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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回 寨主回山重整軍務(wù) 英雄聽勸骨肉團(tuán)圓

小五義 作者:清·佚名


且說鐘雄聽智爺滔滔不斷的言語,這才知道三天的工夫連兒帶女受了無限的苦處,寨中也是大亂。這時(shí)要是自己一人在山,萬不至如此。自己回頭一想,如同一場春夢(mèng),糊糊涂涂的。難得智賢弟這般誠實(shí),大眾全跪下,一口同音勸降。鐘雄說:“智賢弟,你為我可不是容易,心機(jī)使碎,晝夜的勤勞,可見你是鐘氏門中大大的恩人了。頭一件,祖父墳塋保守住了,祖父尸骨不能拋棄于外。第二件,大宋的洪福齊天,君山一破,玉石皆焚。第三件,救了你這一對(duì)侄男女。他們本是絕處逢生,多蒙賢弟保住鐘氏門中一條根苗,銘刻肺腑,永不敢忘?!彪S說著話,鐘雄早已跪下了,說:“眾位老爺們,也有識(shí)認(rèn)的,也有不識(shí)認(rèn)的,我一介草民,叛君反國,身居大寨,已該萬死,萬死猶輕。

如今眾位必是看在我智賢弟的分上,不肯將我凌遲處死,怎么反與我罪人行禮,我如何擔(dān)當(dāng)?shù)钠??我今降了大宋,倘若口是心非,我必死在亂刀之下。”大眾一口同音說:“言重了?!贝蠹彝?,哈哈一笑。

蔣四爺說:“知時(shí)務(wù)者,呼為俊杰?!敝菭斦f:“給你們見見,這是蔣四老爺,這是我盟兄?!睂?duì)施一禮。鐘雄說:“多蒙大人恩施格外?!笔Y爺說:“有過能改,就是英雄?!彼袥]見過者,挨次都給見了一回。武國南過來給寨主磕頭。智爺說:“不宜遲,早些回山,省的我嫂嫂提心吊膽。”智爺說:“咱們誰送回山?”盧爺、徐爺、蔣爺、展?fàn)?、智爺、艾虎、北俠、雙俠都愿意送寨主回山。鐘雄說:“我已是降了,怎么還叫我寨主哥哥呢?”智爺說:“你雖然是降了,君山的錢糧浩大,你此時(shí)雖降了大宋,大人也不能供山上的用度,總得聽旨后由那里撥糧餉。暫且回山,仍稱寨主,千萬別教王府知曉;他若知曉,豈肯再供糧餉?哥哥,你若回山,不教寨主、嘍兵揚(yáng)言此事,你可壓令得住,壓令不???壓不住,公然不提?!辩娦壅f:“壓令的祝我若不說,不瞞昧賢弟的好意?!敝菭斦f:“既然這樣,咱們急早回山?!辩娦壅f:“咱們回山,把你侄男女留在此處,然后再接他們來。”智爺說:“哥哥多此一舉,你不是那反復(fù)無常的小人。你把侄男女寄在這里,以作押帳,這是何苦?若是怕你,還不叫你回山哪!教我嫂嫂早見兒女,早歡喜歡喜?!闭f畢,叫武國南背了公子,小姐到后面辭了路魯氏,仍是上馬。不去的,送出門來;送寨主的,一同前往。

智爺用手一指說:“哥哥,可別叫他趙蘭弟了。”鐘雄說:“怎么?”智爺說:“此人松江府墨花村,姓丁雙名兆蕙?!辩娦壅f:“是雙俠呀!怎么不說真名姓哪?”

智爺說:“誠心冤你。南俠、北俠、雙俠皆投降,你不吃疑么?那時(shí)被你看破,就沒有今日了?!闭髡f:“你真乃高才。”隨說隨走,就到了飛云關(guān)下。鐘雄說道:“嘍兵聽真,疾速報(bào)與眾寨主得知,如今被我智賢弟勸說歸降大宋?!敝菭斦f:“哥哥有什么話,到里邊承運(yùn)殿再說不遲?!鄙倏涕g,壓山探海,全山的寨主、嘍兵,俱都前來迎接寨主,跪了一片,給寨主道驚道喜。然后如眾星捧月一般,圍護(hù)著寨主,走旱八寨進(jìn)寨柵門,奔承運(yùn)殿。

寨主走了三天,山中亂了三天。謝充、謝勇在后寨,等到紅日東升,才見婆子出來,疾忙過來一問,才知道夫人早將智爺放走。二人嚇了一跳,自己把自己綁上,到承運(yùn)殿請(qǐng)罪。眾人也不肯結(jié)果他的性命,只可與他松綁。渾人們說:“不教他說話好不好?他也不能走了。寨主盡都教他哄信了,何況夫人?”你言我語,整亂了三天。這天報(bào)寨主回山,大家迎接入承運(yùn)殿。

智爺拉馬奔后寨,至后宅門,叫國南放下公子,攙了小姐,拴了馬匹,不多時(shí),里面婆子出來,請(qǐng)智爺同國南帶公子小姐進(jìn)去。來到階臺(tái)石下,早見夫人出來迎接,智爺行禮說:“小弟智化,與嫂嫂叩頭?!狈蛉苏f:“智五弟免禮。”智爺說:“小弟蒙嫂嫂不肯殺害,恩施格外,總算嫂嫂有容人的識(shí)量,若不是小弟逃走,我這一對(duì)侄男女也是身逢橫禍。如今將我寨主哥哥勸說降了大宋,送回君山。我將侄男女交與嫂嫂,我還得同我寨主哥哥辦承運(yùn)殿中大事哪!”姜氏說:“智賢弟,也不在你寨主哥哥喜愛交友。

交遍天下友,知心有幾人?你是鐘氏門中大大的恩人。請(qǐng)上,應(yīng)受為嫂一禮才是?!敝菭斦f:“不敢!折罪死小弟了?!苯辖衼喣小㈢婘?,與智爺叩了頭。智爺告辭出來。

姜氏許持百日之齋,滿斗焚香,大謝上蒼,暫且不表。

單提的是智爺,來到承運(yùn)殿,寨主說:“正然等候智賢弟一同吃酒?!敝菭斦f:“別忙,你可對(duì)大眾說明降宋大事?!辩娦壅f:“被你一攔,我也不敢往下再說了?!?br />
智爺說:“這可說罷。眾位,我替寨主說。寨主如今教我姓智的同眾校護(hù)衛(wèi)老爺們,勸說歸降大宋。你們大眾連嘍兵等,若要愿降,一并歸降大宋;如不愿降,請(qǐng)為一言,或投親,或投故,或歸原籍,或投王府,給你們預(yù)備盤纏,請(qǐng)?jiān)珉x君山。”言還未畢,見徐慶、艾虎每人抗頂一人,倒捆二臂,進(jìn)門來摔于就地。三爺說:“拿來了兩個(gè)。”大眾一瞅,原來是賽尉遲祝英,還有他個(gè)從人。

你道什么緣故?是智爺在飛云關(guān)說出歸降的言語,就知此話說早了,準(zhǔn)知祝英不降,他是王爺?shù)难勰?,因走在蚰蜒小路口,就把三爺、艾虎留下,說:“要有個(gè)黑臉大身軀使鞭的見著,就拿奔承運(yùn)殿。”果然是祝英一聽寨主降宋,帶了他的從人,提了鞭,從丹鳳橋北穿蚰蜒小路出山,給王府送信。將進(jìn)蚰蜒路不到半里,遇一人要他的買路金銀。

祝英說:“好大膽!在這里斷道。”就是一鞭。艾虎一閃,祝英早教三爺由石后躥將出來,一腳踢了個(gè)跟斗。艾虎過來就捆。從人一跑,也教三爺一腳踢了個(gè)跟斗,牢縛二臂。

每人抗起一人,直奔承運(yùn)殿。路上嘍兵誰敢攔阻?到承運(yùn)殿摔于就地。

智爺過來解開祝英,說:“我家寨主降了大宋,不怕你不降,不犯偷跑?!弊S⒄f:“我受王爺?shù)暮穸?,我就知?bào)效,我不知什么叫大宋。‘忠臣不事二主,烈女豈嫁二夫?’如今被捉,速求一死。你們還是殺了我,若是放了我,我就去上王府送信。”智爺微微的冷笑,說:“原要借你口中言語,教奸王知道。疾速去罷!”把個(gè)鐘雄嚇了二目發(fā)直,直彀彀的瞅著智爺,又不敢說話,又猜不著智爺是什么主意,自思:“祝英上王府一送信,大事全壞?!弊S⒄f:“這可是你的主意,不殺我呀!我可要走了?!敝菭斦f:“請(qǐng)罷!”剛一轉(zhuǎn)臉,智爺瞅著北俠的刀,一扭嘴。北俠就領(lǐng)會(huì)了他的意見,把刀一亮,“嗖”的一聲,一個(gè)箭步趕到祝英背后,“磕(口叉)”一聲,把祝英劈為兩瓣,“咕咚咕咚”撲于地上,紅光崩現(xiàn)。大號(hào)一聲說:“那位不愿意降,快些說來!”大伙一口同音,齊說:“愿降!”又聽見“噗哧”一聲,原來是艾虎把那個(gè)從人殺了。

蔣爺暗道:“黑狐貍真壞,假手殺人?!辩娦壅f:“智賢弟,這是什么意見?既把他放了,怎么又把他殺了?”智爺說:“他是個(gè)渾人,要是傳令丹鳳橋下梟首,他明知他活不了,他要破口大罵,咱們也是白白的聽著,不如這么打發(fā)他回去省事?!辩娦壅f:“我不及賢弟多矣。將死尸搭將出去。”將尸搭出,用灰上掩埋血跡,然后大排宴筵。嘍兵各有賞賜。

酒過三巡,智爺說:“哥哥,君山的花名寫清,好給大人送去?!北R大爺說:“我去送去。我正想二弟哪!”三爺說:“我同哥哥一路前往?!北R爺點(diǎn)頭。寨主派書手抄寫花名。智爺說:“這可得了,把哥哥你的事辦完,我們要破銅網(wǎng)了?!辩娦壅f:“什么?誰破銅網(wǎng)?”智爺說:“我們大眾?!闭鲹u著頭說:“不易呀!不容易!你知道總弦在那里?副弦在那里?就是有寶刀寶劍,也不易破。你們知道什么人擺的?”蔣爺說:“是雷英?!辩娦壅f:“不是?!碑吘共恢f出是誰來,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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