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趙主劉曜聽李矩勢極詭附，不聽游子遠(yuǎn)之諫，使其鎮(zhèn)守長安，不許臨軍，親自起兵二十萬，進(jìn)救滎陽，與后趙石勒爭強(qiáng)，直至界內(nèi)駐蹕。是夜三更，忽夢一人金面朱衣，側(cè)掛一刀，東向逡巡而看。曜問之，不答，但揖讓而退。曜思為神，即步其履跡而拜之。覺來乃是一夢。次早，集眾官將問之。眾皆曰：“金面朱衣者，天神也。面東而看，將有事于東方也。莫非天神下助，主陛下有窺江東之兆耳？”眾皆信然，齊聲稱賀，惟太史令正任義低首不賀。趙主曰：“卿何不言？”義曰：“臣適思其異，故未及言耳。詳而度之，多似不祥，故弗敢妄賀?！标自唬骸扒湓囇灾?，何用隱為？”義曰：“東方乃震宮卯位也。其人面金而側(cè)掛一刀，乃外金側(cè)刀，成一劉字也。陛下姓劉，起平陽，都關(guān)西，皆金位地也。朱衣者，火之色也，火能克金，主西地受制于南。其人不言，逡巡頻看，揖讓而退，是功成事畢，自謝而退也。履其跡而拜者，是拜其后塵也。今來滎陽，乃河南之地，南為火方，陽為火候，金主受克。陛下當(dāng)聽游太傅之言，面與后趙通好而還，斯為全美?！标自唬骸皦裘轮f，恐不關(guān)大事，未足深信?！绷x又曰：“乞勿罪臣，臣請明言。前者彗星出于東井，福德照于五車。五車，趙分也。東井，秦分也。兇星吉曜，宜避不宜犯。以臣占之，主有師帥喪亡在于福德之位，應(yīng)在十日中見此。陛下必不信臣，亦須謹(jǐn)慎，未可輕意動兵。且今關(guān)中半年無雨，百姓荒亂。臣勸陛下宜回鑾輿，以安黎庶，不可親自在此臨軍，使人失望?！标自唬骸颁h爭之際，難免師帥之厄，知是那邊征應(yīng)？正宜趁茲先破石虎，勿得惰慢軍心?！本共粡闹G，使劉胤、平先等進(jìn)攻石虎大寨，又使劉貢、呂中伯、康平、劉雅奪取石梁、盟津二郡。探軍報(bào)知石虎，石虎大驚，慌令石匆、石瞻將兵一萬救援二郡，命石閔同石堪、王華、李隆、張賀度、朱保等將兵五萬阻拒劉胤、平先。石匆等先發(fā)，正遇平先、劉胤之兵，兩邊各排陣勢。方才整伍，石匆恃勇，單騎舞刀沖殺過陣，與西趙副將軍劉黑相撞，黑揮六十斤大錘敵住。二人躍馬奮戰(zhàn)，一連惡斗四十馀合。眾將兵悉皆靜觀強(qiáng)弱，并不少動。忽然石匆失手，被劉黑當(dāng)頭一錘，打得眼珠迸出，死于陣前。西兵見勝，大喊涌進(jìn)，殺得后趙之兵飛跑而走，眾皆奮趕。卻得石閔等到，兩邊扎住陣腳。石閔、李隆、石良、李農(nóng)四將當(dāng)先，一齊殺過西陣，劉將呼延瑜、張閬、辛晏、馬沖分投敵戰(zhàn)。石將朱保、魏¨、支屈六又至，劉黑、劉雅、張選亦前抵?jǐn)场绍娀鞈?zhàn)良久，未分勝負(fù)。忽然劉胤、平先兵到，見其戰(zhàn)酣，二將一齊殺進(jìn)趙陣，直入無人之境，人逢人倒，馬遇馬亡。石將石挺、魏¨拼命拒住，各帶重傷，被劉趙兵殺得死尸疊疊，血水盈盈，大敗走至滎陽城外石虎大寨。平先等不趕，馬上議曰：“城中有大將軍之職與李滎陽拒守，我救又至，必?zé)o妨事。惟石生那廝，侵洛陽，犯潼關(guān)，屢次結(jié)怨，不若乘此勝兵，先下金墉，再破石虎，數(shù)郡可保也?！庇谑沁M(jìn)圍石虎于金墉。石虎見眾將各帶重傷，又聞石生被困，乃責(zé)罵眾將無能，使敵人得志，三軍挫衄。石堪曰：“非是眾將之咎，已皆對住，將次勝矣。奈因劉胤英勇奮入，故難敵耳?！笔⑿υ唬骸百u礦灰貨奴，有何力量，敢如何逞橫？來日吾必生擒此兒！”

　　按《野史》：劉胤字元嗣，劉曜之長子，卜氏所生者。在平陽朝中，年十三，遭靳準(zhǔn)之亂，劉氏無少長嫡庶，皆被殺。胤得舅氏卜干有先識，休官在家，即攜胤同居于城外，得免其害。干恐靳準(zhǔn)查究，乃給盤費(fèi)使奔長安就父。途中被阻，行間道錯(cuò)路，走于胡帥黑郁鞠部地上，從人賣礦灰以度活。后來聞靳準(zhǔn)平滅，乃出名投見郁鞠大人，言是劉趙王之子。郁鞠禮遇之，使習(xí)武藝，即熟閑弓馬，善使大刀，力舉千斤，虎頭燕頷，此地人呼之為“小張飛”。至是劉曜稱帝，威震西土，郁鞠部長遣人送胤還長安。趙主曜見胤回，喜謂群臣曰：“此兒原系朕之世子，因失母以致流離數(shù)載，歷盡苦楚，朕甚憫之。欲遵周文、漢光更易太子，復(fù)立劉胤，眾卿以為何如？”光祿大夫卜泰是胤之舅，乃向前上言曰：“文王是定嗣位于未立之前，光武以太子之母失恩而廢，豈足為法？向以東海王為嗣，未卜不如明帝也。今胤文武才略誠高出眾子，然東宮熙孝友仁慈，亦足為承平賢主。況皇儲乃國家根本所系，豈可輕動？且已頒詔郡國，名號定久，休要改移，即臣等亦不敢奉詔?！标啄弧⒇窂?fù)曰：“父之于子，愛之如一。今若黜熙而立我，我何自安？茍以我頗堪驅(qū)策，豈不能輔熙以承圣業(yè)，共享富貴乎？臣請效死，于此不敢聞命?！比撼枷萄蕴?xùn)|宮已定，長皇子賢能遜嫡，當(dāng)以從之，勿改以失大義。曜念羊后已歿，遂依眾勸，封胤為永安王，手書“忠公”二大金字以賜。卜泰擢為太子太傅，監(jiān)國輔政。以劉胤為正先鋒，爭滎陽破石堪之兵，進(jìn)圍金墉。石虎見堪稱贊劉胤，心中不忿，即怒起拔寨，進(jìn)救金墉。留石良將兵五萬，困守滎陽，以阻劉岳、李矩之兵出助。自率五萬人馬，要報(bào)八特坂之仇。進(jìn)至望坡，知敵兵不遠(yuǎn)，乃扎下準(zhǔn)備。劉曜見報(bào)石虎自來復(fù)仇，亦同眾將向前布陣。三通鼓罷，炮聲便起。石陣上石虎出馬，左有石閔，右有石堪，各皆嚴(yán)裝披掛。手執(zhí)大刀，高聲叫曰：“劉家諸將無故興兵至此，好好叫劉胤、劉黑出來填命，萬事俱休！”只見西趙陣上門旗開處，褐羅龍傘，黃鉞金瓜，簇?fù)砦髭w主劉曜而出。兩邊文武官將，森森擺列。曜自以鞭指石虎曰：“汝父世龍，亦吾漢家故舊，念其有功，封王賜號。今朕居于關(guān)中，以山右河北、河南所在漢業(yè)，皆付與他管轄。彼既稱尊自立，朕亦不問，使為唇齒黨類，共拒晉兵。朕之處分，亦可為善且美矣。茲處滎陽既來歸朕，汝當(dāng)為朕相顧才是正理，何得反來侵犯，自結(jié)仇怨乎？”虎曰：“山之東西，河之東北，皆屬我國。只此二郡間于域，故來取之。我功已成，是汝家劉岳來搶我的。分明是你們出關(guān)遠(yuǎn)來結(jié)怨，反欲責(zé)我？”劉趙主大怒曰：“寡人御駕到此，逆賊若此，言無遜讓，誰先擒之？”劉胤應(yīng)聲而出，石虎輪刀指住，曰：“來者莫非賣石灰小兒乎？好好下馬受縛，免觸我怒！”胤曰：“無主無籍家奴，敢此狂罔！”揮刀砍至，虎亦接住。二人雙刀并舉，四手齊施，狠戰(zhàn)上八十馀合，兩馬俱乏，各回本陣換馬。再出再戰(zhàn)，正是：猛漢湊逢強(qiáng)敵至，冤家撞遇對頭來。復(fù)又五十馀合，殺得塵遮天暗，沙蔽眼蒙。兩邊兵將肅然而看，暗暗喝彩。二人性發(fā)，日將沉西，尚不肯歇，各盡勇苦斗。又三四十合，昏黑迷茫，軍政司不由其情愿，鳴金舉角，于是兩邊收兵回寨。趙主曜曰：“人言石虎英勇，朕未之信。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必吩唬骸盎矢负慰洫勊巳舸酥酰棵魅赵賾?zhàn)，兒子必然擒他而來！”曜曰：“我兒不可輕意，須要仔細(xì)防他?！必吩唬骸拔易杂蟹謺浴！贝稳眨瑑绍姀?fù)出布陣。擂鼓已畢，石虎勒馬向前，叫曰：“劉胤還敢來否？昨日饒你草命回去，今卻不輕放了也！”胤曰：“我今日不擒你們不為男子！”虎曰：“你說不得這句話，只要保得自身就是好漢。放馬前來，試看本事！”于是至陣前舞刀再戰(zhàn)。但見他：人如雙虎斗，馬似兩龍爭，塵沙卷起似飛云。威凜烈，勢猙獰，雙刀擊得焰騰騰。氣噓天地慘，聲吼神鬼驚。二將戰(zhàn)了兩個(gè)時(shí)辰，約有六十馀合，各皆汗流滿面，入眼難開。架刀少歇，去了頭盔再戰(zhàn)。未及四十合，馬皆力乏，馳騁不上。石虎軀重，馬足似軟，恐怕有失，乃先叫：“若是好漢，換馬而來，別個(gè)輸贏！”胤曰：“我知你為馬倦，慮我逼你。休要怕，不須換馬，兩個(gè)步戰(zhàn)何如？”虎曰：“步戰(zhàn)恐你要輸?！必吩唬骸安蝗绱耍灰娛侄?。”于是各皆下馬，對戰(zhàn)上一個(gè)時(shí)辰有馀，略不少住，無分合數(shù)，熬至日落不歇。眾軍大叫曰：“日已沉西，二位將軍且住，待明日再決勝負(fù)?！倍霜q不肯罷。劉咸、石堪各自出叫曰：“天黑難辦，軍士皆回寨也?！笔⒃唬骸叭舴翘焱肀?，我時(shí)刻活擒汝矣！”胤曰：“今日便不捉你，明日定要捉你也！且自放手，饒你去過一夜，明日好來受綁！”虎曰：“說話當(dāng)不得事的，來日再看！”于是亦各歸營。石虎謂眾將曰：“劉胤小賊，亦是好漢。我一向來，未曾遇此敵手。今若此犯對，怎么勝得他們？”石堪曰：“此賊難可力服，只可智取。我有一計(jì)，趁茲兩家酣戰(zhàn)辛苦，必不提備，我等即便造飯，令三軍飽食。更深銜枚而起，分作四路，約半夜劫其大寨，一齊殺入，彼必慌亂，可斬劉胤，以擒劉曜矣。”石虎聽計(jì)大悅，曰：“弟之高謀，不亞章邯破項(xiàng)梁之妙。但不知諸將士肯奮勇齊心，干此大功乎？”即召眾人問之。眾曰：“數(shù)日以來，皆是元帥勞力，某等未建寸功。今當(dāng)盡力破賊，何敢少辭？”虎喜，命取酒肉分賞軍士，宴款將佐，分遣飛使去會石良，引兵助戰(zhàn)。召石生出城中之兵，共同劫寨。黃昏時(shí)候，盡皆結(jié)束齊整。一更以后，石虎與李隆一路，石堪與朱保一路，李農(nóng)與支屈六一路，石閔與石瞻一路，下令銜枚勒口，悄悄而進(jìn)。二更近寨，約合的當(dāng)。三更發(fā)兵，一齊殺入。劉趙之將皆卸甲歇息，忽聞兵至，慌起整頓。石兵已入寨門。守門將呂中伯一人有甲，當(dāng)先來敵。正遇石虎，斗不五合，李隆并上，將左脅下猛刺一槍，只中右臂，中伯棄械而走，被石虎趕上，一刀斬之。劉黑輪錘打出，擊死石將趙新，又傷朱保右膝。石閔看見，自背后趕上，一刀砍死。康平拒住中門，以箭射傷石兵無算。石堪、石閔方將欲退，又遇張賀度等從城中殺至?？灯郊缰袃蓸專?fù)痛而走。劉趙之兵大亂，自相踐踏，混斗殺死滿地。劉胤、平先與劉曜殺出，方才離寨，石虎、石瞻、魏¨、李農(nóng)四將圍住不放。劉胤奮勇來奪路，不期石堪又至，一箭射中胤肩。胤不顧，帶箭前沖，以救劉曜脫圍。又遇石虎刀尖傷其膊上，負(fù)痛突陣。行不百步，復(fù)被石閔、石生、張賀度、李隆截劉曜、平先于內(nèi)。呼延瑜看見殺入，救出劉曜而走。平先陷于陣中，左右沖突，不能得出，身中數(shù)箭。正將危迫，卻得劉雅、劉貢、張閬、張選、辛滔等殺入，救出平先，劉雅等又陷于陣內(nèi)。張選、辛滔殺轉(zhuǎn)去救，悉皆戰(zhàn)死，幸得石琮殺至，與劉貢協(xié)力攻入，合劉雅沖出，一同劉曜望關(guān)西走轉(zhuǎn)。石虎大叫眾將曰：“今劉曜逆天助晉，天使其敗，不可不追！”次日，整兵再進(jìn)。趙將石良圍困滎陽，因石虎使人會合至金墉，共破劉曜，良乃撤圍夜起。次早，劉岳探知，乃與劉震、劉咸、翟楷、石瑤引兵追良，來助劉曜。良戰(zhàn)敗逃走。劉岳聞道石虎大敗劉兵，復(fù)又進(jìn)趕，乃從間道去護(hù)，阻住石虎，曜始獲免。及至金谷源，石兵又進(jìn)，劉岳乃命眾將保駕西行入關(guān)，獨(dú)自把住谷口阻敵，只有副將楊騰、大將王騰助之。與石兵相拒半日，身中流矢，血透袍鎧，岳猶死拒，阻住虎兵不大進(jìn)。岳料劉曜等走遠(yuǎn)，乃始退遁。石虎恨岳，隨后追襲，至洛西及之，岳復(fù)阻戰(zhàn)。為石虎兵多，前后阻住，岳乃走入石梁堡。石虎自度劉曜去遠(yuǎn)，遂只趕劉岳，至石梁堡扎住，四面掘成坑塹，列長柵以困之。于是劉岳內(nèi)外遏絕，糧盡殺馬而食，馬盡兵饑，又暗殺傷痍士卒以食眾兵。劉曜至澠池，聞岳被困，欲整兵進(jìn)救。夜中無故滿寨震驚，咸言石兵大至，望西奔潰四十馀里，天明方定。次夜大驚，兵士復(fù)起。曜聽任義西歸之勸，徑回長安，不能救岳。岳兵餓甚，多有奔出降于石虎。虎知其困極，毀柵而入。劉岳勉強(qiáng)上馬來敵，其馬又仆，為趙兵所擒。王騰刎死，楊騰被捉。關(guān)西猛士八千，氐羌精勇三千，虎乃押上襄國，與后趙主發(fā)落。其馀兵士一萬八千六百馀人，盡驅(qū)入深溝，掘塹填而坑之。虎部將皆言其慘，虎獨(dú)快焉。劉曜之將智勇可以委任者，惟岳一人，乃劉伯根之少子也。此回被擒，劉勢衰矣，又折上將呂中伯、呼延謨、王騰、劉黑，偏將張選、辛滔、楊騰，精兵十馀萬，皆曜不聽良言之失也。曜至咸陽，乃素服郊哭。越七日，游子遠(yuǎn)差人出迎，方始入朝。石虎既獲大勝，破擒劉岳，復(fù)使王華、李隆、石堪助石良攻打滎陽。李矩見極，出兵與戰(zhàn)，被石良擒其副將郭元。矩復(fù)退入堅(jiān)守。良解郭元上襄國。石趙主見石虎坑劉兵，乃令寫書一封，令人監(jiān)押郭元至滎陽，招兄郭誦并諭李矩，書曰：

　　朕自肇基河北，奄有河南，山之西，漢之北，自幽及燕，悉入版圖。去歲平曹嶷，山東全屬，北地拓跋降附。今又西敗劉曜，南晉不敢窺兵。天下之大，十得六七。卿如牛之一角，何不歸命，而乃甘受困苦如是？且朕已委兵柄于大元帥虎?；⒅裕渌??？制瞥侵?，軍民受慘。謹(jǐn)此相示，幸自度焉。李矩看書不理，趙使復(fù)拘郭元以去。矩慌問于郭誦曰：“郭元復(fù)遭押去，吾為舅者，心甚不安。汝意何如？”誦曰：“欲全忠節(jié)，難盡孝義，昔日王陵之母為楚所拘，陵尚不改其心，況一弟乎？無他異論，守御益力?！绷嫉仍骡艧o功，石趙主聞知，又遣人賜郭元官帶，以麈尾馬鞭予誦，表示殷勤，勸郭誦歸附。誦又不受答。勒知其忠不奪，再詔石虎將大兵攻圍滎陽。矩知，使郭默出阻。兩軍戰(zhàn)于密南，默敗，奔走建康。李矩聞言郭默南奔，怒其不為死守郡鎮(zhèn)，臨難而逃，乃令郭誦、段文秀二將連夜追默，至襄城及之。郭默涕泣，以為兵少不能敵，雖是相負(fù)，亦情極而然。段、郭二將力欲邀勒使回。默思趙兵必不能抵，滎陽難守，二人又不肯放，乃棄其妻子并部眾，佯為溺水而遁。段文秀拘其部兵家眷而轉(zhuǎn)，將見李矩，言默投河之故，矩待其妻子如親。石虎到，又旬馀不能得下，乃放言欲盡坑兵民。城中將士聽知，又見糧盡受餓，因而多有私通石虎者。李矩知人心將變，密與郭誦、段文秀、參謀郭方、大將馬尚、功曹張景、主簿茍遠(yuǎn)商議逃走之計(jì)。誦曰：“爭奈石兵圍緊，恐難得出?！本貑局T將江霸、蹇騰、梁志、李弘、李環(huán)、張肇、范勝等俱至，收拾各人家眷，密點(diǎn)壯士三千馀人，詐為劫營。馀兵皆推不敢輕出。矩等開門，乘夜沖出，又被阻住，諸將奮力舍死撞殺，幸出重圍。李矩身中四槍十馀箭，不能舉動，眾傷之，不肯相舍，一同送至魯陽。矩墜馬不能起，乃上山麓少坐，嘆息而死。后人有詩贊其忠義曰：

　　鎮(zhèn)守滎陽數(shù)十年，恪遵晉節(jié)永無愆。二復(fù)洛陽名譽(yù)顯，今遭傷殞悼忠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