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包文拯把孔雀血吃了幾口,一氣歸陰。那真性靈魂直到天門,遇著把守天門兩員天將,一員是關(guān)元帥,一員是趙元帥。一見文曲星包文拯慌忙走到天門,二員天將問道:“包丞相何往,為何如此慌忙?”包公打個(gè)稽首道:“二位天將少禮。下官領(lǐng)玉帝敕令,下凡輔佐仁宗天子。向來太平,只因幾個(gè)妖魔下界,擾亂朝綱,致使天下不寧,未審何妖怪。臣食天祿,若不為君擔(dān)憂,是臣之罪也。故臣舍命特到天庭謁見玉帝,敢煩一位相引?!标P(guān)元帥道:“小將隨送丞相前往天宮去矣。”包公直到靈宵殿,恰遇兩個(gè)司天監(jiān)內(nèi)使出來。關(guān)元帥道:“今有下界文曲星要見玉帝,你二人相為引進(jìn)?!标P(guān)元帥道:“我要回轉(zhuǎn)天門?!迸c包公作別去矣。
兩個(gè)內(nèi)使引見玉帝。包公手提牙簡,俯伏金階。玉帝問道:“文曲星,孤差你臨凡下界,日則判陽,夜則判陰,清平世界,匡君育民。有何事故,來此為甚?”包文拯將施俊求名,路遇妖怪,復(fù)述一遍,奏曰:“如今天子、國母與小臣,妖怪也都變成兩個(gè),滿朝文武莫能辨焉,真?zhèn)坞y分,政令以此不行。國家以政令為要,既政令不行,國何以治之?大則傾危國家,小則惑亂天下。臣既秉心侍君,豈忍坐視。敬叩天庭查究是何妖怪為禍,乞差天兵剿除,以清凡世。非惟國家幸甚,天下生靈亦幸甚矣。誠惶誠恐,冒奏天庭,伏以濟(jì)世為心,俯加詳察?!庇竦勐勛?,即差檢察司曹十人分往四方察究,是何等物下凡為怪,轉(zhuǎn)奏施行。
十個(gè)司曹領(lǐng)旨,各投一方四大部洲去也。一曹查往東勝神洲,一曹查往南贍部洲,一曹查往西牛賀洲,一曹查往北荻廬洲,一曹又去查東八天,一曹就查南八天,又一曹即查西八天,一曹竟查北八天,一曹又查多羅蜜殿,一曹查十殿閻君案前。查得此妖怪乃是西方雷音寺靈怪五鼠精走落中界作怪。一曹又奏曰:“此妖無法可施,只在西天佛國雷音寺世尊殿前寶蓋籠中,有一只玉面金貓,能伏此鼠。若還到得世尊處,求借得此貓,能捕此鼠,勝過十萬天兵矣?!庇竦勐勛啻笙玻床钐焓沽钣耠何囊环?,前往西天雷音寺世尊殿前,求借玉面金貓。天使領(lǐng)了玉牒,腳踏祥云,竟往雷音寺去。正是:
行色一鞭驅(qū)紫電,不辭千里借金貓。
世尊若肯除妖怪,分別仁宗定宋朝。
天使駕起祥云,猶似龍飛,不時(shí)辰來到西天,徑入雷音寺里,參見世尊。僧啟:“慈悲,玉皇命使到來,求見慈顏,乞?qū)⒂耠悍钌?。”世尊如來展開玉牒一看,乃是玉皇大帝來借玉面金貓文牒。世尊乃知其意想云。乃吩咐天使暫且回避,再容商議。天使退候殿階,聽候回旨。世尊與諸佛會(huì)議,世尊云:“玉帝赍下牒文,來借玉面金貓下凡收除妖氣。我思僧家以慈悲為本,救人為心,又是玉帝分上,怎可不借與他去?”時(shí)廣方大師進(jìn)曰:“啟告世尊,此貓殿上離他不得!經(jīng)卷極多,若此貓不在,卻被群鼠咬壞,可不有誤大事?!笔雷鹪疲骸叭暨€不借此貓,怎奈玉帝旨意,誰敢不從?”廣方大師云:“世尊果若借他,可將金睛獅子借之則可。若玉帝究問其貓,只說要留金貓守護(hù)金經(jīng)。玉帝想亦未必加罪于我們。”世尊如來果依其言,遂將金睛獅子借之,付與天使。天使轉(zhuǎn)接獅子,身駕祥云,不一時(shí)回轉(zhuǎn)靈宵寶殿,把金睛獅子捧上玉帝案前。玉帝即招包文拯,將此獸交付文拯。
文拯欲待要接,值殿司曹見之,向前奏道:“此不是玉面金貓,乃金睛獅子。此物不能捕鼠!文曲星本為東京朝廷有難,不辭一死,來到此間,指望除此妖孽,以上救君,為國扶政,下以拯民,剪除災(zāi)禍。此謂忠臣良將之為也。除非借得玉面金貓,方可降得此怪,亦不枉其舍死救世之心。今借來此獸不是玉面金貓,如何去除此妖?卻不空費(fèi)文曲星一場勞也。乞圣上大施惻隱,憐憫此文曲星來此一遭不易,還要再去借得金貓來,才去用得?!庇竦墼首啵瑥?fù)差天使同文曲星再往雷音寺去,懇世尊求借一遭。玉帝令文曲星同天使再去懇求:“倘世尊不肯,爾可再三懇借。他是仁心之佛,必然肯借與你去?!?br />
包公只得同天使投往西天,來見世尊。參拜已畢,懇借玉面金貓。世尊云:“此貓要守護(hù)諸經(jīng),其實(shí)離不得此獸。不然玉牒先來,自當(dāng)奉來了。”包公見其遲疑,猶豫未定,文拯哀道:“當(dāng)今被鼠精脫形,國母亦遭其禍。此時(shí)政令不行,國家危在旦夕。臣舍死而來,只為救世耳。伏乞慈佛開天地之心,行惻隱之念,借與此貓,上救朝廷,匡扶社稷,下救黎民。國家再造之恩,永遠(yuǎn)不忘?!笔雷皙q豫未允。有大乘羅漢進(jìn)云:文曲星舍死到此,亦為生民之計(jì)耳。若不憐文曲星之苦,亦可依玉帝之命。當(dāng)救民為心,理合借他去,以救天下萬民?!笔雷鹨榔溲裕钔尤∵^寶蓋籠來。包公見籠內(nèi)一獸。生得甚么模樣?真?zhèn)€是奇異之寶。有詩為證:
寶蓋籠中獸,形容不計(jì)年。
張威如虎勢,睡臥似龍眠。
眼吐金光焰,腳舒鐵爪堅(jiān)。
滿身花錦色,吼叫撼山川。
世尊令揭開籠蓋,脫出金貓,口誦偈語一遍,那貓頓時(shí)伏身短小,縮如一捧之大,付與包文拯,令藏于袖中。又教之捕鼠之法。包公拜辭世尊,同天使回來,復(fù)見玉帝。包文拯稽首再拜,奏聞?dòng)竦郏骸俺荚谖魈鞈┣笫雷鸾璧糜衩娼鹭垇砹恕!庇竦勐勛啻髳偅置姨熳鹨詶盍λc文曲星飲之,其毒自解。文曲星謝恩已畢,玉帝再令天使送出南天門外而回。關(guān)、趙二元帥見包公借得玉面金貓來,各皆歡喜稱賀,送出天門外。
且不說包公借貓,又說李夫人見包公吞了孔雀血,一氣升天。吩咐家人忙扛尸身安頓床上,將錦被蓋住了,晝夜看守,只等回陽。一連三日三夜,不見動(dòng)靜。李夫人心中甚憂。又過了一日,仍不見醒來,夫人慌張,守了四日,一連五個(gè)晝夜,竟不回陽。李夫人大驚,事在忙逼之間,只聽得包拯喉內(nèi)一聲響,包公忽然抬身轉(zhuǎn)動(dòng),起來坐于床上。李夫人見包公回陽,十分歡喜,忙將熱湯飲了。包丞相對(duì)夫人道:“我上天參見玉帝,查此妖怪,乃是西天雷音寺如來座下,走去五只老鼠下凡成精。我又去西方求見世尊,借得除妖之物來了。在我袖中,不可泄漏天機(jī)。”夫人問道:“如今何以處置?”拯輕輕付耳云:“爾明日入朝去見國母,道知其詳,請(qǐng)國母擇五月初五日,在南郊筑起高臺(tái),方斷此事?!狈蛉酥?jǐn)記其心。
次日起早,乘轎至午門外,步行進(jìn)宮朝見國母,奏知情由。國母依議,即宣狄青:“密督領(lǐng)兵三千往南郊之外,揀擇平坦去處筑起三丈高臺(tái),刻日即成,不可誤事?!钡仪嗍苤?,帶領(lǐng)步下軍座前往南郊,下地筑臺(tái)有三丈之高,周圍方正,上接金木水火土,接起五方旗幡,俱已完備,只等包登臺(tái)斷事不題。
卻說包公在府衙里,吩咐二十四名雄健漢各執(zhí)槍刀器械,擇定是日布列臺(tái)前,聽候使喚。是日,包公焚香,登臺(tái)坐定,審問施事。鬧動(dòng)?xùn)|京城,軍民哪個(gè)不來看此事。當(dāng)日,真仁宗、假仁宗,真國母、假國母,真丞相、假丞相,真施俊、假施俊都在臺(tái)下立定。文官居左,武將居右,都在兩班排列。獨(dú)有真包公在臺(tái)上立定,那假包公卻在臺(tái)下爭辯。將近午時(shí),包公在袖中先取出世尊所付經(jīng)偈念了一遍,那玉面金貓伸出一只腳來,似猛虎之威。你道五只老鼠,因何這等利害?正是西天佛國如來法座備貶之鼠:
五鼠神通廣大,如何法力無邊?
每遇初一十五,世尊說法講經(jīng)。
日則潛蹤滅跡,夜來出首盜聽。
只因經(jīng)法飽滿,可以藏身變形。
施俊亦該如此,夫妻陷害不輕。
混亂東京世界,故使天下不寧。
若無文曲輔弼,江山怎得太平。
悲良舍死求候,早賜金貓平定。
若無金貓捕鼠,宋朝安得寧靜。
若不是文曲星舍死求佛,借來玉面金貓,你道此貓可有些甚的?正是:
猶如猛虎出山林,腳賽剛叉火眼睛。
咆哮一聲山岳響,震天動(dòng)地鬼神驚。
須臾,包公從袖中取出貓來。那貓聞得臺(tái)下有鼠,兩只金睛內(nèi)金光閃閃,咆哮一聲,如半空霹靂一般,飛下臺(tái)去,先將三鼠假仁宗一口咬倒在地。那第二鼠是假國母,露形要走,卻被神貓伸出左腳,一把抓住。一鼠乃是假包公,那神貓?jiān)偕斐鲇夷_,一爪把一鼠抓來,放開口一連咬倒地下。軍民見者齊的吶喊一聲,那假王丞相是四鼠,假施俊是五鼠,二只鼠脫身要走上云霄,卻被神貓飛身趕上咬倒一個(gè)下來,乃是假丞相。單走了五鼠,那玉面金貓不舍,一直趕上去,隨著金光飛去了。
臺(tái)下文武百官及滿城百姓看除了此怪,無不喝采,都來爭看。見咬倒四鼠大奇,約長有丈余,四爪即如人之手足一般。被咬傷處,皆流出白膏,并無紅血。包公道:“此鼠食人精血所成,故無鮮血。”即令各鄉(xiāng)軍人烹而食之,能助人之筋力。仁宗皇帝降旨,令軍卒抬去分賜,各受烹而食之不題。
且說這神貓不舍五鼠,直跟隨金光趕去。那五鼠東逃西竄,后面神貓如飛趕來,他無處逃身,只得走上天去。剛剛走到天門邊,遇著關(guān)、趙二大元帥把守天門前,知文曲星借貓收妖之事,二將把妖押見玉帝。玉帝將他解到西天如來處問罪。五鼠拜見世尊,懇求赦宥:“望世尊發(fā)慈悲之念,恕小畜之罪,日后再不敢為非?!笔雷鹗呛蒙拢蝗烫幩?。但五鼠去了靈通,依舊是只碩鼠,化作原形,永在凡間受罪,盜得者食,不盜得者則饑。五鼠只得稽首受領(lǐng)佛命而行。這玉面金貓依舊伏入寶蓋籠中。二天將退守天門去了。天宮自此無事。有詩為證:
五鼠逃凡作孽多,貪淫作亂后如何。
包公借得金貓到,一刻清平唱?jiǎng)P歌。
五鼠既已剿滅,仁宗大悅,整鸞駕而回。文武百官入朝拜賀,仁宗降旨,宜包丞相上殿。包公即上殿,包公俯伏。仁宗命扶起,道:“多虧卿除五鼠,掃蕩妖邪,平定天下。斯古之伊尹、姜尚無喻卿矣!今斷此怪,卿實(shí)天神也,豈可以尋常道哉!”包公頓首叩階道:“皆賴圣上洪福,小臣有何德能,敢言功乎!”上命光祿寺宰牛殺馬,大設(shè)太平宴,賞賜眾臣。仁宗親舉御酒,與包丞相把杯,親為插金花四朵,賜黃金十斤,采緞五百疋。文武又各賜賞,大吹大擂,開懷暢飲,盡夜方散。
次日早朝,包公來到金鑾殿上,俯伏金階奏道:“今有淮安府河清縣施俊,原系讀書秀士,來東京赴舉,被妖所害,誤功名以致夫妻遭變,家業(yè)荒完。今幸妖怪以除,不敢私自歸鄉(xiāng),請(qǐng)旨發(fā)放。”仁宗聞奏,甚加憐恤,道:“既是讀書儒士,只望功名成就。遭遇妖怪所害,情實(shí)可憫。朕就教他特賜進(jìn)士及第,敕賜黃金一車,白銀一車,采緞五十疋,夫婦衣錦還鄉(xiāng)。”圣旨降下,包公赍旨來到,施俊焚香接旨跪下。包公宣讀詔曰:
朕聞施俊,一個(gè)寒儒,十年勤苦,求功名而路遇妖魔。朕雖寢食未嘗不以愛民為心,而于施俊尤可憫焉。特賜施俊進(jìn)士及第,乃賜黃金一車,白銀一車,采緞五十疋,夫婦衣錦還鄉(xiāng),聽候有旨,受任理事。
施俊叩首謝恩,夫婦榮歸到家。親朋慶賀,因禍得福。施俊將圣上賞賜銀一車分一半與鄭先生養(yǎng)老。后何賽花腹中疼痛,是受了妖怪毒氣在腸,求董真人丹丸服二十粒,一吐惡涎,自后無恙。后生二子,讀書連登科甲,俱享長壽,安枕善終。
兩個(gè)內(nèi)使引見玉帝。包公手提牙簡,俯伏金階。玉帝問道:“文曲星,孤差你臨凡下界,日則判陽,夜則判陰,清平世界,匡君育民。有何事故,來此為甚?”包文拯將施俊求名,路遇妖怪,復(fù)述一遍,奏曰:“如今天子、國母與小臣,妖怪也都變成兩個(gè),滿朝文武莫能辨焉,真?zhèn)坞y分,政令以此不行。國家以政令為要,既政令不行,國何以治之?大則傾危國家,小則惑亂天下。臣既秉心侍君,豈忍坐視。敬叩天庭查究是何妖怪為禍,乞差天兵剿除,以清凡世。非惟國家幸甚,天下生靈亦幸甚矣。誠惶誠恐,冒奏天庭,伏以濟(jì)世為心,俯加詳察?!庇竦勐勛?,即差檢察司曹十人分往四方察究,是何等物下凡為怪,轉(zhuǎn)奏施行。
十個(gè)司曹領(lǐng)旨,各投一方四大部洲去也。一曹查往東勝神洲,一曹查往南贍部洲,一曹查往西牛賀洲,一曹查往北荻廬洲,一曹又去查東八天,一曹就查南八天,又一曹即查西八天,一曹竟查北八天,一曹又查多羅蜜殿,一曹查十殿閻君案前。查得此妖怪乃是西方雷音寺靈怪五鼠精走落中界作怪。一曹又奏曰:“此妖無法可施,只在西天佛國雷音寺世尊殿前寶蓋籠中,有一只玉面金貓,能伏此鼠。若還到得世尊處,求借得此貓,能捕此鼠,勝過十萬天兵矣?!庇竦勐勛啻笙玻床钐焓沽钣耠何囊环?,前往西天雷音寺世尊殿前,求借玉面金貓。天使領(lǐng)了玉牒,腳踏祥云,竟往雷音寺去。正是:
行色一鞭驅(qū)紫電,不辭千里借金貓。
世尊若肯除妖怪,分別仁宗定宋朝。
天使駕起祥云,猶似龍飛,不時(shí)辰來到西天,徑入雷音寺里,參見世尊。僧啟:“慈悲,玉皇命使到來,求見慈顏,乞?qū)⒂耠悍钌?。”世尊如來展開玉牒一看,乃是玉皇大帝來借玉面金貓文牒。世尊乃知其意想云。乃吩咐天使暫且回避,再容商議。天使退候殿階,聽候回旨。世尊與諸佛會(huì)議,世尊云:“玉帝赍下牒文,來借玉面金貓下凡收除妖氣。我思僧家以慈悲為本,救人為心,又是玉帝分上,怎可不借與他去?”時(shí)廣方大師進(jìn)曰:“啟告世尊,此貓殿上離他不得!經(jīng)卷極多,若此貓不在,卻被群鼠咬壞,可不有誤大事?!笔雷鹪疲骸叭暨€不借此貓,怎奈玉帝旨意,誰敢不從?”廣方大師云:“世尊果若借他,可將金睛獅子借之則可。若玉帝究問其貓,只說要留金貓守護(hù)金經(jīng)。玉帝想亦未必加罪于我們。”世尊如來果依其言,遂將金睛獅子借之,付與天使。天使轉(zhuǎn)接獅子,身駕祥云,不一時(shí)回轉(zhuǎn)靈宵寶殿,把金睛獅子捧上玉帝案前。玉帝即招包文拯,將此獸交付文拯。
文拯欲待要接,值殿司曹見之,向前奏道:“此不是玉面金貓,乃金睛獅子。此物不能捕鼠!文曲星本為東京朝廷有難,不辭一死,來到此間,指望除此妖孽,以上救君,為國扶政,下以拯民,剪除災(zāi)禍。此謂忠臣良將之為也。除非借得玉面金貓,方可降得此怪,亦不枉其舍死救世之心。今借來此獸不是玉面金貓,如何去除此妖?卻不空費(fèi)文曲星一場勞也。乞圣上大施惻隱,憐憫此文曲星來此一遭不易,還要再去借得金貓來,才去用得?!庇竦墼首啵瑥?fù)差天使同文曲星再往雷音寺去,懇世尊求借一遭。玉帝令文曲星同天使再去懇求:“倘世尊不肯,爾可再三懇借。他是仁心之佛,必然肯借與你去?!?br />
包公只得同天使投往西天,來見世尊。參拜已畢,懇借玉面金貓。世尊云:“此貓要守護(hù)諸經(jīng),其實(shí)離不得此獸。不然玉牒先來,自當(dāng)奉來了。”包公見其遲疑,猶豫未定,文拯哀道:“當(dāng)今被鼠精脫形,國母亦遭其禍。此時(shí)政令不行,國家危在旦夕。臣舍死而來,只為救世耳。伏乞慈佛開天地之心,行惻隱之念,借與此貓,上救朝廷,匡扶社稷,下救黎民。國家再造之恩,永遠(yuǎn)不忘?!笔雷皙q豫未允。有大乘羅漢進(jìn)云:文曲星舍死到此,亦為生民之計(jì)耳。若不憐文曲星之苦,亦可依玉帝之命。當(dāng)救民為心,理合借他去,以救天下萬民?!笔雷鹨榔溲裕钔尤∵^寶蓋籠來。包公見籠內(nèi)一獸。生得甚么模樣?真?zhèn)€是奇異之寶。有詩為證:
寶蓋籠中獸,形容不計(jì)年。
張威如虎勢,睡臥似龍眠。
眼吐金光焰,腳舒鐵爪堅(jiān)。
滿身花錦色,吼叫撼山川。
世尊令揭開籠蓋,脫出金貓,口誦偈語一遍,那貓頓時(shí)伏身短小,縮如一捧之大,付與包文拯,令藏于袖中。又教之捕鼠之法。包公拜辭世尊,同天使回來,復(fù)見玉帝。包文拯稽首再拜,奏聞?dòng)竦郏骸俺荚谖魈鞈┣笫雷鸾璧糜衩娼鹭垇砹恕!庇竦勐勛啻髳偅置姨熳鹨詶盍λc文曲星飲之,其毒自解。文曲星謝恩已畢,玉帝再令天使送出南天門外而回。關(guān)、趙二元帥見包公借得玉面金貓來,各皆歡喜稱賀,送出天門外。
且不說包公借貓,又說李夫人見包公吞了孔雀血,一氣升天。吩咐家人忙扛尸身安頓床上,將錦被蓋住了,晝夜看守,只等回陽。一連三日三夜,不見動(dòng)靜。李夫人心中甚憂。又過了一日,仍不見醒來,夫人慌張,守了四日,一連五個(gè)晝夜,竟不回陽。李夫人大驚,事在忙逼之間,只聽得包拯喉內(nèi)一聲響,包公忽然抬身轉(zhuǎn)動(dòng),起來坐于床上。李夫人見包公回陽,十分歡喜,忙將熱湯飲了。包丞相對(duì)夫人道:“我上天參見玉帝,查此妖怪,乃是西天雷音寺如來座下,走去五只老鼠下凡成精。我又去西方求見世尊,借得除妖之物來了。在我袖中,不可泄漏天機(jī)。”夫人問道:“如今何以處置?”拯輕輕付耳云:“爾明日入朝去見國母,道知其詳,請(qǐng)國母擇五月初五日,在南郊筑起高臺(tái),方斷此事?!狈蛉酥?jǐn)記其心。
次日起早,乘轎至午門外,步行進(jìn)宮朝見國母,奏知情由。國母依議,即宣狄青:“密督領(lǐng)兵三千往南郊之外,揀擇平坦去處筑起三丈高臺(tái),刻日即成,不可誤事?!钡仪嗍苤?,帶領(lǐng)步下軍座前往南郊,下地筑臺(tái)有三丈之高,周圍方正,上接金木水火土,接起五方旗幡,俱已完備,只等包登臺(tái)斷事不題。
卻說包公在府衙里,吩咐二十四名雄健漢各執(zhí)槍刀器械,擇定是日布列臺(tái)前,聽候使喚。是日,包公焚香,登臺(tái)坐定,審問施事。鬧動(dòng)?xùn)|京城,軍民哪個(gè)不來看此事。當(dāng)日,真仁宗、假仁宗,真國母、假國母,真丞相、假丞相,真施俊、假施俊都在臺(tái)下立定。文官居左,武將居右,都在兩班排列。獨(dú)有真包公在臺(tái)上立定,那假包公卻在臺(tái)下爭辯。將近午時(shí),包公在袖中先取出世尊所付經(jīng)偈念了一遍,那玉面金貓伸出一只腳來,似猛虎之威。你道五只老鼠,因何這等利害?正是西天佛國如來法座備貶之鼠:
五鼠神通廣大,如何法力無邊?
每遇初一十五,世尊說法講經(jīng)。
日則潛蹤滅跡,夜來出首盜聽。
只因經(jīng)法飽滿,可以藏身變形。
施俊亦該如此,夫妻陷害不輕。
混亂東京世界,故使天下不寧。
若無文曲輔弼,江山怎得太平。
悲良舍死求候,早賜金貓平定。
若無金貓捕鼠,宋朝安得寧靜。
若不是文曲星舍死求佛,借來玉面金貓,你道此貓可有些甚的?正是:
猶如猛虎出山林,腳賽剛叉火眼睛。
咆哮一聲山岳響,震天動(dòng)地鬼神驚。
須臾,包公從袖中取出貓來。那貓聞得臺(tái)下有鼠,兩只金睛內(nèi)金光閃閃,咆哮一聲,如半空霹靂一般,飛下臺(tái)去,先將三鼠假仁宗一口咬倒在地。那第二鼠是假國母,露形要走,卻被神貓伸出左腳,一把抓住。一鼠乃是假包公,那神貓?jiān)偕斐鲇夷_,一爪把一鼠抓來,放開口一連咬倒地下。軍民見者齊的吶喊一聲,那假王丞相是四鼠,假施俊是五鼠,二只鼠脫身要走上云霄,卻被神貓飛身趕上咬倒一個(gè)下來,乃是假丞相。單走了五鼠,那玉面金貓不舍,一直趕上去,隨著金光飛去了。
臺(tái)下文武百官及滿城百姓看除了此怪,無不喝采,都來爭看。見咬倒四鼠大奇,約長有丈余,四爪即如人之手足一般。被咬傷處,皆流出白膏,并無紅血。包公道:“此鼠食人精血所成,故無鮮血。”即令各鄉(xiāng)軍人烹而食之,能助人之筋力。仁宗皇帝降旨,令軍卒抬去分賜,各受烹而食之不題。
且說這神貓不舍五鼠,直跟隨金光趕去。那五鼠東逃西竄,后面神貓如飛趕來,他無處逃身,只得走上天去。剛剛走到天門邊,遇著關(guān)、趙二大元帥把守天門前,知文曲星借貓收妖之事,二將把妖押見玉帝。玉帝將他解到西天如來處問罪。五鼠拜見世尊,懇求赦宥:“望世尊發(fā)慈悲之念,恕小畜之罪,日后再不敢為非?!笔雷鹗呛蒙拢蝗烫幩?。但五鼠去了靈通,依舊是只碩鼠,化作原形,永在凡間受罪,盜得者食,不盜得者則饑。五鼠只得稽首受領(lǐng)佛命而行。這玉面金貓依舊伏入寶蓋籠中。二天將退守天門去了。天宮自此無事。有詩為證:
五鼠逃凡作孽多,貪淫作亂后如何。
包公借得金貓到,一刻清平唱?jiǎng)P歌。
五鼠既已剿滅,仁宗大悅,整鸞駕而回。文武百官入朝拜賀,仁宗降旨,宜包丞相上殿。包公即上殿,包公俯伏。仁宗命扶起,道:“多虧卿除五鼠,掃蕩妖邪,平定天下。斯古之伊尹、姜尚無喻卿矣!今斷此怪,卿實(shí)天神也,豈可以尋常道哉!”包公頓首叩階道:“皆賴圣上洪福,小臣有何德能,敢言功乎!”上命光祿寺宰牛殺馬,大設(shè)太平宴,賞賜眾臣。仁宗親舉御酒,與包丞相把杯,親為插金花四朵,賜黃金十斤,采緞五百疋。文武又各賜賞,大吹大擂,開懷暢飲,盡夜方散。
次日早朝,包公來到金鑾殿上,俯伏金階奏道:“今有淮安府河清縣施俊,原系讀書秀士,來東京赴舉,被妖所害,誤功名以致夫妻遭變,家業(yè)荒完。今幸妖怪以除,不敢私自歸鄉(xiāng),請(qǐng)旨發(fā)放。”仁宗聞奏,甚加憐恤,道:“既是讀書儒士,只望功名成就。遭遇妖怪所害,情實(shí)可憫。朕就教他特賜進(jìn)士及第,敕賜黃金一車,白銀一車,采緞五十疋,夫婦衣錦還鄉(xiāng)。”圣旨降下,包公赍旨來到,施俊焚香接旨跪下。包公宣讀詔曰:
朕聞施俊,一個(gè)寒儒,十年勤苦,求功名而路遇妖魔。朕雖寢食未嘗不以愛民為心,而于施俊尤可憫焉。特賜施俊進(jìn)士及第,乃賜黃金一車,白銀一車,采緞五十疋,夫婦衣錦還鄉(xiāng),聽候有旨,受任理事。
施俊叩首謝恩,夫婦榮歸到家。親朋慶賀,因禍得福。施俊將圣上賞賜銀一車分一半與鄭先生養(yǎng)老。后何賽花腹中疼痛,是受了妖怪毒氣在腸,求董真人丹丸服二十粒,一吐惡涎,自后無恙。后生二子,讀書連登科甲,俱享長壽,安枕善終。