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秦王。因呂不韋救己之功,以不韋為相國,封文信侯。
此時,東周君又恨秦王,乃與虢國合縱,諸侯謀伐秦,事敗,秦王使呂不韋率師前去,又遷東周君于陽人,盡收其兵權(quán)而回周,遂絕不嗣。秦莊襄王癸丑二年,秦王謂群臣曰:“朕今國富兵強,欲伐趙國,卿意如何?”群臣對曰:“陛下圣意不錯,且舉兵伐趙。”秦王即宣武安君至殿,命其領(lǐng)兵去征。武安君曰:“邯鄣實未易攻,且諸侯救援日至,怨秦日久矣!今秦欲破長平軍而秦卒死者過半,國內(nèi)空虛,遠絕山河而爭人國都,趙應(yīng)其內(nèi),諸侯攻其外,破秦軍必矣!今臣身染微恙,恐負王命,候待秋高馬肥,臣略康健,即行也!”秦王武安君辭病不行,遂以王龁為領(lǐng)兵元帥,章邯、王翦為左右將軍,領(lǐng)兵二十萬,前伐趙。
于是,二將領(lǐng)兵分為五隊而行,不一日行至趙地,趙之郡邑,咸莫敢當,望風歸降,于是,兵不血刃,取得三十七城。
軍至太原,太原郡守納降,章邯人城安民,軍兵屯于城。卻說趙王升殿,群臣奏曰:“今秦遣章邯為將,取趙之邑三十七城,目今軍馬中定太原!”趙王大懼,言曰:“此事奈何?”藺相如曰:“臣有一計可保!”王曰:“何計可保?”相如曰:“為今之計,莫若深溝高壘,分兵守住險地,彼必不能進也!然后發(fā)使往眾諸侯處求救,待其師老糧盡,然后以奇兵擊之必勝!”趙王分兵守拒險隘,不與之戰(zhàn)。
次日,趙王宣平原君趙勝至,命其求救,合地楚、魏,約退秦兵。平原君與食客門下有勇力文武備具者二十人共偕,平原君曰:“使文能取勝則善矣!文不能取勝則歃血于華屋之下,必得定縱而歸?!钡檬庞酂o可取者。門下有毛遂者,自薦于平原君曰:“今少一人,愿君即以遂備員而行。”時,平原群謂毛遂曰:“夫賢士之處世也,譬如錐之處囊中,其末立現(xiàn)。今先生處勝之門下三年左右,未有所稱頌,勝未聞也!先生當自詳也?!泵煸唬骸俺寄私袢照?zhí)幠抑校顾煸绲锰幠抑?,乃脫穎而出,非特其末見而已?!逼皆艘詡鋯T十九相與鄙笑之。言訖,平原君自與十群眾辭王至楚,楚王迎之,入內(nèi)坐定,平原君與十九人與楚王議論合縱,毛遂拔劍歷階而立,謂平原君曰:“縱之利害,兩言而決耳!今日出而言縱,日中不決何也?”時,楚王見毛遂按劍而上,叱之曰:“客何為者也?”
遂聽說按劍而前曰:“王之所以叱遂者,以楚國之眾也。今十步之內(nèi),王不得恃楚國之眾也,王之命懸于遂手,吾君前叱者何也?且遂聞湯以七十里之地王天下,文王以百里之地而臣諸侯,豈其士卒眾多哉?以能據(jù)其勢而奮其威也!今楚地方三千里,持戟百萬,以楚之強,天下弗能當!白起小豎子耳!率數(shù)萬之眾,興師以與之戰(zhàn),一戰(zhàn)而舉鄢、郢,再戰(zhàn)而燒夷陵,三戰(zhàn)而辱王之先人。此百世之怨,而趙之所羞,而王弗之惡焉。合縱者,為楚非為也!”楚王方答曰:“唯唯!誠若先生之言,謹奉社稷以從!”毛遂曰;“縱定乎?”楚王曰:“定矣!”
毛遂謂楚王之左右曰:“取雞狗馬之血來!”左右呈至,毛遂奉銅盤而跪進之,楚王之左右歃血而定縱,歃血罷,毛遂有十九人曰:“公等碌碌,所謂因人成事者也!”眾笑而已,楚王既約與其合縱,平原君與毛遂等十九人歸趙,言曰:“勝不敢復(fù)相士勝相士多矣!自以為不失天下之士,今乃于毛先生而失之也!毛遂先生一至楚,而使趙重于九鼎,毛先生以三寸之舌,強于百萬之師,勝不敢復(fù)相天下士矣!”遂以為上客。
平原君既返,楚使春申群將兵十萬來救趙,猶未及至,而秦兵攻城甚急,趙王欲降秦,平原君趙勝甚患而獨憂。是時,邯鄲傳舍吏子李同知其意,說平原君曰:“今君之憂懼秦兵之強,君誠能令夫人以下編于士卒之間,而家之所有盡散以饗士,王當??嘀畷r,方可拒秦。”于是,平原君從其計,得敢死之士三千人,李同率其眾出戰(zhàn),設(shè)計退秦兵三十余里,平原君收兵在城外屯住,秦兵亦莫能進寇。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麗泉詩曰:
歃血捧盤一語中,因人成事豈能通。
平原門下三千客,誰似毛生自薦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