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記：漢王劉聰自殺王鑒、曹恂等忠臣之后，被鬼火焚燒側(cè)柏堂，有皇子二十八人，燒死者二十一。第十七子名劉約，素純樸，性孝友，因扯其仲兄劉煥，被火桁墜下身旁，吃了一驚，雖幸二人不死，約竟成病，臥床不能行動。其生母呂后憂念染疾。約詢知其因，遂淹淹偃仰而死，遍身盡冷，惟有兩手中指不冷，溫暖如生。約妻痛念，不肯殯殮，令女婢十人為伴，自守之。至第六日，母疾稍愈，乃臨榻慟哭，又覺心坎如溫。次早，侍女散出梳洗，約忽嘆息，妻慌驚起，即便張目熟視，曰：“汝何亦在此處也？”妻曰：“是吾宮中臥所，汝恍惚不省乎？”約曰：“我去好多時矣？”妻曰：“汝是死去，今已七日。因二中指不曾冷，吾痛結(jié)發(fā)之情，不忍帶暖收殮，在此守你。何乃又能復(fù)活？”約曰：“吾因閑行出宮，有人召我去見祖公，故同往耳?！逼拊唬骸叭晖砸?。祖公崩久，知在何處？”約曰：“吾至不周山都城，見一王者冕旒袞服，宣吾上殿，謂曰：‘汝生不識吾，吾乃汝祖劉元海也。此三大臣乃劉宣、劉和、劉義也。前三將軍，劉伯根、劉靈、劉宏也?！夷讼蚯爸鹨话荻Y。叔祖劉靈曰：‘汝難得到此，我同你去見諸大將一面?！c我至一大城，入內(nèi)，亦有宮殿，門上署一扁，題曰‘蒙珠離國行宮’。進門二重，有堂如殿，首位坐相國陳元達，左一班十將，關(guān)繼雄、呼延晏為首，齊萬年居于末；右一班十人，呼延攸、李珪為首，郝元度居于末。楊興寶坐二門之內(nèi)，又有汲桑立于頭門之外。靈公教我一一禮畢，吾問曰：‘嘗聞人言，汲民德多樹開國勛勞，何乃獨立門外？’靈公曰：‘本是一家之人，奈他一自分兵與石勒、張孟孫，即懷自霸之心，是以他們先到此間，漢帝不容，著他立于門外。后張仲孫來，帝亦下旨責(zé)之，言：“忘重附輕，以大事小，朕論功而授他為一路元帥，汝等不思祖父名職在趙左，與先主情同一體，兄弟相稱，天下尊之無異。今見勒勢稍盛，即臣輔之，何用至此？”仲孫羞慚，自往遮須夷國去了。’關(guān)防叔祖又謂王飛豹曰：‘汝與子通兄乃漢之二大先鋒，可同皇子往昆侖山游玩一番，即日引他回見蒙珠國王，使他還平陽，未宜陷留在此，使母妻懸望。’二將乃備馬送吾前去。其山遠高三百馀里，五日始觀得遍，同轉(zhuǎn)見其國王，即我高祖淵也。遂引我入拜各宮，直至后面深處，題曰‘安樂宮’。我亦欲入，王祖曰：‘此間蜀后主孝懷皇帝安樂公在內(nèi)，彼因失國，畏見后人，不可妄謁。此去東北，有遮須夷國，久缺君臣主宰，留待你父子來為之治。即當(dāng)回去教帝父收拾，只可三年至，遲則又被他人奪去矣。你須先一年到任，早安黎庶。三年之后，我國家當(dāng)大亂矣，免遭所害?！崮藢υ唬骸娓讣戎樽?，何不陰殛之，使宗社得寧？’祖曰：‘以殺伐太多，天數(shù)然耳。休得妄言，作速還宮?！谷怂臀页龀?。行一日，至猗尼渠馀國關(guān)上經(jīng)過，守卒報知國王，王備法駕，迎我至闕相見。賜我宴款，又付皮囊一個，囑曰：‘汝歸平陽，可為我將此物送上漢皇帝劉玄明，傳言寡君再三拜上，不曾備書問省，勿得見罪?！R行又謂我曰：‘劉郎劉郎，你后年過此，當(dāng)入謁朕，朕以宮主相妻，萬毋見嫌?！瘡?fù)以車馬送我回來。來至堂中，侍者見之，盡皆走散。渠馀國使將囊置于桌上而去，我提不起，思是疲倦，乃入內(nèi)就臥。因無人接我，嘆息一聲，陡見賢妃來至，吾只道是夢，汝卻又言七日矣?！敝^其妻曰：“吾今覺來，身無病矣，可取茶來聊吃一口，出殿見帝告之?！逼蕹鱿认蛱们皥蟊姡鲆娮郎瞎衅つ乙粋€，有“渠馀王封”四字。妻大訝，持茶入內(nèi)，即復(fù)往后宮見后姑等言之。

　　漢主聽說，取皮囊開看，內(nèi)有四方白玉簡一個，上有篆文，朝臣俱不能認，惟漢主一人朗然有識，乃是五言詩六句云：“猗尼渠馀國，鄰?fù)醭啥挤f。簡奉遮須主，攝提專相等。當(dāng)念洛陽善，過我一結(jié)軫。已許賢郎婚，再訂三生盟。”漢主看詩大愕曰：“若然，則約言可應(yīng)矣。待朕親自詢他備細?！蔽醇叭肴ィ瑒⒓s已出，并不像久長臥病而起者。滿宮內(nèi)外之眾，無不嘆異。約上殿拜訖，將事因照前從頭至尾說了一遍。漢主嘆曰：“果是如此，則吾父子猶得明知后身之事，免禍而死，不殊白日升仙矣，復(fù)何慮也？”游光遠曰：“陰陽殊途，渺茫無證，但當(dāng)珍攝，以副臣民之望?！睗h主曰：“若言渺茫無據(jù)，此皮囊玉簡何得至此？”遂不聽其言，終日于后宮與諸后宴樂，一應(yīng)大小政事，悉委靳準(zhǔn)、王沉二人。宮中爭寵，顛倒威儀，雖至相毆，亦不嗔責(zé)，而后妃多背恣淫亂，亦弗防范，惟優(yōu)游以享天年。

　　游光遠深慮靳準(zhǔn)兄弟權(quán)重，太子被惑，反與互相奸黨，乃密勸漢主：“宜代回始安王入朝，總理軍國大事，則奸人不敢肆志矣?！睗h主從之，下詔至長安，征劉曜為大丞相，錄尚書事。使到咸陽，劉曜聞知，先召眾輔佐文武官員議之。謀臣游子遠曰：“今圣上寵淫無度，大權(quán)悉歸靳氏。王沉、郭猗相為表里，與太子朋黨作事，必不悅于殿下者。吾知此謀是吾兄光遠懼其亂國而然。但彼一人，不能獨制三靳。我王若舍此入朝，恐陰墮計中，有皇太弟之不測耳?！笔及餐踉唬骸拔业葨|征西討，人不離甲，馬不離鞍，出死入生，才能共成事業(yè)。今被靳準(zhǔn)坐享厚祿，獨掌大權(quán)，意欲回朝貶而除之，何出此不祥之語哉？”子遠曰：“彼勢已固，賊黨又盛，漢主與太子皆傾心任托，生殺除拜，悉委靳賊。圣旨雖下，焉知其不預(yù)設(shè)奸謀以防大王乎？”始安王曰：“卿言亦是。還當(dāng)留此以為靳準(zhǔn)之懼，使不敢妄為異志，但無可以回帝詔?！弊舆h曰：“宜具表上言：‘關(guān)西巨寇楊武土司楊難敵，不時窺瞰；隴上陳安竊發(fā)；上邽胡崧、司馬保，河內(nèi)李矩、郭默，每每糾合，思復(fù)長安。臣恐朝離暮變，以數(shù)年血戰(zhàn)功業(yè)，一旦自委于人，甚為可惜，是以未敢擅離?！舨辉饰?，再來宣召，必須帶兵至界，先使人上本求罷靳準(zhǔn)兄弟，以看賊等將何所為，方好行事?！标讖闹?，修表回朝。漢主見之，呻吟思索，意欲不準(zhǔn)。靳準(zhǔn)、王沉力贊，以為劉曜忠諒之言可聽，且留彼與石勒、曹嶷雄鎮(zhèn)三方，堪使晉人畏懼，亦足為平陽之保障，勝似列于殿陛也。漢主被其阻惑，遂不再征，但下敕封曜為左丞相之職，兼參朝內(nèi)大事；石勒兼右丞相，參南北兵備大事。

　　勒受詔，乃行文至南界淝淮地面，嚴(yán)操兵馬，以遏晉兵北上之勢。晉彭城太守周默乃是文人，惟內(nèi)史周堅勇而知兵，素來二人不相和睦，至是令堅治軍防漢南寇，堅以為：“漢無侵意，焉可妄起兵釁，謆惑人心？”默叱而責(zé)之。堅不服，與之較辨。默欲劾奏于朝，堅懼，乃殺周默，舉兵降于石勒。勒思兼南土，乃受其降，遣上將孔勇為副，以堅為彭城守?？へ┠藙㈠谥軇⑦d，逃回建業(yè)，奏知晉帝。晉帝大怒曰：“周堅賊子，朕待之不薄，安得擅殺功臣子孫，背負國恩，反將中華大地降于胡寇！若不征討，則反側(cè)子效尤，將引賊兵南犯矣?！奔幢阆略t，命下邳守備劉遐、泰山太守徐龕，起二鎮(zhèn)之兵共討之。遐字正遠，廣平府易陽人。性果毅，熟弓馬，短而有膂力，北方人比之為賽翼德，以其似張飛也。劉遐得詔，知是己弟奏請伐堅，即先引兵會合徐龕，共有精兵四萬，進討周堅。周堅聽得，一邊點集兵士守城，一邊使人報知石勒。石勒乃命石虎引兵五萬，星夜往彭城救應(yīng)。石虎得令，一路肆意逞殺而進，無問居民過客、善惡知愚，逢者就戮，赤地千里，不勝慘毒。當(dāng)下，兵至彭城界上，只見周堅使飛馬又往告急，見有兵馬到，即忙向前報知，言：“晉兵圍城攻打，周太守與孔副軍出軍退敵，被一將劉遐殺死孔勇，眾敗入城，今將垂破矣。望大兵速救！”石虎見說大怒，催兵疾進。遐、龕恃勝，不曾提防救至，至近始知，連忙抽兵列陣備戰(zhàn)。陣未成，石虎當(dāng)先早到，見晉兵阻敵，怒罵曰：“屢敗南逃賊子，見吾來尚不退避，敢抗拒也？”揮刀單騎沖陣，如入無人之境。北兵大喊隨進。南兵見其驟至，迎戰(zhàn)不迭，遂走亂竄。石虎奮勇一擊，遐、龕顧敵無及，眾皆披靡，走入寨中，深塹堅壁守定。石虎追至，被水阻斷，遂將兵隔濠把住，遣兵士四向叫曰：“可速投降，免致殺戮！汝曉得石爺?shù)睦Ψ?？”南兵以言傳入中軍，有知者曰：“石虎殘忍過殺，驍勇無比，昔年謝胥投降他們，他又殺而欲坑兵士，不可惹者。”劉遐聽言，下令不許妄動，只是用心守住，以俟思計求援破他。于是死死拒定，以弩箭列于濠塹之邊，北兵亦不能即犯。一連相持十馀日，南兵糧少，皆欲退走。徐龕不肯，與劉遐等議曰：“事勢已迫，遠求不能答應(yīng)矣。今掖縣有一好漢，大是俠士，投慕者多，部下聚有雄兵數(shù)萬，保障一方，賊寇憚之。今當(dāng)遣一能言之人，偷出重圍，前去求救，往返不過三四日。若得此人肯從，待其兵至，吾等里應(yīng)外合，可勝石虎矣?！眲㈠谠唬骸盀榻裰?，惟有此耳。諒其必然仗義者。”即修書一封，選有膽略舌辨副將一員，扮作使命之人，貼肉收藏，乘夜黑悄悄偷過賊圍，徑往掖縣求救于蘇峻。

　　按《史》：蘇峻字明德，山東掖縣人。少有勇力，精于騎射，能使六十斤大刀，人莫能敵。茍晞聘之?dāng)?shù)次，峻見天下大亂，以弱冠恐及于難，不肯應(yīng)命。東海王司馬越欲授為折沖將軍，同上長安討張方，峻又避匿于山中，不敢出仕。越三年馀，智力稍自老練。因草寇竊發(fā)，侵掠鄉(xiāng)里，乃出倡首，結(jié)聚閭閻鄰黨，有少壯千馀，共保一方，屢逐寇盜，斬其魁渠，收化其部落?；剡€桑梓，悉愿相從，不肯散去，遂稱之為主帥，有兵將之序矣。忽日有二賊首，聞知只有蘇峻不容擾侵百姓，乃率眾數(shù)千，至掖縣來尋報仇，反為峻斬者三百級，追趕數(shù)百里，轉(zhuǎn)戰(zhàn)轉(zhuǎn)敗。賊見峻窮追不已，奮力雙雙殺來并峻，被峻格斬一人，生擒一人，降兵五百馀，馀者走散。以此滿縣皆來遵奉，稱為保長，愿聽指令，以求救援。峻期與定約，以炮聲四響為號，十里一報，各設(shè)一保甲，東西南北只立四處，不得亂發(fā)難救。于是各分地界，一方有警，峻即率眾馳往相救，一縣皆安。剿賊數(shù)處，獲金帛無限，且各富貴之家亦賴其功，咸稱峻為義軍總，多輸錢谷餉其部曲，兵糧充足，威聲大振。漢青州都督曹嶷，雖然近附于晉，心中實持兩端，思自霸者，嫌峻在境，己謀難遂，乃使總管夔安、參軍夏國臣將兵五萬，設(shè)言蘇峻私招軍馬，以討賊為名，廣積錢糧，欲在為亂，假稱奉詔誅剿，徑至掖縣責(zé)峻。峻明知其嫌嫉而然，豈是奉詔？但以嶷受晉帝加封為廣饒侯，不敢出戰(zhàn)，恐耽抗拒之名，使人目為作亂者。

　　正思無計可退青州之兵，忽報劉遐遣人來至，峻不知其何故，乃命召入。遐使進見，告曰：“今我劉下邳、徐泰山奉詔討伐叛臣周堅，因為漢石勒遣石虎來助，被其圍住，進退不得。我主遍思，只有將軍仁義廣播，忠勇慷慨，肯濟急難。故遣小人前來求救，有書拜上，望惟拯之。”峻接啟拆開，看其詞意恭敬，心中大悅，乃與部屬等議曰：“我之初心，欲與君等共保鄉(xiāng)邑，以作太平人耳。不期曹、夔懷忌，嫌吾兵盛，特來相伐，自此兩成仇隙矣。今劉下邳來此求救，本不當(dāng)去，奈有青州之故，正宜將計就計，去助國兵，討滅周堅，就鎮(zhèn)彭城。奉表歸江南，請為晉臣，朝廷必喜，料無人來攙奪。但汝等多是本縣之人，難強遠去，愿留者各還寧家，我?guī)战等f人前往。眾心以為何如？”部屬等曰：“寨主既為國家宣力，我等焉有不相從，少效犬馬之勞乎？只有一件，但夏參軍、夔總管在此，倘見吾等南行，乘動以兵襲之，豈不受禍乎？”峻曰：“吾愿離棄此地，彼欲已滿，諒無妨事。設(shè)再無知，吾必殺他一個大敗而去。且我料得彭城，以為根本，復(fù)何疑懼之有？汝等必不放心，當(dāng)作書送與，明辭而去?！蹦耸谷司挂詴临绨矤I中，辭云：

　　掖城義軍總蘇峻拜書青齊大總管夔老將軍麾下：竊聞石勒雄杰過人，屢請并伐青州，以正不臣，幸得漢主勿許。今以漢主任嬖荒政，正欲專征，聞曹都督東附于晉，故又爭奪彭城，阻鯁晉救，以思有事于齊，而公等不揆，反要加兵于峻，是乃尋敝聲援以自孤耳。吾以公既同為晉臣，故不出戰(zhàn)以傷和氣。聞得石勒與我國爭奪彭城，仆今欲往赴義，乞總管毋相掩襲，斂戈卷甲，善撫黎庶，仆必不復(fù)再來分占。山左之地，一并收轄，毋使寇擾掖民，幸甚。敬此奉別，統(tǒng)希炤納。使至夔安營中，呈上書啟。

　　安開看訖，問于夏國臣曰：“峻懼兵威，思欲脫去，明以書來告辭。參軍高見，還是相容的是，還是追剿的是？”國臣曰：“蘇峻智勇之將，追戰(zhàn)未必即勝。且我等慮漢討伐，因暗附晉結(jié)援，豈可又露面是心非之跡？又聞石勒與我等甚相妒忌，正宜從之，任其自去，我無肘腋之患，得破石虎，使其吞噬之心挫喪。實一舉解兩敵之機會也?！辟绨材嘶貢僖饨Y(jié)好，言無相襲之意，將軍放心以干國功。峻得報，盡提人馬三萬馀，望彭城而進。石虎與周堅二兵，每日輪流攻擊，劉遐、徐龕只是倚濠拒守，以待救援?？纯醇Z竭勢迫，忽見漢兵紛紛傳報救兵已到，石虎即便分兵一半來退，輪刀立馬大喝曰：“你是何人？敢大膽至此，以犯石大爺耶？”蘇峻曰：“潑賊輒敢無禮！不聞吾破寇之名也？”虎怒殺出。蘇峻一向未逢勍敵，知虎英勇，乃抖擻精神，奮勇接戰(zhàn)。石虎見其武藝超凡，遂亦著意防備。二人狠戰(zhàn)上四十馀合，不分勝敗。劉遐看見塵埃亂滾，急謂徐龕曰：“峻公為我等受困，沖鋒來救。石虎去阻，正在酣戰(zhàn)，不可不去接應(yīng)。你將兵馬出拒周堅，待吾前往夾而攻之，始能勝賊?！毖杂櫍惣磰^然直取周堅，二邊戰(zhàn)住。劉遐引兵二萬，從后沖去，殺得北兵紛紛亂倒，尸血交橫，徑出陣前。石虎見之，以為遐被困久糧慳，必然易與，遂撇峻先來退殺劉遐。方才交刃，蘇峻大刀砍至，勢不可當(dāng)。石虎兩頭受敵，知遐、峻皆猛勇之將，乃棄敵來合周堅，欲入彭城保守。蘇峻緊跟不放，徐龕又大勝，追堅而至。石虎見兩處皆敗，遂棄城往北走去。周堅亦隨后奔逃。劉、蘇等追趕二十馀里，斬首一千七百級，乃回兵同至彭城。百姓皆拜道迎賀曰：“吾儕惟恐污陷腥膻，幸得將軍來破逆賊，使得復(fù)見天日矣。”遐等慰之而與眾入城安民。二太守設(shè)宴致謝蘇峻，峻曰：“小將未受朝命，已承尊召，特引小兵前來。今幸已退賊，下邳、泰山公可以言功，而仆亦得聊效進身之力矣?！眲?、徐謙謝曰：“今復(fù)此郡，皆賴將軍之威。下官二命幸賴保全，受賜多矣，何敢罔冒功績？暫請住軍彭城，待吾奉表入朝，奉將軍破賊之功，聽旨蒞任，勿得介嫌?！眲㈠?、徐龕各遣人上言蘇峻仗義集兵破寇大勛。元帝見表甚悅，即授蘇峻為臨淮內(nèi)史，令其便宜行事，招集人馬以防周堅勾引石虎南寇。徐、劉二人各領(lǐng)鎮(zhèn)北將軍秩，帶兵回鎮(zhèn)。于是三將各往之任。自此蘇峻兵馬日強，威名遠震，石勒亦不敢侵犯邊境，橫暴之勢起矣。后人有詩嘆曰：

　　晉室東遷至建康，思憶復(fù)仇統(tǒng)一難。多是天公限南北，故生巨逆屢為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