是鸞鳥。從前隨侍夫人到昆侖山去常見的，那邊多得很

　　呢。”

　　文命不知道此山叫什么名字，要想尋一個土人問問，哪知山之左右絕無人煙，想來是懼怕虎兕之故，所以

　　不敢來祝于是作法喝道：“本山山神何在？”不一時，只見跑出一個馬身人面的怪物來，向文命行禮道：“山

　　神叩見?！蔽拿銌柕溃骸按松胶蚊?？”山神道：“叫女床山?！蔽拿謫柕溃骸按锁B何名？”山神道：“這

　　是鸞鳥。它有幾十年不出現(xiàn)了，近來才出現(xiàn)。這是水土將平，天下安寧之兆?？少R，可賀！”文命聽說，亦是

　　欣然，謝了山神，山神去了。朱虎熊羆等督率部下，將此山所有虎豹犀兕盡量驅(qū)逐。一面由季貍、叔豹等招集　　人民居祝后來此地漸漸富庶。這是后話，不提?！　∏艺f文命等又往西行，只見有三個怪物迎上來：人面，牛身，四足而一臂，手中各執(zhí)一杖，三個形狀都是

　　一般。大家見了無不大駭，狂叫有怪，不敢前進(jìn)。七員天將，七員地將早飛身過去攔住去路，喝問它們是何妖

　　怪，那三個怪物道：“某等并非妖怪，號為飛獸之神。亦就是此地幾座山上之神，今有要事想見崇伯，所以相

　　同而來，乞諸位引進(jìn)！”天將等聽了就不阻攔，忙領(lǐng)他們到文命面前?！　∥拿鼏柕溃骸爸T位尊神有什么要事見教？”那山神道：“某等所司山上，有二鳥一獸，非常不祥，大為民

　　害。崇伯此刻治水經(jīng)過，它們或者避而不出，崇伯不知道，一定略過了。但是崇伯不除去它們，此后就無人能　　驅(qū)除，留在世間終為人患，所以某等同來請命！”文命道：“這一獸二鳥叫作什么名字，如何形狀，在何處山

　　上，如何的害人，還希明示！”一個山神道：“某所司的是鹿臺之山，上面有一只怪鳥，其狀如雄雞而人面，

　　名叫鳧徯。它叫起來，聲音亦是‘鳧徯’二字。如果出現(xiàn)，民間必定遇到兵災(zāi)，是可怕的。”

　　又一個山神道：“小神所司的是小次之山，上面有一種獸，其狀如猿而赤足，白首，名叫朱厭。它如果出

　　現(xiàn)，民間亦要發(fā)生兵災(zāi)，這是可怕的。”　　又一個山神道：“小神所司的山是萊山，上面有一種怪鳥名叫羅羅，竟要吃人的。無論你大人小人，它飛

　　來將大爪一抓就凌空而去。從前此地居民不少，因?yàn)閼峙滤嗦蔬w去，所以荒涼了。因此之故，不可不除。

　　”文命聽了點(diǎn)首道：“既然如此，諸位請轉(zhuǎn)，某立遣將拎拿就是了。”三個山神稱謝行禮而去。

　　這里文命便召集天地十四將商議，烏木田道，“料想?yún)^(qū)區(qū)鳥獸，何足介意！羅羅這個吃人之鳥，某請一個

　　人去了結(jié)它。

　　其余只好請七員地將去捉，因?yàn)樗鼈兾丛霈F(xiàn)，藏在何處，某等不能知道?！蔽拿朗?，于是就派烏木田

　　去捉羅羅，兜氏去捉鳧徯，盧氏去捉朱厭。果然，不費(fèi)吹灰之力，不一回都捉到了。眾人一看，鳧徯、朱厭，

　　其狀都甚怪。羅羅的吃人不過形狀特大而已，于是一齊弄死了。

　　文命率眾再向西行。一日傍晚，在一座剛山之下寄宿。暮色朦朧之際，只見山上無數(shù)人影憧憧往來，文命

　　等以為是居民，不以為意。眾人之中伯益與水平年紀(jì)最輕，但是伯益端重；水平輕果，膽量又大，看見山上這

　　些人影，一時好奇之心發(fā)動，拉了伯益要上山去看看。伯益道：“天晚了，明天再去吧?！?br />
　　水平道：“不要緊，上去看看何妨！”伯益給他纏不過，遂一同上山。哪知道過了許久，不見兩個回來，　　大家都有點(diǎn)詫異了，急忙飭人上山去尋。　　那時月色微明，眾人向前一望，絕無人跡，且走且叫，亦不見聲息，眾人愈加警疑。后來給文命知道了，

　　忙叫七員地將分頭去尋。約有二個時辰，只見章商氏背了一伯益，烏涂氏背了一個水平，都回來了。大家一看

　　，水平和伯益兩個衣裳散亂，神情如醉如癡，問他也不知答應(yīng)，推他也不動。忙問章商氏等：“怎樣會得如此

　??？”商氏道：“某等初到山上，各處尋覓，忽見一處樹林之中似乎有人影。某等就跑過去，哪知一大群妖魅正

　　將水平和伯益二人掀在一塊大石上，解他們的衣服，想來剖他們的腹，吸他們的血呢。見某等到了，又一齊過

　　來，對著某等發(fā)出一種怪聲，甚是可怕，令人骨節(jié)欲癘，神魂欲蕩。幸虧某等都是修煉過的人，自己凝得住，

　　趕快用軍器打去。那些妖魅頃刻無跡無影。某等不知水平、伯益二人性命如何，不敢追尋，只得趕快背了他們　　回來。想來他們的這種情形，亦是為那些妖魅的怪聲所迷惑的?！?br />
　　文命聽了，一面飭隨營醫(yī)生前來施治；一面問鴻濛氏道：“這些妖魅是何形狀，你們看清楚嗎？”鴻濛氏

　　道：“怪得很，看不清楚，但覺得它們走起路來躍躍而跳。打過去，忽然不見，卻不是遁入地中。想起來，總

　　是山精一類的東西。某等從前在山中做不正當(dāng)事業(yè)的時候，亦屢屢遇到過，不過都不是這種模樣?！?br />
　　文命道：“山精不止一種嗎？”鴻濛氏道：“多得很。最著名的共有四種：一種叫作跳動，就是跳躍而行

　　的，但是和剛才看見形狀的不同。一種叫作超空，是飛天夜叉之類。一種叫作揮，其形如犬，其行如風(fēng)。一種

　　叫作飛龍，能夠變化隱見，上天人地?！?br />
　　文命道：“這四種都厲害，都能殺人嗎？”鴻濛氏道：“都很厲害，都能殺人。但是亦有避免之法，只要

　　知道它是哪一種，將它的名字一呼，它就不敢為害了?！蔽拿溃骸澳敲创丝逃鲋倪@一種呢？”鴻濛氏道，

　　它既然趨趨跳躍而行，當(dāng)然是屬于第一類。不過形狀不同，不知何故？”剛說到此，醫(yī)生來了。文命就同了醫(yī)

　　生，去看那兩個病人。醫(yī)生診視過之后說道：“六脈平和，呼吸調(diào)順，絕對看不出有病，想來神經(jīng)受了刺激變

　　成心疾了?，F(xiàn)在只能進(jìn)以鎮(zhèn)肝祛痰養(yǎng)心之劑，明日再看吧?！蔽拿犃?，甚為憂慮?！　〉搅舜稳眨嫠街∫廊蝗绻剩裰遣磺?，昏昏而臥。

　　文命叫天地十四將上山到處搜尋，絕無蹤影，但是一到薄暮，那山上憧憧的影子又往來不絕。天地十四將　　趕過去打，倏而又無影無蹤。過了些時，他們又聚集來往，正是奈何也它不得。　　文命大怒，作起法來。喝道：“剛山山神何在？”驀地來了一個老者，衣冠濟(jì)楚，向文命行禮道：“剛山

　　之神謁見?！蔽拿鼏柕溃骸叭晟缴嫌惺裁囱葹榛?？”山神道：“這是魑魅之類，名叫神（光鬼），專喜作弄

　　人，往往致死。就使不死，聽到它的聲音，亦可以喪魂失魄，變成廢人?！?br />
　　文命道：“有什么方法，可以制服它呢？”山神道：“它的資格在魑魅之上，已是靈祗之類。小神能力淺

　　薄，實(shí)在不知道制服它們之方法。”文命聽了，非常納悶，便道：“既如此，就請轉(zhuǎn)吧?！鄙缴袢チ?。文命召

　　集大眾商議，大翳道：“有物有質(zhì)的東西，我們總有方法，可以制服它。如今它但在影子，沒有物質(zhì)，這真難

　　了?！闭f間，只聽得空中環(huán)瑜之聲，庚辰等天將忙出外一看，原來是西王母的侍女郭密香，手捧著無數(shù)寶鏡

　　降下來了。

　　庚辰等忙報告文命，文命立即出外迎接。行禮已畢，郭密香說道：“敝主人知道崇伯在此治水，阻于神（

　　光鬼），所以叫某將這寶鏡上，用這寶鏡，就可以制服它了?！闭f著，將寶鏡放在地上。文命取了過來，連聲

　　稱謝。細(xì)看那寶鏡，共有十五面，每面不過如碟子大，旁邊都鑄了龍鳳之形盤在上面，知道真是個寶物。便問

　　道：“這寶鏡如何用法？”郭密香道：“這種魑魅之類，最怕人看見它的真形，或者知道它的名字，所以白晝

　　決不敢現(xiàn)形，必至昏夜才敢出來，暗中弄人。這個神（光鬼），修煉多年，魔力較高，雖則叫它的名字，它也

　　不怕。止有用這鏡一照，使它無可遁形，自然制服了?！薄　∥拿诌B聲稱謝，說道：“等到某制服神（光鬼）之后，這寶鏡當(dāng)即送還貴主人。”郭密香道：“不必。

　　敝主人說，這寶鏡本來不是敝主人的。當(dāng)初軒轅氏黃帝搜集各山之金，又采陰陽之精，取乾坤五五之?dāng)?shù)，鑄成

　　了這十五面寶鏡能與日月合其明，與鬼神通其意，真是個神物。后來與敝主人相會，又商量鑄了十二面，隨月　　用之。敝主人看得這十五面寶鏡好，借去把玩。等到軒轅氏黃帝乘龍上仙，此物亦無所用，還留在敝主人那里

　　，此刻就贈給崇伯吧。崇伯本來是軒轅氏皇帝的子孫，亦可算物歸故主了。敝主人吩咐如此，所以用過之后，

　　崇伯盡管放在身邊，以為非常之備，不必還呢?！蔽拿犃?，慌忙拜謝。郭密香又道：“敝主人說，這寶鏡不　　但可以防妖魅，并可以治疾玻假使有人被魑魅等山精所惑，只要將此鏡一照，就能好了?！闭f罷告辭，依舊環(huán)

　　佩丁當(dāng)，升空而去?！　∵@里文命等再將十五面寶鏡細(xì)細(xì)展玩，又古雅，又精致，煞是可愛。遂用這鏡先將水平、伯益二人一照，

　　那心病立刻就好，一如常人。文命大喜，于是再定議，將十五面寶鏡分配天地十四將各執(zhí)一面。庚辰在上，鴻

　　濛氏在下。其余十二人分配十二方，將剛山圍祝還有一面文命自己拿著，率領(lǐng)大眾，一齊上山。但見十五面鏡　　光所射之處，所有神鬼，一個個都現(xiàn)出原形，不能隱遁。真窺、之交等正要動手去打，文命止住道：“且慢，　　且慢。去叫了伯益來?！表汈?，伯益到了，細(xì)看那些神鬼的形狀，真奇怪呢！人面獸身，一足，一手，身子為

　　鏡光罩住，已不能轉(zhuǎn)動，只有嘴里還是欽欽的叫，像個求饒的意思?！　〔鎸χ?，將它形狀畫出。那些神鬼禁不起寶鏡光耀的灼爍，漸漸如煙如霧的消滅了。文命還恐怕山上　　尚有隱藏不出的，叫十四將又各處搜尋。連照了兩日兩夜，別無所見，想來都已殄滅了。

　　犁婁氏從剛山之尾、洛水之中發(fā)現(xiàn)一種怪物。其狀鼠身而龜首，其音如吠犬，活捉了來獻(xiàn)與文命。大家看　　了，都不知其名。后來叫山神來問，才知道它名叫蠻蠻，與崇山的比翼鳥同名，但是無害于人，也就放掉它了

　　。

　　文命次日再整隊向西前進(jìn)。走了一日，只覺草木繁茂，人煙漸漸稀少，愈西愈甚，到后來竟是一片荒涼。

　　文命暗想：“此處離山海已遠(yuǎn)，遭水患應(yīng)該有限，何至于此？”正要訪問，早有從人報道：“據(jù)土人說，前面

　　二百六十里的貙山之中，有個妖怪，歡喜吃人，去不得了?！蔽拿銌枺骸笆鞘裁囱?？

　　”從人道：“土人也說不清楚。有些說是狗妖，有些說是牛妖，有些說是虎妖，有的說是鳥妖，究竟不知

　　是什么東西。”文命道：“既然如此，大家戒備，去是一定要去的?！?br />
　　那時天地十四將便告奮勇請先去察看。文命道：“你們?nèi)ト龑Π?，不必都去，免得后路空虛?！庇谑峭?br />
　　、兜氏、狂章、犁婁氏、烏木田、烏涂氏，三正三副起身而去。到得貙山，四處一望，只見靜悄悄人跡全無。

　　大家都說：“妖在哪里，真是見鬼呢！”正要轉(zhuǎn)身，忽聽見空中翼扇之聲，猛抬頭，只見一只異獸飛下來，嘴

　　里還銜著一個死人。一看見烏木田等在此，那異獸立刻將所銜的死人拋下，就撲過來。烏木田等六人，怎敢怠

　　慢，舉起兵器，急急抵?jǐn)场Ｄ钱惈F身上，早著了烏木田一锏，大嗥一聲，其音如嗥狗，又舉翅騰起，從上而撲

　　下來。烏木田、童律、狂章三個亦騰身而起，就在空中戰(zhàn)斗。犁婁氏等三個，不能騰空，仰面觀看，兜氏道：

　　“我們不濟(jì)事，去叫黃魔他們來吧?！庇谑侨藲w來報告，黃魔、大翳、庚辰、繇余稟準(zhǔn)了文命，各御風(fēng)而來

　　。哪知到了軀山，絕無蹤影。到處找尋，不但獸妖不見，連童律等亦不知去向，不覺詫異。黃魔道：“不要是

　　被妖獸銜去了。”庚辰笑道：“哪有此事！大約獸妖逃逸，他們一齊追趕去了?！钡菑哪囊环阶啡?，無從知

　　道，只得怏快而回。

　　過了半日，遙見遠(yuǎn)遠(yuǎn)空中有許多人如電而來。漸漸接近，果然是烏木田、童律、狂章三人，手中卻牽著一

　　只異獸，身子像牛，渾身都是剛毛，仿佛如猬，而斂著兩只大翼膀，想來就是那獸妖了。大家同見文命，文命　　問他擒獲情形，童律道：“我們剛才打這妖獸，妖獸甚不禁打，沒命向西方飛逃，我們緊緊后追。直追到長留

　　山上，它就向白帝少昊氏的員神碑氏宮中躲進(jìn)去。我們追進(jìn)去，白帝少昊氏出來說：叫我們赦了它吧。

　　我們對于白帝的吩咐不能不遵。但是我們受了崇伯之命，驅(qū)除妖逆。出來半日，空手而返，究竟妖逆除也　　不除，必須有個憑據(jù)，方才可以取信。況且崇伯現(xiàn)在，正將各處所遇到的奇異鳥獸、草木、神怪，那要畫出來

　　。所以要求白帝，準(zhǔn)我們帶回來畫出之后，再送它回去，因此牽了來。”

　　大家一看，這怪獸的形狀果然兇惡。昭明道：“這物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狂章說：“我們問過白帝，他　　說叫作窮奇。

　　并且告訴我們說，窮奇有兩種，一種其狀似虎，而有翼，能飛，渾身猬毛，音如嗥狗，出在北方一個蜪犬

　　國之北。這種其狀如牛，有翼能飛，渾身猬毛，音如嗥狗，比到那一種兇惡相似，而猛悍不如。只要看它一個

　　像虎，一個像牛，就可以想見它們的強(qiáng)弱了。還有一層，北方的那種窮奇，已修煉通靈，它的腳下踏著兩龍，

　　飛行變化，更為厲害。諸位假使遇到，恐怕抵?jǐn)乘蛔?，沒有如這種窮奇的容易呢！”眾人聽了，都覺聞所未

　　聞。獨(dú)有文命聽到“窮奇”二字，不勝惆悵。水平道：“窮奇是著名的惡獸，白帝到反要保護(hù)它，不知何故？

　　”烏木田道：“這層我亦問過。據(jù)白帝說，此獸雖則兇殘，但是亦能夠驅(qū)逐兇邪，為人除害，所以可赦。它在

　　害人的時候，名叫窮奇；它在為人除害的時候名叫神狗。譬如一個人，治世叫能臣，亂世叫奸雄一樣的?！贝?br />
　　眾聽了，更是詫異。當(dāng)下伯益將窮奇形狀畫好，童律等仍牽窮奇送交白帝。

　　這里文命就率眾人直窮渭水之源。一日，到得一座山邊，只見泉流汨汨，派分三歧，會合為一，確系是渭

　　水所自出。叫了土人來，說這座山作鳥鼠同穴山。文命聽得這山名甚奇，便問：“何以叫鳥鼠同穴山？”土人

　　道：“崇伯要看極容易?！?br />
　　說罷，就領(lǐng)至一處，指著說：“這就是了。”文命等人一看，只見一群鳥和一群鼠，共在一穴口嬉戲，非

　　常親熱。那鳥的形狀，如雞而小，黃黑色。鼠的形狀，如尋常家鼠，而其尾甚短。

　　土人道：“這鳥名字叫鵌，這鼠名字叫鼵，它們同在一穴內(nèi)。

　　穴入地約三四尺，鼠在內(nèi)，鳥在外。有的說二物共為雌雄，有的說不是，有的說鳥就是鼠變的，如田鼠化

　　鴽之類。究竟如何，卻不清楚？”

　　文命道：“只有此山產(chǎn)生，別處沒有嗎？”土人道：“據(jù)老輩說，從前只此山產(chǎn)生，此刻西北一帶亦有了

　　，而且處處不同。聽說有一所產(chǎn)生的，鳥色純白，鼠色純黃。或在山上，或生平地。凡生黃紫花草的地方，必

　　定有這種同穴的鳥鼠，不知道是什么原故？有一處，有人研究過，的確知道它們是異種同類，鳥雄鼠雌，共為

　　陰陽的。有一處，鳥如家雀而色小青；鼠如家鼠而色小黃，近穴溲溺，氣味非常辛辣，使人惡逆嘔吐，就是牛

　　馬聞到這股氣味，亦登時大汗?jié)M身，疲臥不能起，這又是一種了。有一處，鳥形似雀而稍大，頂出毛角；鼠如

　　家鼠，而唇缺似兔，蓬尾似鼬，這又是一種了。有一處，鼠的尾巴拖在后面，仿佛如贅疣，那邊土人，叫它做

　　兀兒鼠；鳥的顏色是灰白的，土人叫它做本周兒鳥，這又是一種?！?br />
　　文命聽那土人報告出許多的種類，不覺稀罕之至，嘆道：“真是天地將之大，無奇不有了?！睓M革道：“

　　想來鳥是鼠所化的，如同鳩化為鷹，雀入大水為蛤之類。”真窺道：“某從前在西方，見過一種草，夏天是草

　　，到得冬天，那草的根就變了蟲，天的生物，真是無奇不有呢！”文命遣去土人，又考察一會，方才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